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328. 老丈可還記得那礦道的方位?
倪練秋看著眼前男子涕淚橫流的臉,大概猜到,在男子眼中,自己已然不人不鬼。 說起來,少爺如今的年歲應該也才二十九,竟看著這么老了,不過,再怎么變,也沒有他變得多吧。 倪練秋垂下眼,并沒有回應男子的感情,只是淡淡問:“剛才,你在掃哪個墓?!?/br> 男子微微一怔,此時突然傳來侍從的聲音,“國師大人,靳統(tǒng)領要見您。” “讓他過來吧?!蹦呔毲镎f。 靳錚急匆匆的走過來,先是抱拳行禮,“見過倪國師,請問您這次來可是帶了什么示下?” 倪練秋的眼睛仍是盯著男子,“你剛才掃的是哪個墓?” 男子想了想,“我適才并未在掃墓,是在那邊清理水渠里的落葉?!?/br> 這個墓地因處于低洼地帶,下雨時因恐積水寵壞墓丘,所以墓地旁邊修了排水渠,墓園的排水渠是露天的,因靠著山,水渠里常會積些落葉,不清理干凈,等下雨的時候水渠就容易堵塞。 倪練秋不用他指,已經(jīng)按照陰氣的走向快步向那水渠走去,因水往低處流,水渠的盡頭也是這里地勢最低的地方。如果從墓園的上方看,可以看到整個墓園園都被水渠劃分成許多的小塊兒,然后都匯流到一個主渠道。如同一條通往陰間的河,等下雨的時候,死人的靈魂便隨著雨水一同被帶走。 陣陣陰風吹起倪練秋身上的衣袍,他背后的那只紅色鳳凰仿佛翩然欲飛,靳錚緊跟在這只鳳凰身后,還叫上了最熟悉這里的守墓老者。 最后,倪練秋停在一條河邊。這里離雨水最后匯集的地方還有段距離,靳錚忍不住望向天空那顆幾乎已經(jīng)西沉的太陽,晚霞已布滿了半邊天,傍晚,是說不清白天還是黑夜的時刻,靳錚以前并不愛多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可今天卻感覺有些別扭,說不出的。 倪練秋臨河而立,微微的閉上了眼,此刻天邊的落日也終于徹底沉入了西山,靳錚正耐不住要問,突然就感覺背后一陣發(fā)緊,隨即耳邊似響起百鬼過路的嗖嗖風聲,夾雜著似有若無的低嚎悲戚之聲。前面的倪練秋衣擺自下而上飄起,頭發(fā)也緩緩律動,可是卻分不清風到底是從哪個地方來的。 靳錚本來還覺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可是一回頭就發(fā)現(xiàn),哪個守墓園的老者已經(jīng)連站都快站不住了,他年邁陽氣弱,幾乎被陰風帶得要跌在地上。靳錚忙過去兩步一把抓住他,老者回頭看他,眼中還有未退去的驚恐神色。 倪練秋閉著眼睛,可是此刻只有他能看見,無數(shù)的鬼低嚎著沖向一個地方。 最后陰風漸漸停歇,他緩緩睜開了眼睛,低聲道:“這底下另有暗道,對么?” 守墓的老者一愣,不能立時答出。 “城中所有暗渠的布圖我都看過,這里應當沒有?!苯P說,他畢竟是護軍統(tǒng)領,對皇城中的一切布局都了如指掌。 老者卻猛地想起什么,“有!這里確實有,大概十五年前這里靠山采礦挖了許多的礦道,后來整座山都開始下沉,新皇登基后勒令封了所有礦道,禁止再開采這座山,當時墓園還沒有擴建到這里,這邊地底下應該就有礦道。嗯……老朽還記得當初這里挖排水渠的時候,就不小心挖塌過幾個礦道。唉,這座山被開采的太厲害了,當初封的時候,許多小礦道都沒有記錄也不曾填平,因挖水渠被挖塌后,皇上還嚴懲了當初負責封礦道的官員,后來挖排水渠的監(jiān)工大人為了趕在秋雨季來臨之時修好水渠,直接改道挖,這里就曾改過,那應當就是因為這地下也有礦道?!?/br> “老丈可還記得那礦道的方位?”靳錚急忙問道。 老丈略一思索,最后指著河道南面那頭說:“就在那邊吧,記得原來是在那邊修水渠的,后來改了這里……” 方位已經(jīng)有了,接下來就得想怎么進去了,靳錚叫副統(tǒng)領集中工匠過來,一回頭卻見倪練秋蹲下身去,從袖中拿出一個紫色繡袋打開,里面幾條紅中透紫像蛇一樣東西掉進了河道內(nèi),立刻便不見了。 倪練秋站起身突然道:“統(tǒng)領,隨行如有水性好的人,可以從水里進去,這里面應是相通的,明日景籍城中就有大雨,那時河水上升大雨會灌滿礦道,屆時他們即使還在,也會連同人質(zhì)被淹死在里面。” 靳錚已經(jīng)脫了鎧甲,只在腰間別了把短刀,身后聚集的其他人中也挑出了十來個水性好的人,靳錚命副統(tǒng)領帶人在外面接應,自己便帶人跳了下去。 倪練秋轉(zhuǎn)身看著遠處的墓園,突然對那老者說:“看來云萊皇室,確實對這些人不薄?!?/br> 老者一愣,以為他說得是靳統(tǒng)領他們,剛要回答,卻發(fā)現(xiàn)倪練秋是看著遠處延綿的墓碑,老者頓時打了個冷戰(zhàn)。 靳錚在水底,跟著那紅中透紫的小蛇向前游去,靳錚上次差點在渡江淹死后,回去就苦練了水性。心在的他在洶涌的渡江里都能待上半個時辰不被浪潮卷走,這種水底對他來說便更不算什么。 那小蛇扭動著鉆進了一個石縫,靳錚上前摸了摸,把手伸進去,用力又小心的一掰,他生怕把這里給弄塌了,還好,他只是掰開了一塊大石頭,將石頭扔在一邊后,出現(xiàn)的空洞已經(jīng)足夠他擠身進去。 小蛇一路向上,靳錚也帶著人跟隨,等到一露頭他就熱血沸騰,因為他聞到了馬糞的味道。久在戰(zhàn)場,他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 摸了摸臉上的水,他摸著巖壁向上走去,這個礦道正好比如今的水平面高出一些,如今水只到他膝蓋處,可如果河水漲了,這里確實會被灌滿。 “大家小心,都把兵刃掏出來,謹防被襲擊?!苯P說著用布條纏好了手,把短刀握在手中。 身后的十來個青壯也如一群剛出籠的猛獸般,手持利刃蓄勢待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