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都在這做什么呢?活都干完了嗎?” 墨風晚尋聲看去,來人穿鵝黃色輕紗襦裙,頭挽飛仙髻,長相倒也算標致,唯獨那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令墨風晚很是反感。 十美在一旁小聲道:“這位是郡守的獨女,風評不太好,很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br> 十美來到郡守府短短兩個時辰就將整個郡守府的人打聽清楚了。 郡守府的人不是很多,郡守孫里極其夫人,還有這個女兒孫倩,其余的妾室和庶出的孩子早都被孫夫人送出去了。 墨風晚聽完后笑說:“這孫夫人竟然還是個善妒的人呢,還真是好笑。” 她的話音方落,孫倩就朝著這主仆二人看過來:“還有你們兩個,躲在那里做什么呢,還不趕緊干活去?!?/br> 墨風晚看了眼孫倩,并未搭理她,她腳尖一轉(zhuǎn),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孫倩跋扈慣了,還未見過有人如此忽視她的,她帶著丫鬟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墨風晚:“本小姐跟你說話呢,你啞巴了?” 墨風晚淺笑:“孫小姐未曾指名道姓,我怎么就不能走了。” 她看了眼孫倩拉著她衣袖的手,不著邊際的將其拂開,抬腳徑直離去。 孫倩跑到墨風晚的面前攔住她的去路,“來人,此人以下犯上,將其杖斃后扔出府去?!?/br> 十美都要上去動手了墨風晚一把將十美拉住,她笑說:“以下犯上?” 墨風晚輕“嗬”一聲,“孫小姐在本郡主面前大呼小叫,還說本郡主以下犯上,孫小姐好生厲害呀?!?/br> 孫倩也曾聽說了此次濟安郡主也來九江郡的消息,只是她自己并未見過,單純的以為那位郡主跟著帝師出門了。 孫倩冷笑一聲:“誰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莫不是想拿個郡主的身份來欺壓我?” “對,我就是拿著郡主的身份欺壓你?!蹦L晚云淡風輕的說了聲。 此時,孫里正帶著官員回到府里,幕楚瀟帶著風行朝著云水苑的方向走去,奈何主仆二人還未走兩步就聽見小路中傳來一聲“你有完沒完了”。 風行看向幕楚瀟:“好像是九小姐。” 幕楚瀟腳尖一轉(zhuǎn)朝著墨風晚的方向走走去。 清風陣陣,一股清婉的金顏香的味道隨風飄來。 墨風晚下意識的看向路口,沒一會,一個身穿墨黑色燙金巨蟒長衫的少年倒映在她的鳳眸中。 墨風晚提著裙擺小跑上前,嘴里還歡快的喊著“景封哥哥”。 幕楚瀟抬手摸了下墨風晚的頭:“不是讓你在云水苑等我,你怎么出來了?” 墨風晚嬌嗔道:“景封哥哥好意思說,我等的天都黑了,你才回來。” 幕楚瀟看著墨風晚嬌滴滴的模樣哂笑一聲,怎么感覺她現(xiàn)在就是一個受氣的小嬌娘呢。 “好,下次我早回。” 墨風晚又不滿意了,“下次帶上我。” 幕楚瀟笑著摸了下墨風晚的頭,她就這么惦記。 孫倩看著幕楚瀟一時失了神,她長這么大還未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子呢,積石如玉,世無其二,說的大抵是這般模樣吧。 孫里此時正在找孫倩呢,他按照丫鬟說的一路找來,原想著叮囑她一番,誰知找到孫倩的同時還見到了幕楚瀟和墨風晚。 孫里慌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慌忙走來說道:“倩兒,還不趕緊給帝師和郡主行禮。” 孫倩回過神,不可思議的看了眼墨風晚,她竟然真的是郡主。 孫倩連忙請安賠罪,奈何墨風晚偏不吃這一套,“本小姐可不敢受你這一禮,省的又該說我以下犯上?!?/br> 孫倩強笑:“臣女眼拙,還望郡主莫怪?!?/br> 幕楚瀟自然的牽起墨風晚的手,看了眼孫里和孫倩涼悠悠的說了聲:“眼拙隨爹。” 言畢,幕楚瀟帶著墨風晚朝著云水苑走去。 是夜。 墨風晚在幕楚瀟的身旁一個勁的磨他,好說歹說幕楚瀟才答應墨風晚。 他能答應并非是扛不住墨風晚磨他,而是夜深了,墨風晚的確該休息了。 墨風晚臨走時還說了聲:“景封哥哥不準變卦?!?/br> 另一邊,九重城 燕北望負手立在窗前轉(zhuǎn)著手中的核桃,算著時間幕楚瀟應該抵達九江郡了。 “九江郡傳來消息了嗎?” 候在一旁的溫如說道:“還未?!?/br> 燕北望沉默片刻,讓周唯辦事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次關(guān)系到幕楚瀟,他得親自去看看才行。 周唯便是那位遠在九江郡的工部尚書,周大人。 燕北望收起手中的核桃吩咐道:“起身去九江郡。” “是?!?/br> 溫如正準備抬腳離去的時候,燕北望又說道:“給墨府那邊傳個消息,盡快解決。” 次日,墨風晚終于如愿跟著幕楚瀟踏上了去九江的路。 路上,墨風晚很是殷勤的給幕楚瀟烹茶沏茶的,小臉上別提有多高興了。 幕楚瀟垂眸看著墨風晚的模樣不禁勾起唇角。 這丫頭昨晚一個勁的在他跟前賣慘,說的好像把她一個人丟在郡守府有多委屈似的,還是他心軟,才將她帶出來了。 沒一會兒,馬車開始搖晃起來,去九江的路上有一段泥濘非常不好走,這也是因決堤造成的。 墨風晚挑起簾子看向外面。 眼前道路泥濘且濕滑,遠處還能看出房屋坍塌的痕跡,土腥味迎面撲來,殘留的洪水還在不緊不慢的流淌。 墨風晚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竟然是這般景象,怪不得帝師昨晚回來衣衫上沾了不少泥巴。 幕楚瀟看了眼墨風晚:“不想去了我就讓風行送你回去。” 墨風晚立馬放下簾子乖巧的坐在幕楚瀟的身旁,“沒,景封哥哥去哪我就去哪?!?/br> “我保證乖乖的,不給景封哥哥添麻煩?!?/br> 幕楚瀟心照不宣的勾起唇角,她能乖才見鬼呢。 馬車緩緩停下,土腥味越來越濃厚。 墨風晚提著裙擺跟著幕楚瀟走下馬車,抬眼看見的景象和方才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 濕漉漉的地面比方才更勝一籌,泥水中隨處可見的臭魚爛蝦令人作嘔。 幕楚瀟垂眸看了眼墨風晚,小姑娘見狀只不過是皺了皺眉頭,可是這里的景象令昨日的幾位官員嘔吐不止,一個小姑娘又如何能承受。 幕楚瀟再一次說道:“小九,讓風行送你回去吧。” 墨風晚這一次竟然主動勾起幕楚瀟的手:“帝師哥哥,你明明答應我的。” 幕楚瀟淺笑不語,墨風晚見狀小臉在他的衣袖上蹭了蹭,乖巧極了。 昨日幕楚瀟命人在堤壩附近搭好營帳,方便監(jiān)工使用。 幕楚瀟走到營帳內(nèi)時,周唯等人已然在桌案前做好,眾人見幕楚瀟走來便起身恭敬的行禮。 “周大人圖紙可曾繪好?” 周唯拿出圖紙后看了眼跟在幕楚瀟身旁的墨風晚,幕楚瀟雖身為帝師,但是也不想在朝堂落人口舌,故而看了眼墨風晚說道:“出去玩會兒吧,等我忙完帶你回去?!?/br> 墨風晚呆萌的點點頭轉(zhuǎn)身朝著營帳外走去。 營帳內(nèi),墨風晚走后,周唯打開圖紙,這是他昨晚連夜趕出來的,但是畫的卻是很認真。 幕楚瀟看著圖紙聽著周唯分析,良久,只聽幕楚瀟說道:“上疏下堵,改變河道走向,遠離百姓,將水流引向下流,解決上游的堵塞問題是最重要的?!?/br> 幕楚瀟的命令一下,官員紛紛走出營帳各司其職,首先命人疏通上游,然后才能改造下游。 眾人走后,幕楚瀟拿著手中的圖紙研究了許久,這張圖紙的比例關(guān)系有些問題,但是具體的問題又說不出來。 幕楚瀟拿著尺子將每個邊角都量了一遍,然后又提筆將一些地方修改了一下,他這一忙基本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營長外,墨風晚提著裙擺走在泥濘中,她小聲嘀咕:“帝師哥哥讓我出來玩一會兒,是讓我玩泥巴嗎,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能忙完?!?/br> 墨風晚頭也不抬的走著,這時聽見一個姑娘的聲音:“我要回去回去,這里是人住的地方嗎,萬一壩口再決堤,我豈不是要淹死在這里?!?/br> “小夫人,公子說過幾天就回了,讓您別這么著急?!?/br> “我怎么不著急,這里臟成這樣,還要讓我在這里委屈這么久,我不管,我就要回?!?/br> 墨風晚站在原地聽著主仆二人的對話,這個聲音怎么這么熟悉。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隱約看見一個身影,墨風晚突然笑了兩聲,呢喃:“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br> 正當墨風晚話音落地時,一個女子背著包袱走出營帳。 當她看見墨風晚時愣了一下,繼而回過神笑問:“呦,這不是我那嬌生慣養(yǎng)的小妹嗎?” “怎么,被帝師嫌棄了,也來到這鳥不拉屎的九江郡了?” 此人著綾羅綢緞,渾身上下綴滿珠寶,銀錢的世俗味撲面而來,正是嫁給防御使之子周文的錢滿滿。 墨風晚笑著迎上去:“我有沒有被嫌棄不重要,重要的表小姐怎么急匆匆的來,有要急匆匆的走啊?!?/br> 錢滿滿惡狠狠的翻了一眼墨風晚,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文當時給她說有公事需要出去一月,錢滿滿死了活了的要跟著出來轉(zhuǎn)一圈,誰知道竟然來到了九江郡。 來這里就算了,還讓她住在營帳里,吃穿用度一切從簡,連沐浴都是問題,她才不呆了呢,她要回去。 錢滿滿背上包袱沒好氣的說了聲:“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墨風晚笑說:“也是,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畢竟天色將暗,表小姐一個人在路上會遇到什么也說不準呢?!?/br> 錢滿滿聞聲駐足,她回頭看向墨風晚:“墨風晚,你想干什么?” 墨風晚攤了攤手,很是無辜的說了聲:“我沒想干什么呀,日行一善,好心提醒一下罷了,若是表小姐不樂意接受,那便當做我什么都沒說?!?/br> 錢滿滿悶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墨風晚滿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這時周文正好趕來,他大步朝著錢滿滿追去:“夫人,咱們再堅持幾日就能回去了,你何必急于一時呢?” 周文身為防御使之子,這次受命帶兵協(xié)助九江周圍的百姓搬遷,他這些日子就在等著給幕楚瀟匯報情況,好讓工部這些人早點交差。 錢滿滿推開周文沒好氣的說道:“你都已經(jīng)忙完了,咱們也該回去了,你卻總是再三推脫。” 錢滿滿是墨老夫人的遠房表親,墨府在九重城地位頗高,周家對錢滿滿可謂是有求必應,其他幾房的夫人對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 周文拉著錢滿滿解釋道:“我在等著給帝師述職,今日帝師還在忙,等述職完之后咱們就回家。” 錢滿滿聽見“帝師”二字后突然安靜下來了,她或許這輩子都沒想到,她離開九重城那么久了,竟然還能見到那個恍若神祗的男人。 錢滿滿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墨風晚,怪不得墨風晚能在這里,定然是跟著幕楚瀟一起來的,這會兒的錢滿滿別提有多羨慕墨風晚了。 天色將晚。 幕楚瀟走出營帳詢問墨風晚的去向,風行給幕楚瀟指了方向后,幕楚瀟便大步走去。 墨風晚看著錢滿滿,“表小姐這么看著我作甚?” 周文聞言立馬大步上前行禮:“下官參見濟安郡主?!?/br> 方才他著急哄錢滿滿,故而忽略了這位郡主,現(xiàn)在只想彌補方才的疏忽之罪。 墨風晚看了眼錢滿滿,又看向周文:“行了,周公子若是再不起來,某人醋壇子都要打翻了。” 周文訕訕。 他家夫人善妒他是知道的,要是不善妒,也不至于他現(xiàn)在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 錢滿滿沒好氣的說道:“沒什么,就是沒想到帝師能將你寵愛到這個份上,來九江郡都要將你帶上?!?/br> 她的話語中滿是醋意,雖說她現(xiàn)在已然嫁人,但是她的心里卻依舊惦記著九重城的男人。 墨風晚笑說:“表小姐這就說錯了,本郡主乃是自己想來的,跟帝師沒有半分關(guān)系,你可別毀了帝師的一世英名?!?/br> 走到此處的幕楚瀟恰好聽見墨風晚的最后一句話,他不禁勾起唇角,世人皆認為他殺伐果斷,不近人情,這丫頭竟然還說他一世英名。 幕楚瀟的心里其實是有一絲竊喜的。 錢滿滿眼尖,只看到幕楚瀟的一個衣角就立馬認出了他,她低聲呢喃:“帝師?!?/br>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