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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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腳不沾塵地趕到杜家,沒想到杜家下人迎出來,卻都是一頭霧水。 “小姐沒回來過啊,姑爺難道有小姐的下落了嗎?” 傅鈞言聞言,一腔希望瞬間澆滅,他不由急了。 “她沒去我們的新房,也沒回杜家,還能去哪里?會不會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溪草眉頭緊蹙,沉吟半晌,暗叫一聲“壞了”,不等傅鈞言多問,就把他拉進車里,吩咐司機趕往碼頭。 “我猜文佩逃出來以后,一定是先回了新房子一趟,碰巧聽見了四表姐的話,她這個人,最是死要面子的,哪次見了唐雙雙,不爭個高下?那些不堪的往事,未來的公婆妯娌都知道了,她如何能受得了?” “你是說,她會離開雍州?” “有可能,她現(xiàn)在沒臉面對你,也怕給九公丟人,恐怕會覺得在雍州待不下去?!?/br> 傅鈞言聞言,腦中嗡嗡作響,比起失去杜文佩的痛苦,她給他帶來的傷害,似乎已經(jīng)變得微不足道。 他拍著司機的座椅,不斷催促他再開快些。 落日的余暉鋪在海面上,港口汽笛呼嘯,遠航歸來的貨輪??吭诟蹫?,工人們忙著卸貨,準備遠游的人,拎著藤皮箱子,熙熙攘攘地在碼頭上涌動。 為了杜文佩,溪草只好硬著頭皮以謝洛白夫人的名義,與港口的長官接洽,請求今日的輪暫緩出航,對方聽見謝洛白的名頭,又看她身后跟著一群大兵,哪敢怠慢,連連點頭,還增派了一些人手幫助搜尋。 突然通知輪要晚點,被耽誤了行程的人們紛紛站在甲板上抱怨,但見了扛槍的兵沖上船來,也只得噤聲讓開一條道。 一個鐘頭之后,兵分三路的士兵們紛紛回來報告。 “夫人,船艙、貨倉、廚房、廁所全都一一搜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杜小姐?!?/br> 溪草就問陪同的值班員。 “今天出航的輪,都在這里了嗎?” 那值班員仔細想了想。 “今天出航的輪有四艘,除了這三艘,兩個鐘頭前還走了一艘,夫人找的那位小姐,難說搭了那艘船……” 溪草算了算時間,果真有這個可能,她連忙問。 “那艘輪,是開往哪里的?” 值班員蹙著眉頭,抱歉地道。 “那是艘大船,在月溪港、云泉港、太平港等七八個港口都要??磕?!” 溪草沉默了,如果是這樣,那誰都不清楚杜文佩會在哪個港口下船,趙寅成知道梅鳳官去了淮城,尚且無法把人找到,何況是行蹤不明的杜文佩? 傅鈞言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狠狠一拳捶在墻上。 “杜文佩,你為什么就這么脆弱,你就舍得丟下我,丟下你爺爺,這么跑了?” 想到醫(yī)院里生死不明的杜九公,溪草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設(shè)身處地的想想,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杜文佩是不敢奢求傅鈞言和他的家人能夠諒解她的。 除了逃避,她沒法守住她的尊嚴。 溪草只能安慰傅鈞言。 “就讓文佩冷靜冷靜,雍州畢竟是她的家,她的親人、愛人都在這里,等她想開了,一定會回來的?,F(xiàn)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和九公解釋?!?/br> 傅鈞言漸漸冷靜了下來,他愛杜文佩,無論如何,他認定她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她可以一走了之,可她留下的爛攤子,他必須替她收拾。 “我們?nèi)ヒ惶酸t(yī)院吧!” 事情發(fā)展到這種地步,兩人情緒都不怎么好,傅鈞言對杜文佩恨不起來,但溪草把他當成冤大頭,幫著杜文佩欺騙他,這個疙瘩,已經(jīng)留在了傅鈞言心里。 所以當塵埃落定以后,傅鈞言對她的態(tài)度,也是不冷不熱,一路上,一句話都沒和她說。 杜九公住在教會醫(yī)院,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了,可溪草和傅鈞言還是不敢貿(mào)然進去,只得叫人把趙翔喊出來,在病房外頭把情況先告訴了他。 趙翔眉頭蹙成川字,重重嘆了口氣。 “洋醫(yī)生說,師傅這是心臟病,需要靜養(yǎng),情緒不能波動太大,這件事還是……” 話未說完,病房里頭的護士突然出來喊。 “杜九公請傅先生和陸小姐進去?!?/br> 二人對視一眼,知道杜九公已經(jīng)猜到他們兩人來了,閃躲也不是辦法,只得走進去。 女傭正在削蘋果,見狀起身讓座給二人。杜九公穿著條紋病人服半靠在床上,臉色不大好。 傅鈞言就斟酌著開口。 “爺爺,你不必擔心,文佩她……” 話未說完,杜九公就擺手打斷。 “不用騙了,我看著那丫頭長大,她什么性子我還不知道嗎?實話實話吧,我受得住,你們要是撒謊,我還得費心去猜,反而心中不安?!?/br> 傅鈞言還在猶豫,溪草就先開口,把事情的經(jīng)過如實向杜九公交待了,末了,她補充了一句。 “文佩逃跑之前,還是留了個心眼,順走了陸錚不少錢,她在外頭,挨餓受凍是不可能的,且總歸是華興社的小姐,并非尋常人家的姑娘可以比的,受欺負應該也不至于。” 杜九公面色很平靜,杜文佩的離家出走,對他而言,就像把他的生機帶走了,此刻真是心如死灰,可好歹溪草這兩句安慰,還算奏效。 杜九公點點頭,對傅鈞言道。 “文佩做出這種事,我們杜家對不起你,這樁婚事,就這么算了吧,好在婚書還沒來得及簽字蓋印,不會拖累你另娶嬌妻?!?/br> 沒想到傅鈞言堅決不從。 “我要等文佩回來,除非她親口說反悔了,不要嫁給我,否則,她都是傅太太?!?/br> 杜九公有點驚訝地抬頭看著這個年輕人,沉默許久之后,他才嘆道。 “你是個好孩子,怪文佩糊涂,沒有福分?!?/br> 傅鈞言不肯取消婚約的事,傅家全家上下都很反對,連一向不怎么干涉兒子的傅先生都皺起眉來。 “我們傅家,丟不起這個人,杜文佩跑了,也是她自己理虧,沒有誰對不起她!” 傅鈞知也怒。 “別人摘綠帽子還來不及,你倒搶著往頭上戴,是想成為他人眼中的笑柄嗎?” 傅夫人更是肺都要氣炸了,哭得昏天暗地的。 “杜文佩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非要對她這么死心塌地!你想氣死我嗎?” 只有傅鈞行夫妻,彼此相愛,尚能體會傅鈞言心中的所感,縱然也不滿杜文佩,卻暗中和他道。 “明天我們就回江南了,你即便要等杜文佩,也暫且不要聲張,省得姆媽鬧心,等人回來了,帶她往江南走一趟,和長輩認個錯,我們會幫你敲敲邊鼓,總沒有過不去的檻?!?/br> 傅鈞言很感激,于是聽從兄嫂的吩咐,沒有繼續(xù)刺激父母和四姐,第二日親自開車把他們送到港口,溪草和傅家關(guān)系算是鬧僵了,因此也沒有前來送行。 謝夫人望著遠去的渡輪,拭淚。 “唉,好好一樁喜事,怎么竟變成了這樣?!?/br> 第二天就是除夕,陸太爺命人來請陸承宣父女到府上去吃團圓飯。 杜文佩跑了,梅鳳官下落不明,而西北那邊,也沒有任何消息,溪草心情沉重,壓根沒心思過年,可陸太爺因為長子之死,打擊很大,陸承宣孝順,心中難免牽掛,溪草不愿意讓他失望,便強打著精神陪同前往。 巨大的雙層紅木八仙桌邊,陸太爺坐了主位,陸錚、陸欽、陸銘、阮姨娘依次落座,唯獨缺了馮玉蓮。 原來近半年來,她身體本已漸漸有了起色,面色也恢復了些許紅潤,可陸承宗死后,她卻突然病倒了,下人議論說,聽見她把自己關(guān)起來哭了一夜,第二天馮五就把人接了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陸家人人心知肚明,卻都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 溪草和陸太爺打過招呼,正對著陸錚坐下,兩人的目光絞在一起,如交鋒的刀刃。 陸錚誘拐杜文佩的事情,溪草早已安排人透露給了陸太爺,沒想到陸太爺只是罵了他兩句,就當做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 溪草輕哂 。 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陸太爺心中,自是希望杜文佩能嫁給陸錚,所以他的“爭取”,陸太爺并不覺得卑鄙,他責怪陸錚,只是因為他沒能成功,破壞了和杜家的關(guān)系而已。 “云卿meimei,文佩這件事,你可做得太急躁了,我沒能達成目的,但你,也討不到好處?!?/br> 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勢同水火,早已連表面的和平都難以維持。 “呵,堂哥倒是從容,可別忘了,種其因者須食其果的道理。” 陸太爺重重將筷子拍下來。 “今天叫你們來,是吃年夜飯的,少提那些晦氣事,等出了這道門,隨你們斗到天上去!老子也眼不見心不煩!” 兩人就都沉默下來,菜一道道傳上來,都是請棲云軒的廚子到府上做的,四喜丸子,翠鑲雞卷,龍鳳蝦仁,做成小魚形狀的水晶餃……又鮮又美,可對于溪草而言,都味同嚼蠟。 陸欽如今在市政府里面謀了個科長的職位,雖然只是芝麻小官,但到底算個政府官員,這已經(jīng)是風雨飄搖的陸家近來最好的消息了。于是,飯桌上的話題都圍繞著陸欽,可除了興致勃勃的阮姨娘和陸太爺之外,大家都興致缺缺,聊了幾句,陸銘突然站起來。 “爺爺,我吃飽了。” 陸銘一年之間失去雙親,本該是調(diào)皮搗蛋的年紀,卻變得異常沉默,陸太爺看著就心疼,喊了保姆過來。 “吃飽了,就讓細姐帶你去放炮仗,爺爺買了你最喜歡的大炮仗,都堆在院子里呢!” 陸銘搖搖頭。 “我不想放炮仗,我可不可以回房去?” 陸太爺見他塔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中長長一嘆,只得讓保姆把陸銘帶回房去。 “等過了年,我打算把阿銘送到淮城的貴族學校去,多和同齡的孩子接觸,比悶在家里好些?!?/br> 陸錚對陸太爺說了自己的打算,對于同胞兄弟,他還是心疼的,陸太爺風燭殘年的人了,誰知道撐得了多久,他和陸云卿,遲早要拼個死活,在這之前,他要把陸銘送到安全的地方,確保他不會被卷進風暴里。 “好,出去見見世面也好,你安排吧?!?/br> 一頓索然無味的年夜飯,終于到了尾聲,按往年的規(guī)矩,是要一家人一同熬到守歲的,還會請戲班熱鬧上一夜,可如今大家各懷鬼胎,心口都不和,陸太爺也覺得氣氛難受,見溪草父女起身道別,也就沒有強留。 溪草坐在汽車里,看著車窗外雍州的街道,披紅掛彩,家家戶戶都貼起了春聯(lián),不過八點多,就有人開始放炮仗,從街頭到街尾都是爆竹聲,門縫里飄出年夜菜的香味。 溪草吸吸鼻子,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雪原村莊里那一夜,她和謝洛白以及他手下那群兵痞子,圍坐在月光下,分享烤野味的情景。 謝洛白烤的rou可真香啊!她想起那個滋味,突然眼眶發(fā)熱。 不知道他在西北,究竟是個什么狀況,最后一次發(fā)電報過來,好像是三天前,只有五個字。 “一切安好,勿念?!?/br> 過完初七,杜九公便出院了,杜文佩不在,昔日的家也成了傷心地,走到哪里仿佛都會想起孫女的音容笑貌,杜九公干脆在郊外買了一座老宅子,帶著仆人搬過去靜養(yǎng),算是正式退居二線。 杜九公臨走前,把杜家的產(chǎn)業(yè),全權(quán)交到趙翔手中,又當著趙翔的面,囑咐溪草。 “云卿,你一心為文佩著想,我都看在眼中,文佩不在,你就是我的孫女,杜家的產(chǎn)業(yè),我雖然交給阿翔,但也有你的一份,連鈞言那孩子的份,我也不會虧待他,要是我活不到文佩回來,你就到杜宅大廳的松鶴匾后頭,將我的遺囑拿出來,無論如何,答應我,一定找到文佩,好好替我照顧她?!?/br> 溪草聽他言語中,大有殤離之意,恐不是吉兆,不由紅了眼圈。 “九公放心,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看到文佩回來的那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