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捉賊拿贓
謝家洋樓是典型的西洋裝修,廳中擺著一水的法蘭西洛可可式家具,墻上掛著白俄畫家的油畫,另外一側居然還放了一架三角鋼琴…… 這是張存芝第一次踏入謝家別墅,今日堂會開演所有人都直接被謝府聽差引入了花園。她打量四周,一邊看一邊贊嘆謝夫人的審美和眼光與自己高度相似,如果以后能順利嫁與謝洛白,和謝夫人婆媳二人關系想必會很融洽。 不過想到成為司令夫人的先決條件,張存芝滿是風情的雙眸霎時布滿陰寒。 剛剛在別墅門口她被謝府的傭人攔下,可張存芝只報了陸云卿的名字,表示表小姐在二樓的房等她,對方就把她放了進來。 她感慨陸云卿名字頂好用的同時,又對她在謝府無形的地位嫉恨不已! 好在,很快這一切都要屬于自己了! 張存芝腳步不停,顧不上欣賞謝夫人的品味,急急順著蜿蜒上旋的扶梯一路往上。 二樓正中間有個開放式的小會廳,左右皆是清一色的房間,此刻棕紅核桃木房門扇扇緊閉,張存芝站在樓梯口,一時間竟有些搞不清二樓第五個房間是在哪一邊。 偏生今日謝府的下人們都忙著去招待聽堂會的來,雖說一定程度方便了她行事,卻也讓她連詢問的對象都遍尋不著。 時間緊急,片刻都不能耽誤,萬一二人幽會結束豈非功虧一簣! 張存芝略一沉吟,干脆把高跟鞋脫了提在手中,躡手躡腳地往左邊房間靠近。 才走到門口,她渾身血液便一瞬燃燒。 一門之隔,房間中女人的輕喘嬌吟分外清晰,不知是不是對方動作太猛,還發(fā)出了一陣壓抑的痛呼,讓空氣都沾染上撩撥和曖@昧。 因為激動,張存芝提著高跟鞋的雙手都在隱隱顫抖! 當年在歐洲游學,她曾住過學生宿舍,可洋學生行為大膽開放,有時候把男朋友帶回宿舍留宿也是常有的事。 某次她不小心撞破了舍友珍妮的好事,對方非但不窘迫,竟和他那一絲不掛的男朋友邀請張存芝一起加入,嚇得她當場就落荒而逃,即刻外賃了一間房搬了出去。 事后還被西洋同窗嘲笑,說這位來自東方的瓷器公主,盡管外觀已然文明開化,可骨子中卻還是古老大國那套愚昧保守。 張存芝不置可否,這才發(fā)現(xiàn)自身的尷尬來。 在貨真價實的洋人面前,她是落后頑固華夏國民;可在華夏,自己又是熱情奔放的西化女郎。 無論如何,張存芝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對這些無媒y(tǒng)in奔的行為發(fā)自內(nèi)心厭惡,對當事主角更是萬分唾棄。 她很明確自己今后的婚嫁路線,華夏雖然偶有開化,可試問哪家會接受一個作風不正經(jīng)的正房太太? 然此時此刻,她卻覺得里面茍且的男女如此可親可愛,而男女交@歡的聲音竟也萬般悅耳動聽,讓她都有些舍不得走了! 可放眼四下無人,都沒人幫忙把謝夫人叫來當場捉jian。 張存芝躊躇,只擔心自己這一來一回,里面人完事那就不妙了! 可方一低頭,她的表情便轉為大喜的癲狂。 真是天助我也! 這兩個發(fā)情的男女,想來yuhuo焚身,都沒有注意門上的鑰匙沒有拔掉! 張存芝毫不猶豫扭動鎖芯把房門死死鎖住,這才提起高跟鞋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謝府花園,《玉堂春》已然終了,太太小姐們品著香檳果汁,閑適地吃著茶果點心,等了半天卻還沒見梅鳳官的《白蛇傳》開演,不由嘀咕。 “怎么梅老板還不上臺?方才謝夫人請人去催了一遍,說還在上妝,都已經(jīng)熬了兩出戲了,不會還沒有弄好吧?” “莫不是故意拿喬吧?” “這梅鳳官架子也太大了!也不看看今天是誰請他唱堂會!” 張存芝回到花園,聽到眾人的議論,唇上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 她正思索怎么恰當?shù)叵蛑x夫人爆料陸云卿的丑事,忽然聽到謝府聽差高聲唱呵。 “謝司令到——” 聞言,方還熱鬧喧嘩的花園霎時安靜下來,太太小姐們正襟危坐,有幾個膽小的甚至連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閻王駕到,誰敢造次。 張?zhí)团畠航粨Q了一個眼神,知道溪草已經(jīng)上鉤,不由輕道。 “運氣來了怎么也擋不住,現(xiàn)在謝司令回來更好,讓她徹底無法翻身!” 見兒子踩著軍靴大刀闊斧地朝這邊過來,謝夫人又是無奈又是奇怪。 “你今天不是去駐地嗎,怎么現(xiàn)在就回來了?” 謝洛白原計劃去試用高射炮,可一路上,他一想到狡猾的溪草繞開何湛,和梅鳳官卿卿我我,背著他在謝府幽會就怒不可遏。 謝司令怎會允許屬于自己的嬌花被人采擷? 車子就要行至駐地門口,他突然叫小四調轉車頭,同時讓傳令兵去駐地通知,把實驗高射炮的時間改期。 謝洛白好面子,況且自己和溪草、梅鳳官三人的事本就不方便和謝夫人道明。 于是他沒有回答謝夫人的話,只拉開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炎熱的天,他衣領上的風紀扣還是扣得一絲不茍,腰上皮帶更是扎得嚴嚴實實,若非剛剛坐下就拿起一杯清茶仰脖喝了個干凈,旁人還以為他不熱呢。 周遭的靜謐似乎對謝司令毫無影響,他抬目在花園中看了一圈,這才把目光落在空蕩蕩的戲臺上。 “姆媽不是請了梅影班的梅老板來唱堂會?他人呢?” 謝夫人還未開口,吳太太已是氣呼呼控訴。 “別提了,梅老板也不知在搞什么鬼,謝夫人讓人去請了幾次,一會說暑熱身體不適,需要小憩;一會又說唱下一出需要重新上妝……這不都打發(fā)梅影班的小徒弟演完兩出,還不見他人影……” 市長夫人也狀似無意道。 “話說云卿小姐之前不是去和梅老板說下一出要演的戲嗎?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謝夫人的火蹭一下就冒出來了! 本來溪草那張近乎全裸的照片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現(xiàn)在聽張?zhí)@般說,如何受得??!再說今日市長夫人有意無意冒犯云卿,若說第一次是無心的話,這一次卻顯然有些說不過去了! 還沒有等她開口,便聽唐雙雙糾正。 “張?zhí)涘e了,剛剛云卿分明回來了,也是后面覺得有些不舒服,這才離席?!?/br> 見謝洛白蹙眉,張?zhí)僖怅P懷道。 “不舒服嗎?嚴重不嚴重?索性戲也沒開演,咱們一起去看看吧?!?/br> 可她的提議并沒有得到場上其余太太們的贊同。 畢竟那個行為不檢點小姐,太太們避她還來不及呢,怎還會主動往她面前湊? “其實……其實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眾人的目光看過來,張存芝壓低了聲音。 “云卿小姐現(xiàn)在似乎是和梅老板在一起……” 聽到這兩個名字,謝夫人幾乎要暈了過去,幸好被謝洛白一把扶住。 謝洛白抿著唇,正對謝夫人的舉動感到詫異,便聽她冷冷道。 “云卿怎么可能會和梅老板在一起?張小姐的聯(lián)想未免太豐富了!” 唐雙雙的目光在在場人面上一一滑過,笑得諷刺。 “夫人不要急,咱們先聽張小姐說完,不過張小姐真有趣,連離云卿最近的我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動向,倒是你看得一眼不漏?” 聽到周遭壓低聲音的議論,吳太太覺得市長夫人母女今天有些瘋魔了,她善意提醒。 “存芝,這些東西牽扯到女孩子的聲譽,說話要慎重啊?!?/br> “可若存芝的話有詐,那現(xiàn)在梅老板久不上臺又怎么解釋呢?” 張?zhí)湫Α?/br> “吳太太也知道,我家存芝從小就生性純良,從不撒謊,況且還是這等涉及旁人名譽的事,若沒有證據(jù),怎么敢當眾言說?” 吳太太面色難看,市長夫人這是在逼自己和她站隊?她和謝、張兩家無冤無仇,又不牽扯利益交易,自是不情愿得罪任何一方的。 她略一沉吟。 “聽張夫人的意思,存芝還掌握了其他證據(jù)?” 張?zhí)绾温牪怀鏊窃诘溗畺|引,不過自己方才說出那番話,便是要等她這句。 “其實……” 張存芝面紅耳赤,半天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似乎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原因,眾人正等得不耐煩,卻見她突然攤開手心,露出一把鑰匙來。 “剛剛我見云卿小姐和梅老板依次進了二樓的房間,有些奇怪,便跟了過去……而后房門一關,就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我嚇壞了,匆匆離開,等回到花園,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小4心把房門的鑰匙給拔下來了……” 眾人的表情霎時變得異彩紛呈。 鑰匙拔了,無外乎兩個可能,一為房門上鎖,二為房門自然關合。 若是前者,那此刻正是捉賊拿贓的好機會!而如果是后者,便是房中人事后離開,想來也會留下什么痕跡。 謝洛白眉目森嚴,整張臉陰沉得可怕,吩咐小四。 “去別館把皇后拉來?!?/br> 事態(tài)已然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酵發(fā)展,有人頗有眼色,起身道。 “既是府上云卿小姐身子不適,那我們就不叨擾了?!?/br> 可更多人卻是舍不得放過這個探聽八卦的機會,一個個都捺在凳上豎著耳朵靜聽這邊動靜。 張?zhí)溲劭粗蠹业姆磻瑥膹埓嬷ナ种腥∵^鑰匙。 “存芝畢竟云英未嫁,有些東西她不方便看,不若我陪各位去走一趟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