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213. 承曄說完突然一臉悲戚,轉身把
蜻蛉還是對外面有些不舍,可是連紅霄都提醒她按時回去,便更不好意思開口逗留了,紅霄這次回去,可是有可能送命的。 云擎往紅霄身邊靠了靠,輕聲問:“真要回去嗎?” 蜻蛉藏不住話,這些天早告訴了他取出蟲母紅霄可能會喪命的事。紅霄卻靜靜點了點頭,她知道,如今就是她趕去祁淵找傅淳報仇,能殺了他的希望也小之又小。如果傅淳和倪練秋聯(lián)手,她和云擎一起也報不了仇。而且……她的武功如今到了瓶頸,恐再難突破,倒不如回去桑顯族群內(nèi)好好學cao蟲術。 當然,雖然有喪命的危險,但她的人生本來就處處充滿風險,即使如此,她也要向目標進發(fā),不會懈怠也不會后退。 云擎不再說什么,心里已做好打算,若是紅霄死了,他一定遵照她的意愿安葬她,然后自己或是做她的守墓人,或是隨她而去。 兩年后—— 鄭碩今天上朝回來時氣得胡子都不住抖動,因為嘴角始終抽著。從下轎到走進妾室房里始終黑著臉,坐下后還不住的咕噥著什么。 “豎子小兒……” 他牙咬得很緊,嘴里不時蹦出一句。 柳茵茵垂眼掩住眼中的厭惡,給他倒了杯茶端過去。她今天不知鄭碩這么早回來,本來正在房里看著玉象發(fā)呆,這會兒也是倉促出來。 鄭碩端起茶碗,可還沒喝急火就又攻上來,一把摔了茶碗。然后便開了閘似的傾倒自己的不滿,說皇上是如何的不尊重自己這個老臣,年紀輕輕性情輕浮目無尊長…… 這種話柳茵茵常聽,立在一旁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但鄭碩今天好像格外生氣,說起來沒個完。 事情還要從昨天說起,因為這兩年皇上看重國師,落傾塵又確實有些本事,朝中臣子們的重心就漸漸向國師移去。這就惹惱了以鄭碩為首的幾個老臣,自覺皇上寵愛新臣輕慢他們。尤其是鄭碩這個自認為有督促監(jiān)管皇上的諫臣,仗著資歷老說話從來不給承曄留面子,承曄平常也不跟他計較,能禮讓就禮讓,這就讓他膽子越來越大。 他全然不看承曄和落傾塵這些年的建樹,專從生活作風上攻擊。說落傾塵私下喜穿紅著綠,修飾姿容,還和皇上過于親近,經(jīng)常在宮里待到半夜,分明就是以男色蠱惑皇上。 地方上有幾個酸落傾塵的小官吏還寫過幾首關于他和皇上yin詩艷詞,什么“朝堂侃侃蒼生計,龍榻專攻帝王術”,表面是說國師日夜cao勞為百姓皇上分憂,實際暗示他和皇上有不正當關系。就這類的詩,鄭碩竟全部抄寫呈給了承曄,而且還說這是民間輿論的意思。 民間恰好有些描寫皇上和國師艷事的戲本和故事集,鄭碩也搜集來添油加醋的寫成奏本,還標好了戲名和書名,大有讓皇上自己去看的意思。 不但如此,還批評了皇上對后宮的態(tài)度,明里暗里說皇上后宮的兩個妃子遲遲沒有身孕,就是因為皇上沒把心放在正地方。 承曄晚上在御案后挑著眉看完了這長長一大篇牢sao,心想這鄭碩如今是什么事都能拿來糾纏。 落傾塵是國師,他和國師商談國事難道還要注意時間?他是有兩個妃子,一個靜妃是朝中老臣周廉敦的女兒,當初他登基周廉敦出了不少力,他身邊有一個獨女,承曄登基后就把她娶了過來。那女孩當時十六歲,體弱多病又加上被父母保護過度,所以生性怯懦。洞房的時候嚇得渾身發(fā)抖不敢看承曄,承曄就坐著陪她說了半夜的話安撫她,然后就去書房睡了,之后又因她體弱讓御醫(yī)給她調(diào)養(yǎng),說不忙著圓房。 周廉敦知道這事后更感念皇恩,讓女兒惜福。 另一個慧妃是裘依國的公主,和親用的承曄也就接下了,但是裘依國有女子早婚的習俗,送來的公主今年也才剛剛十三歲,承曄自然不能去欺負一個小孩子,就也先放著,說等到她成年再說。 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鄭碩卻還在這里胡攪蠻纏。 不過承曄并不太生氣,還對自己的貼身太監(jiān)劉培說:“你干兒子不是常出宮采辦嗎,叫他過來?!?/br> 老太監(jiān)在宮里認干兒子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少有點權勢的太監(jiān)都這么干,一來栽培個人做自己的下手,二來年老孤獨時也有人照顧。不過劉培還是驚訝于皇上的耳目靈敏,連這個都知道。忙把自己的干兒子,一個叫小順子的小太監(jiān)叫過來。 承曄問小順子,在宮外有沒有聽過鄭碩說的那些戲,還有那些民間故事。小順子起先還不敢說,承曄說說實話恕他無罪,他這才磕磕絆絆的說聽過也看過,那些戲本和故事在民間還挺有名呢。承曄聽著面色看不出不悅,小順子后面便放了膽子,說還有專門寫這些故事和戲本的人,這還是一個派別哩,而且不止承曄這一個皇帝,還有先皇和先國師。 說起先皇,承曄的眼神寒了幾分,問他都有哪些故事和戲本,小順子報出了幾個。 承曄看了看鄭碩呈上來的奏本,里面赫然也有這些名字。承曄的手突然握拳,感情這鄭碩不止是說他,還連帶上了他的父皇。 “他們還說……”見承曄臉色變了,小順子話也說得不利索。 “說什么?”承曄沉聲道,“講?!?/br> 小順子忙低下頭咽了口唾沫,“他們還說,皇上和先皇都好男風,實在是子承父……性?!?/br> “混賬!” 承曄拍案喝道。 小順子嚇得磕頭如搗蒜,劉培也忙跪下說圣上息怒。 承曄起身在御案后走來走去,咬牙道:“這個老匹夫……” 于是今天上朝時,承曄就在朝堂上就因為那個奏本大發(fā)雷霆,說“朕年歲尚輕,身上諸多不足眾卿可以指正,朕不會說什么,可是不該惡意揣測先皇,污先皇和先國師的名譽!” 還當著眾大臣的面把奏本扔下來,連說了好幾聲“實在可惡!” 眾臣子立刻跪下請皇上息怒。誰人不知皇上是大虞第一大孝子,鄭碩這是撞在槍口上了。 鄭碩被天威也震得有點腿軟,他原本只是想教訓一下皇上,但收集故事的時候不小心摻雜了幾個先皇的,他自己并沒詳細了解過那些故事,一時疏忽才犯了這個錯。忙也跪地請罪,指天發(fā)誓自己沒有不敬先皇的意思,然后仍嘴硬的說是皇上自己的行為惹人遐想。 承曄怒道:“住口!你明知道靜妃體弱多病,慧妃還是個孩子,朕不圓房的原因朝中皆知,你還在這里強詞奪理,朕和國師商議朝政都能被你當做話柄,引你遐想,枉你還是老臣飽讀圣賢書,想法卻左右不離臍下三寸,還來教訓朕,你怕不是被錦蘭道的脂粉香熏昏了頭!” 鄭碩臉上頓時又青又白,顱內(nèi)嗡嗡的響,被一向謙和有禮的皇上指著鼻子這么罵,那感覺就是頭上響霹雷,眾大臣也一陣瑟縮。 錦蘭道,是大虞皇城內(nèi)有名的花柳街,城中最大的兩家青樓,覓嬌樓和醉歡樓就在那條街的街頭和街尾。城中誰人不知,鄭碩最愛去找那里的姑娘吟詩作賦,喝酒聽曲,花甲之年還納了覓嬌樓花魁為妾,最近一下朝就去醉歡樓找那邊的花魁。 殿中其他錦蘭道的??皖D時也覺喉中干癢,不時咳幾聲緩解尷尬,又暗嘆皇上耳目通天。 不過看著搖搖晃晃的鄭碩,大臣們也暗自感嘆,他們這些臣子家中大多都嬌妻美妾眾多,對比皇上那清湯寡水的后宮可豐富多了,這樣勤政的皇上,就因為和國師多相處了一會兒就被抓住話柄詬病,確實有些委屈。鄭碩還有臉說皇上,簡直不講道理。 “老臣只是……皇上何以……”鄭碩哆嗦著嘴唇還要說,然后突然身子搖晃一下,一副忠臣落寞的樣子要緩緩倒下。 哼,把老臣氣倒,看你這皇上的名聲怎么挽回,鄭碩想。 “鄭閣老這是怎么了,難不成是在醉歡樓的宿醉還沒過去?”承曄冷冷地說。 鄭碩心里一跳,身子也僵住。 “前日你公文出了紕漏朕想召你進宮,結果你家夫人說你不在,朕一打聽才知道你在醉歡樓醉倒了,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可不行?!?/br> 承曄說完突然一臉悲戚,轉身把額心埋入右手,“朕慚愧,父皇忌日在即,朕卻讓他蒙受這等污名,真是不孝,朕愧對父皇,愧對祖宗!” 大臣們忙一臉悲痛的勸慰承曄,說他勤政治國是個好皇帝,累累政績都能說明,如果皇上還要稱罪,他們就更是有罪了。 可這種勸慰還是止不住承曄的眼淚,當朝天子在大殿上哽咽,讓許多臣子也濕了眼眶。 一直沒做聲的落傾塵見承曄有些收不回來了,幾步上前摘下官帽便跪伏在地,說都怪自己行為惹旁人遐想,連累了皇上甚至先皇的名譽被污,自己不配做國師,說著就要脫官府當場辭官。 承曄趁勢收了眼淚,忙勸國師不必如此,大臣們又一窩蜂的去勸國師,落傾塵手里正辦的事他要是甩手不干,他們可接不了,一時給落傾塵歌功頌德的人又冒出不少,紛紛勸他千萬別意氣用事,讓大虞失去一個重臣。 朝堂上亂紛紛,剛才要假裝昏倒的戲精鄭碩還半歪在地上沒人管,他自知拼不過這兩位影帝,可又不能自己爬起來,就獨自歪在那里好不尷尬,怕被人踩著也不敢真躺下。 最后大臣們終于勸住了皇上和國師,皇上說要去先皇的牌位前跪著去,另外一天不進食,齋戒一月謝罪。 下朝后大臣們光顧著去勸落傾塵,連平素跟鄭碩要好的幾個臣子,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接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