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蛋不錯。”他輕聲說，看著手中半顆茶葉蛋發(fā)起了呆。

    云梁聞著也不錯，尤其是那醬料，散發(fā)出一種熟悉的rou味，辟谷后她聞到rou味總會想吐，可聞這個就不會。

    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他正看自己，然后把碟子往她那邊推了推，“吃嗎？”

    云梁趕緊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不能沾葷腥?！?/br>
    會吐得很厲害的。

    他微微皺了皺眉，把目光轉(zhuǎn)開再沒有看她。

    福子好像覺出氣氛僵了，笑著說道：“姑娘，你的繡球玩得可真不錯，是專門練過嗎？”

    “沒有，我就是喜歡玩繡球而已?！痹屏盒π?。

    夏侯期仍舊望著旁邊的街道，似乎完全不理會周圍的情形。云梁怒了努嘴繼續(xù)喝自己的茶，眼神飄到他那邊時，看見他正望著街道上的人，不言不語。

    云梁被他的眼神吸引住了，不覺心中起了些許變化。

    他在看著人群……不，他在看著那蕓蕓眾生，看著他的百姓，他的臣民。是那么深沉，冷毅，卻又悲憫的眼神。

    讓他看起來更加寂寞。

    “你是國師府里寄住的那個人吧?！毕暮钇谕蝗婚_口。

    云梁一愣，沒掩飾住眼中驚異的神情。

    “你身上的熏香是國師府特有的，”夏侯期解釋說，目光輕飄飄掃過她的臉，“國師跟我說過你的事，云萊當(dāng)要向你道謝?！?/br>
    云梁咽了口唾沫，“不用謝?！?/br>
    夏侯期又看向不遠處的街道，“國師說他想留你在云萊，你的意愿呢？”

    云梁垂下眼，“我，我想離開?！?/br>
    夏侯期點了點頭，“那便離開吧?！?/br>
    云梁忍住沒去看他，只是心底一片涼意。隨后她聽見椅子聲響，夏侯期站起身走了。

    “小姐——小姐！”

    云梁回過頭，見紅蘇正從人群中擠過來，跑過來后立刻拉著她大呼小叫，“哎呀太好了小姐，我們擠不過去那邊茶樓，正好想先來這里喘口氣，沒想到您正好在！”

    云梁看著他們紅撲撲的笑臉，看來他們玩得很盡興。

    “嗯，我累了，回去吧?！?/br>
    “哎！”

    云梁一回去就說累了，簡單洗了洗就倒在了床上，只脫了外袍便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和著寒意入睡，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嗓子還有些啞。紅蘇給她燉了些梨汁過來，剛喝了幾匙，倪省就來了，他先是欲言又止的坐了一會兒，然后便突然站起身說：“你的通行證已經(jīng)都辦妥了，要走的話，我們會派人一路護送你出境?！?/br>
    說完，他也走了出去。

    “太好了小姐，咱們能回去了……對了，咱們還回大虞么？”紅蘇問，其實只要跟云梁在一起，回不回大虞她也沒什么在意，云梁不在的時候，大虞國師府里也死氣沉沉。

    云梁看看她，“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還有小靈子，跟著我，日后只有流浪。”

    “那聽著也不錯啊。”沒想到紅蘇說，然后歡喜道：“我還有好些地方?jīng)]去到呢，以前和小姐一起到處游歷，那種日子也不錯啊?！?/br>
    以前云梁做生意總帶著紅蘇，但那時每去一個地方都能住最好的客棧，吃遍當(dāng)?shù)孛朗常F(xiàn)在可不是以前了。

    “紅蘇，你和小靈子跟著我以后只能受苦?！痹屏赫f，“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我了，我如今沒什么身份，而且只能四處流浪?！?/br>
    “我不怕苦，只要能和小姐在一起就行?！奔t蘇說著眼圈微微泛紅，“紅蘇沒有爹娘，小姐是我的親人，您不要我，我才苦?！?/br>
    云梁便不說什么了，不過說起親人，她走之前，怎么也得去趟云府辭別。

    下午云梁便帶著些禮物去了云府，快過年了了，可云夢石還在外面采辦東西沒回來，云奕也還在前線，為此方秀很擔(dān)心丈夫和女兒，直到云梁來了臉上才有些笑影。云梁好好陪了母親和哥哥們一下午，等回來的時候，管家說倪省進宮了，云梁就先回房了，覺得通行證明天再拿也可以。

    結(jié)果第二天一早她又去找倪省，管家卻說倪省一夜沒回來，如今恐怕還在宮里。

    “是出什么事了嗎？”云梁覺出什么，心里有些不詳?shù)念A(yù)感。

    老管家為難的一笑，“可能，是戰(zhàn)事又吃緊，也可能，是皇上……”

    老管家沒能再往下說，云梁的心卻揪緊了，她回到房里，坐立不安，回想起昨日見到夏侯期時他的樣子。他瘦了，臉上的棱角更明顯，步伐身形雖然穩(wěn)健，可是眼底是nongnong的郁氣，眼下黯淡，師父說，這樣的人多不會長壽。

    云梁心里猛地一跳，立刻又站起身向往外走，正好一出去就見倪省回來了，正往他自己的院子走。

    “等等！”云梁跑過去，“你怎么才回來，宮里出什么事了嗎？”

    倪省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深深的疲憊。他搖了搖頭，然后腳步不停的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皇上沒事，只是小毛病。”倪省說，“應(yīng)該是最近累到了?！?/br>
    “戰(zhàn)事又吃緊？”云梁問。

    倪省嘆了口氣，“祁淵真是塊難啃的骨頭，倪練秋那樣的人……不，他已經(jīng)不是人了，真要把他逼急了，他會把祁淵的人都變成陰兵，或是讓那塊地就是被攻下也沒人敢要。”

    云梁后面沒怎么聽明白，不過前面她明白了。

    “天哪，那祁淵的老百姓就愿意他這樣，干嗎不反抗？”云梁問。

    倪省翻眼看她，“祁淵的皇氏信譽早就沒有了，是國師支撐祁淵到了現(xiàn)在，如果倪練秋告訴他們變成陰兵可以增加戰(zhàn)斗力，是為了保護祁淵變成陰兵，還是有很多人愿意的。他已經(jīng)招募到過這樣的隊伍了，而且是真的很難打敗?！?/br>
    “……皇上，就在為這個發(fā)愁？”云梁問。

    “說真的，這次皇上可能是動了和談的心了?！蹦呤≌f，然后似乎也有些崩潰的捂住頭，“我從沒見過像倪練秋，像祁淵百姓那樣瘋狂的人?！?/br>
    云梁皺著眉，“皇上是為了祁淵的百姓想要休戰(zhàn)嗎？還是覺得這一仗打下去沒有好處，才想休戰(zhàn)?！?/br>
    “祝夏想要退出了?！蹦呤⊥蝗徽f，“他們的國師陸知休前不久病重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