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這只大黑狗看起來老態(tài)龍鐘,它臉上的皮松垮垮地塌下來,眼里沒有多少神采,它瘦骨嶙峋的兩肋可以清楚地看見一塊塊骨排凸起的痕跡。它的頭上一層灰白色的毛,眉毛也已經(jīng)白得發(fā)亮,它回頭看我們的動作像極了人,讓人不禁毛骨悚然,心中發(fā)顫。 宋剛端著獵槍就對準(zhǔn)大黑狗,想要開槍,可是這時候王姥姥忽然從家門口小跑著出來說:“小剛哪,不要開槍,不要殺它!” 王姥姥小跑著出來,氣喘吁吁地護(hù)在大黑狗身前,宋剛連忙將獵槍放下來。 “姥姥,它都成精了!會害人的!”姬子爭說道。豆麗系巴。 王姥姥說:“阿呆都活了二十三年了,沒咬過人!” 二十三年?我心中有些震撼,狗的壽命和人的壽命通常來講是1:5的比例,也就是說,狗活一年的壽命換算成人的壽命就是5年,那么大黑狗活了二十三年,就相當(dāng)于人活了115歲,恐怕它早就擁有了人的智慧。 王姥姥說著就摸著大黑狗的頭說:“阿呆哪,你來這里干嘛呀?” 大黑狗低著頭,發(fā)出低沉的委屈聲,它伸著爪子在臉上抹著,我們這才發(fā)現(xiàn)它竟然是在抹眼淚。 王姥姥拍了拍大黑狗的背說:“阿呆,回家去吧?!?/br> 大黑狗又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嗚嗚聲,低著頭走下了土橋,可是它沒走幾步竟忽然就站了起來,前肢縮在胸前,兩條腿蹬著地面,乍一看就像是一個弓著腰的老太太。 而宋剛端著槍的手一直在打顫,這詭異的一幕簡直是讓人無法接受,一只狗已經(jīng)成精,學(xué)著人走路,學(xué)著人哭泣,它這是在為他人哀悼,還是為自己? 看著這個叫阿呆的大黑狗走遠(yuǎn)之后,王姥姥讓我們進(jìn)了廟院,她已經(jīng)弄好了飯菜等我們回來。 大家一言不發(fā),圍著飯桌坐好后,都悶頭吃著飯,快吃完飯的時候,姬子爭說:“姥姥,我想吃面泥鰍,多買點?!?/br> 王姥姥姬子爭想吃面泥鰍,笑呵呵地說:“好,姥姥去給你買。” “子爭,要不咱們?nèi)グ桑牙涯昙o(jì)這么大,走路不方便。”宋剛說道。 王姥姥說:“方便,方便,要不了多少時間,今天是八月十五,小外孫要吃的東西,再遠(yuǎn)姥姥也去買?!?/br> 王姥姥笑呵呵地看著姬子爭低頭扒飯的樣子,她見石小雪吃完了碗里的飯,就端起她的碗說:“閨女,姥姥去給你盛飯。” “姥姥,我自己來吧?!笔⊙┌粗胂胍约菏?。 “姥姥盛,”王姥姥說著已經(jīng)盛了一鏟子飯在碗里,她看著我們說:“你們這些小娃兒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兒才跑出來的,往常這時候應(yīng)該是娟兒那孩子上學(xué)的日子了,姥姥在這村子里出不去了,外面的世道也不知道發(fā)展成了啥樣,你們男孩子一定得保護(hù)好小雪,別讓她傷著碰著的,小雪這眼神我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放在小陽的身上的,是吧?” “姥姥”石小雪羞得頭都要低到桌子下面了。 我嘿嘿直笑,拉住她的小手,她輕輕從我手里抽出來,悄悄地瞪了我一眼。 而姬子爭從頭到尾都是悶頭吃飯,誰也沒理。 吃過飯后,姬子爭說:“姥姥,家里還有白酒嗎,我想去看看姥爺?!?/br> 王姥姥說:“有,那是你姥爺以前喝的高粱紅,你爸前幾年來的時候帶來的?!?/br> 王姥姥的話音剛落,廟墻外面忽然傳來了似乎是頌歌的聲音,這種聲音我聽過,就是前幾天坐在村子中央路口的老太太死的時候,全村人吟唱的聲音,但這聲音又與之前有所不同,更像是禱告和送別,而非上次那樣有種說不出的高亢的調(diào)子。 我放下碗筷走到廟門外,正看間一群人抬著一張靈床從我面前走過去,而靈床上躺著的人,正是早上我們見到的吳奶奶。 姬子爭從家門口出來,看到吳奶奶的尸體時,神情愣了一下,他小聲地呢喃道:“早上還好好的,怎么人突然就沒了?” 安小武、宋剛和石小雪也從門里出來,看到躺在靈床上睡意安詳?shù)膮悄棠?,心中難過。 但是我們卻在人群里面,看到了一直低頭跟著送葬隊伍的大黑狗阿呆,它拉聳著腦袋,嘴里嗚嗚地叫著,就像是人的哭聲。 我們跟著送葬的隊伍,聽到他們嘴里的頌歌,心中不寧。 很顯然,我們每一個人都想到了貓臉老太。 當(dāng)吳奶奶被抬到自家的廟堂里面時,我們從人群中,又看到了巨大的吳奶奶的遺像擺在廟堂中間的八仙桌上,而吳奶奶的靈床則堵在廟堂門口,她的床頭點燃了三根白蠟燭。 大黑狗就趴在她的床頭下面,下巴平攤在地上,一個老太太上前,將吳奶奶頭上的藍(lán)布條扯了下來,換成了黑布條。 第119章親愛的王姥姥 宋剛舉槍想要殺大黑狗,我攔住了他。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打死大黑狗,一定會引起公憤,這廟子村的人的確是有太大的問題了。 大黑狗趴在地上,兩眼無神地看著我們的舉動。嘴里嗚嗚地叫著,而圍在廟堂里的村民們依然在吟唱送葬的葬歌,聲音如潮水般一遍又一遍沖刷著我們的心里防線。 我們離開了吳奶奶家的廟堂后,宋剛問道:“干什么不讓我開槍,那只大黑狗是不是想要截了吳奶奶的氣,詐尸還魂?!” “暫時還不確定,村民們兩次吟唱的葬歌不一樣,上一次聽起來像是經(jīng)文,這一次卻如泣如訴。像是真正的葬歌,只是藏歌里面夾雜著一些隱晦不明的東西,我聽不出門道?!蔽医忉屨f道。 安小武說:“一個貓臉老太都已經(jīng)如此難纏,那個大黑狗若是成功截了吳奶奶的氣,這事情就棘手了。” “要不我們搬走吧。把姥姥也帶走?!笔⊙┣优车靥嶙h道。 我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姬子爭,姬子爭面無表情,點了點頭說:“吃完團(tuán)圓飯,明早就走?!?/br> 見到如此之多怪異的事情,姬子爭也懷疑起廟子村來。他雖然從小在這里長大,心中對村子有很強的依戀感,但是事情擺在眼前,若是再留下來大家就都會有危險了。 咱們回到家后,王姥姥已經(jīng)去了鎮(zhèn)上,大家商量了一下廟子村的事情應(yīng)該怎么處理,姬子爭想要我?guī)退麑R子村的詭異之處查出來,但是我的傷勢未愈,如今就連封印魂魄這樣的小術(shù)都無法施展,時刻要擔(dān)心著魂魄離體的危險。 那兵王吳江雖然不是爺爺?shù)膶κ?,但是兵王畢竟是兵王,萬中無一。身經(jīng)百戰(zhàn),而且是身懷絕技,他對我施加殺手卻沒能要了我的命已經(jīng)是萬幸。 之后我們各自回房間收拾行李準(zhǔn)備第二天早上離開,姬子爭心事重重地去準(zhǔn)備給他姥爺?shù)募榔贰?/br> 我們在屋里又聽到了廟子村后方傳來的嗚嗚聲,那時候石小雪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著,她早上的時候被我借了氣施展紙鶴尋xue之術(shù),又經(jīng)歷貓臉老太的襲擊,已經(jīng)太累了。 我們幾個走出村子。來到村口中央的路上,看向吳奶奶的家里,很多人依舊圍在那里。 忽然,那只叫阿呆的大黑狗從人群里面鉆出來,跑向我們,大我們被嚇得不敢妄動,不知道它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