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所有人都已到席,秦王自然對澹臺玉的幾個學(xué)生也看了幾眼,心中頗有些失望,還以為平邑說的少女會讓人多驚艷,瞧著也不過如此,宮中這樣的姬妾不在少數(shù),不過若是老二喜歡,他也無妨了。 秦王自知自己不可能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出賜婚的話來,只讓宮人偷偷的來了二子躲在殿外打量,若是中意,日后再說也不遲。 平邑自然也瞧見楚蟬了,見她五官沒什么變化,可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上次得以讓人驚艷,想著庶民就是庶民,碰見這種場合便會怯場,姿態(tài)全無。 人已到齊,站在親王身邊的內(nèi)監(jiān)便傳了秦王的口諭,無非就是今日只管好好享樂的話語。 說罷,已有舞姬出來舞了起來,舞姿嬌媚,一大半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 等到一曲舞畢,秦王的一姬妾起身笑道,“今日是大王壽辰,奴上前為大王舞上一曲,還望大王莫要嫌棄?!?/br> 秦王大笑,“王姬舞姿動人,孤又如何會嫌棄?!?/br> 這姬妾舞姿果然不凡,一曲舞姿讓全場人都驚艷不已。 舞畢,秦王賜下豐厚的賞賜,姬妾?dú)g喜接過退下。 眼看著還有別的助興節(jié)目即將上來,平邑忽然笑道,“父王,說起來今兒您大壽,澹臺公子也帶了學(xué)生前來,聽聞這幾位學(xué)生都是澹臺公子精心挑選出來的,想來極為出眾,今日又是父王壽辰,總是表演這些節(jié)目也太過乏味,不如就讓澹臺公子的學(xué)生表演些什么替父王賀壽如何?”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的落在了澹臺玉及其身后的幾位少女身上。 ☆、第48章 穆長絮是丞相之女,對這種場合并無什么感覺,可其他三位少女并不是世家女,本以為三位少女碰見這樣場面會驚慌,可并不見她們慌亂,都很淡然。 平邑直視楚蟬,“澹臺公子當(dāng)年的一首羽衣霓裳舞驚艷全場,想來楚姑娘也從澹臺公子哪兒學(xué)來了舞藝,不如為大王表演一無舞?” 楚蟬起身,上前給秦王行禮,“民女楚氏見過大王,大王萬安,今日是大王壽辰,民女自該為大王慶壽,可民女對舞藝實在不是精通,在別的方面卻是略通皮毛。” 秦王道,“你這小兒,有何能耐,膽敢口出狂言在其他方面略通皮毛?” 楚蟬福身,“小女自幼對演算比較在行,不如就給大王表演一個?大王不妨拿出以往的舊賬來,小女能夠在一炷香內(nèi)算出來?!?/br> 眾人都有些不信,演算并不是什么難事兒,只要學(xué)過,一般人都會,可若是說一炷香內(nèi)把一本賬算出來就有些夸張了。更何況秦王掌管的是全國的稅收和各種收益,一年的賬本足足需要幾人演算整整一日才能得出結(jié)果,就算是一個月的賬目,也需一人大半日才能演算的出來,這小姑娘好大的口氣,竟敢說用一炷香的時辰演算出來。 平邑看著楚蟬,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惡意,“楚氏,你可莫要說胡說,若是一炷香之內(nèi)演算不出,那便是欺君,是死罪。你可敢應(yīng)承下?” 楚蟬福身,直視平邑,“小女敢應(yīng),若是一炷香內(nèi)演算不出,任憑大王和公主發(fā)落?!?/br> “父王,這可是楚氏應(yīng)下的,若只是一般的表演實在無趣,不如咱們就應(yīng)下她吧?!逼揭貍?cè)頭沖秦王柔聲笑道。 秦王大笑,“有趣,的確有趣,既楚氏都敢應(yīng)下,那且看著,若是能夠在一炷香內(nèi)算出,孤就允你一個條件,若是演算不出,孤就賜你一條白綾如何?” 楚蟬高聲道,“多謝大王。” 周圍人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這楚氏真是大膽,這種事情怕就是聰明如公子拙成都不能在一炷香內(nèi)的時間演算出來,這楚氏當(dāng)真不要命了?” “并不一定,這楚氏面上并無慌亂,顯然是胸有成竹,或許她有別的法子也不一定,且看看吧,若真是能夠在一炷香的時辰內(nèi)演算出,這楚氏便真是有本事,值得咱們另眼相看?!?/br> 秦王吩咐下來,很快就有宮人把往年內(nèi)庫的存下的賬本拿了出來。 大殿中央擺著一張桌案,上面放著賬本,筆墨和一個玉算盤。 秦王手中有著一個賬本,上面記著明細(xì)賬目和最后的總額,楚嬋面前的賬目便是只有每日盈利和支出,需要楚嬋算出一整月的額度。 下方的鄒婧低聲冷笑,“他們怕是等著看阿嬋的笑話,還有那平邑公主,不過是想害阿嬋性命,可惜這次要讓她們失望了,阿嬋可是最聰慧的,這區(qū)區(qū)一本賬本算啥,就是一整年的,阿嬋也能在一炷香內(nèi)演算出來?!碑?dāng)初先生考演算時她們可是歷歷在目,阿嬋那時只怕還藏拙了。 澹臺玉低聲道,“好了,慎言?!?/br> 衛(wèi)珩的目光落在中央那少女身上,少女穿著不太合身的衣裳,頭上插著一根有些俗氣的牡丹金簪。饒是如此,還是遮掩不住這少女身上的光彩,這光彩不是她的皮相,而是一種與生俱來氣質(zhì)。 衛(wèi)珩從未在任何少女身上見過這樣的光彩,她的面上帶著無畏,直視大殿之上的秦王和平邑。 楚嬋坐下,并不去碰桌案上放著的玉算盤,翻開賬本,第一卷上的是密麻的數(shù)字記錄,都是一些最簡單的算數(shù),只不過太多,所以麻煩一些,對于只用心算的楚嬋這實在算不上題目,幾乎只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第一卷上頭的答案已經(jīng)在腦中了。 執(zhí)筆在帛上寫下,又打開另外一帛卷,也完全不需算盤就在心中把答案算出,記錄下來。 下頭的人瞧見都有些呆了,“這楚氏竟不用算盤?她在作甚?胡亂寫嗎?” 不少人心中也有這樣的疑問,難道這楚氏真是上趕著找死,不用算盤,就把結(jié)果胡亂寫一通? 鄒婧看著呆掉的人群冷笑一聲,沒有吭聲,澹臺玉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平邑公主的面上也帶了一絲的笑容。 衛(wèi)珩如幽潭的雙眸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神色不變的楚嬋。 楚嬋一卷卷的帛卷翻閱下來,不用半柱香就把上頭所有的賬目看完寫出,最后統(tǒng)計出來的演算結(jié)果寫在了帛卷上,這才起身沖秦王福了福身,“大王,小女已經(jīng)將結(jié)果演算出來,還請大王過目?!?/br> 秦王也有些怔了,心中有些惱怒,覺得這楚氏在忽悠自己,她竟然不用算盤,這結(jié)果能正確嗎? 不等秦王說些什么,平邑怒道,“楚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玩弄我父王,你這是什么答案?不用算盤?不過是粗粗的掃一眼就寫出來,這才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敢說你這結(jié)果是正確的?” 楚嬋并不退縮,回道,“大王,小女并無欺君的意思,小女自幼對演算比較敏感,哪怕不用算盤就能在心中知曉答案,這些賬目對小女來說,就如同最簡單的算數(shù),不需要算盤,只需心中過一幕便能知曉答案,大王若是不信,不妨看看最后的結(jié)果,是否同大王手中的一樣?!?/br> 秦王道,“來人,把帛卷曾上來?!?/br> 內(nèi)監(jiān)很快把楚嬋面前寫著最后結(jié)果的帛卷捧起送到了秦王面前,上頭的結(jié)果竟真的同秦王手中的結(jié)果一模一樣。 秦王臉色微變,“楚氏,這真是你在心中演算出來的?” 楚嬋道,“大王若是不信,不妨在呈上一本賬目來?!?/br> 下邊的貴族忍不住道,“大王,這楚氏莫不成演算出來了?” 看秦王的面色,眾人便知曉這楚氏真把結(jié)果演算了出來,一時都有些不信,什么人竟能夠在心中演算楚這么復(fù)雜的算術(shù)。光是這一本賬目,就足足花費(fèi)了王宮里專門演算的官員一整日的時間。 秦王心中也有些不信,冷著臉又讓人送了一本賬目過來,結(jié)果依舊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楚蟬就把最后的結(jié)果寫了出來呈現(xiàn)給秦王。 秦王看了結(jié)果,臉色終于變了,看著楚氏大笑起來,“你這小兒,真是有本事?!?/br> 下頭的貴族便知這楚氏兩次都把結(jié)果演算正確了,心中都不由起了一絲敬佩之心。 這世間的貴族雖大多都看不起那些普通的庶民,但是對于楚蟬這樣的人才還是存著敬佩之心的。 一時之間,下面的貴族都是賀喜連連。 秦王吩咐道,“來人,賞楚氏十金!金絲絲綢十匹,紅寶石鑲金頭面一副?!庇秩柍s,“方才孤答應(yīng)你若是演算出來就允你一個條件,你可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出,孤定會滿足你的。” 楚蟬笑道,“小女家人平安,又得澹臺先生的教導(dǎo),實在想不出有何所求?!?/br> 秦王道,“罷了,你既無所求,孤就賞你金牌一塊,日后可用這金牌提一個要求?!?/br> 命人下去奉上金牌,楚蟬鄭重結(jié)果,跪下行了大理,“楚氏謝過大王。” 很快又有內(nèi)監(jiān)把其他的賞賜之物進(jìn)來賞給了楚蟬,秦王這才笑道,“成了,你趕緊回去坐著吧,今兒真是讓孤大開眼界,小小年紀(jì),竟有如此本事,不錯不錯?!?/br> 平邑面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去,死死的盯著楚蟬。 楚蟬回到位置上坐下,澹臺玉小聲笑道,“你做的很好,不畏權(quán)勢,這世間的人向來如此,喜歡有才華之人,無需掩蓋你的才華,這樣他們才會敬佩你?!?/br> 楚蟬點(diǎn)頭,“先生說的是?!?/br> 眾人的目光落在楚蟬身上,多了絲些善意。 又有舞姬上前表演助興。 不一會楚蟬帶給眾人的激動漸漸消散,楚蟬也默默待在位置上喝茶。 轉(zhuǎn)眼到了申時,壽宴也到了尾聲,等到最后舞姬下去,這些貴族們也都喝的微醺了,秦王身邊的內(nèi)監(jiān)上前宣布了散席。眾人依次退出大殿,楚蟬也跟著退了出去。 不想剛走出大殿就瞧見大殿另外一側(cè),一個年約十七八左右的高大少年正在踢打地上的一名少女。 少女穿著宮裝,一看便知是宮中的婢子,那少年身材高大,長相一般,隱約看去竟和秦王有一兩分相似,面上帶著明顯的興奮之色,那婢子已被打的奄奄一息,卻連一絲的聲音都不敢發(fā)出。 少年身邊的宮人看著眾人出來,面色一變,想趕緊拉著少年離開,少年仿若不知。 秦王瞧見這幕,臉色也便了,上前呵斥道,“怎么回事?瞧著公子嘉為何不上前拉著!” 這少年正是秦王的二子,公子嘉。 秦王貪圖享樂,對眼前的二子也沒什么感情,卻也不允許他如此丟自己的臉面。這些宮婢處死可以,這樣被公子嘉活活打死,不是丟了王族的臉面嗎。 公子嘉身邊的內(nèi)監(jiān)上前,畏顫顫的上前,“啟稟大王,是……是這婢子沖撞了公子嘉,這才惹了公子嘉不高興?!?/br> 秦王喝道,“放肆,還不趕緊把人拉回來,這樣成何體統(tǒng)!” 好幾個內(nèi)監(jiān)上前把人強(qiáng)行拉著退了下去,公子嘉還嘻嘻哈哈的指著那婢子哈哈大笑。 貴族們卻不敢露出任何表情,都只當(dāng)做看不見的繼續(xù)前行,誰都知道這公子嘉是秦王心中的一道刺,據(jù)說是莊夫人所生,莊夫人又是秦王的表妹,秦王當(dāng)初對莊夫人也很是寵愛,自從生下這公子嘉后秦王就對他們母子兩人漸漸厭惡了起來。 等人漸漸離開,秦王也黑臉?biāo)π潆x開。 楚蟬同幾位師姐和先生慢慢朝著宮外走去。 “楚氏,你站?。 ?/br> 身后傳來平邑驕橫的聲音。 楚蟬同師姐和澹臺玉回頭,瞧見平邑站在大殿的土臺之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們。 楚蟬回道,“敢問公主還有何事?” 平邑冷笑,“你上前來,本公主有話同你講?!?/br> 楚蟬根本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她正要上前,鄒婧一把拉住了她,擔(dān)憂的看著她。 澹臺玉扯開鄒婧的手,安慰道,“莫怕,不會有事?!?/br> 楚蟬也低聲道,“鄒jiejie不必?fù)?dān)心,她不敢如何的?!边@會兒當(dāng)著眾位貴族的面,她根本不敢對自己怎么樣。 楚蟬回頭,一步步上了土臺,來到大殿的臺階之上,沖平邑福了福身子,“楚氏見過公主殿下?!?/br> 平邑沖著身邊揮了揮手,只余下那圓臉婢子一人,其他婢子都退了下去。 平邑看著楚蟬冷笑,“你是不是覺得好得意?在我父王面前長了臉,再這些貴族面前長了臉?” 楚蟬道,“公主誤會了,小女很是惶恐,從未見過如此場面,一時有些怯場,今日演算時也很是緊張?!?/br> 她半低垂著頭,一時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這時就算不管楚蟬多么的低聲下氣,平邑心中的怒氣還是消散不了,原本是打算為了讓她出丑,誰知就這么讓她出了風(fēng)頭,她如何不惱怒。 平邑冷笑道,“你再有本事又如何,方才那公子嘉可瞧見了?那是我二兄,是個傻子,最喜毆打姑娘家的,你如此出彩,猜猜我父王可會把你許給我二兄做夫人?就算我二兄是個傻子,卻也是我父王的孩子,自然要替他找個相配的,你家世一般,卻有才華,配我二兄也是足夠了,這樣也能彌補(bǔ)一下我父王的臉面?!?/br> 見楚蟬還是低著頭,平邑惡意的湊在她耳邊繼續(xù)道,“你就等著被我二兄慢慢的打死吧?!?/br> “公子拙成……”身邊忽然傳出圓臉婢子的聲音。 平邑和楚蟬抬頭,瞧見衛(wèi)珩正站在兩人的身后,深色淡漠,目光落在平邑身上。 平邑歡喜道,“拙成哥哥,你怎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