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相攜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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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顧不得和少女對質(zhì)隱瞞的身份,下一秒梅鳳官的雙眸已是血雨腥風(fēng)。 “這是……什么?” 這一句,他問得異常艱難。 瑩白皮膚上布滿深淺不一的痕跡,特別是殷紅小痣上那個重重啃咬的齒痕。 常年混跡于三教九流,只消一眼梅鳳官就認(rèn)出這些印記是怎么來的。 只是他實在不愿意相信,他盼了多少年,想了多少年,心目中單純率真的小姑娘,竟然會以這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面前。 不過這種類似于自欺欺人的話,無異于一把利刃剖向了少女的胸膛,血淋淋間讓人避無可避,無處可逃。 無盡的屈辱讓溪草抱緊自己的身體,她面露驚恐,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雖然那天回到陸公館后,她已自行上藥。比起當(dāng)初,傷口已經(jīng)沒有那么張揚恐怖,可到底rou體凡胎,這皮膚要恢復(fù)如初也需要些許時日。 這兩天,她每次洗澡沐浴都刻意忽略,穿衣更是把自己遮蓋地嚴(yán)嚴(yán)實實,有種掩耳盜鈴的自我麻痹。 這是溪草內(nèi)心不愿觸碰的隱秘,是她的恥辱,亦是她羞于提及的污點。 卻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快被當(dāng)事人之外的第三人發(fā)現(xiàn),而那個人還是她最最不愿意面對的梅鳳官! “和……和你無關(guān)……” 好半天,溪草聽到自己艱澀道。 她不敢抬頭看梅鳳官,顫著手欲拉起下滑的肚兜和被扯壞的襟扣,企圖來維系自己最后的尊嚴(yán)。 可試了幾次,卻都不得其法,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手,往常一個簡單的動作,此時此刻卻變成幾乎無法完成的艱巨任務(wù)。 措不及防間,她的手被梅鳳官一把握住。 溪草驚愕抬眼,梅鳳官曲指順著她身上的痕跡蜿蜒而下,他的動作很輕很軟,和謝洛白帶著欲望的侵略不同,小心翼翼,似是撫慰。 只是這樣的觸碰卻沒有讓她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她的身體越繃越緊,大腦一片空白,神魂仿佛已被不屬于自身的感官攫取。 溪草甚至感覺到他帶著的玉扳指在自己肌膚上擦過,陌生的指紋在她胸口游走,引起她越發(fā)劇烈的戰(zhàn)栗。 那種不適的嘔吐感又洶涌而上,喚醒了溪草某些不堪的記憶。 “不,不要……求你……” 梅鳳官眉頭一皺,低頭才發(fā)現(xiàn)溪草目光發(fā)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東西,整張臉寫滿了駭然懼意。 她的顫抖分明不是因為快@感,而是害怕!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梅鳳官心都碎了。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這些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些痕跡,看起來還很新鮮…… 洌滟的鳳眼中水光氤氳,都不用細(xì)說,梅鳳官什么都明白了 “這是謝洛白弄的? ” 聽到這個名字,溪草片刻恍惚。 想起那個男人對溪草近乎霸道地占有,梅鳳官腦中什么東西轟然炸裂,鬼使神差地竟俯身吻上了那個齒痕…… 本來只是一個溫柔的呵護,可漸漸的,梅鳳官的呼吸越來越重。懷中少女的滋味太過美好,讓他忍不住沉溺其中,一時間竟停不下來。 溪草身體發(fā)燙,他的吻似一根羽毛,悄無聲息在胸口間拂過,說實話,她心底并不抗拒…… 然而胸腹中那陣陣難言的翻涌,讓溪草心悸。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口中有酸水涌出,她才驀然清醒,一把推開身上的人。這樣的動作,哪怕是梅鳳官,對于自己,仿佛還是凌遲。 “不,不要,我不喜歡……” 梅鳳官喘著粗氣,目中似有不解。 “潤齡,我不會傷害你?!?/br> “不……” 看著他上前一步,溪草宛若驚弓之鳥,只不住后退。 梅鳳官輕而易舉地控住了她,就在溪草渾身戒備,以為他又會繼續(xù)什么不妥的行為時,他繞到她身后,不著痕跡地幫溪草系起肚兜的帶子。 溪草一愣,強烈的羞恥感,讓她實在沒有勇氣再次面對梅鳳官,她閉緊雙眼。 “不要看……” “我不看。” 梅鳳官仔細(xì)把少女身上的衣裳掩好,動作規(guī)矩,沒有半分逾越。 “對不起,潤齡,剛剛是我唐突了?!?/br> 可任憑他如何補救,胸襟處的琉璃小扣已經(jīng)被他粗暴扯掉,已然無法讓溪草出去見人。 “這樣子,沒法去見人了,我去找杜家小姐給你借一件衣服?!?/br> “不——” 溪草漲紅了臉,決絕中帶著歇斯底里。 “如果你去借,我就去死!” 梅鳳官一瞬斂了神色,表情肅然地可怕。 “潤齡,我好不容易盼你安然回來,怎么能這樣講話?!” 溪草的淚就下來了。 這個表情太過陌生,而他的口吻好似父兄,可梅鳳官是什么人,憑什么像阿瑪一樣教訓(xùn)她?溪草覺得委屈,又困惑這委屈來得莫名其妙。 ——她應(yīng)該氣憤才對! 不過剛剛那句確實不是一句好話。面對謝洛白,她定然不會這樣威脅他!是因為占著梅鳳官在乎她?所以持寵而嬌?肆無忌憚用這些狠話折磨他? 天啊,溪草第一次察覺自己竟這樣可惡! 而且,她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她的情緒完全失控,那個冷靜自恃的溪草頃刻瓦解,讓她都有些不認(rèn)識自己。 看面前人心神不寧,梅鳳官嘆了一聲。 “乖乖在這里等我?!?/br> 想也沒想,溪草一把抓住了他的長衫下擺。 “你要去哪里?” 這個動作讓梅鳳官心中一暖。 感受到梅鳳官的注視,溪草納納收回了手,梅鳳官也不介意,只蹲下@身子把散落在畫室各處的琉璃扣一粒一粒撿起,小心地放在袖袋中。 “哪里都別去,我很快就回來。” 梅鳳官說到做到,只片刻畫室的門再度推開,他走上前,對溪草亮了亮手中的針線。 溪草頃刻明白過來,正要說什么,梅鳳官已徑自走過來,穿針引線,手上不停,很快便縫好了一顆琉璃扣。 雖然梅鳳官極力注意,然指尖手背還是無法避免碰到身下肌膚。 溪草一張臉漲得通紅,盡管還是緊張,可這次卻沒有推開他。 “麻煩你了……其實你可以先走,我自己來……” “又不是沒有幫你縫過?!?/br> 一句隨口之言,讓溪草眼眶發(fā)熱。 小時候,她把老福晉賞她的帕子弄丟了。那帕子是老福晉親手繡的,府中格格們各得一塊,意義非凡。 額娘只得她和潤沁兩個丫頭,平素就不得老福晉喜愛,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大做文章,難免又給額娘添亂。 溪草當(dāng)時慌得不行,連貼身丫鬟瑞珠都不敢告訴,唯恐小丫頭嚇傻了反而壞事。憂心忡忡間被少時的梅鳳官發(fā)現(xiàn),得知了溪草的隱憂,竟拍著胸口保證交給他來解決。 小小的溪草半信半疑,大眼睛噙著眼淚滿是不信地看著他。 “你會有什么辦法,難道給我變一塊一模一樣的不成?” “也許真能變呢?” 梅鳳官讓溪草回憶花樣,自己根據(jù)她的描述在紙上描繪,不過片刻,竟畫了個八@九不離十,看得溪草連連咂舌。 “你還會畫畫?” “這有什么,你趕緊把繡帕子的布和絲線弄來,三天之后,我變給你一塊!” 溪草將信將疑,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等到了約定時間,從梅鳳官手中拿到那方手帕?xí)r,驚異不已。 “完全一模一樣,你一個大男人,為什么會繡帕子?” 分明是無心之語,卻讓少年耳尖發(fā)紅。 “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左右行頭壞了要補,而那些點翠頭面我都能修好,會刺繡有什么奇怪的?” 一句話,可謂道盡背后的心酸。然而小格格不食人間煙火,自是聽不懂那些涵義,只越發(fā)崇拜地看向梅鳳官。 “鳳哥兒,你果然厲害,你教我,以后行頭壞了,我?guī)湍阊a!” 思及往事,溪草睫毛顫了顫。 梅鳳官在王府時,名字叫鳳哥。戲子伶人,但凡登臺才會有正名,而前梅影班幫主姓梅,想來梅鳳官這個名字便是從這而來。 溪草抬起頭,見梅鳳官專注地幫自己縫著紐扣,目中無半分繾綣;她一顆起伏不定的心,也隨著他的動作漸漸平靜下來。 其實,梅鳳官同樣有心事。 盡管他對溪草有著好感,卻還沒達(dá)到戀慕程度。來杜府之前他還在想,若溪草真是忠順王府的四格格,他一定會和她保持距離,劃清界限。 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于二人的關(guān)系,梅鳳官一直定位為故人友誼,更像meimei。 可那一身齒痕,卻勾起了他不該有的某些欲@念,讓梅鳳官驚愕地發(fā)現(xiàn)他竟然對眼前少女產(chǎn)生了男女之情。 他不想錯過她,不想放開她,不想讓其他的男人擁有她…… 兩個人都不說話,直到最后一顆琉璃小扣完好無損地重新回到衣襟上,被梅鳳官親手扣上。 “我一直以為你……那時候是我親手……” 他百感交集,卻不知應(yīng)該從何說起。 “不過還好你回來了……” 溪草一愣,拋開方才的尷尬,梅鳳官的話讓他動容,上次徐六叔也說大火后,便是他把額娘和瑞珠秋蕙的尸身收殮。 事已至此,也沒有再否認(rèn)身份的必要,她想了想,干脆全盤托出。 “我也是前不久才從徐六叔那里得到的,當(dāng)年額娘帶著瑞珠和秋蕙代替我和潤沁葬身火?!覀儽緛硪痛蟾x去大寧府的,可惜小汽車坐不下,她便把我和meimei托付給了劉世襄,哪知道他轉(zhuǎn)身霸占了我們的家產(chǎn),就把我們賣了……” 少女冷笑。 “不過他最后也沒有好過,陰錯陽差,卻讓我在雍州碰到了他!而我,也替自己和潤沁報了仇!” 溪草驟然變幻的語氣,讓梅鳳官有些失神。 前一刻,他分明還在那張不形于色的面孔上,找到了往昔天真頑劣的王府小格格的影子……本來還有些好奇溪草這些年的流落之處,這一刻,梅鳳官卻有些問不出口。 人牙子做生意,年幼的女童要么賣入大戶人家為奴為婢,要么便是青樓楚館倚樓賣@笑。幼時的溪草生得冰雪可愛,他幾乎可以預(yù)見她的下場和遭遇。 “那劉世襄,不會就是陸榮坤吧?” 溪草沒有吭聲,顯是默認(rèn)。 梅鳳官嘆了一口氣。 “這些年你怎么不來找我?” “起初也是想的……可到后面……” 到后面……深陷花樓,她根本逃不出去,再然后有了些許自由,能讓人帶消息到外面,可茫茫人海,又從何尋起? 一句欲言又止,述盡多少身不由己?而這些道理梅鳳官又怎會不知。 他沉默片刻,道。 “你突然成為陸云卿,是被謝洛白強迫?” 哪知溪草卻搖了搖頭。 “是我欠他的。” 這個回答讓梅鳳官很是意外。 他頓了半晌,眸光一沉,眼中有風(fēng)浪翻滾。 “你想離開他嗎?” 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偏生帶上了幾分戾氣,而整個人,也因為這句話,讓梅鳳官呈現(xiàn)出和往昔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溪草愕然抬眼,內(nèi)心砰砰直跳,她看懂了他的眼神,那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 她一把拉起梅鳳官的手。 “梅鳳官……你不要沖動……你不是他的對手……” 似乎看到男人眸中的光彩熄滅,少女顫聲又補了一句。 “……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br> 哪知梅鳳官卻不為所動。 “潤齡,從前你守護我,今后換我保護你?!?/br> 握著少女的手越發(fā)堅定。 “我還能像以前那樣叫你嗎?” 不等溪草回答,梅鳳官已把她輕輕環(huán)在懷里,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溪草,我會陪在你身邊,帶你離開謝洛白,和你一起去找潤沁……答應(yīng)我,不要再懲罰我,我們永遠(yuǎn)不分開!” 饒是內(nèi)心冷硬如石,溪草自問已經(jīng)逃不出梅鳳官這波真情實意的攻勢。 他懂,他什么都懂,知道自己要什么…… 眼前有些朦朧,面上一片濕潤,溪草條件反射抬起手背,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 顛沛流離的經(jīng)歷,讓溪草比常人更為惜命且珍惜當(dāng)下。 既然上天讓彼此再度相遇,且他在乎她,她也心悅他,那怎么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溪草緊緊回抱住梅鳳官,仿佛要把自己嵌入他的身體。 “好,只要你不嫌我老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