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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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良皺了眉頭道:“真沒見過這樣粗魯?shù)呐耍话炎庸至?,簡直和那些蠻牛差不多,見了那等血腥場面,居然還能面不改色地殺牛!” 薛瓏卻皺眉想起戰(zhàn)斗結(jié)束,劉尋拿著大氅一把將衣衫不整的蘇瑾從頭到腳結(jié)結(jié)實實遮住,然后陰沉著臉強行推她回鑾輿的做法,低低道:“昔年就聽說奉圣郡主為陛下出生入死,領(lǐng)兵遣將不遜男兒,有神力……我還以為是傳言,今日親見,果然名不虛傳……” 劉良嗤之以鼻:“那么多的兵士在,本來就不需要她一介女官出什么風(fēng)頭,何況還當(dāng)場撕裙抬腿,踢樹殺牛,簡直是……有辱斯文!你看到陛下適才一張臉陰沉的沒?到底也是陛下身邊的侍詔女官,三品官員,簡直給陛下給朝廷抹黑!” 薛瓏默默飲下熱水,聞到空氣中傳來牛rou湯的香味,沉思著什么,半晌才低低道:“陛下九五之尊,智慧明達,豈和凡夫一般見識?” 劉良一噎,被歸為凡夫的他有些惱怒道:“陛下那也是男人!不過是看她可用,便器重一二罷了?!?/br> 薛瓏默然,她想著蘇瑾那兩條長而直的雙腿,充滿了力量,伸出手輕輕撫摸自己軟而無力的雙腿,那里肌rou萎縮,只有自己知道,細而丑陋的那只腿有多么難看,她并不是完全走不了路,六歲那年她發(fā)了高熱,病好以后一只腿就再也用不了力,她拒絕一瘸一拐的走路,每天哭泣,父親給自己做了輪椅,讓師兄師弟們輪流推自己出去玩,漸漸她才接受了現(xiàn)實,告訴自己,頭腦強大比身體的強大更重要,她能做到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如今,她卻發(fā)現(xiàn),她好想要一雙健康正常的雙腿,這樣,才能站在那英明圣主的身邊。? ☆、馭馬 ? 中軍帳里,蘇瑾還披著那身金龍分水大氅,默默坐在一旁,聽幾位護軍統(tǒng)領(lǐng)、副統(tǒng)領(lǐng)正在和劉尋稟報:“四方都查探過,前方河邊有隊伍駐扎過的痕跡,大概是看我們已有防備,倉促撤離了。前邊三十里山后頭的山谷內(nèi)能查探到不少新鮮的牛糞,應(yīng)該是在那里養(yǎng)了數(shù)日,專門等我們經(jīng)過,才刺激驚擾牛群往隊伍奔來?!?/br> 劉尋淡淡道:“有人不想朕回京,這也不奇怪,能想出這樣的妙計,也算是個人才。” 眾將不敢胡亂揣測,卻都悄悄瞥往坐在陛下后頭那位女官,今日那踢斷樹干的神力,翻騎在牛群上刺殺瘋牛的英姿,早已讓這些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們心服口服,這才是個人才呢。 劉尋抬眼發(fā)現(xiàn)他們在偷看蘇瑾,心下暗惱,冷冷道:“既如此且先下去,留一隊人馬再此繼續(xù)勘查,詢問附近人家,這么多牛,還都是野牛,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此,必有痕跡,明日大隊伍依然先行!若沒什么事,你們先下去吧!” 眾將紛紛退下,劉尋回頭,卻看到蘇瑾站起來也要往外走,忙道:“你去哪兒?” 蘇瑾抬頭,有些茫然,看到劉尋雙目銳利盯著她,才反應(yīng)過來是和自己說話,有些莫名道:“我去……沐浴一下?!彼讲胚\動量不少,雖然是大冷天,依然出了一身的汗,靜下來就覺得全身都不舒服,正想著回自己營帳內(nèi)洗浴。 劉尋默然了一會兒,揮手示意她出去,蘇瑾愛干凈他是知道的,只要有條件,一定要天天沐浴,雖然條件艱苦的時候她也能和男子一樣捱,卻總是盡量保持著干凈的生活習(xí)慣。他忽然又想起一事,喚了高永福來道:“吩咐下去準(zhǔn)備熱水給蘇侍詔,別讓她洗冷水!” 高永福連忙道:“奴才適才剛叫人燒了水給陛下洗浴……”劉尋揮手道:“先給她用!快點!別教她用了冷水,她一貫不講究這些,你凡事要想在前頭,別教朕老提醒你們!” 高永福慌忙下去安排不迭。 晚膳自然少不了熱騰騰的牛rou湯以及烤好的大塊的嫩牛rou,蘇瑾洗了熱水,又喝了一海碗熱乎乎的牛rou湯,舒服得很,吃完便覺得困倦涌上,她今日耗能不少,這具身體經(jīng)過改造,但也容易疲倦,今日敵人失算,想必不會再有后手,加上四周大軍拱衛(wèi),應(yīng)當(dāng)安全,于是蘇瑾就躺在營帳內(nèi)的床上,安穩(wěn)地歇息了。 劉尋還等著她來和自己用晚膳,高永福卻小心翼翼走過來道:“蘇侍詔已睡了……奴才問過伺候的人,說是已用過晚膳了,陛下您看……”他親自過去傳的人,看到蘇瑾已睡了,他卻萬萬不敢像去傳別人一樣直接叫人起來,而是回來稟報劉尋。 劉尋皺眉看了眼還在冒著熱氣的湯羹,搖頭道:“不必傳了,讓她歇息吧,明兒一大早還要趕路——去叫戴百川來,朕有事吩咐?!?/br> 睡了一覺自覺精神飽滿的蘇瑾換了衣物用了早餐,外頭臨時駐扎的營地里士兵們忙忙碌碌的拆著帳篷裝著行李正準(zhǔn)備啟程。 高永福卻命人給她送來了一套侍衛(wèi)裝:“陛下說今日天晴,許侍詔騎馬伴駕。” 蘇瑾一聽,十分喜悅,畢竟坐在馬車上實在不是什么舒服的體驗,忍不住對高永福露出了個笑容,高永??催@一直嚴肅冷清的女子忽然綻開笑容,登時暗暗吃了一驚,瞬間明白帝王為何如此傾心,他不敢貪看這帝王都難以見到的嫵媚,連忙回去復(fù)旨。 蘇瑾換上那套侍衛(wèi)服,發(fā)現(xiàn)居然是全新的,而且完全合身,幾乎是按著她的身材做的,因是男裝,她便將頭發(fā)也仿其他侍衛(wèi)一般扎了起來,戴上侍衛(wèi)巾,再套上靴子,扎好腰帶,登時覺得比那身女官服要松快自在許多,心情十分愉快,便快步走出帳篷,看到劉尋正站在一匹全身烏黑油亮的健馬前,望著遠處晨光熹微的天際,注意到她到來,他轉(zhuǎn)過臉微微一笑,命人牽過一匹漂亮的栗色馬過來,揮手招呼她:“知道你嫌坐車氣悶,今天的路程好走,咱們騎馬?!?/br> 戴百川侍立在后頭,滿臉愁眉苦臉,看到蘇瑾,忍不住再次勸說道:“陛下,昨兒才遇刺,兇手興許還在前路有什么陷阱……”一邊哀求地看著蘇瑾,顯然是希望這位陛下寵愛的女官能幫忙勸說。 蘇瑾卻沒看到他求助的視線,愛不釋手地去撫摸栗色馬那裹在油亮的皮毛下線條清晰的肌rou,滿眼都是熱烈而向往的眼神,迫不及待地看往劉尋,劉尋翻身長腿一擺上了馬,笑道:“這就啟程吧?!?/br> 蘇瑾喜悅地上了馬,雙腿一夾,輕叱一聲,馬已飛馳出去,那纖巧的身影與馬幾乎完全合一,蹄聲中脆裂的枯葉紛飛,戴百川吃驚道:“這位女官騎術(shù)不錯啊?!?/br> 劉尋微微一笑:“當(dāng)年朕的騎術(shù)就是奉圣郡主親手教的?!蓖纫粖A,身下那矯健的馬健碩的長腿有力地踏地,也飛奔了出去,戴百川跺了跺腳,連忙翻身帶著一眾侍衛(wèi)營飛一樣的疾馳跟上。 清晨林間小路里尚氤氳著薄霧,風(fēng)掠過臉面,帶著清新的氣味,蘇瑾騎在馬上過了一會兒感覺到身上漸漸發(fā)熱,身體有著得到運動后舒適的充滿活力的感覺,這簡直比在馬車上好多了,她喜悅地俯下身子,人與馬融合為一體,和著完美和諧的節(jié)奏飛馳而過。 后頭劉尋已馭馬趕上,蘇瑾這下才想起規(guī)矩來,有些赧然地控了控馬想將馬頭落后于劉尋,劉尋卻完全不在意的問蘇瑾:“這馬如何?” 蘇瑾對他微微一笑,劉尋貪婪地看著她的笑容,一邊攀談:“在家也常常騎馬不?” 蘇瑾笑著搖頭,平時都是訓(xùn)練,賽車騎馬這類運動,已經(jīng)變成有錢人的運動了,純血的馬駒和昂貴的珠寶一樣,是貴族可以炫耀的貴重財產(chǎn)。 劉尋看著她鼻子上沁出的汗珠子和微張的雙唇,起伏的胸膛,瞇著眼睛壓抑著胸中嘶吼的欲望,他夾緊雙腿,馬兒飛奔著,蘇瑾看他一馬當(dāng)先,連忙也縱馬跟上。 前方已是到了個峽谷入口,蘇瑾看那地勢,心下微微警覺,卻看到劉尋一人騎著馬在前邊,而侍衛(wèi)營的侍衛(wèi)們卻落在后頭,她心中一緊,縱馬想要趕上去警告劉尋,卻發(fā)現(xiàn)已晚了,前方山谷兩側(cè)的山峰上忽然有疾射來的飛箭,往劉尋一人一馬身上射去,蘇瑾驚呼了一聲,長鞭一甩,擊飛幾箭,卻看到劉尋人一縮,高大身軀卻驚人的靈活,已是整個人翻到了馬身下,馬嘶吼了一聲,被射傷了嘴,驚嚇地亂跑,長箭如雨一般落下,后頭的侍衛(wèi)營已跟了上來,戴百川滿身是汗:“保護陛下!” 劉尋的馬身上中了十?dāng)?shù)箭倒地,劉尋卻早已借著勢頭翻滾入了山谷下一巖石下,那里處于山峰上長箭射程的死角內(nèi),已無法射到他,峽谷內(nèi)卻已涌出了十?dāng)?shù)個黑衣人,手持刀劍,向劉尋撲來,劉尋并不躲閃,只是站著拔出佩劍冷笑,侍衛(wèi)們已沖了上來包圍保護著劉尋,與刺客們拼殺起來。 正廝殺一片中,劉尋看著其中一名男子,緩緩道:“嚴霜,蒙什么面,朕早看出來是你了,今兒專程在這誘你,這個餌香不香?” 那男子身材瘦小,看到劉尋喝破他的名字,也并不躲閃,卻是將自己身上大氅一扔,露出了細腰上綁著的一圈鞭炮一樣的東西,引線正滋滋作響,他解開蒙面,露出了一張陰柔削瘦的臉,放聲大笑道:“你害死我姑姑,今日看我舍得一身剮,也把你給拉下馬!” 是炸藥!劉尋瞳孔一縮,忽然發(fā)現(xiàn)蘇瑾不見了!他連忙在混戰(zhàn)的人群中急速尋找那修長苗條的身影,卻忽然感覺到頭頂有風(fēng)聲,一抬頭果然看到蘇瑾手里持著一把刀,不知何時已攀到了峰側(cè),從巖石上居高臨下躍下以千鈞之力往嚴霜頭上劈下! 他吃了一驚,連忙沖上去一腳踢開嚴霜,嚴霜剛發(fā)現(xiàn)峰頂上居然有人,愕然抬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整個人驚呆了,來不及躲閃,被劉尋一腳直接蹬到了山壁上,口里吐出鮮血。幾個侍衛(wèi)沖上去死死壓住他,按滅了引線。 刺客們一看情形不妙,四處飛逃,被侍衛(wèi)們追逃,嚴霜被按在石壁上,死死瞪著蘇瑾,嘶聲道:“姑姑?姑姑!你還活著?你要殺我?” 蘇瑾一刀劈空,收勢不及,直沖到地上,被劉尋一把扶住腰身穩(wěn)住身形,整個人幾乎被劉尋擁在懷中,轉(zhuǎn)過臉,有些莫名看著那刺客哀傷激動的雙眸,慢慢緩過神,輕輕從劉尋懷中掙脫出來:“你認錯人了?!?/br> 她有些頭疼,此人只怕是認識從前的她,要不是劉尋適才一腳踢開他,他已被她劈成兩半了……這真沒辦法,這樣兇險的暗殺,刺客身上又有炸藥,她只能當(dāng)機立斷直接擊斃首領(lǐng)……誰知道居然是她故人呢?也不知道劉尋起了疑心沒有,嚴霜還在掙扎:“姑姑!你為什么還在為這昏君賣命!”血不斷涌出,顯然劉尋那一腳也不輕,侍衛(wèi)們按著他將他捆縛起來。 蘇瑾轉(zhuǎn)過臉去看劉尋,卻看到他一雙深思探尋的幽深雙眼定定看著她。? ☆、疑云 ? 刺客被押入囚車押解上京,嚴霜被鎖在囚車內(nèi),仍一直看往蘇瑾,雖然嘴里已被堵上,雙眸里卻全是不甘和憤怒、哀傷。 蘇瑾被他的目光瞪得心下不安,悄悄去問高永福:“此人是誰?” 高永福用奇怪的眼光看著蘇瑾,低聲道:“從前是宮里的總管,一直伺候奉圣郡主的……奉圣郡主過世后,他非要說是陛下害死的……一直和陛下過不去,陛下還是看在郡主面上,一直沒下狠手處置他?!?/br> 蘇瑾頭皮一緊,反復(fù)思量,再和劉尋同行時,就小心翼翼許多,問劉尋:“那刺客陛下要怎么處置?” 劉尋看了她一眼,黑沉沉的眼珠子喜怒難辨:“自然是按國法處置了,刺殺君王是謀反大罪?!?/br> 蘇瑾躊躇了一會兒:“那刺客看起來好像認識jiejie?” 劉尋抿了抿唇:“不過是你jiejie閑暇時打發(fā)時間教了他些東西罷了。” 蘇瑾順嘴說:“哦……是徒弟?”然后立刻感覺到了劉尋猛然回頭冷厲的目光:“他也配!” 蘇瑾閉了嘴,想起劉尋……也算得上是受過她指點的……自己忘了古代階層分明的觀念了……看得出劉尋并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想了想仍是追問:“那天他說,是陛下害了奉圣郡主?” 劉尋轉(zhuǎn)過眼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冷又刺:“刺客妄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蘇瑾被他目光所懾,不敢再追問下去,心里卻琢磨不出個頭緒,不由地又去看囚車里頭一直盯著她的嚴霜,打算著要不要等人不注意的時候,找個機會去探問一下。 劉尋注意到她的目光,冷哼了一聲:“明天就到京城了,刺客會被壓入天牢待審,所有人沒有朕的手諭不能探望?!?/br> 蘇瑾呆了呆,看向劉尋,劉尋又看了她一眼,強調(diào):“今晚宿在豐縣,明天就能入京了。” 蘇瑾哦了一聲,看著劉尋瞬間陰沉下來的臉,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前天不是聽戴百川說,進京還要四五天的路程么?難道現(xiàn)在加快路程了? 劉尋接下來卻不再說話。 晚上高永福替劉尋傷口換藥,那日刺客襲擊,劉尋搏斗,肩膀上原來基本愈合的傷口裂開了,劉尋卻不讓人說出去,只叫了御醫(yī)來包扎。 這一日劉尋一直沉著臉,高永福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伺候,結(jié)果劉尋忽然問他:“昨天你看到?jīng)]?若不是朕攔了一腳,她一刀就能將嚴霜劈成兩半,當(dāng)年她護著嚴霜,不知和我鬧過多少別扭,這些年嚴霜給我不知添了多少惡心,我顧念著她,都沒有為難他?!?/br> 高永福擦著汗斟酌著回話:“郡主心系陛下安危,大概沒想太多,興許沒認出來?” 劉尋冷哼了聲:“嚴霜那時候蒙面巾都除了,話也說了,她怎么會認不出?我看嚴霜那小崽子都驚呆了,從前多么照顧他的姑姑現(xiàn)在要殺他,估計到現(xiàn)在還沒緩過神來?!?/br> 高永福只好裝作冥思苦想,劉尋又繼續(xù)道:“還有今天,朕說今晚住在豐縣,明天就入京了,她也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這條道她從前替我送信走過幾次,豐縣距離京城還有好幾百里,明兒怎么都不可能入京,她怎么會毫無反應(yīng)仿佛第一次走?” 高永福皺著眉頭:“興許郡主沒仔細聽您的話,想別的事情去了?” 劉尋卻望著外頭的月影沉思了許久:“你說……她會不會,真的不記得人了?” 高永福嚇了一跳:“陛下不是確信她就是郡主么?難道真的是胞妹?” 劉尋皺了眉頭緩緩搖頭:“我確信她是本人,但是,這些天和她相處,感覺,過去的事情似乎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影響,她對我的態(tài)度,對嚴霜的態(tài)度,都很奇怪……仿佛真的是初次見面,對過去一無所知一樣?!?/br> 高永福遲疑了一會兒:“會不會是,郡主一心想讓陛下認為她真的是meimei蘇瑜,所以……” 劉尋眉頭緊鎖,卻是想起了那語焉不詳?shù)摹叭蝿?wù)”,半日不語。 第二日并沒有到京城讓蘇瑾有些意外,甚至去問了戴百川,而戴百川在知道是皇上說的以后,更不敢說是皇上記錯了,當(dāng)然遮掩道:“啊,那是因為要帶著刺客,所以路途慢了些,很快就能到了?!?/br> 蘇瑾微微詫異了一下,沒有追根究底。 然而當(dāng)晚在驛站歇息的時候,嚴霜卻被放出來了,臉洗干凈了露出來,微微吊著的眼角,薄唇如削,尖細下頷,儼然一張狐貍精的臉,換了一身青綠色最低等的宦官服,畢恭畢敬的跟著高永福過來,高永福笑吟吟:“皇上有口諭,嚴霜被jian人蒙蔽,準(zhǔn)其戴罪立功,從前他是服侍郡主的,如今且讓他跟著蘇侍詔,隨時聽用?!?/br> 蘇瑾皺起了長眉,嚴霜卻已利落下跪磕頭,動作行云流水,全無卑微之意,只有恭敬之態(tài):“小的見過蘇姑姑?!?/br> 蘇瑾看了眼高永福,高永福卻只是團團臉笑著頷首:“人已帶到,皇上那邊還有差使,雜家先過去了?” 蘇瑾點頭看著高永福走后,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看往嚴霜,嚴霜卻已起了身,利落的打掃蘇瑾的房間,端水打熱手巾,倒茶,干脆利落,那日那個陰毒瘋狂戾氣逼人的刺客,仿佛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個低眉順眼,利落勤快的青年宦官。 蘇瑾坐下來想了一會兒,招手對嚴霜道:“你先停手,過來我問你幾句話?!?/br> 嚴霜過來垂手侍立道:“姑姑請講?!?/br> 蘇瑾實在有些不適應(yīng)那天看到的瘋狗一樣的刺客變成這樣一副乖巧樣子,咳嗽了兩聲問:“你為什么要刺殺皇上?” 嚴霜眼睛極快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睫毛,老老實實回答:“小的受jian人蒙蔽,誤以為是皇上殺了奉圣郡主,所以……” 蘇瑾手指輕輕敲著椅子扶手,仔細觀察嚴霜的神情,他的臉低垂著,看不清楚。 蘇瑾皺了皺眉,問道:“為什么誤會?你原原本本說來聽?!?/br> 嚴霜輕聲道:“十年前,皇上登基沒多久,郡主抱病在郡主府中歇息,結(jié)果那一夜忽然宮中緹騎四出,往郡主府中馳去,郡主府當(dāng)夜大火,京營撲救不及,郡主府被燒成白地,只找到……看不出面目的焦尸一具,當(dāng)時我被郡主遣去外地買一種據(jù)說可以解她身上毒的藥,回來驚聞噩耗,一查才知道,當(dāng)時郡主似有預(yù)感,先后將郡主府中的奴仆各種理由要么遣去莊子、要么去鋪子等地辦差使,近身伺候的那一天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各自被郡主以買藥、買點心、去莊子傳口信、給人送禮的等借口差遣離開了郡主府,那一夜的郡主府,居然只留下郡主一人!” “之后我百般打探,才知道那一夜皇上對緹騎下了命令,封閉四城門,不惜一切代價務(wù)必活捉郡主,郡主忠心服侍皇上多年,對皇上了解至深,定是知道皇上對她有了忌憚,派出侍衛(wèi)捉拿她,于是……做出此種舉措……” 蘇瑾皺起了眉頭,如果當(dāng)時自己制造了一場火災(zāi)脫身,那么四處遣散奴仆避免誤傷很正常,但是皇帝派出緹騎捉拿她又是怎么回事? 從楚武帝這些日子對她的態(tài)度來看,不太像是怨恨或者忌憚她的樣子,難道,是皇帝城府太深了?蘇瑾心下微微打了個戰(zhàn),躊躇了一會兒,再次問嚴霜:“你問過皇上原因么?” 嚴霜抬頭,眼里掠過一絲怨恨:“自然是問過,皇上卻根本不見我!甚至還讓人監(jiān)視跟蹤我。今天才把我召喚去,說當(dāng)時只是宮里丟了一件重要的東西,讓人去請郡主問問,結(jié)果傳話的人傳錯了話,以為是郡主拿的,禁衛(wèi)營誤會了,才引出這樣令人誤會的舉動?!?/br> 誰信這一聽就知道是假的謊話?嚴霜怒火中燒,劉尋根本連編個像樣點的理由糊弄他都懶得認真糊弄,總是那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要不是姑姑,要不是那昏君同意讓他到姑姑身邊服侍,他才不會同意吃了需要定時服用解藥的七花丸,回到姑姑身邊。姑姑還是一如既往,歲月根本沒有在她面孔留下痕跡,當(dāng)年中了那樣無藥可治的絕毒也痊愈了,一定是有奇遇吧。 嚴霜緊盯著自顧自沉思的蘇瑾,眼神如怨似泣:“姑姑為什么要拋下我一個人?是嫌我沒用,不能保護姑姑么?” 蘇瑾被他畫風(fēng)轉(zhuǎn)變呆了下,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可能……jiejie是因為病重……所以選擇了這個吧?!?/br> 嚴霜卻仍哀怨地看著蘇瑾,蘇瑾只好改變話題:“你見過皇上經(jīng)常戴的一個琥珀扳指么?” 嚴霜呆了呆,說道:“當(dāng)然見過,那是姑姑的東西,姑姑解下來泡水給我喝過,戰(zhàn)場上姑姑受了傷,臂環(huán)松斷,他收了去,然后就沒還給姑姑。姑姑當(dāng)時還找了好久,后來姑姑不在了,他就拿來鑲了戒指戴,打量沒人知道呢?!?/br> 蘇瑾無語,看了看嚴霜,心下略微滿意,這個人對她的過去很熟悉,記憶力又好,待在身邊對她只有好處,于是緩緩道:“那你可有辦法,將那琥珀扳指弄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