卷三 西北情事_第249章 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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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生還?!??! 溪草身體晃了晃,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顫著聲音又問了一遍。 “怎么可能?玉蘭身手那么好,侯副官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據(jù)我所知,龍硯秋槍法亦不錯。就算有意外發(fā)生,怎么可能就一個人也沒有逃出來呢?” 護(hù)兵目光悲凄。 “少夫人,那個電報就是這樣說的,具體的屬下也不知不過發(fā)電報的人已然在趕赴雍州的路上,具體的,還請少夫人當(dāng)面問他?!?/br> 護(hù)兵向溪草敬了一個禮,退至一邊。 走在前面的謝夫人,發(fā)現(xiàn)溪草一個人落單,唯恐冷落了未來兒媳婦,忙招手叫她過去。 “云卿,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臉色這么差?” 溪草恍惚了一秒,有些不安地看了謝洛白一眼,發(fā)現(xiàn)他依舊和謝信周在說話,才心事重重地擠出一個笑。 “沒什么” 原以為能暫時瞞天過海,哪知謝夫人卻睨了弟弟和兒子一眼。 “你們兩個,有什么話一會再說。云卿身體不舒服,洛白先送她回去。姑娘家大老遠(yuǎn)的跑去西北救你,別才回來就把人拋到腦后!”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謝夫人本意是想讓兒子體貼侄女,小兩口歡歡喜喜維系好感情。落到沈督軍耳中,卻又是另一層意思。 他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謝夫人那張和記憶中毫無變化的臉,面色復(fù)雜。 注意到母親微微蹙眉,謝洛白不動聲色走上去,站位正好隔開了沈督軍的視線。 他牽起溪草的手,溫聲詢問,沒想到溪草臉色更白了。察覺掌心中的那只手不住顫抖,謝洛白皺眉,旁邊的小四已經(jīng)一把把剛剛和溪草說話的護(hù)兵從人群中揪出來。 “你這家伙,方才和少夫人說了什么?!” 護(hù)兵不明所以,揉著腦袋如實道。 “無非是回答少夫人冀城方面的電報消息。” 此言一出,小四揪著他衣領(lǐng)的手也驀然收緊,他目露緊張,連開口問詢的勇氣也消失殆盡。 而謝洛白亦是目光微沉,感受到身側(cè)溪草的身體越發(fā)僵直,他緊了緊手握少女手腕的力道,再開口時,笑容驟散。 “電報上怎么說?硯秋他們到哪里了?” 此言一出,謝夫人、謝信周以及沈督軍也不由變了顏色。特別是謝夫人,滿臉的不可置信。 “硯秋,你是說硯秋她去了西北?” 謝洛白送走龍硯秋后,大半個月都沒有收到龍硯秋到達(dá)蓉城報平安的電報,謝夫人只好給弟弟發(fā)電詢問,得知謝信周言及,在前幾日收到硯秋的信件,表示想在沿途??客嫠#竭_(dá)蓉城的時間不定,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縱然不喜歡龍硯秋極端的性子,可到底算看著她長大,況且在身邊養(yǎng)了幾年,也有了感情加之龍家三口為謝洛白犧牲了生命,謝夫人即使不想讓龍硯秋成為兒媳婦,卻打心眼里要為她尋一個圓滿的歸宿。 現(xiàn)在聽到本來游山玩水的女孩子,忽地去了西北,她有些意識到什么。 沈督軍眸光冷厲,同樣憶起當(dāng)時那個女孩子為了救謝洛白,只身前往督軍府和他的部下們談判的樣子,也有些動容。 他是一個傳統(tǒng)的男人,覺得優(yōu)秀的男人本應(yīng)三妻四妾,多子多福。 溪草固然不錯,出生忠順王府,是能配得上他金刀駙馬家族的赫舍里格格而龍硯秋那個丫頭對謝洛白忠貞不二,亦是難以舍棄。 現(xiàn)場唯一冷靜的便是謝信周了,他和謝洛白一同看向護(hù)兵。 “先說說,電報上到底講了什么?!?/br> 眾人神色的變幻,讓本就緊張的空氣越發(fā)凝固,護(hù)兵臉色難看,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 “啟,啟稟大帥,啟稟司令,電報上沒有言明具體經(jīng)過,只寫了結(jié)果” 在眾人或是期盼或是催促的注視下,他硬著頭皮說出了那個結(jié)果。當(dāng)聽到玉蘭死了,小四眸中的光彩一瞬熄滅,他咆哮著揪著護(hù)兵的衣領(lǐng)。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了,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小四生得陰狠,陡然變幻的情緒,讓他身上的陰戾 本章未完,請翻頁 情緒瞬時爆發(fā),護(hù)兵被他震住。 眼見他把護(hù)兵重重扔在地上,掉頭就往對面一列正欲緩緩開動的火車上沖,謝洛白率先反應(yīng)過來,猛地沖將上去追,何副官等人見狀,也一起上去攔人,好半天,終于把小四拉了回來。 “二爺,求你讓我過去看一眼,我不相信玉蘭就這樣沒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一定是電報發(fā)錯了,對不對?” 聽著他一邊被人連拖帶拉回來,一邊對謝洛白懇求,溪草的眼眶漸漸紅了。 “你不要激動,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也不相信他們都死了!” 謝洛白拍了拍小四的脊背。 尋常,只要他一個眼神,小四都是惟命是從??蛇@一次,他卻第一次違抗了謝洛白的命令。 “不,二爺,我無論如何都要去冀城,我要去西北,請您不要攔著我!” 他猩紅著一雙眼,在眾人措不及防間,忽地拔下了腰間的手槍。 何湛目光驟縮。 “小四,拿槍對著自己人,你瘋了?。。 ?/br> 沈、謝二府的護(hù)兵們霎時護(hù)住自家的主帥,發(fā)現(xiàn)謝洛白鉗制自己的手臂的雙手依舊沒有松動,小四執(zhí)槍的手都在抖。 “二爺,求你放手,我真的不想開槍,我,我只想去看玉蘭一眼,看看她到底還好不好,求求您成全我!” “我要是不成全呢?” 謝洛白眉目森冷,吼叫出聲。 “你開槍??!開槍!” 小四牙關(guān)緊咬,就在他要扣下扳機(jī)的當(dāng)口,瞬間雙肩一垮,手中的槍滑落在地,整個人頹然地倒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哭出聲來。 地上的槍被何湛第一時間撿起,謝洛白看著狼狽的小四。 “最近這段時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起身的當(dāng)口,幾個護(hù)兵已經(jīng)上前,幾乎是把人連拖代架拉走。什么東西從他口袋中滑落,落在地上咚地一聲,四下散開,被陽光折射發(fā)出道道紅光。 目送小四上了小汽車,謝洛白轉(zhuǎn)身,路過溪草的時候,他頓了一下。 “溪草,原來三條人命在你眼中,不過是沒什么” 和前番知曉龍硯秋被留在冀城不同,這一次,謝洛白沒有生氣??墒沁@樣平靜無波的一句,卻比那些誅心之言更加引人心凜。 溪草的眼淚當(dāng)即就下來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謝洛白的話委屈,還是為三個伙伴的離世難過。 謝洛白卻看都不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夫人、沈督軍和謝信周幾人,在小四爆發(fā)時已被謝洛白命人送上了小汽車,而剩下的都是謝洛白的人,看自家司令走了,自也跟著去了。 溪草抹了一把眼睛,抬眼看月臺上來來往往再無一個熟人。百姓們見這些持槍的士兵終于走了,也大著膽子往這邊過來,瞥見有人撿起散落在地的冰糖瑪瑙珠子,溪草突然沖將過去,瘋了似地和對方搶奪起來。 “這是我的,還給我!” 有人被溪草的癲狂狀態(tài)懾住,忙不迭把珠子還給她還有人卻覺得這個長相曼妙的少女莫不是瘋了,起了逗弄之心,拿著珠子在她眼前一陣晃,嘴巴還不干不凈的。 溪草剛要拔出手提包中的手槍,那人手臂一擰,已經(jīng)被辛紅鶴輕輕松松扭打在地。 辛紅鶴踢了他一腳。 “珠子不值錢,不過誰要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昧了珠子,休怪我手下無情!” 辛紅鶴身上一件油光水滑的黑熊皮襖子,頭上也帶著西北人的貂帽,整個人一個女悍匪形容。她微微用力,對方便在地上痛叫出聲,引得旁人再不敢動作。 辛紅鶴和溪草把珠子一顆一顆地?fù)炱饋?,溪草?shù)了幾遍還是少了一顆。 “當(dāng)時小四讓我挑珠子時,一共選了十八顆,現(xiàn)在只有十七顆了,怎么辦,十姐?” 少女紅著一雙眼,似一只可憐兮兮的小兔子,聲音中帶著哭腔。 辛紅鶴把溪草從地上拉起來,嘆息一聲。 “云卿小姐,有些東西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人總要向前走,您還有很多事要做,還請面對現(xiàn)實。” 溪草渾身一震 本章未完,請翻頁 。 是啊,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當(dāng)其沖,完成和謝洛白的約定其次尋找梅鳳官與潤沁,她不能消沉!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始終欠了玉蘭一條命。” 溪草哽咽道。 “不知玉蘭的家在哪里,還請十姐明日帶我走一趟,我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是能幫她做的。” 辛紅鶴送溪草回了陸公館,賴三難得的良心發(fā)現(xiàn),沒有來找溪草催賬。 陸承宣大早被謝夫人告知,今日是女兒的歸來之日,從早上一直巴巴在門外守著,任憑人如何勸阻都不進(jìn)去,終于聽到黃包車上一聲熟悉的女聲,杵著拐杖,蹬蹬蹬過來,見到溪草便對她伸開了雙臂。 “云卿,你終于回來了?!?/br> 溪草也很是動容,和他相擁。 “爸爸,我回來了?!?/br> 聽她聲音甕聲甕氣,陸承宣瞬時急了。 “怎么,難道杜家那小丫頭發(fā)生了什么事?” 溪草這次出門,打的是尋找杜文佩的名義,于是陸承宣順理成章有了這樣的聯(lián)想。 溪草扶著他的胳膊,把陸承宣扶到廳的沙發(fā)上坐好。 “不,只是白走了一趟,還是沒有尋找到文佩,實在難過?!?/br> “吉人自有天象,文佩那丫頭,從聲音來聽是個鬼機(jī)靈,在外闖蕩,要讓她吃虧,恐怕難!” 溪草悶聲回答。 “但愿如此?!?/br> 父女二人聊了一會話,得知這一個多月,陸錚送陸銘去了淮城求學(xué)而陸欽在市政府混得如魚得水,他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據(jù)說來頭不小,阮姨娘很是得意。 陸家這些日?,嵤?,溪草不大提得起興趣。 “大伯的案子了了嗎?” 溪草去西北的時候,陸承宗的尸體還被警備廳扣押,陸錚本打算把殺人的臟水往自己身上潑,卻被竇世仁四兩撥千斤化解了。 說起長兄,陸承宣胸口一陣起伏,又是氣憤又是唏噓。 “已然下葬了,而且,這件事竟然是嚴(yán)家和孫家做的!有人匿名提供了線索,警備廳順藤摸瓜,終于真相大白?!?/br> 陸承宣停了一停。 “原來你大伯母曾和孫家大太太透露過,你大伯在外面存了一大筆錢,大哥突然瘋了,那筆錢的下落便成了死案。于是嚴(yán)家和孫家,找來高人,妄圖用催眠刺激xue位的方法,讓大哥告知錢款下落,不想中途出了差錯,大哥忽地自縊身亡。那個禍害大哥的江湖術(shù)士已經(jīng)供認(rèn)不諱簽字畫押,在幾日前,被警備廳執(zhí)行了死刑” 一番話,把整件事輕松道完,仿佛很是簡單明了,可事實上,與陸家打交道的幾個月,其間的艱辛只有當(dāng)事人知曉。 之前匿名提供線索的人,以及把這一切完整串聯(lián)起來的,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 溪草很快想到了一個名字。 果然聽陸承宣道明,這件事也是在陸錚離開雍州后利落結(jié)案的,溪草心中越發(fā)確定。 和陸承宣又說了一會話,溪草借口要去洗澡休息,徑自走到二樓小會廳,鎖上門鎖,撥通了那個久違的號碼。 電話那頭依舊懶洋洋一聲“喂”,不是那道繾綣曼妙的聲線。 溪草心中咯噔一下,正色道。 “趙先生,是我,陸云卿?!?/br> “原來謝少夫人回來了?怎么樣,一路可還順利?” 在謝洛白與自己的結(jié)婚聲明登報公開后,趙寅成很樂意地接受了溪草的這個身份轉(zhuǎn)變,仿佛也因為稱謂的變幻,兩人曾經(jīng)的恩怨也一筆勾銷。 “此番能順利而歸,三爺功不可沒,多謝趙先生為我引薦三爺?!?/br> “是嗎?” 趙寅成換了一下握著電話的手。 “滿意作為我盟友做的嗎?” 溪草面露神色一斂。 “陸家與嚴(yán)、孫兩家已經(jīng)決裂,趙先生果真本事了得,而且只在短短時間便做了數(shù)月我無從下手的事,陸云卿自愧不如。”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 “謝少夫人實在自謙,其實我在某些方面不若謝少夫人細(xì)膩,之所以能略勝一籌,無非是比謝少夫人更懂得玩弄人心?!?/br>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