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334. 夏侯期一愣,他在你們那里?
倪練秋把目光由坑中的尸體轉(zhuǎn)到遠處的落日上,他并未感覺到眼睛酸澀,甚至呼吸沒有任何變化,他的情緒早已反應(yīng)不到rou體上,只是心里蔓延開一陣弱弱的悲涼。有一瞬間,只有那么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昔日在倪府私塾讀書的聲音,少爺在座位后面搖頭晃腦的背誦,他跪坐在一旁眨著眼睛默記。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 隨從掩埋好了常三后,倪練秋登車離去。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人注意到常三這樣一個人的消失,他從倪府離開后就是一個鬼了,只不過現(xiàn)在才離開罷了。 翌日清晨,云萊皇宮內(nèi),云梁正抱著碗扒飯,看起來漫不經(jīng)心。 夏侯期坐在她對面,筷子頓了下說:“你在大虞吃飯也這樣?” 云梁的背稍微直了些,但很快就又塌下去,“我沒勁兒?!?/br> 夏侯期把筷子放下,“信,寫好了?” “唔?!?/br> “朕給你說的事也寫了?” “……” 夏侯期已擦過了手,伸過來說:“朕看看。” “你煩不煩啊?!痹屏赫f。 “你說什么?”夏侯期瞇起眼。 云梁腮幫鼓了鼓,低著頭沒說話。 夏侯期深吸口氣,“朕都跟你說得那么明白了,你就一點不表示么?再說你的態(tài)度在你師父心里,也會分量的吧?!?/br> 云梁用筷子撥著米粒,突然說:“你就自己決定了嗎?雖說你是皇上……對了,要不你等盧闕國師回來跟他商量一下,他應(yīng)該快回來了吧?” “國師的歸期還沒有定?!毕暮钇诖瓜卵?,盧闕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他如今也有些不放心了。 “哎?他還沒回來嗎?難道是打算在我們那兒常???哦對,聽說他退休了。”云梁似乎才想起來地說。 夏侯期一愣,“他在你們那里?” “對啊”云梁點點頭,“盧國師就住在我?guī)煾父?,他們每天下棋喝酒,師父都不怎么管我了,我來得時候他還在呢。” 夏侯期的眼神漸漸幽深,最后道:“他沒說,他要住多久?” “沒有,”云梁晃晃腦袋,“他和師父在一起時才沒工夫理我,反正他現(xiàn)在也不是國師了,會不會今后就定居大虞啊,那也行,有他在師父也不會老看著我了?!?/br> 夏侯期的神色漸漸冷凝,云梁偷瞄了他那邊一下,然后又故作沒事的繼續(xù)吃飯。 師父給她的信中除了問她的事,還有一條就是讓她在夏侯期面前順嘴提一下盧闕在他的國師府住。 夏侯期已毫無胃口,恰巧這時候福子過來低聲說道,倪練秋來了。 夏侯期這才想起今天還要召見倪練秋,便順勢站起身道:“你先吃,朕出去處理些事?!?/br> “嗯?!?/br> 云梁仍是扒著飯。 夏侯期看看她,終是嘆了口氣走出去。 倪練秋已在御書房等著,直直立在門內(nèi)一側(cè),見夏侯期進來便頷首行禮。 “倪國師不必客氣,這次多虧你幫了大忙,朕還沒謝你呢?!毕暮钇谡f著走到桌案后坐下,書案上已經(jīng)又堆了成摞的奏本,他每天膳后都會來這里批閱。 夏侯期讓福子賜座,福子搬來一個凳子擺在書案前一側(cè),倪練秋謝恩坐了,謙和道:“不敢當(dāng),只是舉手之勞罷了,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夏侯期沉默了一下,看著倪練秋淡然的神色,他還是自己開口,“國師此次來——” “紫茹是祁淵國內(nèi)選出的女子,”倪練秋果然提起啦這件事,“雖容貌鄙陋才華疏淺,進不得宮廷,但此女是為加深兩國聯(lián)系而來,且臣也教過她一些占卜術(shù),在這里隨便安排個什么位置給她,也好過讓她再原路返回,還請皇上看在臣的面子,也為著女子今后的處境著想,留下她?!?/br> 夏侯期皺了皺眉,他不光是不想留下祁淵的人,聽倪練秋的話,就好像是嘲笑他們云萊的國師占卜無能。 “宮中的女官目前沒有空缺,”夏侯期說,“且,朕既然今年不再選秀,也想放她回去早些再尋人家,也不想耽誤這么好的女子?!?/br> 倪練秋抬起頭,“皇上好心,只是紫茹身負促進萊淵兩國交好的期望,還請皇上不要辜負她,亦不要辜負臣?!?/br> 倪練秋的口氣懇切,微微帶著些悲涼,“祁淵和云萊這些年疏于來往,距離最是能產(chǎn)生間隙,如今祁淵皇年幼,祁淵國內(nèi)因為之前的戰(zhàn)事也百廢待興,臣只能替吾皇多做些努力,希望云萊和祁淵能太平相處?!?/br> 夏侯期笑了,“國師這些年做的努力夠多了,祁淵沒了誰也不能沒了你啊。” 倪練秋抬起頭,紫幽幽的眸子定定看著夏侯期,“既然皇上知道,臣說的話,便能代表祁淵的態(tài)度,所以,皇上的態(tài)度是——” 夏侯期瞇起眼,他沉默須臾,最終道:“那便留下吧,只是云萊占卜歷來只奉一道,這個如同本國信仰,不可更改。那女子今后留下,也做個普通女官就是了,朕會好好安排她的?!?/br> 倪練秋起身謝恩,“多謝皇上體恤,臣,感念?!?/br> “對了,朕也有事跟國師說?!毕暮钇诘纳袂橥蝗挥行?fù)雜。 倪練秋抬起頭,“皇上請講?!?/br> 夏侯期講手指按住太陽xue,“本國太師之女今年剛剛及笄,亭亭玉立性情溫良,他父有意與國師攀親,想借朕的口問一問國師?!?/br> 倪練秋眨了下眼睛,“不知太師看上的是祁淵的哪位公子?” 夏侯期咳了一聲,“他說的是國師。” 倪練秋微微一愣,夏侯期也挺不自然。 這事完全是太師自己的意思,上次五國會盟時,秋華看上的人都因為各種原因最后否掉了,以至于會盟結(jié)束時還沒定下人選,導(dǎo)致錯過了時機,太師因此很惱火,這次聽說倪練秋來了,便開口讓皇上替自己做媒。 按身份來說,國師不屬于朝內(nèi)官員,是沒有品級的,但國師如果是皇上的老師,則可以按帝師的品級算,因此盧闕和落傾塵雖身為國師,但品級是按照太傅的品級算,但是在祁淵,倪練秋雖然實權(quán)很大,但是他并不是祁淵先皇和新皇的老師,所以實際的官品并不好定。太師把女兒給他,不算是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