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樓看王度情緒好像不是太好,王度多年從警,性格脾氣應該早就變得內(nèi)斂才對,這會,或者說今天一整晚,似乎和平常都不太一樣,不知道這跟他剛才提到的他四十多歲了還沒有成家有沒有關(guān)系。

    可話又說回來了,四十多歲了還沒有成家,如果說是因為工作,忙著事業(yè),打算事業(yè)有事之后在成家之類的也還能理解,可這王度只是一個警察而已,還不至于忙到?jīng)]空結(jié)婚的地步吧?這確實有些奇怪。

    而且燕雨樓看王度,皮膚很好,四十多歲了,看上去怎么都只有三十幾歲的樣子,應該是經(jīng)常保養(yǎng)的原因。燕雨樓在心里竊笑,果然是一個悶sao的男人。一個大男人,那么注意自己的形象,心里一定是有人的,可是為什么沒聽王度提起過?好吧,他倆在一起的時間不多,聊天也沒聊過那些,似乎就個人私事而言,王度知道他燕雨樓的,也比他燕雨樓知道王度的多一些。想到這,燕雨樓心里頓時感到不太平衡。

    燕雨樓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

    王度倒了杯啤酒,一口氣喝完,然后長長舒了口氣,搖了搖頭,勉強笑了一笑道:“還能有什么,還不就是工作上不順心唄?！?/br>
    燕雨樓看的出王度說的不是真心話,他從劉銘那得知,這地方上的領(lǐng)導一直都不支持打擊墨魚會和清風堂,這可能也是這地方在打黑方面毫無建樹的主要原因,而王度卻一直在這方面努力,顯然王度并沒有聽從過領(lǐng)導的建議。他做事有自己的方式,就算上頭不支持,他也有的是辦法,所以應該不會因為領(lǐng)導不支持而郁悶,因為領(lǐng)導就從來沒支持過。

    燕雨樓道:“如果你的計劃得不到支持,不對,是我們的計劃,那我們的計劃豈不是玩完了?那怎么辦?拍拍屁股散伙?”

    王度大口地喝了口酒,狠聲說道:“不支持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不支持,你以為我就沒有辦法了?我本就沒打算按照計劃上的行事,那個計劃那么簡單,本來就不太容易實行,如果墨魚會這么容易被干掉,我也不用花這么多年來對付他們了。”

    燕雨樓斜眼看著王度:“嗯?那你當初還那么慷慨激昂地跟我說那些話,說的好像分分鐘就能將墨魚會和清風堂一舉平掉似的?”

    王度笑了:“那不是為了讓你清醒點嗎?那個時候,你腦子一根筋,正需要當頭澆一盆冷水。何況,那個計劃也并不完全是瞎掰,要真是進展順利,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只是幾率小了點?！?/br>
    “我靠!”燕雨樓罵了一聲,卻覺得事情好像也確實是王度說的那樣,不禁也有些感慨,倒了杯啤酒,然后道:“那個時候,我確實恨絕了這幫混混?！蹦莻€時候,恨絕了這幫混混,那現(xiàn)在呢?燕雨樓沒有說下去。

    燕雨樓又問:“你打黑掃毒不是好事嗎?你們領(lǐng)導為什么不支持?”

    王度:“哎,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打黑,動靜太大了,而且取證困難,在加上他們之間或者本身就有利益勾連?！蓖醵戎徽f他們,并沒有說是誰,燕雨樓不知道王度說的是那些堂會的人和他領(lǐng)導有勾連,還是說堂會的人和那些被堂會庇佑的人,不過燕雨樓也懶的細問。

    王度接著說道:“不過,你這個問題其實也不準確,打黑他們不支持,掃毒他們還是支持的,而且交給我全權(quán)負責,可是可偏生這個市里,搞毒品的,一家獨大的就只有李二,他們做事周密,滴水不漏,我是一點進展都沒有?！?/br>
    燕雨樓喝了口酒,點了點頭,道:“嗯,這個我也聽說了,那你現(xiàn)在來找我,是又有什么新計劃了?”

    王度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純粹是心理煩的慌,找你喝喝酒解解悶,隨便聊聊?！?/br>
    燕雨樓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是說你有新情況發(fā)現(xiàn)的嗎?”

    王度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嗯,是有新發(fā)現(xiàn),我就發(fā)現(xiàn),最近心情特別煩燥,我還發(fā)現(xiàn)好像對李二,我一點辦法也沒有。這個,我從警這么多年來,還是一次。”

    我靠,又被耍了?燕雨樓瞟了王度一眼,帶個著幾分嘲諷的口吻說道:“想你王大隊長一向詭計多端,算無遺策,還沒頭緒的時候?”

    燕雨樓這明顯是在諷刺他,王度斜著眼睛看了燕雨樓一眼,沒理他。

    燕雨樓:“所以,你根本就是什么發(fā)現(xiàn)也沒有,就是在耍我嘍?！?/br>
    “也不是,”王度抬起頭來,似乎真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了精神,道:“我確實有個挺奇怪的發(fā)現(xiàn),那天,就你和墨魚會對抗那天,我去了墨魚會的老巢?！?/br>
    “你去了墨魚會的老巢?”燕雨樓驚訝地說道,隨即又恍然:“難怪,難怪那天他們一聲不響的就全跑了,我當初還以為是我給嚇跑了呢,原來是你?！?/br>
    王度點了點頭道:“嗯,沒錯,那天我去了墨魚會眾大哥開大會的地方,墨魚會的魚頭李二,周師爺,還有幾個當家人,笑面虎全在,當時我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br>
    王度專心致志的說著,燕雨樓卻有些心不在焉了,想著其他事情。王度剛才無精打彩,這會一說起對付墨魚會就兩眼放光,燕雨樓這時卻在想,其實他也一直都有些奇怪,在沒人支持的情況下,王度這些年卻一直死磕這兩大堂會,就算沒多大成就也不放棄,難道真的是因為為人太過正直?

    這個世界剛直不阿的人有沒有?有,而且其實這樣的人還不少,但經(jīng)過歲月的侵蝕,還能保持初心的人卻少之又少。難不成就這么巧,竟真被他燕雨樓給遇見到了?

    王度接著道:“我發(fā)現(xiàn)他們內(nèi)部并不和諧,而且可能還暗藏玄機?！?/br>
    墨魚會內(nèi)部不合這事燕雨樓一早就知道,還用的著王度來說?王度說這話的時候,燕雨樓耷拉著耳朵,聽的也不是太專心。

    王度看到燕雨樓不太專心,不太高興道:“你沒有有在聽我說話?”

    “在聽,在聽啊?”燕雨樓忙道:“只是我有一個疑問,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王度道:“你說。”

    燕雨樓猶猶豫豫,這個問題他真不知道該不該問,但他還是問了出來:“就是,我想有點奇怪,你為什么一直在跟這兩個堂會過不去,這么多年了,一直揪著他們不放?”

    王度道:“他們是流氓,混混,是一群罪犯,而我是一名警察,揪著他們不放有什么奇怪?難道要我看著犯罪放任不管?”

    好吧,這個理由真是無懈可擊,燕雨樓雖然不太相信,卻也沒再追問。

    “你今天怎么會問這個?”王度有些奇怪。

    燕雨樓:“也沒什么,就是隨便問問?！?/br>
    王度察覺到燕雨樓神情有異,冷冷地道:“恐怕不是隨便問問這么簡單吧?是不是你在清風堂呆了幾天,和那幫混混呆出感情來了?所以不舍得下手了?又或者是什么人跟你說了什么,讓你動搖了?”

    “怎么會?只不過,我覺得,或許?！毖嘤陿侵ㄖㄟ磉碚f不出話來。

    王度盯著燕雨樓的臉,燕雨樓不擅長撒謊,臉色微微有些紅,最后索性直接放棄了:“好吧,我還是坦白吧!”

    燕雨樓便將前幾天劉銘說的那些,比如走上了這條路錯并不在他們自己,或是他們有意轉(zhuǎn)型之類的話,一一轉(zhuǎn)述給王度。

    王度認真的聽著,等燕雨樓說完后,王度半天沒說話,燕雨樓看王度沒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半天,王度終于開問了:“那,你怎么認為呢?是不是也認為劉大嘴說的有道理?是不是也認為墨魚會清風堂的形成錯并不在他們?”

    “我?”燕雨樓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最后還是說出了心里話:“我也覺得劉銘說的不無道理?！?/br>
    王度一下子就怒了:“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竟然幫他們說話?他們可都是罪犯?！?/br>
    燕雨樓道:“可是他們能到今天也不全然是他們的錯吧?有好的出路誰會去做違法的事情呢?而且他們雖然違法犯罪,你們不也是奈何不了他們嗎?若最后能轉(zhuǎn)型豈不也是一件好事?人都會犯錯,難道就不能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王度大罵:“這只不過是他們的開脫之辭,這話簡直就是屁話,因為沒有出路就去犯罪?難道真的到了除了犯罪就沒有活路的地步了?就要活活餓死?那為什么別人沒有犯罪,就只有他們?也沒見誰被餓死了。哼!他們不過是一群好吃懶做的混混,剛好鉆了法制監(jiān)管不健全的空子,去欺凌壓榨其他勤勞的人,這會卻說成了為現(xiàn)實所逼,話說的真是比唱的都好聽。”

    王度指著桌子接著道:“你信不信這家店的老板如果不在,錢交給這里打工的服務(wù)員打理,服務(wù)員也可能會偷拿老板的錢?你信不信如果吃完飯老板服務(wù)員剛好都不在,來這里吃飯的人也可能會不付錢偷偷溜掉?難道這也是現(xiàn)實所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