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大學生活的奇葩第一天
草兒目送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校道的拐彎處。 她心里是極其舍不得父親就這么勞累地來了,連早餐都不吃就立刻離開。但她也毫無辦法。 她站在那里,竟然都忘了可以將父親送到校門口,送上車的。 后來回想起來,她這個不孝女,竟然只顧著自己傷心,卻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想不到,活該是要自己多傷心了。 父親走后,草兒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身邊一片陰暗。原本就是個陰天,偏偏小廣場中央還長著一顆遮天蔽日的大榕樹,讓周遭看起來更是森冷無比。 她看著走來走去的同學和家長,心里忽然有種飄零的落寞難受。 她的心思,還在父親離開的這件事情上感傷。父親實在不易,人家都是滿面笑容的,自己和父親,卻為了省一個晚上的住宿費而不得不立刻分離,她的心里說不出的憂傷,就如同這陰沉沉的天和地,不知何時能陽光暖和起來。 許久,她才無奈地拖動沉重的步伐,不情不愿地去了旁邊打著歷史系招牌的小桌子旁辦完報名手續(xù)。學長學姐們熱情的笑臉,也并沒有消除草兒心中對這校園里的陌生和不適應。 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一個女孩,披肩長發(fā),瘦瘦小小的,穿著一件無袖圓領(lǐng)的及膝裙,正在認真地鋪床。 女孩問了草兒的姓名和家鄉(xiāng),才知道原來倆人竟是老鄉(xiāng),同在一個縣城,只是草兒在一中,她在五中。草兒的心算是放了些下來。 但女孩兒說自己其實和父親來了兩三天了,和父親一起逛了逛海城的海濱風光,就住學校招待所,今天她的父親才去了火車站的。說的時候,女孩滿臉的歡愉的笑。 草兒忍不住在心里對比起來,總覺得父親這樣太辛苦,便又心事重重起來。她不知道,父親是否已經(jīng)買上回程的票,什么時候能到家,路上有沒有吃東西,可是累著沒有?她又開始暗地里傷心起來。卻當著同學無憂無慮的笑臉,硬是沒事人一樣說著自己的父親當天就回去了,同學很吃驚怎么會走得這么急,草兒也云淡風輕地解釋說是父親不習慣,想要快點回家。 其實還有一點,草兒心里也明白,父親的身體不好,自從他在七年前查出是乙肝后,就一直吃藥,飲食也是有諸多忌口和禁忌,善良的父親既為自己考慮,也為別人考慮,從不輕意在別人家和外面餐館吃飯,省得自己麻煩也擔心有病毒傳染了給別人。 哎,總之,這一家子,都是這樣,替別人想在前,不去損了害了任何人。 草兒正在笨拙地鋪著床的時候,又進來一個女孩兒,梳著一個馬尾,頭發(fā)天然卷,眼睛又圓又大,就是個子比草兒和她剛剛認識的老鄉(xiāng)都還要瘦小,不過幸好腰身不是扁平的,而是圓溜溜的,也是玲瓏有致了。 女孩一進來“嗨”了一聲,表示打招呼后也開始動手鋪床鋪。 草兒這一屆新生幾乎都住在學校剛建不久的新區(qū)。新區(qū)整個地擴建在學校舊區(qū)的南邊,沿著連通舊區(qū)的一條主校道,兩側(cè)分別新建了教學樓、圖書館、新廣場、cao場、食堂和宿舍樓。 新宿舍樓很漂亮,各自成一個凹字型,9層高樓,相對而立。每個寢室里是三架上下鋪的鐵架床,住六個人,還給住著的人配備每人一張組合一起的連體書架和電腦式的書桌。這六個書架書桌漆得黃澄澄的,挨在一起一字兒排開,用來放各自的東西或是回來讀書寫東西,都是極為舒服的。 最令草兒欣喜的是,寢室的最里邊竟然是個晾衣服的大陽臺,旁邊便是砌著亮閃閃的奶黃瓷磚的衛(wèi)生間和洗浴間。也就是說草兒從此徹底脫離了在一中洗澡打仗的難事了。宿舍里就六個人,上衛(wèi)生間的和洗澡的分開著,互不干擾,輪流來洗澡,也是不會有任何沖突的。 唯一的是熱水還不是很方便,要到食堂里去提,但每個宿舍都會自籌經(jīng)費買上一到兩三個可直接放到桶里的熱水棒來燒水。 同時,也幾乎都自籌經(jīng)費地買上一個電飯鍋用來平日里大家一起煮餃子煲粥,更有甚者,還自備了電磁爐來炒菜做飯聚餐。 這可令宿管阿姨頭疼壞了。因為同一時間用電量過大,整棟宿舍樓跳閘的事是常有的,她不得不一跳閘便一層層樓地巡,每間宿舍里去檢查,看見有電飯鍋、電磁爐、熱水棒這些不允許使用的電器,通通沒收。 于是,每間宿舍的同學們都變得異常小心翼翼,每次都是偷偷使用,一用完便藏進柜子里關(guān)好柜門,這樣無論宿管阿姨幾時來,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因為宿管阿姨進來宿舍,也不能亂翻學生的東西,只能是大致地走一遍,看看擺在外圍的東西,頂多也就低頭探探床底,便也走了。因此,用電器這事,屢禁不絕,也成了樓里公開的秘密了,只是別太招搖,就行了。 不過,久而久之,大家也為了少些跳閘,便自覺地錯開用電高峰期來煮水煲湯之類的事情,跳閘次數(shù)少一些,宿管阿姨又總是查無所獲,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讓草兒她們宿舍就多了很多樂趣,她們宿舍也有三根電熱棒,一個電飯煲,但她們六個女生都是小心謹慎之人,但凡用完,都會將熱水棒和電飯煲藏在柜子里,更不會在下午放學后的飯點時間里放肆使用。因此,她們一次也沒被抓住過,很是幸運。 當然,這又都是后話。 且說草兒和她剛認識的兩個新同學,鋪好床鋪后,便相約去逛街。 不知為何,三人原本并沒有很緊張,但走在一起時,竟然誰也不說話。她們也許是還是太陌生,沒什么可說的,也許是三個女生都是真誠質(zhì)樸之人,質(zhì)樸到連套寒暄都不會說。 草兒想著要說點什么的,但是卻怎么也想不到該說什么,那兩位呢,估計也是。 于是這三人一起從上午十一點去食堂充好飯卡到吃完飯后直到下午四點多逛完街回到宿舍,竟然一句話都沒說,三人全都一路上悶著嘴,憋得口水都臭了,也沒一個人能先吐出一個字來,即使是在街上看自己需要買的日用品,也是各自挑各自的,臨了各自付各自的錢,就是沒人起頭說句話,連問候什么的,也都蹦不出來。 這真是二十一世紀里最奇葩的逛街了吧。 三個女生進得宿舍來,各自往自己的床鋪上一躺,累得要死,竟又都沉沉睡去。 這到大學的第一天,就這樣稀里糊涂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