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347.畫
寢殿內(nèi)幽香裊裊,承曄斜臥在榻上半瞌著眼,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了,僅著了件玄色的絲袍,領(lǐng)口處露出一截盛著光華的鎖骨。 牧忱坐在榻邊的椅子上輕聲說著在外面的見聞,聲音不敢太高也不敢太低,眼睛不時在承曄臉上偷瞟一下,不知他是不是睡著了。 承曄的頭突然滑了一下,牧忱忙一頓,但隨即承曄就又抬起頭,眼神有些迷蒙,“你說你的。” 然后叫一旁的太監(jiān)給自己端茶來。 太監(jiān)將茶端過來,承曄沒動,小太監(jiān)直接講茶碗送到承曄的唇邊,很巧妙的讓茶水慢慢流入承曄口中,看來這事他常干。 牧忱看著承曄閉著眼吮茶,突然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垂下眼。 “怎么不講了?”承曄喝完茶說了一句,聲音懶懶的。 “臣,怕是打擾皇上休息了吧?!蹦脸赖吐曊f。 承曄睜眼看他,“沒有,朕難得今日這么悠閑,牧學(xué)士侍奉的很好,若是光那么靜著,朕反倒不輕松。朕沒時間看書,牧學(xué)士要是再發(fā)現(xiàn)有意思的故事,記得來宮里給朕講講?!?/br> 牧忱忙點頭應(yīng)是。 牧忱看了近侍太監(jiān)一眼,小太監(jiān)過去給牧忱也端了杯茶。牧忱忙接過謝恩,然后輕輕吮了一口。 “聽說民間出了一種苦茶,是黑色的,可喝著苦中帶香,還能除暑。”承曄說。 牧忱笑道:“那本來就是解暑的藥,每到天氣熱的時候藥鋪都會大量配出來賣,百姓們自己也會熬制,后來有人去除了其中的藥味,又添了幾味料,就成了一種茶,臣喝過,還是苦味大于香,喝多了還容易鬧肚子。” 承曄笑了,“朕倒是沒喝過,改天你帶來朕也嘗嘗?!?/br> 還沒等牧忱說什么,一旁的小太監(jiān)就開口,“皇上,國師不是交代不讓您亂吃喝,凡入口的都得國師看過才能用。” 牧忱有些驚訝,再看承曄非但沒生氣,還笑了笑,“呵,只是喝口茶……不然就先端去給國師看看,然后朕再喝?!?/br> 說完他擺擺手,“你們先下去吧,現(xiàn)在用不著伺候?!?/br> 太監(jiān)們都退到門外,承曄眨眨眼,“不能讓他們跟得太緊,說不準(zhǔn)會去國師那里告狀呢。” 牧忱更驚了,身為臣子讓人監(jiān)視皇上可是重罪,可皇上說起這事卻仿佛一點也不忌憚,而且很輕松。 又說了會兒話,承曄想叫小太監(jiān)這才想起他們都出去了,就揚揚下巴,“勞煩牧學(xué)士給朕撥個干果吧,免得那些人進來再擾了咱們的清凈?!?/br> 牧忱忙點頭拿起桌上匣子里的干果剝起來,香甜酥脆的果仁被剝出后牧忱用手帕盛著送到承曄身邊,承曄不知在想什么,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牧忱似想到了什么,拿起一個果仁便往承曄的唇邊送去。 承曄抬起眼看他,牧忱手一晃,面色赤紅,一時不知該這么辦。承曄卻張開嘴把那果仁吃了,舌頭好像還不小心碰了牧忱的手指一下。 承曄若無其事的嚼著,牧忱見他吃完了,又試探著遞過去一個,承曄仍舊就著他的手吃了。等吃到第三個的時候,承曄看著他漲紅低垂的面孔,突然忍不住笑出來,“哼……” 牧忱一怔,抬起頭凄凄哀哀地望皇上一眼,一雙眼睛像是個兔子。 “你怕朕么?”承曄突然問。 牧忱沒說話,只是掏出帕子把承曄唇邊的一點干果渣擦掉,承曄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朕問你話?!?/br> 牧忱的臉漲得發(fā)紫,突然他飛快的俯下身去,在承曄唇上點了一下然后又坐直了腰低下頭,最后改為跪在榻邊。 承曄愣著,而后看看他,伸手撥了下他頭頂?shù)墓阝O。牧忱怔怔抬起頭,然后便慢慢爬了上去。 “皇上……” 牧忱的眼中竟然有淚,承曄伸手幫他拭去,牧忱低下頭,似乎羞愧。對比承曄,他真覺得自己是一直卑微的丑小鴨,可承曄看他卻格外溫柔。 —— 云梁奔波了半個月,終于到家了,她顧不得這些天坐馬車坐疼的屁股,先跑去找?guī)煾刚埌?,卻在師父門口見到一個小光頭。 那光頭抬眼看她,立刻眉開眼笑,像個精致的小玉人兒,“你便是我?guī)熃懔税??!?/br> “???你是誰?。俊痹屏汉闷娴貑?,最奇怪的是家里怎么會有和尚,師父好像最討厭和尚的吧。 “我是蜜蠟,是師父新收的徒弟,您是我的師姐。”蜜蠟笑吟吟地說。 “哦……我又多了個師弟啊。”云梁圍著蜜蠟看看,“還是個小和尚?!?/br> “我已經(jīng)還俗了,只是頭頂習(xí)慣光著?!泵巯炚f。 云梁點點頭,“那師弟,師父現(xiàn)在在干嗎呢,方便見我么?” 蜜蠟回頭看了一眼,“師父昨晚熬夜繪圖,這會兒剛沐浴完在補眠?!?/br> 那就是說不方便見她了。 可云梁剛要再問問這個師弟的事,窗戶里便傳來落傾塵的聲音,“云梁,進來。” 云梁忙答應(yīng)著跑過去,進了門就道:“師父——” 看到剛從床上坐起來的落傾塵,云梁笑嘻嘻的把自己的胖臉貼過去,“師父我好想你,嘻嘻?!?/br> 落傾塵在她臉上擰了一把,皺眉,“怎么又胖成這樣,你是別想瘦了?!?/br> 云梁趕緊揉著,“沒有,坐車時間太長水腫?!?/br> “哼,”落傾塵別開眼,“沒想到夏侯期能這么干脆放你回來,為師還在擔(dān)心你回不來呢。對了,你啟程前盧闕回來了嗎?” “?。俊痹屏阂汇?,“哦,聽說回來了,就我走的那天他剛回來,但是他病了我沒見著?!?/br> 落傾塵沉默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嗯,既然他們答應(yīng)給我們用礦了,今后你也不用往云萊跑了,那邊的生意你也想辦法讓別人洽接?!?/br> “是,師父?!痹屏汗郧傻卮饝?yīng),她也不想再去了,“師父你叫我回來,就是為這事嗎?” 落傾塵不由把目光移過去看著那張小胖臉,神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嚴(yán)肅。 “云梁,這次那個夏侯期有沒有對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說什么奇怪的話。”落傾塵問。 云梁知道瞞不過師父,于是說:“他說想娶我。” 落傾塵挑了挑眉,看云梁的眼神有些改變,一直一來,他都把云梁當(dāng)成個孩子看待,他的小胖丫本身也沒什么大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