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
明月樓 墨風晚走下馬車跨進明月樓時,君傾正搖著扇子從樓梯上走下來。 墨風晚想躲的,可是君傾率先開口:“見過濟安郡主?!?/br> 她被冊封為郡主一事,一天時間就在九重城傳開了,上至老人,下至小孩,無人不知濟安郡主墨風晚。 墨風晚勾起唇角:“君公子客氣了?!?/br> 君傾打開折扇不緊不慢的搖著,那副龍章鳳姿的面容上仿佛永遠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模樣,“濟安郡主今日有約?” 他方才看著幕楚瀟朝著三樓走去,想來是等這位九小姐的。 墨風晚尷尬的笑了聲:“聽聞明月樓的夜景不錯,故而今日前來觀賞一番。” “玩的盡興,在下告辭。” 言畢,君傾搖著折扇與墨風晚錯身而過。 墨風晚看著君傾的背影,心中晦澀難明,曾經(jīng)溫潤的公子好像在朝夕間變得愈發(fā)清冷。 若是寧jiejie沒有被賜婚,此時他們二人定然是令人羨慕的一對。 幕楚瀟站在三樓的紅漆圍欄邊看著墨風晚,小姑娘今日一襲鵝黃色馬面裙,頭挽靈蛇髻,白玉耳墜似是同她的脖頸融為一體,很是漂亮。 墨風晚提著裙擺走上樓梯,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三樓 墨風晚見到幕楚瀟時便勾起唇角甜甜的喊著:“景封哥哥?!?/br> 幕楚瀟捏著墨風晚的后頸低聲:“方才看誰看的那么出神?” 墨風晚“啊”了一聲:“沒,沒誰啊?!?/br> “九小姐還沒嫁給我呢,就想紅杏出墻了?” 墨風晚推開幕楚瀟:“帝師哥哥,你胡說什么呢?” “還不都是三皇子嘛,拐走了我寧jiejie,有他這樣棒打鴛鴦的嗎?” 幕楚瀟挑眉:“那你是瞧上楚越了?” “你要是再胡說我就走了?!蹦L晚說著話轉身朝著樓梯口走去。 幕楚瀟一把將墨風晚拉了回來:“好,不說了。” 臨窗而坐的花錦辰和白卿羽看著幕楚瀟,小聲議論:“你說他們二人在說什么?” “感覺墨小九好像生氣了?!?/br> 白卿羽看了眼樓梯口,手中搖著折扇不緊不慢道:“幕楚瀟那張嘴你還不知道?” 花錦辰訕訕,幕楚瀟的嘴確實不饒人,他可是吃過不少虧呢。 二人看著墨風晚走來,花錦辰笑說:“九小姐,哦不,現(xiàn)在應該稱為濟安郡主才對?!?/br> 墨風晚坐在幕楚瀟的身旁:“小世子,你可別埋汰我了,都是景封哥哥做的好事?!?/br> 幕楚瀟聞聲抽了抽唇角,天地良心,他可是什么都沒做,楚行微自己非要給她冊封郡主的,關他什么事。 花錦辰眉梢微挑:“景封?” 他笑了聲:“幕楚瀟連表字都告訴你?” 幕楚瀟眉梢微挑:“有問題?” 花錦辰哪敢對幕楚瀟有意見,只是好奇罷了,幕楚瀟的表字只有他們幾個知道,哪里還有旁人知道啊。 墨風晚看了眼花錦辰和白卿羽,疑惑道:“你們倆怎么也在這?” 白卿羽收起折扇,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水,花錦辰看了眼幕楚瀟,這廝又不告訴墨風晚。 他朝著幕楚瀟努了努嘴:“問你家景封哥哥。” 墨風晚聞聲看向幕楚瀟,又看了眼花錦辰,只聽花錦辰說道:“你家景封哥哥為了給你慶祝?!?/br> 墨風晚嫌棄的撇了撇嘴:“他會這么好心?每次不把我氣個半死都不錯了?!?/br> 當時在蜀中的時候真是沒少欺負她,回來之后又莫名其妙的給她請封,也不知道幕楚瀟安得什么心啊。 花錦辰連忙端起茶盞堵住自己的嘴,墨風晚的這個話他沒法兒接啊,致命。 幕楚瀟掐著墨風晚的后頸:“你若是再敢質疑本座,本座就把你扔進湖里喂魚?!?/br> 飯后,幕楚瀟帶著墨風晚朝著畫舫走去,今日確實是為了給墨風晚慶祝,也是為了帶她出來游湖。 至于花錦辰和白卿羽,他純粹是覺得這兩個閑人該拉出來溜溜罷了。 畫舫五彩斑斕,湖面上還能聽見其他畫舫中傳來的靡靡之音。 墨風晚站在畫舫外面吹著夜風,她突然問道:“景封哥哥,今日我怎么瞧著南陽世子心情不大好?” 幕楚瀟垂眸看著墨風晚,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稚嫩的臉上滿是好奇。 “因為,蘇梨死了?!?/br> 墨風晚聽見蘇梨這個名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年初在狩獵場見到的那個姑娘,清冷脫俗,很是好看呢。 “為何而死?” 幕楚瀟和墨風晚去蜀中的那段時間其實發(fā)生了很多事情,蘇梨就是其中一個。 安國公前去為安如初說親,南陽伯白章甚是高興,安國公位列公爵,其家風純正,家族從來不興妾室那一套,單憑這一點就很是和白家門當戶對,其女是家中的嫡女,其妹是當今的安德妃,家族顯赫,安如初這算是下嫁了。 白章當即就允了這門親事,二人還將婚期定了下來,就在夏末秋初那會兒。 后來白章找了白卿羽,給他說了婚約之事,白卿羽并未答應,反而讓白章將這門親事退了,并且表明此生非蘇梨不娶。 白章雖知曉蘇梨的過往,這個丫頭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但是她畢竟有那么一段見不得光的日子,怎么說都做不得白家的主母,她的那段過往日后被人翻出來了,定然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呀。 白卿羽性子倔強,跟白章起了沖突,蘇梨聞聲便在不遠處聽著父子二人爭吵,這一來二去的,蘇梨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她這次沒哭沒鬧,只是她太不相信白卿羽了,不相信白卿羽對她的情誼有多堅定,不甘愿做妾的她只留下一封信便上吊自殺了,等下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蘇梨已經(jīng)沒氣了。 白卿羽為此將院子里的下人全部杖斃扔了出去,并且親自登門向安國公稟明緣由,退了這門親事。 自此之后,他便將自己關在府里誰也不見。 雖說他未曾墮落過,但是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難受,每晚他都會在蘇梨曾經(jīng)住的屋子里待上好久,就連屋內的陳設都未曾讓人動過,全部保持著蘇梨生前的模樣。 若這次不是幕楚瀟親自上門,白卿羽怕是要將自己關一輩子。 墨風晚聽著幕楚瀟講完,心底唏噓不已。 她似是自言自語道:“南陽世子雖說溫潤有加,又拒人千里,但是他的經(jīng)歷未免也太慘了吧?!?/br> 那么光風霽月的皮囊下竟然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往,即便這樣,他也依舊能保持著翩翩公子的模樣,真是令人心疼。 碧波蕩漾。 畫舫上的清風陣陣拂過耳畔。 幕楚瀟垂眸看著墨風晚:“小九,你相信我嗎?” 墨風晚神情微滯,她眉眼彎彎的看向幕楚瀟:“我當然相信了?!?/br> 幕楚瀟將墨風晚擁入懷中在她耳邊啞聲:“小九,謝謝你。” “答應我,日后不管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要做傷害自己性命的事情,因為,不值得。” 幕楚瀟的聲音低低的,言語還有些發(fā)顫,他做不到白卿羽那般鎮(zhèn)定,做不到他那般隱忍,也接受不了墨風晚離去。 這一切,好像冥冥注定,好像他曾經(jīng)歷過失去她的絕望。 墨風晚的手搭在幕楚瀟的手臂上,“景封哥哥?!?/br> 幕楚瀟突然無奈的笑了聲:“帶你去湖中央?!?/br> 明月樓的窗邊,花錦辰看著幕楚瀟的畫舫漸行漸遠。 他看了眼白卿羽問道:“你真的打算此生不娶?” 白卿羽搖著折扇的手突然頓了一下,他忘不了蘇梨,也放不下蘇梨。 他垂眸,白凈的面容上浮起無奈:“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她?!?/br> 花錦辰斟酒:“逝者已矣?!?/br> “你得有自己的生活才是?!?/br> 白卿羽搖著折扇看向窗外,明月樓,明月湖,這些地方都有著蘇梨的影子。 若是日后他想通了,他定然會離開九重城,離開南臨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瀟灑自在的過一生。 這樣,他才不會覺得對不起蘇梨。 只是現(xiàn)在他還想陪著她,與其說是他陪蘇梨,不如說是蘇梨陪他。 幾日后。 墨風晚帶著十美去逛靈寶閣,好些日子沒逛了,整個靈寶閣的東西全換了,琳瑯滿目的首飾,墨風晚都挑花了眼。 正當她的手放在了珠花手釧上時,另一只手同時搭在了這個珠花手釧上。 “這是本妃……” 那人的話還未說完,抬頭就看見了對面的墨風晚。 墨風晚原想著不計較了,但是當她看見葉文文的時候,她改變主意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太子妃呀?!蹦L晚皮笑rou不笑的看著葉文文。 葉文文目光略微躲閃,墨風晚現(xiàn)在是郡主,若是空有頭銜就算了,可是人家有封地,手下有兵,還有千戶食邑,若說是個千戶侯也不為過。 葉文文強笑:“既然濟安郡主喜歡,那本妃便讓給你好了?!?/br> 言畢,她正準備帶著婢女離去時,墨風晚上前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葉文文,欠人的早晚有一天是要還的?!?/br> “還請,太子妃娘娘做好準備?!?/br> 墨風晚輕輕的拍了拍葉文文的肩,唇角得意的揚起。 是夜,芫花苑 輕緩來報:“主子,楚靖那邊有動靜了?!?/br> 幕楚瀟原本打算就寢了,他聽見輕緩的話立馬放下書卷走出來。 “今夜?” 輕緩回稟:“正是,風行已經(jīng)跟著去了?!?/br> 幕楚瀟負手摩挲著食指上的墨玉戒指,“去暗衛(wèi)營調人?!?/br> 言畢,他抬腳大步離去。 夜色溶溶,皎潔的月色一瀉千里,林立在城郊的松柏枝影交錯,參差不齊的樹影猶如索命的魑魅魍魎。 大相國寺山腳下,以楚靖為首的一行人正打著火把朝著破廟的方向走去。 破廟內,楚靖轉動佛像下的機關,佛像突然轉動,佛像的背后是一扇石門。 此扇石門是按照奇門遁甲的機關制成的,楚靖隨意撥動了兩下石門“哐”的一聲打開了。 “你和你,你們在這里放哨,其余人跟我進去搬東西。”楚靖吩咐。 燈火照耀,漆黑的密室倏地就變亮了,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箱箱的真金白銀,以及各類打造好的兵器弓弩,諸如此類,不可細數(shù)。 這些小廝哪里見過這么多的金銀細軟,一時間眸中都閃著貪婪的光。 “殿下,這些都要搬出去嗎” 說話這人的聲音甚是熟悉,借著火把的光線仔細瞧一瞧,這人可不就是那位從六品小官直升三品大官的趙澤霖嘛。 楚靖負手,他的眉眼掃過盛滿金銀珠寶的箱子,冷聲:“全般?!?/br> “今夜事成之后,本宮重重有賞。” 跟著楚靖前來的下屬此時愈發(fā)蠢蠢欲動,這些個賞賜下來都夠他們安穩(wěn)的度過后半生了。 守在破廟不遠處的風行抻著脖子看著門口,一陣窸窣聲從破廟傳來。 楚靖帶去的下屬紛紛搬著紅木箱子出來,這里面的東西風行不問而知。 風行暗道:“輕緩去了這么久,不知道主子有沒有收到消息?” 他看著數(shù)不盡的箱子如流水般被抬出來,風行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正準備起身朝著破廟走去,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他的肩。 風行準備還手時才看見來人是自家主子,他立馬收手:“主子?!?/br> 幕楚瀟淡淡的“嗯”了一聲,抬眼看向破廟。 沒一會兒,被抬出的紅木箱子已高達數(shù)百箱,楚靖此時才負手出來。 幕楚瀟耳尖微動,聽著悉數(shù)暗衛(wèi)的腳步聲將破廟團團圍住后,他才光明正大的走出來。 “太子殿下要去哪?” 人做了虧心事都是心虛的,楚靖也不例外,當他聽見幕楚瀟的聲音時,大腦突然空白了一瞬。 他看向幕楚瀟:“你怎么在這?” 幕楚瀟摩挲指尖:“太子殿下都能在這里,本座怎么就不能在這里了?” 楚靖沉默不語。 幕楚瀟的目光轉向那如數(shù)的紅木箱子,“太子殿下不解釋?” 楚靖背在身后的手里握著從寬袖中滑出的匕首,他和幕楚瀟的距離及近,刺殺幕楚瀟他還是有把握的。 可是他終究小瞧的幕楚瀟的能耐。 在楚靖的匕首扔出去的那一刻,幕楚瀟的身子隨即躲閃,楚靖的匕首終究扔了個空。 “憑你的本事還想殺本座?你再練十年吧。” 楚靖已經(jīng)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他哂笑:“你只有一個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 晚安,小可愛,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