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305. 只能,各為其主
敲了敲煉室的門,里面穿來落傾塵有些不耐的聲音。 “誰?不是說了別來打擾嗎!” 盧闕溫聲道:“傾塵,是我?!?/br> 里面沒了聲,盧闕試著推了推門,沒鎖,他推開走了進去。落傾塵正站在工作臺后,房中一個大爐子內(nèi)里正亮著,里面發(fā)出嘶嘶的火聲,落傾塵的半邊臉被火光映照的帶些橘色。 “傾塵,新眼鏡我不著急要,你不必這么趕的?!?/br> 盧闕說著走了過去,目光觸見落傾塵的手時突然緊張,“你的手怎么了?” 說著立刻走過去拿過落傾塵的手,落傾塵的拇指下面有一圈血泡,應該是被燙傷的,看起來很滲人。見他手里還拿著工具,盧闕一把奪了扔在臺子上。 “你都受傷了,別做了!” 說著把落傾塵拉過來,“走,先去上藥,我?guī)湍?。?/br> 落傾塵的手卻如無骨的魚一般滑出了他的手心,盧闕驚訝的回頭看他,卻見對方目光寒涼地望著他。 “你的新眼鏡明天就好了,早些做完,你便拿了走吧,順便,把倪省也帶走。”落傾塵說,“看他的資質,應該是你最出色的弟子吧?!?/br> 盧闕動了動嘴唇,最終道:“傾塵……” 落傾塵卻自嘲一笑,看向別處,“呵……我還說,等我們對朝中都沒了憂患,就一同去近仙島,我怎么就沒想到,對你來說,只有大虞在云萊的掌控中,才算沒有憂患?!?/br> “傾塵,我……”盧闕急道,落傾塵看著他,他卻再說不出后文。 “怎么,你想怎么解釋,說啊?!甭鋬A塵歪著頭,目光不遜,只有被燒傷的那只手在不住顫抖,暴露出他的一點真實情緒。 “我只有一事不明,你是怎么知道推石法的呢?”落傾塵似乎在認真想著,隨后看著盧闕諷刺一笑,“是了,我這么忘了,盧家的歷史和資料典籍的搜集一點也不遜于近仙島,我?guī)熥娴氖虑橄氡啬銈冊趧e處也會聽說或看到。你讓倪省利用推石法接近我,算準了我不可能拒絕這樣一個奇才。他其實根本不懂推石法吧,若是懂,這么個人你怎么肯送來這里,你讓我用推石法糊弄助我,將來他在我手下的時候若想cao縱我,只要借推石法表現(xiàn)卦象就好了,再再以后,他直接替代我成為大虞的國師,呵,大虞的國師實則是云萊的人,以曄兒對我信任,他必也會信任倪省,到那時,大虞也會受你們控制——真是算的一筆好賬啊,盧闕。” 落傾塵的面上布著斑駁的光影,露出的牙齒微微閃著光,像是暗處的野獸。 盧闕看著他,所有的情緒在臉上糅雜,最后化作平常那種略帶凄哀的笑。 “傾塵……我們立場如此,只能,各為其主。” 說著他突然抬頭,“此事是我一人的想法,我們皇上并不知情,大虞和云萊現(xiàn)下關系親密,還望傾塵你要怪全怪我一人,不要遷怒整個云萊和皇上?!?/br> 落傾塵愣愣看著他,突然大笑起來,眼角都笑出淚。 “好一個忠誠的國師,臨撇下這個位置,還要為自己的皇上布下這么個計劃,哦不對,倪省一年前就被派到大虞了,你真是用心良苦啊?!甭鋬A塵笑扶著工作臺停下笑,輕輕抹去眼角的濕意,低聲道,“看來,做國師,我怎么都不如你用心。” “傾塵……”盧闕擔心道。 “我再問你最后一句?!甭鋬A塵抬起頭,眼睛被垂下的亂發(fā)擋著看不清目光,“我不算是個笨人,你敢在我面前耍這種花招,是因為算準了我對你沒防備,還是不在乎暴露后的后果?” 盧闕沒有說話。落傾塵的話可謂句句扎心,扎的也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心。 “你說啊?!甭鋬A塵跟了一句。 盧闕閉了閉眼,“傾塵,是我對你不住。” 落傾塵轉過身深深的吸氣,他還一直覺得曄兒不成熟,他自己又成熟到哪兒去了呢? “你走吧?!甭鋬A塵說,“從今以后我們不再是朋友,云萊和大虞仍是利益邦交,我們,是合作伙伴?!?/br> 盧闕張了張嘴,可最終沒能說出什么,他默默的轉身離開。 當天夜里,落傾塵就將做好的一副眼鏡讓人送到盧闕房中,還吩咐管家第二天帶盧闕走。 翌日落傾塵去上朝時,盧闕便帶著行李坐上馬車離開了。也派人去通知了倪省,告訴他潛伏計劃失敗,他們需盡快撤離出大虞。 這天早朝過后,承曄留落傾塵陪自己下棋。 舉著棋子,承曄皺眉看著棋盤上的殘局,終于嘆口氣把棋子放回去,“朕怕是不會下贏國師了。” 可能輸急了,承曄眼中有些懊惱,泄氣的去拿旁邊的茶碗,這時的他不太像朝堂上那個威嚴的皇帝,倒有些孩子氣。 落傾塵看著他,突然想起在盧闕眼里的自己,不覺自嘲一笑,也許盧闕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他只是比自己更成熟罷了。在他的角度,自己應該很容易附和。 見承曄的鼻尖也見了汗,落傾塵拿了旁邊的冰鎮(zhèn)櫻桃放到他茶盞中,“皇上,天氣熱不用一直喝熱茶,溫的就可以?!?/br> 承曄微微一笑,又抿了口茶放下說:“陪朕下棋是不是挺無聊的,聽說國師可是棋中高手?!?/br> 落傾塵也笑笑,“皇上每日專心政事,是臣平日懶散,花在這上面的時間多罷了?!?/br> 承曄讓太監(jiān)收拾了棋局,突然說:“差不多也快用午膳了,不如今天就請盧國師也進宮來吧,人家大老遠來一趟,朕總不能一面都不見?!?/br> “他這會兒應該已經(jīng)走了?!甭鋬A塵垂下眼說,“臣昨天已經(jīng)把他要的眼鏡做好給了他?!?/br> 承曄有些驚訝,“這么快,怎么也不多留一段兒,盧國師也算是貴客,和國師又說得來?!?/br> “再說得來他也是云萊的國師,總在我們這里待著臣心里也不安穩(wěn),不知他會不會有什么目的,且臣的事情也挺多,沒時間總陪他?!甭鋬A塵說。 承曄揚了揚眉,突然又笑開說:“最近師姐一走,宮中也寥落許多,朕都有些想她了。” 落傾塵也笑笑,“這丫頭到哪兒都回弄的雞飛狗跳,這會兒也不知在云萊怎么鬧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