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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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翠嵐微微抿起唇,蒼白的指尖在唇瓣上一滑,神色認(rèn)真而緊張,輕輕的皺著眉頭,看起來就一副十分靠譜必須講重點的老師模樣。沈越的心頓時一緊,立刻嚴(yán)肅的坐直身軀準(zhǔn)備好回答一切壓根不知道答案的問題了,卻見翠嵐微微張著口驚訝道:“敢跟陰險狡猾的人類成親,這個狼娃娃真是為妖族做出了卓越的貢獻(xiàn)……這跟以身飼虎有什么區(qū)別?。 ?/br> ……沈哥已經(jīng)不想說什么了,再見! 大殿里只有翠嵐跟辟風(fēng),媚姬不見蹤影,所以辟風(fēng)干脆利落的抓住了翠嵐的袖子,可憐兮兮的望著他,頗為心酸道:“翠嵐,我也想要個虎崽子。” 當(dāng)時翠嵐的臉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了起來,他的身體發(fā)顫,嘴唇發(fā)抖,既震驚又不可置信的望著辟風(fēng),然后狠狠拍在了妖帝抓著自己衣裳的手上,尖聲叫道:“流氓!虎渣!你別妄想了!”然后捂著臉就跑出大殿了,只剩下揉著虎爪的辟風(fēng)一臉茫然的望著沈越。 “老樹精,翠嵐他怎么了?”辟風(fēng)鼓著臉使勁兒給自己被拍紅的爪子吹了吹,臉上的不解倒比生氣更多一些。 “大概是思春了?!鄙蛟侥f道,他大概猜到翠嵐都腦補了什么虐心虐身狗血八點檔的八卦小說了。 今天在旁邊伺候著的是只小羊妖,他大概只有五六歲的模樣,咬著嘴唇瑟瑟發(fā)抖,眼眶含淚,頭上螺旋型的小角還顫抖著——感情還是只綿羊妖。他本來看著辟風(fēng)吃羊腿就很害怕了,一見翠嵐發(fā)神經(jīng),立刻大哭了出來,抽抽噎噎道:“不要吵架咩,吵……嗝,吵架,不好的咩……” 沈越默默的抱起小羊妖摸了摸頭,小羊妖抽抽搭搭的就把自己埋在了沈越懷里。 這簡直就是摧殘妖城的花朵,新一代的繼承人??! 辟風(fēng)頓時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道:“原來他是想母蛇了,我明白了?!?/br> 不……沈哥覺得他可能想的是虎鞭。 沈越默默的摸了摸懷里的小羊妖,小羊妖柔軟的臉頰蹭了蹭老樹妖的掌心,乖巧的不可思議。 鑒于有未成年小羊羔在場,沈越倒也不敢開黃腔,只是默默的盯著辟風(fēng)看了好一會,才淡定道:“我看未必吧。” “不然他是想公蛇嗎?”辟風(fēng)反應(yīng)倒也不慢。 “也許吧。” 沈哥留下了一個神秘的微笑與一句語焉不詳?shù)拇鸢负缶汪嫒浑x去了。 辟風(fēng)恍惚間像是看見了新大門的打開。 ………… 夜,小天塵峰 “無暇之事,貧道已聽說過了,望你莫要太過傷懷?!惫抨蝗晃⑽⒁粐@。 端靜洗過茶具,淡淡搖頭道:“無妨,也是他的命數(shù),反正殺人者總會付出比應(yīng)有的更慘烈千倍萬倍的代價。不過……我倒是在想,無暇死后便各處發(fā)生sao亂,背后似乎總有魔族身影閃現(xiàn),莫非……” “更稀罕的是,妖族竟對此一無所知?!惫抨蝗坏?,“對了,有一位名為沈越的妖族,你識得嗎?” “識得。”端靜微微有點詫異。 “他似乎與尋常妖族,別有不同?!惫抨蝗荒X海中浮現(xiàn)出那飄若游云、風(fēng)姿特秀的身影,似乎道別時對方皎然面容上的淺淺笑紋都深刻入骨,他也不禁微微笑起來,“實在,是個很特別的妖怪?!?/br> 端靜倒是沒覺察到古昊然的心思,不過他心中對沈越也極為喜愛,便微微笑道:“是呀,他確實是較為特殊,即便是人之中,我也少見如他那般溫柔寬和的性子?!?/br> 看來他是個面冷心熱的妖。 古昊然聽了,只是滿心歡喜,腦海中那抹清冷淡漠的身影,似乎也隨著端靜的話語而染上了一絲暖意,變得多情溫柔起來。 兩人正靜靜品茗,端靜忽然睜大眼睛沉聲說道:“不好!”他語音剛落,人就沒了身影,殘影消散于空。古昊然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卻知道這必定是一件大事,好在他長劍未解,只需放下手中茶盞,便可立刻起身追蹤端靜氣息而去。 暗夜月圓,三方齊聚陽清坪。 古昊然緊隨端靜趕到,他步履剛止,便見一道赤雷霹靂落下,與沈越糾纏不清的那名魔族男子矯健避過,他輕盈的落在樹枝上,冷漠的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們二人。 “沈……”古昊然疾步上前,卻比不過端靜迅速。 “阿越,你怎么樣?”端靜毫無芥蒂的揭下沈越面容上的面具,看見了他半面灼傷,忍不住伸出手去為他撫平傷痛,天劫雷霆何其磅礴巨大,縱然是端靜也難以吞噬萬一,好在雷霆勢單力薄,單憑武力鎮(zhèn)壓還穩(wěn)得住。 “沒事?!鄙蛟綉K白著臉搖了搖頭,然后抓住了端靜的手腕低低道,“你別擔(dān)心了?!?/br> 沈越怎么也沒想到他被君侯燒了一下燒出心理陰影了,他現(xiàn)在一看到君侯就回憶起了那種被劫火焚燒的痛苦,簡直比恐怖片還要恐怖片。 好的,那么問題就來了,求心理陰影的面積……個球??! 沈越不要臉的埋在端靜懷里,打算裝鴕鳥。 君侯這時候卻忽然跳下樹枝,冷冷的打量著端靜,淡淡道:“還是你啊,人類?!彼f完這句語焉不詳?shù)脑捴螅趾芸燹D(zhuǎn)頭看向了沈越說道,“看來你還是沒有回心轉(zhuǎn)意,你真的不打算……”他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 “別碰我!” 手還在半途,沈越卻幾乎已經(jīng)看見了當(dāng)初君侯五指上燃起的劫火了,壓根不考慮形象的尖叫了出來。 沈哥已經(jīng)毀容了不要再把沈哥燒禿了!君侯你這個神經(jīng)病縱火狂?。。?/br> 他這般激動倒讓端靜與古昊然大吃了一驚,君侯陰冷的笑了笑,還要再動,卻被一道雷霆一截劍氣削去指尖甲片。 “阿越讓你別碰他,你沒聽見嗎?”端靜冷冷道,“你再動一步,下一道雷霆,就會在你腦袋上炸開?!?/br> “強人所為,吾道不允?!惫抨蝗婚L劍浩然,神色淡淡。 君侯歪了歪頭,好奇道:“我做事為什么需要你允?” 沈越發(fā)現(xiàn)君侯總是在很不恰當(dāng)跟很不合適的時機賣萌逗比,而又在該賣萌逗比的時候正經(jīng),簡直討厭的要命,根本不能好好做朋友的典型例子。 “你不需要我允,只不過是我不允你而已?!惫抨蝗怀领o答道。 君侯大概是有聽沒有懂,接不下去話了,為了掩蓋自己的無知,便直接轉(zhuǎn)過來,輕慢憐憫卻又饒有興趣的看著沈越,只道:“你吃了這么大的苦頭,也不肯答應(yīng)我?”沈越臉色慘白,正醞釀著把噎在喉嚨里的血吐出來,就沒有說話,心想誰樂意跟你神經(jīng)病搭一窩。君侯卻像是聽到了答案一般,露出了頗為惋惜與冷漠的神色來,“我說過了,你會后悔的,沈越,你總有一天會來求我的?!?/br> 古昊然不由愣了愣,心想:“欸……等等不理我了嗎?” “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求你。”沈越終于在快要自己錘成個雞胸之前把喉嚨里的血吐了出來,猛然咳嗽了兩聲,,然后才憤憤不平說道。 “哈,”君侯搖了搖頭道,“那就賭定了,你遲早有一日會來求我的?!?/br> 君侯話音剛落,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古昊然本想再追,卻還是擔(dān)憂沈越傷勢,稍一猶豫便失了機會。 沈越不停的順著胸口,差點沒翻一個白眼送給君侯當(dāng)告別禮物。 想找個能伺候人的保姆就保姆,還什么打賭求人,沈哥現(xiàn)在又不是下崗了,腦子也沒毛病,沒事趕著伺候人家去,神經(jīng)病就是神經(jīng)病,尤其還是個縱火狂的神經(jīng)病!難怪魔族混沒幾年就被封了,肯定是因為腦子都不大正常,所以才被關(guān)進了封印(精神病院),沒錯一定就是這樣。 “沈先生,你還好嗎?”古昊然神色嚴(yán)肅,眉間似乎皺起了兩道小小的溝壑,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沈越。沈越擺擺手表示沒事,他只是作為一棵可愛俊俏又慈祥的老樹精,乍一見到君侯這個神經(jīng)病之后,那顆衰老的心臟稍微有點小小的跳快了一下,畢竟老人家接受能力實在是很差,應(yīng)該也是可以理解的。 古昊然看著端靜扶起沈越,兩人并肩而行在前,他便刻意落在了后頭,神色不由凝重了起來。 沈越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樣,古昊然到如今只在遭受過侮辱的女子面容上見到過,加上那名魔族男子曖昧的話,不由得讓古昊然往某些令人覺得沉痛的地方想去。畢竟無論是怎樣的恩怨情仇,尋常男性之間,再是仇深似海,也絕不會說出“別碰我”這般恐懼的話語來。 那名魔族男子……到底對他做出了何等不可饒恕的事情…… 第31章 他這般瘦嗎 “你太逞強了?!?/br> 沈越連著兩日心神紊亂,又沒個休養(yǎng)的時刻,大病初愈還禁不起這么折騰,更別說他還未好完全,那口血吐完之后便懨懨的沒了精神,整個人搖來倒去,全身力道盡數(shù)落在了端靜身上。端靜也不嫌棄,直接一把攬住他的腰肢,半扶半抱著回了小天塵峰。 當(dāng)初沈越養(yǎng)傷是在端靜房中,端靜也沒多想,便也直接又回了自己屋中。 等將沈越放回床上時,端靜抽回手來才覺得有些不對,他定睛看去,沈越正蹙著眉頭,神色蒼白,雙目緊閉,一頭的青絲落在榻上,發(fā)色如漆,如今垂委于地,烏壓壓,細(xì)密密的,掩去了肩頭背脊,倒顯露出一握爽利利的蜂腰來,腰線柔韌但不顯結(jié)實,也稱不上柔軟盈盈,只是瞧著纖瘦。 “他原先是這般的嗎?”端靜心中暗暗想到,不由一陣神色尷尬,也不知心中是起了什么古里古怪的混沌心思。他很快便坐立不安了起來,望著沈越衣袍內(nèi)那被腰封細(xì)細(xì)束著腰線,不由又想道,“原來他這般瘦嗎?” 怎么叫人一只手便攬盡了…… 沈老樹妖總算躺在榻上把他快丟掉的那口氣給緩過來了,他起初還不覺得,細(xì)想了好一陣,越發(fā)覺得該叫端靜知道一下他猜測君侯殺了白無暇。雖說只是個猜測,但畢竟也是條線索,而且知道了也好有個防備,誰知道神經(jīng)病會干出什么事情來,尤其是今天君侯還欺負(fù)老人(樹)。 “端……” “阿越,我有急事出去,你自己好好休息?!倍遂o卻忽然站了起來,對沈越說道,神色嚴(yán)肅的很。 端靜跟那三只逗比不靠譜的妖怪都不一樣,他若是說自己有急事有要事,那便肯定是有很重要的急事去做。沈越便也點了點頭,他自覺麻煩了端靜很多,單單作為一個朋友,端靜實在是耐心的過頭,也溫柔的過頭了,他不由溫和說道:“我不妨事,你去忙吧。” 在端靜匆匆離開后,沈越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小肅肅這么完美,沈哥實在是很難把持的不彎?。≡缰酪郧奥犈⒆诱f這年頭連男孩子都要跟女孩子搶男朋友了,沈哥就不該嘲笑妹子的,而是該問問妹子到底該怎么好好搶過來,反正……反正沈哥身邊就沒出現(xiàn)過正常的妹子,媚姬談戀愛后倒是正常了點,可那是媚姬談戀愛了之后??! 等等……端靜他是不是有女朋友的。 沈越腦海里閃過那個笑容冰冷絕艷的宮裝女子,頓時灰心了。 這個世界虐狗就算了,還虐樹,簡直不能好好當(dāng)棵樹了。 不是老樹妖不想彎,實在是敵人火力太強大,畢竟哪怕是自己來選,要是沈哥是端靜,然后把沈哥跟一個正常高顏值的妹子擺在面前選擇……反正沈哥絕對第一選擇是妹子。而且還是個懂風(fēng)花雪月的妹子啊,又漂亮,氣場也驚人,還會練劍…… 沈越深深的嘆了口氣,看向了房梁,心里既突然涌出了一點酸澀的感覺。 端靜是個好人,真正意義上的,不是發(fā)卡。他雖然性格不是很完美,有一些毫不掩飾的自傲,但卻是個很溫柔體貼的人。沈越還記得那個月下,端靜遞過來的那根簪子,在他最懷疑自己的時候說出了這個簪子是他一個人的了。 可能對旁人來講很難理解,也可能對端靜而言無足輕重,但沈越卻真正被撼動了,說不好那時候沈越接過來的并不是簪子,而是他對端靜滋生的情意。 當(dāng)然,要說什么生死不渝自然不可能,可是沈越卻很確定,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栽跟頭了。 人啊,最大的毛病便是懶,總是放任著一些微小的東西自由生長,總是在抱著過一會、過幾天、過幾年,又或者是說不準(zhǔn)它會自己消失的想法,才會任由那些微小的東西如野草一般隨風(fēng)而長,等到刺到了rou,才發(fā)覺根除不出去了。 說不好在剛剛踏云梯的時候,說不好是在把頭靠在端靜肩頭的時候,也說不好是在更早之前,他劫火初愈,睜開眼睛看見端靜的時候。 怎么就那么剛好,怎么就那么湊巧,每一次他傷心難過,都是端靜陪著他。 那么……既然如此了,那沈哥就祝福媚姬死情緣吧。沒道理妖城四大妖有妖脫團!這種錯誤必須消除!絕對不可以讓媚姬脫團! 哎喲臥槽,等等,沈哥當(dāng)初好像還叫快放棄的媚姬去爭取了是吧?沈哥真是風(fēng)大閃了舌頭了……希望那位道長堅貞不屈,誓死守衛(wèi)自己的清白。 沈越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精神也的確不濟,很快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 古昊然跟端靜擦身而過的時候還想打個招呼問問沈越的情況,哪知對方直奔著道典閣就去了,步子都沒頓一下。 于是古昊然也輾轉(zhuǎn)了一下步子跟隨端靜進了道典閣,結(jié)果他剛一邁進門口,就看見幾個年輕弟子一臉惶恐不安束手束腳的站在桌子后頭,端靜搬出了一堆又一堆的道典翻閱起來,不大一會兒便空了一墻書架,可端靜的神色卻愈發(fā)煩躁不悅起來。 “你想尋什么古典?”古昊然問道。 端靜聽他出聲,突然頓了頓,目不轉(zhuǎn)睛的打量了他好一會,才雙手一合,將手中捧著的書平放在了架子上,然后對古昊然沉沉道:“你同我來?!彼捯粢宦洌戕D(zhuǎn)身出去了,古昊然只當(dāng)端靜有什么非說不可的大事,雖是滿腦子稀里糊涂,卻還是跟了出去。 等出了門,真正說上事了,古昊然才頗為窘然,這倒的確算不上什么小事,可也絕非是了不得的大事。 端靜問的是感情之事。 “你生于宮闈,本該比我更明白些。”古昊然微微一嘆,他性格爽快正直,卻并非古板之輩,偏生長了一張嚴(yán)肅面孔,叫人不敢輕易與他說笑,但脾性卻是有了名的好相處。 只是古昊然畢竟與端靜稱不上來往親昵的好友,至多算是個雖久仰大名,卻無緣深交的熟識,因此也不大清楚端靜的情況,問出這么一句話來。 其實端靜雖生于宮闈庭院,但他母親愛極了他父親,莫說什么世間說笑的三千男色,連偌大一個皇朝,都是為了他父親一人而起,要說這感情,也太過癡得叫端靜無法理解了。至于他父親,生來便是個冰雪心肝,成仙得道后更是寡言,心中縱然有千般溫柔萬般愛意,也絕說不出口一分一毫,端靜又怎么能從緘默之中領(lǐng)悟什么呢。 之后修道靜心,端靜自然也不曾有過一分一毫的綺念妄想,他不曾識過rou香色欲,書上縱然看來風(fēng)流無數(shù),對他也如塵土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