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坊里，歌舞姬們各自悶在自己房里，連房門都不敢踏出一步——眼看著院里不管是士兵還是禁軍都佩刀帶件，誰知會不會這會兒邁出門去就被一刀砍了？

    但這仍不妨礙眾人知道外面的情狀如何。

    此事好像和樂坊多少有些關(guān)系，不斷地有家丁來向虞氏稟事。虞氏也安不下心在自己房中坐著了，就在次進院中等著。

    綠袖扒著門縫側(cè)耳聽了一會兒，眉心一蹙：“好像……剛帶了杜若去問話？”

    紅衣扯了扯嘴角：“公子剛回府啊……這是出了什么事，鬧得這么大陣仗？”

    “不知道?！本G袖嘆了口氣搖搖頭，“只聽說早先賜死了鄒氏，莫不是和她有關(guān)？”

    二人大是好奇地胡猜了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房門“篤篤”一響。

    綠袖前去開了門，外面是個禁軍——是那位鎮(zhèn)撫使，紅衣不是頭一次見到他了。

    “紅衣姑娘。”他略一頷首，看向紅衣，“大將軍有請?！?/br>
    .

    紅衣茫然地站起身，隨著這他出了樂坊。并沒有再去席臨川的書房，而是直朝著府中會客的正廳去。

    偌大的正廳中，大將軍與敏言長公主均在座，席臨川自然也在。

    紅衣走進廳中時，杜若恰好被帶出去。二人碰了個照面，杜若驚魂未定的樣子讓紅衣也更加緊張起來。

    “大將軍……”

    “免了?！?/br>
    她剛要見禮就被敏言長公主打斷了話，長公主看向鄭啟，鄭啟面色鐵青地看了紅衣一會兒，沉聲道：“旁人都退下?！?/br>
    原在廳中的守著的禁軍聽言一并退了下去，只那鎮(zhèn)撫使還在。紅衣惶惑地等了一會兒，才聽得大將軍又道：“我們需要你做些事?！?/br>
    第44章 宮宴

    紅衣緊繃著神經(jīng)聽著，然則這一語之后，鄭啟卻久久沒說出下文來。

    她心驚膽戰(zhàn)地四下張望。

    鄭啟蹙眉輕喟，看向席臨川，再度問了一遍：“你當真要這樣？”

    “是。”席臨川點頭，聲音清冷沉肅，“此事我信得過她。”

    鄭啟終于點了點頭。

    他重新看向紅衣，一句句緩緩道：“有人以你的名字向外遞信，用的是赫契語?！?/br>
    紅衣心里一悸。

    “但是臨川執(zhí)意認為不是你。”鄭啟又道。紅衣微微愕然，望向席臨川，他卻沒什么反應(yīng)。

    “我們必須向陛下交待清楚這人是誰，就算一時查不清，也要先證明和你無關(guān)?！编崋⒊寥徽f著，睇她一眼，又說，“這些日子會有人盯著你的，但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說白了就是暗中監(jiān)視。紅衣垂首未語，輕輕點了點頭。

    敏言長公主略微一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安排，但他覺得讓你知道為好。你最好管得住自己的嘴不往外說，若不然攪了局，這罪責可不是我們替你擔著！”

    “……諾?！奔t衣輕應(yīng)一聲，知道這些都非商量，不由她反駁什么。

    大將軍與敏言長公主說清了這些，便一同離開了，紅衣施下禮去恭送，禮罷后仍覺心中惴惴，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你不用怕，盯著你的人不會做什么的，除非你想跑?！?/br>
    “哦……”她喃喃應(yīng)下，心里卻仍難免不舒服——知道被人監(jiān)視誰會舒服？只是眼下不配合不行，就算她現(xiàn)在拿出錢來說要贖身估計也是沒用的，非得熬過這一遭再說。

    .

    秋夜的寒風在窗外輕拂而過，窗外的樹葉一陣窸窣。

    半夢半醒的紅衣下意識地睜眼望去，恰逢樹葉又一陣窸窣，幾道黑影一晃而過，嚇得她差點喊出來。

    ——倒是忍住了，定神一想也知道外人想混進冠軍侯府并不容易，這幾道黑影，大概就是監(jiān)視她的人吧。

    雖然她不舒服，但對方這樣奉命徹夜“盯梢”，估計也挺累的……

    基層工作者最辛苦了……

    紅衣心下掂量著，舒一口氣，安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而后摸黑到案邊倒了幾盞茶，擱在檀木托盤中，一起放到窗外。

    蓋上被子悶頭接著睡，努力不想外面隱藏著幾個彪形大漢的事。

    氣定神閑，一夜好眠。

    .

    三日后，席臨川聽罷禁軍的又一次回稟，皺了皺眉道：“鎮(zhèn)撫使大人，您好膽識啊。”

    對方自然聽得出他這“恭維”的弦外之音，打了個哈欠：“君侯既然信她，在下試一次也無妨?！?/br>
    席臨川笑而未語，又聽了幾句無關(guān)紅衣的安排，待得鎮(zhèn)撫使離開，舉步就往樂坊走。

    在樂坊門口守著的小廝正打盹，他徑自推開院門，院中正練著舞的一眾舞姬，動作乍止。

    原本舞在半空的水袖自也飄落下來，眾人皆覺得有點尷尬，望著門口的席臨川，半天沒回過神來見禮。

    “……咳?！北娔款ヮブ拢R川神色尤其窘迫，咳嗽一聲，目光停住，“紅衣。”

    紅衣一怔，見他轉(zhuǎn)身往外走，理了理衣裙忙跟上去。席臨川示意旁人重新關(guān)好院門，定下腳看一看她：“今晚跟我進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