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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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至的壓迫感,直壓得紅衣喘不過氣來。 “長公主……”她心中混亂地緩著氣,“我……” 敏言長公主稍抬手示意她噤聲:“你聽我說。” 紅衣帶著惶意閉了口,雙手緊握。 “這么多日子了,我知道你們一起歷過很多事,情分必不淺了?!彼f著語中微頓,打量著紅衣微白的面色,又道,“所以你何必在意府里多一個他根本不喜歡的女人呢?不如退一步讓她進來,臨川最多不過維持面子上過得去罷了……就算是陛下也不好再說什么?!?/br> 紅衣大感愕然:敏言長公主畢竟是霍清歡的親姑姑,眼下……竟是全然不在意霍清歡婚后過得如何的意思? 這說明…… 這說明這件事是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能緩解眼下的尷尬已經(jīng)成了最要緊的事,至于其他的,反倒不重要了,連血脈親情都已姑且放下。 “本宮比你更了解男人?!泵粞蚤L公主端然是長輩對晚輩的口吻,“他若喜歡,看著怎樣都是好;不喜歡的,只會連見都不想見——如此只要見了就會更加不喜,不見則慢慢忘掉,對你橫豎都是好處。” . 那天,長陽下了一場秋雨。 雨點不大,但烏云壓得很低,偶有雷聲悶悶地震下來,和著敏言長公主的一言一語,一同在紅衣耳邊翻滾著。 她抱著膝蓋坐在榻上,望著半開的窗外被雨水沖得越來越干凈的銀杏金葉,過了許久,一聲不吭。 也許,敏言長公主是對的。 至少她沒有資格說敏言長公主是錯的,不是因為身份之別,而是敏言長公主的閱歷實在比她多太多、更比她了解這個時代。 何必在意府里多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這句話好似一道魔咒一樣,在她心頭縈繞不絕。 翻來覆去、矛盾不已,正著想、反著想都能想通,卻有沒有哪一面的觀點足以駁倒另一面。 確實,府里多一個他不喜歡的人,于她應(yīng)是無關(guān)緊要的。 她一直都知道,府里的許多婢子對他充滿幻想,但也沒見他動過什么心思。她相信他的定力,知道陽信公主即便嫁進來,大概也就只是個名義上的妻子而已。 但是…… 名義上的妻子。 妻子…… 二十一世紀帶來的觀念依舊根深蒂固,她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事情。 和另一個女人同在一個屋檐下、擁有同一個丈夫。哪怕陽信公主真的只是“名義上的”,但在外人眼里,她也已經(jīng)是他的妻子了,而自己…… 反倒是妾。 無法言述這種事情有多么難以接受。紅衣只清楚地知道,自己與席臨川得以發(fā)展到今天這步,各樣的相處、相護雖是重點,但還有一個必要的先決條件——他此前沒有別的妻妾。 鄒怡萱和顧南蕪都與婢子無二,他連婚約都沒有,所以她在面對這象征著不平等的“妾”字的時候,還能勉強說服自己——沒有別的女人、沒有妻,這個字就不那么要緊。 若是他此前有個妻子,現(xiàn)在可能一切都不一樣了,哪怕那個妻子是名義上的。 所以…… 勸席臨川休了自己,和告訴席臨川她同意他娶霍清歡……她實在不知道哪個更難。 一個意味著她必須強制著自己和他分開,把這些日子的酸甜苦辣像收日記本一樣地收起來。能不回憶便不回憶,每看一頁都是心酸。 另一個,則意味著在之后都幾十年里……他和她都要面對一個不喜歡卻很重要的人,她永遠只能是妾室。對他們都很殘酷,甚至對霍清歡也很殘酷。 紅衣手扶著膝、下頜枕著手,聽著雨聲一言不發(fā)地想著,好像在走一個繞不清的迷宮。 . 席臨川緩緩轉(zhuǎn)醒時天已漸亮。 趴在榻上,目光在熟悉的房中一掃,便是一聲沉重嘆息。 守在榻邊的婢子立刻驚醒,看向他一喜:“公子……” “紅衣怎么樣了?”他出言便問。 婢子一欠身,答得很細:“娘子在房里悶了一個時辰,下午便來照顧公子了……半個時辰前剛?cè)ニ驮趥?cè)間,奴婢喊她過來?” 席臨川連忙制止:“不?!?/br> 那婢子靜等著吩咐,他仔細斟酌著,不禁有點煩亂——傷處疼得厲害,擾得思緒不清。 想了半天才理出點頭緒,他看向那婢子,審視著她道:“我問你什么,你說實話。” “……諾。” “是不是稟過母親了?”他問。 婢子點頭:“是。夫人大約會來長陽一趟?!?/br> “嗯?!毕R川微沉息,“著人去維禎苑把紅衣常用的東西收拾過來,這些日子,就讓她住我這里的側(cè)間。” 婢子略有遲疑,被他眼風(fēng)一掃,連忙應(yīng)下。 他想了一想,又說:“讓小萄也過來。有小萄在,她心情會好些?!?/br> “諾?!蹦擎咀佑忠粦?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