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段二娥攔住燕鷹,含情脈脈道:“快上馬吧,一會兒又落在馮師傅的后面了!” “好!”說完兩個人雙雙上馬追趕馮萬春,行了數(shù)里隱約看到馮萬春的身影,燕鷹這才輕輕地拉了拉韁繩,那馬減了些許速度,段二娥見燕鷹減了速度自己也將速度放慢了許多。 “怎么了?”段二娥見燕鷹低著頭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 燕鷹嘆了口氣說道:“在我殺死刀疤臉之前聽到了一些關(guān)于金龍的事情!” “金龍?”段二娥來了興致,因為金龍的身上也有一只明鬼,因此段二娥對其倍加疼愛,所以一說是關(guān)于金龍的事情段二娥立刻專注了起來。 “嗯!”燕鷹輕輕地拍著馬背與段二娥并排前行,“刀疤臉在臨死前說他曾見過一個嬰兒的身上帶著一只明鬼。” “那嬰兒的父母呢?”段二娥追問道。 燕鷹低著頭沉默片刻說道:“刀疤臉說十年前的那個冬天,他為了上山當(dāng)土匪的投名狀在山下等了數(shù)日,終于見到一家三口駕著馬車而來,他見左右無人便動了歹意,一槍便殺了那趕車的男人,后來又用那孩子要挾車上的女人,將她侮辱之后才帶著男人的頭顱回到了山上?!?/br> “那么說金龍就應(yīng)該是那對夫婦的孩子了?”段二娥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后來呢?金龍的母親呢?” 燕鷹搖了搖頭:“刀疤臉說他離開的時候那女人還一直在,后來就再也沒有見過了。至于金龍的父親,恐怕咱們用明鬼在那溪泉旁邊所找到的那具尸體就是吧!” 段二娥微微點了點頭,抬起頭望著前面馮萬春與金龍的背影,眼睛中閃爍著一絲晶瑩的液體。 “燕鷹,謝謝你!”段二娥忽然之間的話讓燕鷹一愣,他扭過頭奇怪地望著段二娥。 “謝謝你為金龍報了仇!”段二娥說完輕輕拍了一下馬背跟上了前面的馮萬春,兩人說了幾句之后段二娥將金龍抱到了自己的馬上。燕鷹微微地笑了笑,此刻他心中更是翻天覆地,他掏出懷里那已經(jīng)裂成兩半的明鬼嘆了一口氣,然后揚起手運足了力氣將手中的明鬼擲入草坪中,這才輕輕地拍了拍馬背跟上了前面的人。 一行人從將軍圃趕到石門外面的農(nóng)家將巴烏接出來,巴烏見到主人,在地窖中歡蹦亂跳地?fù)u著尾巴,金龍抱住巴烏輕輕地?fù)崦拿=映霭蜑躐T萬春才帶著這行人繼續(xù)向南而去,當(dāng)天晚上他們便在邯鄲城外的一個農(nóng)家投宿。睡至半夜段二娥忽然被一陣笛聲吵醒,她起身見一旁的金龍正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于是輕輕地將手從金龍的手臂中抽出,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外面月光如華,夜風(fēng)夾雜著淡淡青草的芳香,香氣從身邊吹過讓人有種迷離的感覺。段二娥在門口站了片刻,見一個人坐在對面的房頂上,身邊還有兩三個形同鬼魅般的怪物,她知道那是燕鷹在召喚皮猴。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其中一只皮猴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動靜,向這邊望了望,燕鷹也隨著那皮猴的目光向段二娥望了過來,然后輕輕地在皮猴耳邊說了什么,皮猴就順從地離開了。 段二娥見皮猴離開才向前走去,穿過一道門,前面的院子里擺放著一架梯子,她沿著梯子走上去,燕鷹在房頂伸出手拉住段二娥,二人并肩坐在房頂上。 “段姑娘,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遇見你的父母?”燕鷹望著遠(yuǎn)處的月亮說道。 “很小的時候想過,總是想母親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父親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但是現(xiàn)在……”段二娥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淡忘了!” “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的親生父母還活著,會不會立刻去找他們?”燕鷹這個問題像是在問段二娥,更像是在問自己。 “會啊!肯定會立刻去尋找他們!”段二娥有些向往地說道,“如果他們現(xiàn)在還健在的話,我一定會一直守在他們身邊,一刻也不想離開!” 燕鷹聽了段二娥的話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又沉默了。 “聽燕云姑娘說你陪著爺爺來中原不就是為了尋找你母親嗎?”段二娥忽然想起燕鷹以前經(jīng)常將這件事掛在嘴邊,而這次回來卻一次也未曾提起過。 “嗯!”燕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不說這個了,聽馮師傅說再有一兩天就到安陽了,到了之后我想和jiejie說自己先回新疆了,你……”燕鷹咬了咬嘴唇說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新疆嗎?” 段二娥微微地笑了笑,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燕鷹見段二娥準(zhǔn)備下去追問道。 “呵呵,如果能將金龍托付給金家人的話,我倒是真想去新疆看看!”段二娥說到這里臉色早已緋紅,只是背對著燕鷹他看不到而已。她順著梯子快步走下直奔房間,空留燕鷹一人坐在房頂上端詳著月亮:jiejie,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擇呢? 燕云忽然打了一個寒噤,然后將衣服往身上裹了裹,這座破廟不知荒廢了多久,雖然草草收拾了一下,但依舊能聞到一股嗆鼻的發(fā)霉的味道。 “嘿嘿,師叔您感冒了?”吳尊一面往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一面說道,借著火光燕云見吳尊長得圓頭圓腦,再加上那一雙小眼睛頗有些滑稽,不禁微微笑了笑道:“你還沒拜師成功呢,怎么就叫我?guī)熓辶???/br> 吳尊瞥了一眼坐在燕云旁邊的時淼淼小聲地說道:“嘿嘿,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嘛,師叔還希望你多給我美言幾句??!” “我?”燕云詫異地撇著嘴,又瞥了一眼時淼淼,心道這吳尊若是想拜潘俊為師自己倒還說得上話,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吳尊偏偏想拜那個冷冰冰的時淼淼為師,自己本來便和她不和,哪里能說上半句話??!“我勸你還是出去求求潘哥哥吧!” 吳尊連忙點了點頭,剛要起身卻見時淼淼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求誰也沒用,我不會收你為徒的!” “師傅,嘿嘿,您別那么絕情嘛!”吳尊向前湊了湊,見時淼淼眉頭微皺,又連忙向后退了兩步說道,“師傅,我雖然資質(zhì)愚鈍,但是您那幾手槍法確實讓我折服,您就收下我吧!” “你還要說幾遍才能聽懂啊?”時淼淼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師傅,您別生氣,別生氣!”吳尊笑瞇瞇地賠著笑臉說道,“我先出去透透氣,您二位先休息一會兒!”說完吳尊站起身向廟外走去。潘俊此時正坐在門口。他渾身大汗淋漓,剛剛那一陣痛感較之以往有增無減。吳尊坐在潘俊身邊嘆了一口氣說道:“潘爺,您能幫我說說情嗎?” 潘俊扭過頭望著吳尊說道:“你為什么執(zhí)意要拜時姑娘為師呢?” “哎,您有所不知,這么多年來我自詡自己的槍法雖然算不得天下第一也說得上未逢敵手,昨天晚上見師傅她老人家那幾槍我才知道,原來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你們走了之后我便將剩下的人交給了孫當(dāng)家的,然后一路追趕你們而來!”吳尊說著掏出手槍輕輕擦拭著,“誰知師傅她怎么也不肯收我為徒?。 ?/br> “呵呵,沒想到吳當(dāng)家的對槍如此癡迷,好,我便幫你求求時姑娘,不過丑話說在前面,我去了也不一定行??!”潘俊說著就站起身拍了拍吳尊的肩膀,吳尊立刻笑逐顏開地點了點頭。誰知潘俊一回頭便見時淼淼早已站在他們的身后,冷冷地望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時姑娘,吳當(dāng)家的一番誠意……” “別說了,我不會收的!”時淼淼未等潘俊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師傅,您就收下我吧。”吳尊跪倒在時淼淼的面前哀求著,誰知時淼淼冷冷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回到了廟中,空留下潘俊與吳尊二人面面相覷。 接下來這一路吳尊一直跟著潘俊等人,他這人雖然以前當(dāng)過土匪,但此時卻如同一個小跟班一般,對潘俊、燕云,尤其是時淼淼倍加照顧。往往騎著馬跑在前面探路,待潘俊一行人趕到之時他早已將客棧打點好了。潘俊和燕云都對吳尊贊許有加,只是時淼淼卻似乎始終對吳尊毫無好感。 安陽地處河北與河南交界之處,因為手中拿著孫石的槍,因此路上雖然遇見幾撥土匪,但并未出現(xiàn)任何紕漏。兩天之后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安陽境內(nèi)。 “師傅,你們慢行,我先去前面看看這附近有沒有打尖的地方!”吳尊說著拍馬向前而去,雖然時淼淼始終不承認(rèn)他這個徒弟,但他對時淼淼卻倍加尊重。只見他騎著快馬頃刻之間便消失在了小路的盡頭,潘俊這才扭過頭對時淼淼說:“時姑娘,你是不是能考慮考慮……” “不能!”時淼淼的語氣毫無回旋的余地,接著她頭也不回地騎著馬緊跟了上去。 “嘿,這個人怎么這樣,整天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我看那吳尊也真是賤命一條,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最后人家還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留!”燕云見時淼淼對吳尊的態(tài)度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說道。 “燕云,別這么說,恐怕時姑娘是有難言的苦衷吧!”潘俊深知在這五系驅(qū)蟲師之中唯獨木系與水系的規(guī)矩最嚴(yán),早就聽聞這水系驅(qū)蟲師歷代只有女子,即便是誕下男嬰也會被放入水中溺死。 “苦衷,就她有苦衷啊?瞧她那樣子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樣!”燕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時淼淼忽然勒住韁繩止住馬扭過頭望著燕云。 燕云這姑娘的脾氣秉性是吃軟不吃硬,這火系家族的暴躁脾氣在她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見時淼淼冷冷地望著自己也不甘示弱,催馬上去正對著時淼淼道:“我說的就是你,怎么樣?有本事你殺了我!人家吳當(dāng)家的大小也是個山大王,對你恭恭敬敬的,你還擺起架子來了!” 時淼淼嘴角微微上揚哼了一聲:“如果你可憐他,就讓他拜你為師吧!”說完時淼淼扭過頭在馬上輕輕拍了一下,那馬狂奔著向前而去。 燕云瞪著時淼淼遠(yuǎn)去的背影,努起嘴來諾諾說道:“如果他真愿意拜我為師,我倒是樂意教他一些火系蟲師的絕技!” 潘俊笑了笑,與燕云并駕齊驅(qū)而去。 這天傍晚,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安陽城北距離縣城十余里的武官村。遠(yuǎn)遠(yuǎn)的便見村口矗立一人一騎,燕云一眼便認(rèn)出眼前之人并非旁人,而是潘俊的家仆潘璞,于是立刻在馬上拍打了幾下,飛鴻嘶鳴一聲,向前狂奔而去。到潘璞前面燕云猛地拉住韁繩,飛鴻前腳在空中踢了兩下之后停在了原地。 “潘璞叔,您怎么會在這里?”燕云既驚訝又開心,這一路行來總是危機四伏,此刻終于遇見一個熟人,心中自然痛快了許多。 “呵呵,少爺讓我提前來這里等你們!”潘璞微微笑著牽住了飛鴻的韁繩。 “馮師傅他們來了嗎?”燕云從馬上跳下來滿臉歡喜地說道。 潘璞搖了搖頭,此時潘俊與時淼淼一行人已經(jīng)來到了近前,潘璞連忙上前幫潘俊止住了馬道:“少爺,一切都準(zhǔn)備停當(dāng)了!” 潘俊點了點頭:“馮師傅還沒來吧?” “還沒有,不過算時間如果路上沒有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也會在這一兩天便到了!”潘璞一面說著,一面望著早已經(jīng)跳下馬滿臉堆笑牽著時淼淼馬的吳尊。 “好,那咱們先回去再說吧!”潘俊招呼所有人跟著潘璞向武官村內(nèi)中走去。這武官村位于安陽城北,早年間多是一些販賣藥材皮貨的商人在此安家,因而村子并不大。這村子三面環(huán)山,山勢頗為險要,中間有一條干涸的溪流,恐怕只有在雨季之時才會漲滿水。一行人隨著潘璞沿著溪流而上,穿過數(shù)十戶人家的村落,一直向內(nèi)中走去。 離開人家行走數(shù)里之后,小路開始沿著右面陡峭的山坡蜿蜒而上,道路狹窄得只容得一人一騎單行而過,越往上走山勢越險,而且道路越窄。燕云坐在馬上向左側(cè)望去,不禁感覺到一陣眩暈,就連腳也陣陣發(fā)麻,此處距離谷底少說也有百丈之深,如若這馬忽然驚住必定會墜入山谷之中,摔個粉身碎骨不成。 道路一直蜿蜒直至山頂,轉(zhuǎn)過山頭眼前的景色竟然峰回路轉(zhuǎn),在這山中竟然藏著一個小小的山坳。山的那邊是光禿禿、怪石嶙峋的山坡,而山的這一邊則古木參天,綠樹成蔭,雖只是一山之隔卻如同兩個世界。眾人駐足在山頂之上無不驚詫。 在那蒼翠的林木之間隱約可見一座依山而建的二進院落,在山頂與院落之間搭建起一座懸空的吊橋,這橋橫空而建,橋身距離谷底少說也有百丈之深。走在橋上,微風(fēng)吹過那橋面便開始“吱呀”作響,讓人有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唯恐山風(fēng)驟然而起將那橋吹塌。 這橋從山頂直通向院落門口,院門前有兩棵參天古樹,潘俊一行人在古樹前面下了馬,潘璞連忙走上前去,輕輕推開那扇被漆成紅色的大門。燕云走在后面四顧而視,忽然覺得眼前的精致與京城的雙鴿第似乎有幾分相似之處。時淼淼見燕云遲遲不走,便搶在她的前面邁進了宅子之中。 這第一進的宅子正中種著一棵高大的古松,粗略估計也應(yīng)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淡淡的松油味彌漫在宅子之中。潘璞帶著幾個人走進正中的大堂,大堂里的擺設(shè)倒是與北平城中的雙鴿第一模一樣。 “潘哥哥,這個宅子怎么和京城中的雙鴿第如此相似?”燕云望著屋子內(nèi)中的擺設(shè)說道。 “歐陽姑娘您有所不知,雖然這兩處宅子有些相似,不過那雙鴿第卻是依照著這座宅子而建的?。 闭f話的是潘璞,“按理說這才算得上是潘家的祖宅。聽祖輩人說潘家最早便一直生活在安陽,后來才被皇帝賞識入了京城,但潘家老人住慣了這座老宅子,于是便依著這宅子的模樣在京城修建了雙鴿第!” 燕云聽完潘璞的介紹點頭稱是,坐在潘俊旁邊的椅子上。 “大家趕了幾天的路都應(yīng)該累了吧,先隨潘璞去休息吧。我們暫且在此間休息幾天,等馮師傅他們到來之時再作打算!”潘俊朗聲道。 幾個人隨著潘璞走了出去,潘璞給他們一一安排了房間之后才回到正廳之中。此時潘俊正焦急地等待著潘璞,一見他走進來便急忙上前一步說道:“事情查得怎么樣?” 潘璞貼在潘俊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潘俊臉色驟變:“真有此事?” 潘璞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少爺。” 潘俊低著頭在大廳內(nèi)緩慢地踱著步子,眉頭微顰。忽然他覺得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那痛感瞬間襲遍全身,豆大的汗水倏忽間便從他的額頭冒了出來,他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潘璞連忙扶住潘俊,驚異地望著他問道:“少爺,您是怎么了?” “先……先扶我進密室!”潘俊忍著身上的劇痛一字一句地說道。 潘璞點了點頭,這房子的構(gòu)造與北平城中那座雙鴿第毫無二致,在正廳一旁有一個暗格。潘璞輕輕按下機關(guān),暗格轟然敞開,潘璞將潘俊攙進密室。這密室只有一兩丈寬,里面擺設(shè)極為簡單,一張泛黃的畫像,下面是供桌,再下面是一個蒲團,在蒲團旁邊的書架邊上擺放著一張床。 潘璞將潘俊放在床上,只見潘俊躺在床上雙手緊緊抓著床單,手背早已被汗水打濕,他的臉青一陣紅一陣。潘璞站在旁邊焦急地搓著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潘俊終于長嘆了一口氣,此時他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 “少爺……”潘璞端著一杯水遞給潘俊,潘俊接過水喝了一口,頓時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 “少爺,您這是……”潘璞接過茶碗無奈地說了句,“您這是何苦呢少爺……” “你看出來了!”潘俊有氣無力地說道。 “嗯,是啊,少爺?!迸髓钡痛怪^又倒了一杯水遞給潘俊,“少爺,你怎么會……哎?!?/br> “潘璞叔,你應(yīng)該還記得我jiejie吧!”潘俊此時已經(jīng)漸漸恢復(fù)了體力,說起話來自然也有力得多。 “哎,我怎么會忘記媛小姐呢,不過老爺曾經(jīng)嚴(yán)令所有人都不準(zhǔn)在您面前提起關(guān)于她的任何事情!”潘璞低著頭痛苦地回憶著。 “我記得jiejie離開的那年我剛好過完八歲生日,jiejie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Я艘恢缓艽蠛苊赖暮?!”潘俊回憶著,正如?dāng)日他在胭脂閣的那場夢境一樣。潘俊的臉上顯出一些寬慰的神情,過了片刻他的眉頭忽然擰緊,“可是后來卻不知她為何中了攝生術(shù),被父親驅(qū)逐出了潘家大院。父親曾經(jīng)說過攝生術(shù)是木系驅(qū)蟲師的禁忌之學(xué),中者無救,而且那蟲在成年之后會泛濫成災(zāi)。不過我卻一直隱隱覺得jiejie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父親過世之前便將所有攝生術(shù)的蟲卵毀掉了,直到大伯讓時姑娘給我傳話,說他近半年一直在調(diào)查一件事,那件事與攝生術(shù)有關(guān),如果他一旦遇到不測便與北平章儀門那仵作聯(lián)系,而當(dāng)我到達(dá)之時仵作早已死在青絲之下,我見到那棺槨之中藏有一具女尸,那女尸便死于攝生術(shù)?!迸丝≌f到這里眼前開始模糊了起來。 外面電閃雷鳴,潘俊手中握著短刀,輕輕將那女子的手臂割開,并未見到半點兒血跡,取而代之的卻是數(shù)枚如同珍珠般大小的蟲卵。攝生術(shù)無解,攝生術(shù)無解,他口中一直默念著這句話,然后將手中的短刀揚起。輕輕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一刀,將那枚蟲卵按進了自己的體內(nèi)。 他不相信這攝生術(shù)真的無解,他相信jiejie還活著,依舊活著。 “糊涂啊,少爺,您真是糊涂!”潘璞抱頭痛哭著說道,“少爺啊,攝生術(shù)自來無解,難道您不知道嗎?中了攝生術(shù)的人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便會被蟲噬而死啊!” “我何嘗不知?。 迸丝〉匦α诵φf道,“父親過世之前,我親眼看到他將所有的蟲卵都焚毀了?,F(xiàn)在過去了十幾年攝生術(shù)再次出現(xiàn),那么這個世界上除了我jiejie之外,不可能還有別人擁有蟲卵。既然她沒有死,那么她便一定找到了什么可以破解攝生術(shù)之法!” “而且,北平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死于攝生術(shù)的人了,如果攝生術(shù)無解的話,那么我活下來又能有什么意義???” “少爺……”潘璞用手擦了擦眼淚說道,“你錯了,其實媛小姐確實在十幾年前便死了!” “不可能,那這攝生術(shù)的蟲卵是誰帶來的?”潘俊盯著潘璞說道。 潘璞一直低垂著腦袋,身體微微顫抖著:“媛小姐是我親手所葬!” 這話一出口潘俊的身體馬上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他一把抓住潘璞的手:“潘璞叔,你抬起頭?!迸髓蔽⑽㈩^抬起來,與潘俊四目相對又連忙躲閃開。 “你看著我!”潘俊有些憤怒道,“你告訴我,你剛剛和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少爺!”潘璞一下子從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悶聲悶氣地痛哭道,“老爺生前曾經(jīng)讓我在他面前立下重誓,無論何時都不要將這些事情告訴任何人,更不可以告訴你!” “潘璞叔,你告訴我都是什么事情,你們究竟對我隱瞞了多少事情?”潘俊向來冷靜,此時此刻他卻再也冷靜不下來了。 “少爺,小姐離開的時候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迸髓北慌丝》銎饋碜诖差^娓娓說道。 潘俊的jiejie潘苑媛比潘俊整整大了十歲,在潘俊出生之前潘家?guī)讉€男孩子相繼夭折,當(dāng)時重男輕女的思想極為嚴(yán)重,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潘俊出生的時候母親便見了大紅,因此潘俊從未見過母親的模樣。父親雖然對潘俊疼愛有加,但他終年在外奔波,因此潘俊從小便與相差十歲的jiejie相依為命。 到潘俊七歲那年,正值情竇初開的潘苑媛竟然喜歡上了北平城中一個著名的戲子。那戲子長得秀氣俊朗,大潘苑媛五歲,但兩人見面便情投意合,不久之后潘苑媛便與那戲子居住在了一起。潘家在北平城中當(dāng)屬大戶人家,而那戲子屬于三教九流之人,這門不當(dāng)戶不對立刻遭到了潘俊父親的反對。 不過潘苑媛自小性子剛倔,寧死也要與那戲子在一起。潘俊的父親雖然起初態(tài)度堅決,但依舊還是愛女心切,最終也是勉勉強強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誰知就在潘苑媛興高采烈地為即將到來的飽經(jīng)磨難的婚姻準(zhǔn)備之時,那戲子竟忽然提出與潘苑媛分手。 潘苑媛萬念俱灰,她回到家中將自己緊鎖在房門之中,整日無精打采。正所謂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時候竟然發(fā)覺自己有了喜脈。這未出門的大家閨秀竟然有了身孕,很快便在下人之間傳開了,也很快傳到了潘俊父親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