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愿等了很久。

    從她進門，到傷口弄好。

    到吃完晚飯。

    再到夜幕降臨。

    江書意沒來。

    始終沒來。

    連面都沒露一下。

    “嗤~”秦愿忽然發(fā)出一聲輕笑。

    顧子杭抬頭，“怎么了？”

    “……”秦愿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顧子杭伸手，將沾在她頭發(fā)上的一片枯樹葉拿掉。

    瞧著秦愿被劃傷的臉，皺了皺眉道：“我去打水給你洗臉?！?/br>
    “嗯。”秦愿靠在那，懶懶的。

    似乎連一個字都懶得說。

    顧子杭開門出去，拿著臉盆接了水，又細心的把毛巾搓洗了兩遍。

    院子里水聲嘩嘩的，顧子杭清瘦的身影在月光下，影子被拉得老長。

    弄好了，他將毛巾放進臉盆里，端著往屋里走。

    進了門，用腳將門勾上。

    院子里又恢復寂靜。

    顧子杭大咧咧的，滿心都是受傷的秦愿。

    但凡他細心一點，應該就能發(fā)現(xiàn)藏著屋檐底下暗影里的另一個少年……

    “我?guī)湍悴?？”顧子杭擰干毛巾，站在床邊，征詢秦愿的同意。

    秦愿脾氣不好，沒得到她同意的時候，顧子杭不碰她。

    秦愿隨手把手機扔在一邊，伸手接過毛巾，“我傷的是腿，不是手?！?/br>
    顧子杭挑眉，扯過凳子坐下來，看著秦愿擦臉。

    “秦愿，你今天好好的，怎么從山上摔下來了？”顧子杭問。

    “……”秦愿頓了頓，語氣依然平淡無波，“腳滑?！?/br>
    “得了吧?！鳖欁雍疾豢蜌獾拇链┧?，“應彥他們不知道，我可清楚的很?！?/br>
    “你清楚什么？”

    “因為江書意對吧？”

    “……”

    “那家伙今天沒去，你一直心不在焉的。要不是因為這，你也不可能腳滑，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br>
    “……”

    “我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喜歡那家伙什么？”

    “……”

    “不就是長得帥點？學習好點？皮膚白點？”顧子杭拿過旁邊的鏡子，對著自己照了照，“我覺得沒我?guī)洝W習，我想努力也能很好。皮膚……爺?shù)钠つw也很好的，十塊錢的大寶也能遭的住?！?/br>
    “……”秦愿默默地擦臉，不管他的絮絮叨叨。

    “我早就說過，你兩不合適。我就不該放手……”顧子杭一想到這個，就氣結(jié)。

    秦愿瞥他一眼，“說什么呢？”

    “……”

    “我是人，不是物品。我有思想，不需要誰讓來讓去，也不是誰的私有物品好嗎？”

    “我不是……”

    秦愿一揚手，手里的毛巾丟出去。

    砰！

    毛巾重重砸在滿是水的臉盆里，濺起的水花全都落在了顧子杭身上。

    他就坐著，不躲不避，任由那水濺落自己一身。

    撓撓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行了，不說他了。說點開心的?！?/br>
    秦愿忽然道：“你幫我把窗戶打開?！?/br>
    “??？”顧子杭愣了下，“這么晚了還開窗戶干嘛？”

    “嘖?！鼻卦覆荒蜔┑脑野闪讼伦?，兩道細眉擰起。

    顧子杭不問了，趕緊去開窗。

    窗戶推開的時候，不知道打到什么東西，砰的響了一聲。

    顧子杭朝下看，也沒看見什么。

    將窗戶撐好，又坐回去跟秦愿說話。

    秦愿又拿起手機，坐在那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你回去睡覺吧。”

    一言不合就趕人。

    顧子杭還是厚著臉皮，一直賴到八點多才回去。

    臨走的時候，顧子杭道：“我給你窗戶關(guān)上。”

    “不用?！鼻卦嘎唤?jīng)心的道，“讓它開著就行?！?/br>
    顧子杭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也沒多問。

    就回去了。

    秦愿靠在床頭，透過開著的窗戶看見顧子杭回了家。

    屋子里的燈一直亮著。

    她坐在床頭，玩著手機里最古老的游戲：貪吃蛇。

    以前她一直嫌這游戲太過無聊。

    但現(xiàn)在卻成了她打發(fā)無聊的好東西。

    一直玩到手機沒電，秦愿把手機往旁邊一丟，忽然朝窗戶那邊喊了一聲：“江書意，你累不累？”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夜色。

    仿佛只是她的錯覺，窗臺下并沒蹲著誰。

    秦愿笑了：“蹲這么久，兩條腿都麻了吧？”

    “……”還是沒人回應。

    但過了幾秒后，秦愿明顯聽見一點聲音。

    然后窗外，一道身影慢慢的站了起來。

    江書意雙手扶著窗臺，兩條腿麻的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爬。

    格外難受。

    一抬頭，就撞上秦愿那雙冷淡的眸子。

    她好整以暇的坐著，滿臉都是嘲諷，“我竟不知道，堂堂班長大人，不僅爽約成性，還喜歡半夜蹲人窗戶偷聽？”

    江書意：“……”

    他臉皮本來就薄，聽見秦愿的話，更覺得無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