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等口中辛辣的味道散出,楚蟬這才起身,身子搖晃了兩下,神色有些迷茫。 她超前走了兩步,瞧見一個小二,迷糊的拉住了他,大著舌頭道,“茅……茅房在哪兒?” 小二一瞧,得,又是個喝醉的,來酒坊的都是客人,小二因為不敢得罪,只能陪著笑臉指了路,還要帶楚蟬過去。 楚蟬一把拉開了他,搖搖晃晃道,“不……不必了,我自個去?!闭f著身子晃了下,這才朝著后院走去。 小二忍不住搖了搖頭。 楚蟬一路晃到了后院,瞧見后廚人不多,這會兒還是上午,來酒坊的客人也不算多,因此后廚只有兩個人守著在。 楚蟬一路沖了進去,口中叫著茅房茅房。 守著的是兩個煮酒的婦人,楚蟬沖進去,其中一婦人就道,“哎喲,客官,你走錯地兒了,茅房在另外一頭呢。” 楚蟬不耐煩的一把揮開了她的手,叫嚷道,“滾開?!?/br> 那婦人被她推的一個踉蹌,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什么。 另外一婦人就笑道,“你攔著作甚,這人進去尋不著茅房自然會出來了,你們他們怎么回事兒,老把后廚當成茅房,也不想想后廚是做吃食溫酒的地兒,怎么就跟茅房一樣了?!?/br> 前頭口子出來一個小二,站在入口處喊道,“嬸子,卞公子的酒可熱好了?” 那被楚蟬推開的婦人喊道,“就快好了,別催了,待會我給你送進去?!?/br> 那小二這才進去了,只余下兩個婦人還坐在后廚門口嘮嗑,楚蟬進入廚房里瞧了一圈,只看著其中一爐子上溫著一戶酒水,正好就聽見外頭婦人說道,“平日也就卞家小公子指定要這桃花酒,喝著味道淡,還帶著點清香味兒,他們兩個大老爺們怎么喝的慣?” 如今幾個爐子上只溫著那一壺酒水,還能聞見淡淡的清香味道,便知這壺應該就是卞家小公子要的了。 爐子正好在角落里,避開兩個婦人,兩個婦人就算回頭也瞧不見爐子上的酒水。 楚蟬鎮(zhèn)定的打開酒壺蓋子,把手中藏著的小瓷瓶拿出,將里面的粉末狀東西倒進了酒壺中,拿起酒壺輕輕晃動了下,很快就溶解在酒水中。 楚蟬把小瓷瓶藏在身上,這才搖搖晃晃到了門口,嘴里念叨著,“茅,茅房呢?” 那婦人呸了一聲,“都跟你說茅房不在這兒,在另外一邊了?!闭f著望旁邊指了指,楚蟬搖晃了下,朝著婦人指的位置看去。 婦人見人走遠,忍不住哼道,“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公子出來買醉,瞧瞧像什么樣子!”忽然又想起爐子上溫的酒水了,跟旁邊的婦人道,“我先去把酒水送進去了,省的又出來催了?!?/br> 婦人進入廚房,麻溜的拎起爐上溫著的酒壺,把酒壺中的酒水倒入另外一個白玉瓷酒瓶之中,放在了托盤上端了進去。 楚蟬去茅房晃了一趟就回了酒坊里頭,坐在位置上打算看戲了。 樓上的卞家小公子和鄧家大郎一杯杯的喝著酒,卞家小公子心中難受,喝了兩杯就忍不住紅了眼,“鄧大哥,我娘非要我娶妻,可是我心中只愛慕鄧大哥,對那些姑娘家的根本沒有任何興趣,該怎么辦?” 鄧家大郎溫聲道,“他們讓你娶妻也是為了你好,你總要傳宗接代的,娶了妻子便能誕下孩子了?!?/br> 卞家小公子道,“可我對那些姑娘實在沒興趣,甚至……甚至都沒反應?!?/br> 鄧家大郎嘆氣道,“當初我真是后悔,不該娶妻的,若是我們當初能夠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如今是不是也不必躲躲藏藏的了?” 一句話讓卞家小公子也紅了眼。 這時代說起來對男風并沒有太大的接受力,不過若真是兩情相悅,坦蕩蕩的在一起,反而被世人敬重,像這種對女子沒有任何反應,卻還要娶妻維護臉面的行為卻沒人會贊同。 兩人都有些悔不當初,鄧大郎后悔當初不該娶妻,如今母親對妻子意見很大,讓他休妻,他卻什么都不敢同母親說,怕把母親氣病了。 兩人心中一時后悔,恍恍惚惚,似回到從前,他們各自挑選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對家人都坦白了自己的喜好,家人雖不接受,可見他們堅決,家人也漸漸放棄說服他們,任由他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兩個有情人相見,沒有家人的埋怨和阻攔,只會覺得濃情蜜意,忍不住親吻在一起。 心中想著他們已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就算當著外人的面親熱又如何?越發(fā)的大膽起來…… 楚蟬等了半刻鐘時間,忽然聽見二樓傳來不少尖叫聲,聽見這聲音樓下不少客人朝上張望。 只聽見二樓的客人說道,“這不是卞家小公子嗎?竟……竟是這般回事?” “可不是,還以為真同這鄧家大郎是好兄弟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兩人都有龍陽之好。” 眾人一聽,是關于卞家小公子的事情,都忙涌了上去,一上去就瞧見卞家小公子和那鄧家大郎在房門口赤,身裸,體緊緊相擁著,鄧家大郎的那地兒甚至還在卞家小公子身體里,兩人臉色潮,紅,顯然還沉醉在情~欲之中。 眾人只覺惡心至極。 有人憤恨道,“這么說起來,鄧家大郎至今還沒子嗣,莫不是跟那袁氏根本沒甚關系,全是因為這鄧大郎喜好男色,所以對著女子不能行事以至于袁氏根本懷不上孩子吧?!?/br> 這其中還有以前伺候兩人的舞女,也忍不住道,“以前我們在房里伺候兩人時,從未見過兩人要我們伺候呢,可見對女子是真的沒反應?!?/br> 楚蟬并沒有上去觀察,她可不想瞧見兩個男子的裸,體,只裝醉趴在桌上。 聽到這些話也就清楚自己的行事成功了。 ☆、第62章 跟著卞家公子的幾個奴才這才回了神,慌慌張張想把人拉進去,奈何兩人這會兒正在興頭上,又服用了那種東西,力氣都大了不少,幾人一時都沒拉的動。 幾個奴仆有些急了,臉都白了,發(fā)生這種事情,回去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酒坊發(fā)生這種事情自然不能任由繼續(xù)下去,酒坊掌柜的忙慌找了人再加上卞家的幾個奴仆才把人推了進去,可為時已晚,這事兒被不少客人撞見,幾乎所有人都知曉了,只怕很快就會傳遍了鄴城。 楚蟬得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等著人散開后,這才付了銀子,搖搖晃晃的出了酒坊。 先回了那空置的宅子換上女裝,省的回去家里的頭又要問,楚蟬這才回了楚家。 其實一開始她都沒怎么擔心過,酒坊從未出過這種事情,后廚又是弄吃喝的地兒,沒出過事情,便沒什么人防備著,這才得以讓她輕易的混了進去,撒了藥粉。 那東西也說不上算是藥粉,類似于去氧麻,黃素之類的東西,白色晶體,不過沒有太正規(guī)的工具,提取出來的純度不是很純,卻也足夠讓兩人產生幻覺,從而情不自禁的動情,況且這東西就含有一定催情和興奮劑的作用,兩人渾然忘我的開了房門被眾人瞧見也是理所當然。 這東西使人產生幻覺,產生的幻覺也將是他們心中最向往的,他們若是向往戀情公布于天下,自然會在動情時打開房門了。 這東西不屬□□,就算事后兩人清醒,想查起來都沒那么容易的。 楚蟬離開約莫一個多時辰,兩人終于清醒過來,身上還有些亢奮,等從奴仆那里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都忍不住傻了。 兩人雖向往□□公布于天下,可若真被外人得知,兩人將要經歷的也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住了。 因此兩人臉都白了,怎么都想不通為何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太過慌亂,卞家公子慌慌張張道,“鄧大哥,我先回去了……” 鄧大郎也是臉色慘白,溫和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這段日子不要出門了,其他事情我來解決就好了?!?/br> 卞家公子離開后,鄧家大郎也是六神無主,想著將要面對的流言蜚語和會給氣病倒的母親,他的頭就疼了起來,到底是不想繼續(xù)留在這兒給人看笑話,急匆匆的離開了。 兩人一離開,自然會有小二來把房間收拾干凈,桌上的白玉酒壺也端回了后廚清洗干凈了。 自此,便是什么罪證都沒了,就算兩人事后回神想起什么來也追查不到什么了。 這事兒不過一天就在鄴城傳開了,楚家人得知卞家小公子喜歡的竟然是男人,真是氣個了倒仰,曾氏罵罵咧咧道,“就知這卞家人不安好心,不然好好的不去娶大戶人家的姑娘,跑來咱們楚家來求娶,阿蟬不同意就求娶阿珍,原來是這么個原因,這不是坑人嗎!” 孫氏也道,“可不是,幸好阿嬋沒同意?!?/br> 周氏一聽這消息,也有些傻了,又是慶幸又是可惜,病都好了大半,這會兒見阿嬋又幫楚家人度過一劫,心里有些不痛快,“阿嬋,你是不是早就知曉這事兒了?那當初媒婆來求娶阿珍,你為什么不直接了當的把這事兒說出來?!?/br> 楚嬋道,“我是一開始便知曉,可若是說出來,你們能保證不對外亂講?到時滿城都知曉了,卞家人若是查到楚家來,知道楚家會落得個什么結果嗎?卞家是貴族,咱們惹不起,非議不起?!?/br> 周氏閉上了嘴巴,曾氏心有余悸,“幸好,幸好這事兒他們自己給弄的天下皆知了?!?/br> 楚珍上前道,“大jiejie,多謝你了?!?/br> 楚嬋看著楚珍道,“你是我阿妹,我自不會讓你往火坑里跳。” 楚珍眼眶也有些紅了,是真心感激大jiejie。 這事兒過去兩日后,澹臺玉也回來了,只是神色瞧著有些憔悴,怕是碰上了什么事情。 翌日,楚嬋燉了紅棗烏雞湯,用的阿膠,黃精,桂圓,紅棗,枸杞,桑葚干,姜,烏雞清理干凈,剁塊,同這些材料一塊熬煮一個半時辰后,用慢火再熬煮一個半時辰,老火靚湯,補血養(yǎng)顏。 楚蟬燉的多,楚家女人們喝了一些,剩下的給先生送了去。 ~~~~~~~ 衛(wèi)珩這兩日也聽聞了一些卞家小公子的事兒,他平日并不是很注意這方面的事情,所以哪怕卞家小公子好男風的事情在貴族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聞嗎,他也不知。這會兒這事兒在鄴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這才偶爾在下人口中聽聞了一些。 還是上午走過回廊時,正好聽見兩個婢子躲在拐角處議論著,“那卞家小公子竟好男風,聽說在萬安酒坊時竟跟那鄧家大郎當眾歡好起來,可好男風為何還要求娶姑娘家的?” “求娶誰了?” “我昨兒不是回了我兄長家一趟嗎?兄長家隔壁住的是個媒婆,我是聽那媒婆說的,說卞家夫人央求她去楚家求娶大姑娘,后來人家楚家大姑娘不同意,就求娶了楚家二姑娘,結果人家楚家大姑娘直接一口回絕了。這要是答應了,不是坑人家姑娘嗎?” “楚家?哪個楚家?” “就是前段日子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楚家姑娘,得了大王的承諾,救下項家小公子,還是澹臺公子學生的那個楚大姑娘?!?/br> 這么一說,另外個婢子就知曉是誰了,恍然大悟,“這楚大姑娘真是有先見之明,幸好是沒應下這親事?!?/br> “可不是,這楚姑娘真是厲害……”兩個人的話題又轉到了楚蟬頭上,言語之中全是對楚蟬的崇拜。 衛(wèi)珩輕聲離開,心中有漣漪漸漸散開,嘴角也忍不住揚起。 這楚氏,可真是厲害,當初平邑欺負她,她直接弄死了平邑,如今卞家小公子求娶楚家姑娘,她直接把人家的歡好之事暴露于眾人面前,可真是個狠心的姑娘。 衛(wèi)珩并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去了宮中,秦王剛吃了白神醫(yī)的藥丸睡下。 衛(wèi)珩問道,“白神醫(yī),大王的身體如何了?” 白神醫(yī)隨著衛(wèi)珩退出寢宮,低聲道,“大王身子越發(fā)虛弱,如今竟要央求老夫能夠制出長生不老藥來,這不是為難老夫嗎?這天底下,哪有什么長生不老的藥?” 衛(wèi)珩沉默,好一會才道,“既是大王的要求,只能照辦,長生不老的藥或許沒有,不過可以弄一些讓大王心情愉悅的藥物?可能弄的出來?” 白神醫(yī)想了片刻,“之前研究各種草藥時,得知麻黃,草一定的劑量似乎能夠讓人產生幻覺,或許可以試試。” 衛(wèi)珩道,“麻煩白神醫(yī)了?!?/br> 白神醫(yī)重重的嘆了口氣,轉身回了寢宮。 能夠讓人產生幻覺?衛(wèi)珩站在大殿外的臺階上,目視遠方重重疊疊的宮殿。 卞家小公子和鄧家大郎的事情顯然是隱瞞了好幾年的,看樣子應該每次都是去萬安酒坊碰頭,然后歡好,這般小心翼翼,竟被楚氏設計到在眾人面前暴露出來,楚氏是怎么辦到的? 衛(wèi)珩不是神,或許能夠猜到一些,卻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看透,他沒有接觸這件事情,便看不出楚氏到底是如何讓兩人暴露在眾人面前的。 楚蟬給先生送了好幾天的湯水,最后還把不少湯湯水水的方子交給了凡霜,讓她平日可以煮給先生吃,對身子有好處。 如此過了半月,楚蟬也聽聞鄧家的事情了,鄧大郎和妻子袁氏和離了,袁氏帶著嫁妝,帶著清清白白的身子回了娘家,鄧大郎因為愧疚,給了袁氏不少補償。 至于兩人的事情,都已昭告天下,可卞家人還是不肯接受小兒子同一個男子交好的事情,死死的攔著,這半月根本不讓卞家小公子出門,可到底也沒敢為難鄧家,怕卞小公子氣壞身子。 卞小公子身子沒氣壞,鄧家阿娘的身子到底氣壞了,躺在床榻上起不來身。 這事兒都是楚蟬在集市上聽聞的,這都傳了半月還是沸沸揚揚,之后才漸漸淡了下去。 周氏上次在楚蟬面前吃癟后就一直避著楚蟬了,對周氏來說,她不僅不會感激楚蟬,反而更加埋怨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