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不愛…… 富江的目光帶著些瘋狂,她的手指漸漸向下,移到了他的脖頸處。 他的命在她的手里。 只要她拔出手背上那根針頭再用力插進去,他就會失去呼吸。 可她,并不想這樣。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富江的思緒,她控制著表情,對著推門而入的人露出了一個善意的微笑。 收回手指抵住了唇,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拿了些食物過來,都是比較清淡的營養(yǎng)餐。 當(dāng)然,她順便還替瑞德買了些他愛吃的牛乳糖和果凍。 他們都瘦了很多,瑞德的身形看起來更加單薄。她雖然并不清楚這些天發(fā)生的事的過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遭遇了什么,但在看見了他們?nèi)缃襁@幅樣子后也能夠想象一二。 這里不得不提一句,*不久前接到了摩根的電話,他在電話里說,所有的監(jiān)控設(shè)備的影像都被人刪除了,而且在地下室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消失的那二十個家庭。 亞當(dāng)斯沒有將那些人接到這個美國,也沒有將人關(guān)到這個別墅的地下室里。 他還另有窩點。 雖然亞當(dāng)斯死了。但是,他們的工作卻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高登的行蹤找到了。 他的確被關(guān)在了英國愛丁堡、那個叫做韋爾斯·加里的私人診所里。 他昏迷著,身體并沒有外傷,只是被那個私人醫(yī)生定期用藥控制一直沒有醒過來。 大家顯然都對這個糟糕的事情保持了沉默,瑞德現(xiàn)在除了靜心修養(yǎng)之外其他都不用再去想。剩下的工作交給他們完成就好。 *的到來驚動了瑞德,他醒了過來。 一睜眼,他就看見了正溫柔注視著他的富江。 “你終于醒了?!比鸬滦⌒牡哪昧艘粋€墊子墊在了富江的背后,“你還好嗎?感覺怎么樣?需要吃些什么東西嗎?” “我沒事了,斯潘塞?!备唤斐鍪謸崦鸬律n白的臉,也許他現(xiàn)在該照照鏡子,他可比她要憔悴得多。 “我們都沒事了?!备唤冻隽艘粋€輕松的笑容,然后張開雙臂道:“介意給我一個擁抱嗎?” 同樣的病房、同樣的微笑。 一如他記憶中的富江。 瑞德?lián)碜×烁唤?,將她緊緊按在了胸前。 *完全沒有被無視的尷尬,她靜靜地退了出去,小心的替他們闔上了門。 現(xiàn)在,她不適合在場,這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時間。 “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好嗎?”瑞德的聲音帶著顫抖,還有一種沒有回過神來的恐懼,“即使那把匕首捅入了我的身體,也沒有看著你躺在地上、病床上那樣冰涼虛弱的摸樣讓我來得更痛?!?/br> 他的話不響,在她的耳邊卻猶如一道驚雷,炸開了。 她睜大了眼睛,對于他的話,她的內(nèi)心感到了巨大的共鳴,那種愉悅竟然比親手將那個人送入地獄時更加直觀和激烈。 富江的手收縮著,她扣著他的腰十分用力,以至于自己開始感到了輕微的疼痛。 這種疼痛讓她感覺清醒。 一一原來,我并不是在做夢。 富江慢慢地退出了瑞德的懷抱,她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那種從心底散發(fā)出來的喜悅和真實令她看上去美極了,仿佛不像是一個真人。 “你,你是說……”富江的聲音也帶上了些許的顫抖,她極力忍住內(nèi)心奔涌而出的激動,“你是不是在告訴我,我比你的生命更加重要?” “是的?!比鸬赂緵]有稍作設(shè)想和停頓,他們互相注視著彼此,沒有任何一個時候比現(xiàn)在更讓他充滿勇氣和力量。 他該肩負起保護她的責(zé)任,即使他現(xiàn)在還是那么的無力和弱小。 瑞德清楚自己的局限在哪里,經(jīng)過了這件事后,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了想要變強的決心。 他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守護她。 “我也是。”富江回應(yīng)了瑞德的表白,“你此刻的感受我不想明白,斯潘塞,因為我不能想象如果你在我的面前倒下我會變成怎樣?!?/br> “永遠不要讓自己因為我而受傷,你不會想知道那樣我會做什么的?!备唤难壑幸黄偪?,接下來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是她以一種更加直白和刻骨的方式讓他知道了。 一一她會毀了她自己。 瑞德看著這樣的富江,眼底中的心疼不言而喻,“不要因為我而試圖傷害你自己,富江?!?/br>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br> 富江笑了,她笑著否決道:“正因為命是我自己的,所以,傷害與否的決定權(quán)并不在你手上,斯潘塞。” 瑞德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再勸下去,富江心中的信念似乎已經(jīng)根深蒂固。 “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為什么?”瑞德不能理解,在經(jīng)過那樣的劫后余生后,她竟然將在乎他看得比在乎自己還要重要。 “我當(dāng)然在乎自己的性命,斯潘塞,我比任何人都強烈得渴望活著,因為這樣,我才能和你在一起。永遠的?!?/br> 富江看著瑞德,她知道他在誘導(dǎo)她什么,但是,她并不想改變。 她并不是為了他而活。 他們都得活著。 “你不也正是這樣想得嗎?我以為,你能夠體會和理解我相同的心情。” 富江的聲音變得有些低落,瑞德看著富江,他當(dāng)然是那樣想的。他情愿為她死去,但他不愿意她為他做同樣的事。 他很自私。 瑞德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富江在控訴他的自私。 但是,他堅持。 “噓……”富江制止了瑞德,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些什么,她不想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斯潘塞。你在擔(dān)心亞當(dāng)斯事件會在日后重演對嗎?所以你一再強調(diào)我要重視自己,珍惜自己的生命和享受活著的感覺。但是,他已經(jīng)死了,沒有人再會對我、對我們指手畫腳,其實,也許我該感謝他,感謝他讓我不再逃避,認清和直面自己的感情?!?/br> 富江說起亞當(dāng)斯時語氣很平淡,她沒有緊張,也沒有逃避和他的對視,她甚至表現(xiàn)得輕松而愉快。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殺了一個人。 或者說,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殺了一個人,并且……這一切看上去是有預(yù)謀的。 瑞德不得不為自己的猜測震驚,也許之前他一直故意忽略了富江在他們對峙那一刻的平靜和沉穩(wěn)。 現(xiàn)在談?wù)撚媱澓臀磥磉@樣的字眼還太遙遠,如今,最重要的,是該替富江找個心理醫(yī)生。 瑞德沒有再回應(yīng)富江的話,他將*放在床邊的食物遞到了富江面前。 看著她一點點進食完畢后,瑞德走了出去。 摩根已經(jīng)從犯罪現(xiàn)場回來了,他用擔(dān)憂的目光看著瑞德道:“嘿,她還好嗎?” 瑞德扔掉了垃圾,然后對著摩根搖了搖頭。 “怎么了?我聽*說手術(shù)很成功?!?/br> “是的,并不是身體上的?!比鸬峦高^窗子注視著富江,她閉上了眼睛,神情很是安詳。 “你能推薦我一個心理醫(yī)生嗎?”瑞德問道。 摩根瞬間明白了他的擔(dān)憂。 一一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而引發(fā)的心理問題。 “當(dāng)然,漢尼拔·萊克特,fbi心理評估師,心理學(xué)專家、精神分析學(xué)博士,他在巴爾的摩聲名顯赫,并且他最近這段時間被局長邀請來了弗吉尼亞州匡提科總部,為新一批的學(xué)院學(xué)員進行心理評估,我想拜托他應(yīng)該不是問題?!?/br> 瑞德?lián)u頭道:“我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但是,你該知道富江她對男性的抵觸情緒有多大,而且作為心理引導(dǎo)她必須將所有不能向別人吐露的秘密告訴她的心理醫(yī)師,你認為,她可能會說嗎?” 摩根皺眉,他顯然忘記了這個茬。 “但是,從專業(yè)角度上來講,萊克特醫(yī)生是最好的人選。你該知道,即使是女性醫(yī)師,她也不一定能夠敞開心扉?!?/br> 的確。 首先要說服富江去看心理醫(yī)生就是件難事,更別提她在治療中肯不肯合作了。 “也許,你可以先咨詢一下她的意見,將利弊都分析給她聽交由她自己來判斷?!?/br> 摩根這樣建議道。 瑞德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后重新回到了病房。 而當(dāng)他躊躇地向富江問出了這個問題后,富江竟然一口就同意了。 并且看上去一點都沒有反感。 這些天瑞德替她擔(dān)心得夠多的了,只要見了那個心理醫(yī)生,讓他認為她完全沒有問題是不是就能讓瑞德放心呢? 不管真實答案是如何,只要結(jié)果完美就可以了。 富江當(dāng)然會同意,因為男性不正是她最擅長的領(lǐng)域嗎? 一個聲名顯赫的心理醫(yī)生,呵,不知道那掩藏在道貌岸然背后的又是怎樣的骯臟。 富江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堪稱艷麗的笑容。 他會幫她的。 她相信。 *** 三天后,富江成功出院了。 她的身體在觀察后已經(jīng)沒什么問題了,只要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注意不要勞累多加修養(yǎng)。 三天前,瑞德在得到她的同意后就約好了這一次的問診。 下午,他們坐著飛機回到了匡提科bau總部。 然后,她看見了他。 一一漢尼拔·萊克特。 的確是一個出色的人,從他一絲不亂的考究穿著和那舉手投足間的優(yōu)雅成熟上來看,這是一個相當(dāng)有品位且紳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