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是挺好的?!崩罹壵涮а畚⑿Γ疤帉ο罅税?。” 江醉墨臉上并無驚奇之色,不置可否。 “凌藍芙折騰來折騰去,最后回國定居北京后,mama還第一次聽說你肯交女朋友,我得恭喜你?!崩罹壵浜鋈惶崞鹆杷{芙,之后不經(jīng)意看了看江醉墨的表情,接著說,“就是不知道這回你的眼光是不是跟以前一樣……好?!?/br> 江醉墨自她提起他交女朋友一事起,就開始沉默。 凌藍芙。胡細細。 根本不是同一類人,但無法說好壞。 “凌藍芙那樣的人你都看不上,更何況是其他?!苯砟卮稹?/br> 李緣珍在裝茶點的盤子里挑了幾樣小食,放在江醉墨杯子旁邊,“呵呵,我看不看得上,你喜歡就好?!?/br> “幾日不見,李市長真令我刮目相看?!?/br> “醉墨,你不能總是這么稱呼我,也不能這么跟mama說話。我從未干涉過你和藍芙?!崩罹壵鋼u搖頭,“作出留學決定的是她,作出分手決定的是你,我從始至終沒有插手過,只是在她出國后,出于母親對兒子的關(guān)心,說了句‘凌藍芙不配進我們家的門’作為安慰——僅此而已?!?/br> 仔細想來,事實的確如此。那時李緣珍忙著要和江韜復婚,對江醉墨和凌藍芙的戀情根本沒有干涉過,她只是在藍芙辦出國手續(xù)時幫了許多忙——僅此而已。 “我想,你今天約我到這兒來,不是為了翻我和凌藍芙的舊賬。” “當然不是?!崩罹壵涮裘迹拔抑皇莵砀嬖V你一聲,我年紀也大了,也想跟同齡人一樣,抱抱孫子,跟兒媳婦逛逛街。所以,你既然處對象了,抓緊把婚事辦了,別再拖了。” 江醉墨看住她,目光里帶著探究。 “我見過那個女的。胡細細,《金京晚報》的記者,前陣子還采訪過我。小姑娘很可愛,比藍芙看著舒心?!?/br> “你需要的絕對不是一個兒媳或者孫子?!苯砟徽Z戳穿了她,他雖然跟李緣珍關(guān)系疏離,但正是這樣疏離的關(guān)系,他能更加理智地分析李緣珍做事做人背后的真實目的?!凹热荒阋辉購娬{(diào)我們的母子關(guān)系,那么你不妨跟自己的兒子說句實話?!?/br> 李緣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的兩個兒子都異常的理智和聰明,這一點跟她是那么相像,她該為兩個這樣的兒子而驕傲,但作為長子,江醉墨似乎比苗倫更難駕馭。 她先給出誘餌。“我會對胡細細很好,不會為難你們,會做一個好婆婆,你們婚后的任何事我都不干涉,你們需要我?guī)兔Φ?,在不違紀的情況下,我也盡力幫忙……” “條件?!苯砟驍嗨脑挕?/br> 李緣珍回看他,用同樣充滿探究和猜測的目光。 人當官是有癮的。以前她并不這么想,直到她當了某個部門的一把手,當時只是正科級,可下鄉(xiāng)鎮(zhèn)時那種被簇擁、恭維、討好的感覺,一下子讓她沉醉到這樣的虛情假意中。當級別更高的官員來她部門走訪時,她卻不得不去恭維和討好。她厭惡官場作態(tài),卻又向往權(quán)力帶來的榮耀,這是她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一個手段,于是她毫不猶豫一頭扎進官場,拋棄了丈夫和幼小的兒子,另嫁他人,一級一級往上爬。她得到許多,也失去許多,但她總能將這種得失維持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tài)。 她欣賞武則天,那個為了登上權(quán)力至高點,連兒女都可以殺害的千古第一女帝。當然,她沒有那樣的機遇。她只不過想在還可以追求權(quán)力的年紀,讓自己再上一個臺階罷了,于是她輕描淡寫將自己的條件說出。 江醉墨安靜地聽完,想了想,頗為諷刺地冷哼一聲,“如果我拒絕,你打算怎么對付我?” “別把我想得那么可惡,你是我親生兒子?!崩罹壵洳惶吲d地移開目光,虛望著窗外,“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江醉墨眉頭緊蹙,不自覺收緊了拳頭,陷入新一輪沉默中。 第24章 你能不能喜歡我(四) 這天恰逢周末,n市的天空一掃前幾日的陰霾,異常湛藍明媚?;▔镦鼓鹊挠?,嫩黃的小花蕾即將在不久后綻開笑顏。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冒出新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爾跑來一只小狗,在梧桐樹下撒一泡尿,換來不遠墻頭幾只流浪貓不屑的目光。 “你有心事???”細細眨眨眼,拉了一下江醉墨的衣角。 江醉墨這才停下腳步,第一眼就看見細細盡管眼里寫滿疑問,但絲毫不影響她吃醬香餅,此時她嘴角還沾著醬,卻仍一口口咬著金黃色的餅,吃得津津有味。 “我在想,你為什么忽然對高雅藝術(shù)感興趣。”江醉墨往上望去,n市大型藝術(shù)博覽會的橫幅映入眼簾。 “其實我一直是一個志趣高雅,理想崇高的人?!奔毤氄x凜然道。打死她都不會告訴他,昨天小余為了彌補上次讓她當“替罪羊”被拍一臉奶油蛋糕,特地送了她兩張招待券,而她本不想去,卻忽然想到自己每次約江醉墨不是去吃晚飯,就是去吃夜宵,毫無新意,就臨時決定約他來看藝術(shù)博覽會,以便扭轉(zhuǎn)一下自己“純吃貨”的形象。 說來也怪,細細下車后鼓起勇氣,一爪子握住江醉墨的手,他居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好像理所當然似的。細細一個人暴紅著臉,牽著他的手一起走,手里那袋醬香餅一度拿不穩(wěn)。 插一句話,許多見過他二人牽手而行的一部分小伙伴表示,這一場景讓他們回憶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動畫片——《沒頭腦和不高興》,另一部分小伙伴則表示,他們覺得這像經(jīng)典早餐搭配——大餅和油條?!八趺茨苁谴箫?,應(yīng)該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法風燒餅?!焙喥槿缡钦f。過了很久,細細才發(fā)覺簡崎所謂“法風燒餅”其實一直被他寫作“發(fā)瘋sb”。 他的手溫暖而干燥,手指修長而直,指甲修得平平整整,細細握著他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緊張得手心發(fā)汗。這是細細第一次牽他的手,對于他的默許,細細很高興,心里的小人在上躥下跳,滴滴答答吹著暗爽的小喇叭,可抬眼偷看他表情時,卻發(fā)現(xiàn)他心不在焉,眉頭微微皺著,只顧著往前走,好在步子沒那么大。細細才忍不住問他是不是有心事,怕他忽然覺得她超級無聊所以沒必要再讓她追。 紫安曾經(jīng)說,當你愛上一個人,就會無中生有制造出一些悲觀的場景使自己變得擔驚受怕。就好像她那時,一直腦補出鷺洋跟他初戀在一起背叛她的場景,整天惶惶不可終日,一邊檢查他的微博和手機渴望發(fā)現(xiàn)點什么,一邊又祈禱千萬別看見什么不該看見的。 細細確實有點擔憂,以前似乎從來沒有離自己的男神如此之近。因此,她害怕被遠離。 聽他這么打趣一問,她倒放心下來,臉皮厚起來,握住他手指的右手更加用力了,好像要把他的骨頭捏斷。 江醉墨將手抽出,停止她對自己的“蹂.躪”,很自然地從細細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巾,抹了一下細細的嘴角——當醫(yī)生的,多半有那么點潔凈強迫癥。 進了展廳,細細猴一樣開始亂走亂看,時不時作出很認真觀看藝術(shù)品的模樣,站在某幅畫或者是某個雕塑面前,摸著下巴好像在沉思它們的歷史意義,可目光是那樣的茫然呆滯,只想著,吃完了醬香餅,我要不要去買瓶可樂解解膩。 也許是她在一個抽象雕塑品面前站得太久了,江醉墨從不遠處踱步而來,站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這個雕塑品。細細想著,待會他可能要問她看出什么了,所以用了點心,老老實實觀察著它,可看來看去,她都覺得這件雕塑品好像女人的屁股。 “你看出什么了?”江醉墨果然開口考她。 細細仍舊保持眉頭緊皺,拇指食指摸下巴思考的動作,“在我看來嘛……這似乎象征著一種……呃……生命!對,就是生命。你看,它流線型的線條,優(yōu)美的起伏,嗯嗯,太了不起了,好像遠處的群山,和……和浩瀚的大海!” 江醉墨站的角度,剛好看可以瞥見這個雕塑的名牌,那上面清晰地寫著——抽象雕塑:女性之臀。 “生命?!苯砟貜?,復而點點頭,鄭重地說,“你的藝術(shù)欣賞力,果然不同凡響?!?/br> “當然?!焙毤毺籼裘迹?,老娘不會告訴你,我看來看去它就是女人的屁股。 “mama快看,屁股!”一個小男孩拉著他mama的手,一邊大叫一邊大笑。 細細暗嘆,祖國的未來居然如此低俗!她雄糾糾氣昂昂走開了,臨了還不忘給那個小男孩一個惋惜的目光。 藝術(shù)博覽會的各個展廳都很大,細細一邊看還要一邊注意江醉墨的方位,以免自己跟丟。他雙手閑適地插在黑色褲子荷包里,走過一件件藝術(shù)品身邊,時而駐足看一兩眼,細細覺得,他跟那些光怪陸離的藝術(shù)品一比,他更貼近藝術(shù)。 走著走著,細細被一件件仿文藝復興時期雕塑給吸引。當然,吸引她的并不是藝術(shù)品本身,而是——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shù)品大多沒穿衣服。她開始變得小心翼翼,一邊躲躲藏藏以免被江醉墨發(fā)現(xiàn)她在偷看裸.體雕塑,一邊竊笑著鬼鬼祟祟在雕塑間穿梭,時而研究一下女神的胸部,時而目測一下英雄的長度。最后,她來到一個雕塑面前,這個雕塑的主要內(nèi)容是一個男天使趴在一直獅子背上,她驚訝于這件雕塑還原得如此逼真,連搭在男天使敏感部位的布都好像是真的。 細細左右看看,伸手試圖掀開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