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就看見新聞上說，某某倉庫遭遇火災，雖然已經(jīng)撲滅，但目前還在統(tǒng)計財產(chǎn)損失，另外萬幸沒有人員傷亡。

    可以想見，這完全是伊卡洛斯的掩飾新聞，而真相大約是基地在短期內(nèi)基本上沒法恢復元氣了——或者干脆永遠不會恢復了。

    黎楚不急不緩，用鼠標和鍵盤來瀏覽新聞——用能力的話，他可以一秒內(nèi)在網(wǎng)絡上搜集上萬條信息，但他現(xiàn)在自身的閱讀速度其實不快（原來的身體里有速讀的功能代碼，但丟了），這么做沒有太大意義；而且他也無處可去，不如在這里坐一會兒。

    黎楚又搜索了一會兒，沒有見到進一步的報道。而在基地外部，基本上是無法連接到里面完全獨立的系統(tǒng)的——除非他發(fā)動能力，并站在可以連接到基地設施的地方。

    結(jié)論：基地暫時不能指望了。

    黎楚坐了片刻，看到自己坐著的椅子上浮現(xiàn)出一堆毫無意義的參數(shù)。

    便關了能力，心中思考：我現(xiàn)在使用能力，承受疼痛的會是誰？依然是我過去的共生者晏明央么？……不，更重要的是——

    好像更餓了，感覺好奇妙。

    黎楚看了一眼瀏覽器，慢慢在搜索框里輸入：沒錢、吃飯。

    然后隨手點開一個網(wǎng)頁。

    lz說：沒錢吃飯了怎么辦，兄弟們誰接濟一下我？

    沙發(fā)說：去警察局門口撒尿，進去以后有吃有住。

    黎楚：“……”

    忽然恍然大悟哎。

    ☆、第3章

    黎楚坐在網(wǎng)吧中，又思考了二十分鐘。

    沒有人可以請他吃飯。

    一，黎楚之所以叫黎楚，是因為他爹姓黎他娘姓楚，關于他父母的其他信息則一概全無，所以沒家人依靠；二，黎楚認識的人基本上都在伊卡洛斯基地，離開基地后基本上無法通過普通人的方式聯(lián)絡；三，實際上他還有個“契約者”可以依靠，因為他現(xiàn)在是個共生者，但是……他不認識這個人。

    總之……要不要先去警察局看看？

    黎楚從褲兜里拿出那塊刻著25565535k的牌子，放在掌心，金屬邊緣被打磨得很好，表面光滑但暗淡。黎楚用指節(jié)扣了扣，知道安在里面的信號發(fā)射器依然完好。

    如果坐在這里不動的話，伊卡洛斯基地會派人來找他的吧。

    也有可能是入侵者，覆滅了基地以后，又破譯了他們的內(nèi)部系統(tǒng)，然后根據(jù)這個信號發(fā)射器來找尋幸存的共生者。

    實際上，黎楚并無所謂是哪一方找到了他。

    身為契約者，他能夠在任何時候作出最優(yōu)化選擇，這個選擇當然是將自身擺放在第一位的，基于這一點，自己的共生者當然是在第二順位……好吧，現(xiàn)在他沒有共生者了。

    黎楚緩緩摩挲著金屬牌的手指停下了。

    他發(fā)現(xiàn)他的思維和現(xiàn)在的身份無法很好的協(xié)調(diào)——他現(xiàn)在是個共生者，需要考慮的不是投靠哪一方了，因為哪一方都不需要考慮共生者的意愿，對異能組織來說，共生者只要能找到，就能輕易抓住，就能輕易控制，然后其對應的契約者也就會乖乖束手就擒了。

    然后，就像伊卡洛斯基地所做的那樣，把所有共生者編號，安排宿舍，永遠關在一個人工制造好的生活環(huán)境里，保證他們身體健康，心理殘缺，作為契約者的體外器官好好活著。

    所以，身為共生者的黎楚，如果不想過這種家畜的日子，實際上最好的選擇是，隱姓埋名，和這個江湖dbye。

    黎楚還在思考的時候，旁邊坐下了一個人。

    對方開機后徑直就奔著視頻去了，點開一個不知名的抗日劇開始看。隨著電腦里發(fā)出吼叫聲機槍聲爆炸聲等等不明覺厲的音效，他打開泡面，開始吃。

    于是泡面的香味便向著旁邊猝不及防的黎楚撲面而來。

    “咕嚕……”

    黎楚開始覺得餓得有點難受了。他估計這具身體已經(jīng)有一天半的時間沒有攝入任何能量了。

    向網(wǎng)吧的前臺看去的話，網(wǎng)管小哥背后一排一排，都是食物?？墒恰瓫]有錢。

    黎楚思考了一下該如何賺錢。

    按照契約者簡單粗暴直接有效的行為習慣，他現(xiàn)在最想干的事情是……從銀行里借點錢。

    咳，不是搶劫，那樣動靜太大了。當然也不是去偷盜，那樣需要考慮的太多，來錢太慢了。

    黎楚的精神力在網(wǎng)吧的電腦里轉(zhuǎn)了一圈，將硬件設施的詳細情況都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如果想要入侵一些稍顯薄弱的銀行服務器的話，其實還是能辦到的，但是風險也有些大。

    黎楚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需要先準備一些“工具”。

    所謂的“工具”，是類似于電腦中的軟件程序一樣的“人體代碼”。黎楚能夠通過預先編寫一些代碼，來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數(shù)據(jù)流，從而達到復雜目的。比如想入侵銀行的話，一般人需要的是軟硬件設備，使用一些“黑客工具”；而黎楚需要的就是一根網(wǎng)線，和在自己體內(nèi)的神經(jīng)元中預先存儲好的“工具”。

    當然，換了一具身體以后，黎楚從前寫好的那些“工具”都消失了。

    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根據(jù)記憶，來重新寫出它們。

    黎楚閉上眼，準備開始工作。

    “咕嚕……”

    ……呃，好餓……

    “……”黎楚無奈地思考了一下，決定先寫一個“忽視胃部知覺”的小程序。

    三個小時后。

    天色漸晚，網(wǎng)吧里漸漸空曠下來，在這個晚飯時間內(nèi)，除了一些游戲狂熱者，大部分人都選擇暫時撤離去吃晚飯。

    網(wǎng)管小哥泡了桶泡面，在等待的時間里百無聊賴地看了一眼監(jiān)視器。

    然后他發(fā)現(xiàn)76號座上的小青年一動不動地靠在座位后背上，雙眼緊閉，看上去毫無知覺的樣子。

    “……睡著了嗎？”

    網(wǎng)管努力回憶了一下，繼而驚悚萬分地發(fā)現(xiàn)，這個人已經(jīng)在座位上躺了半個下午，沒有一點動作。

    “……不會出事的吧！?。　?/br>
    腦海里瞬間閃過一系列“大學生癡迷游戲網(wǎng)吧猝死”“沉迷網(wǎng)游三十小時青年猝死”“網(wǎng)吧被迫整頓公安稱或可判刑”“家屬一怒之下橫尸千里怒滅網(wǎng)吧”等等不靠譜的腦洞幻想，網(wǎng)管小哥猛地站了起來，丟下泡面就奔向76號機。

    76號機面前的小年輕當然就是黎楚。

    本著作為半個程序猿的職業(yè)cao守，他已經(jīng)屏蔽身體感知，努力編了三個小時的代碼。

    ……直到被網(wǎng)管小哥驚恐萬狀地搖醒。

    “同志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沒事吧沒事吧吧?。∧銊e有事啊別有事啊別有事啊，你沒事吧沒事吧沒事吧！！”

    黎楚被按著肩膀前后來回晃了三十秒后，終于找到網(wǎng)管小哥狂亂的問話中一點點間隙，插口道：“……你……是復讀機……嗎？”

    網(wǎng)管：“……媽蛋你沒死??！”

    黎楚誠實地說：“昨天剛死過，今天還沒有?！?/br>
    網(wǎng)管：“……”用難以理解的眼神看了黎楚一眼。

    黎楚忽然吸了吸鼻子，道：“垃圾食物的香味……”

    網(wǎng)管小哥頓時想起了自己泡到一半的泡面，肚子跟著“咕嚕”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福至心靈電光石火，黎楚頭上叮的冒出一個電燈泡。

    他想到怎樣先吃頓飯了！

    “這位兄弟你的網(wǎng)吧系統(tǒng)有168個漏洞32個嚴重漏洞你的網(wǎng)吧機子的cao作系統(tǒng)有73個可用后門其中一半電腦被人植入了盜號木馬平均每隔3天你會一臺機子當機一個賬號被黑你知道嗎？”

    “………………”

    網(wǎng)管小哥看著他，嘴巴像離了水的魚一樣開開合合，半晌后，大腦終于分析完了上面一長串話：“……你說……啥？”

    黎楚簡短有力地道：“請我吃飯?！?/br>
    ☆、第4章

    一小時后。

    黎楚右手丟開第四個泡面叉子，將空空如也的泡面桶準確地空投進半米外的垃圾桶，同時左手瞬間爆發(fā)出超神速度，帶著殘影在一片噼啪亂響中敲下了最后一個鍵。

    “嘀——”

    電腦開始重啟了。全新出爐的網(wǎng)吧系統(tǒng)提示開始運行。

    “……”

    三十厘米外網(wǎng)管小哥的下巴終于當啷落地。

    黎楚優(yōu)雅地抽出紙巾，慢條斯理地抹抹嘴，沉靜地道：“時間有限，我只填補了幾個主要的漏洞?！?/br>
    網(wǎng)管用膜拜的眼神看著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吶喊道：“大神教我！”

    黎楚高貴地挑了挑眉毛，用漫不經(jīng)心的口吻說道：“帶我回家，包吃包住。我給你做一個‘鉆石豪華全球限量先發(fā)優(yōu)勢八心八箭首沖給禮包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版本?！?/br>
    “……”

    網(wǎng)管小哥又當機了三秒鐘后，決定跳過自己無法理解的部分：“大神我分你一半生活費，求！調(diào)！教！”

    黎楚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挑剔道：“我要中午吃泡面晚上吃漢堡?！?/br>
    “沒問題沒問題！漢堡包飽！”

    “很好，契約達成……我是黎楚。你叫什么？”

    “…………我叫何思哲?！?/br>
    何思哲覺得，眼前這位大神可能是他前二十年生涯碌碌無為但是偶遇高人一飛沖天的主角模板開啟的重要劇情人物……除了有點中二。

    黎楚覺得，不用搶銀行了【遺憾臉

    黎楚又覺得，食物原來這么好吃！食物原來這么好吃！食物原來這么好吃！（重要的事要說三遍）

    何思哲在這家網(wǎng)吧干了半年，說好的三班倒其實干的是朝五晚九，但看在工資比一般網(wǎng)管多那么三百塊，也就捏著鼻子干了下來。

    然而今天何思哲自覺撿了個天大的機緣，便和老板說了一聲提前下班了，一邊隨手從抽屜里掏出塊巧克力，去給黎楚獻殷勤：“大哥，你吃！瑞典進口的！”

    黎楚扒開巧克力咬了一口，默默看向天空，克制住了自己無比幸福且愜意的表情。

    ——神啊感謝你讓我有了感受味覺的能力！從前雖然知道這個味道，但是從來不會覺得吃到好吃的東西是這么開心的一件事?。。?！

    于是何思哲和黎楚一前一后走出網(wǎng)吧，一致表情克制，內(nèi)里心花怒放。

    路上經(jīng)過肯德基，何思哲買了八個口味不同的漢堡，拎在手里，帶著后面跟著的黎楚等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