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如果光指望人自己走過去或者坐那碰點兒的騾子車,那還不得把人累死磨死?而且以后如果臘味鮮真的銷到了別的地方,也不能指望走過去或者坐騾子車去送貨,不光時間上來講不方便,平時運個東西也麻煩。 于是林青婉就動了買騾子車的念頭。馬車就不用想了,這種東西不是富貴人家是養(yǎng)不起的。他們目前不過是個泥腿子中的有錢人,而且有錢也有的有限,沒必要去花那個冤枉錢。牛車也不用考慮,一來她家沒有地,二來牛車速度太慢,指望趕著牛車跑遠路,那還不得把人急死了。 騾子車卻是剛剛合適,沒有馬車快,但是也不慢,二來價格也適中。一輛騾子車買下來,加后面的車廂差不多要二十兩銀子的樣子。 一頭騾子得十幾兩,有牲畜沒車廂也不行,訂做個車廂也得幾兩銀子。當然不用車廂,弄個架子車套在騾子上也可以,但是他們是用來送貨的,還是有個車廂遮掩下的好。 二十兩銀子他們家還是拿的出。這幾個月做臘味鮮生意,林青婉差不多賺了一百來兩銀子的樣子,還有上次賣繡品的銀子也沒花去多少。加起來將近二百兩,買一輛騾子車還是能夠買得起的。 想好就去買,有錢了就是任性。 楊鐵柱也明白媳婦兒是心疼他,而且以后真要是把臘味鮮的生意做到別處,沒輛車也是不行的。而且有了騾子車自家以后送貨也方便,也不用楊鐵根天天背著籮筐坐牛車送貨了。 去鎮(zhèn)上轉悠了幾次,楊鐵柱終于牽回來一頭大黑騾子,后面還帶著一個半拉新的車廂。 這頭大黑騾子兩歲多的樣子,剛成年,毛皮油光水滑的,看得出來賣的人家照顧的很好。 林青婉一看那車廂就知道是跟著大黑騾子一起搭回來的,問楊鐵柱怎么回事。楊鐵柱笑著說他這次去鎮(zhèn)里剛好碰到有戶家人等著用銀子,把家里的騾子車賣了,連騾子帶車一共要了十八兩銀子。 他當時覺得挺劃算的,就買了回來。 騾子是牽回來了,車也有了。但是放哪兒???這又是一個問題。楊家的院子是不用想了,林青婉沒打算給自家找事兒,于是決定還是放在楊氏家院子里,單獨給大黑騾子搭個棚。 如此一來,楊氏家的院子更加小了,本來后院就搭滿了掛臘味鮮的架子,現(xiàn)在又把人前院也給占了。楊氏嘴里雖然沒說什么,一個勁兒讓他們就放在她那里,三房兩口子也說了會負責喂料不給大姑添麻煩,但是林青婉還是覺得心里過意不去。 可是沒有辦法,他們就這么一間屋,院子還是共用的,根本沒處放。 林青婉不免就想到了自己蓋房子,搬出去住。 這個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林青婉一直都想搬出去住。 雖然平時偶爾看個戲,可以調節(jié)人情緒,讓人胃口大開。但是三五不時就要鬧騰一下,坐在屋里都能聽見外面動靜,著實讓人很煩。而且成日里和正房那群人在一個院子里進進出出真的很不方便,想干個什么都還要避著人。 林青婉是個行動派,想到那兒了,就想開始去做,只是她現(xiàn)在大著肚子不方便,又不懂蓋房子這事,就去問楊氏。 楊氏聽完以后,也非常贊同她的想法。 以前是沒錢,現(xiàn)在有錢了干嘛還跟那一家子擠在一起,平時干個什么都不方便。楊氏知道楊鐵柱兩口子手里捏的有錢,做了這么久的臘味鮮,她和三房兩口子每家兩成分紅都分了20來兩銀子,占大頭的肯定也不少,蓋個房子是綽綽有余了。 楊氏讓她別心急,回去先跟大伙商量商量,然后她這些日子幫她瞅瞅看房子蓋在哪里好。 林青婉一想,也確實急不來,她現(xiàn)在肚子有5個月了,離生還有大幾個月,只要能在生之前把房子蓋好就行。她的計劃是,能在新房子里把她和楊鐵柱的第一個寶寶生下來。 回去和楊鐵柱說,楊鐵柱一聽就笑了。說她有錢就得瑟,才買了騾子車,又想蓋新房子。 但是楊鐵柱想了想,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不光是林青婉覺得正房那里鬧騰的煩,他也煩。平時在院子里碰到其他人,彼此都不說話,氣氛尷尬的叫人難受。而且他也沒打算以后再和正房那里有什么牽扯,每年的奉養(yǎng)他會照給,至于別的還是算了吧。 楊鐵柱心里也清楚正房那邊事多,別看現(xiàn)在沒找碴,指不定什么就跑上門來。大嫂三五不時想跟他媳婦兒搭腔,他又不是沒看到。大房那兩口子人是什么樣,他簡直太清楚,看到油水就想往上沾的人。以后他們的生意做好了,總有別人知道的一天,到那時候還住在一個屋檐下,還不讓人煩死。 不過楊鐵柱也是思慮周全的人,和林青婉說等他去附近幾個鎮(zhèn)上跑跑,看能不能把買賣定下來,如果能定下來,蓋房子的時候手頭也寬裕一些。 他知道媳婦手里現(xiàn)在有將近二百兩的銀子,臘味鮮賺了一百兩,還有林青婉繡品賣的銀子。但是馬上就要有娃娃了,手里的錢寬裕一些也是好的。 林青婉也是如此想的,兩人便達成了一致。 楊鐵柱心里有事就坐不住了,第二天就想準備出去一趟。不過他出去之前也把媳婦兒安排好了,不但交代三房兩口子多看著點林青婉,還把大黑也叫了回來守著她。 別說他大驚小怪,楊鐵柱實在太清楚楊家其他人了,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鬧騰起來。他媳婦就一個人,三房兩口子還要去楊氏那里忙,總有不在的時候,有大黑陪著,他也能放心一些。 做完這一切后,他又對林青婉說他可能要在外面呆上幾天才會回來,畢竟什么事第一次肯定沒有那么順利的。附近鎮(zhèn)子離的都不遠,也就是兩個多時辰就到了,但他這次想一起多跑幾個鎮(zhèn)子。 林青婉拿了一些銀子給他,并在她給他做的衣裳里面的暗兜里塞了一張小額銀票。 是的,林青婉現(xiàn)在也是有銀票的人了。 從一開始幾文幾文的,到慢慢成了銀子,再到后來手里錢多了,銀子放著不方便,便換了幾張銀票,這也算是一個質的飛躍了。銀票數(shù)額都不大,最大的一張五十兩,還是當初錦繡坊的蘇掌柜付她繡品錢給的,一直沒動用。其他都是二十兩的,但是好在攜帶起來方便。 楊鐵柱牽著騾子車,辭別了家人。雖然心里有點舍不得媳婦還有媳婦兒肚子里的娃娃,但還是毅然訣別。 好吧,這貨忘了他其實就出去幾天,完全沉浸在離別的不舍中。 不舍歸不舍,楊鐵柱還是干勁兒十足,畢竟他這趟出去是給媳婦賺房子錢還有養(yǎng)娃兒錢的。 第75章 另一邊,楊家其他人有幾天沒看到楊鐵柱了。 二房那里就林青婉一個人在家,三房兩口子神出鬼沒的成天不見人影,然后就是楊鐵柱養(yǎng)的那只從來不往家里領的大黑狗,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回來了,成日就在林青婉身邊跟著。 王氏好奇的問了問楊鐵柱去哪兒了,當時林青婉正在外面曬太陽。 搖椅是楊鐵根早上走的時候幫她搬出去的,還有放零嘴的小桌子。林青婉估計楊鐵根這樣做是她男人臨走時交代的,想到男人的細心,她就覺得心里甜滋滋的。 林青婉瞇瞇眼睛,懶得搭理王氏??墒峭跏鲜掷锵粗律?,嘴里還不死心的又問了第二遍。 她才不耐煩的開口,“大嫂,我男人出去賺錢養(yǎng)媳婦娃兒了。不賺錢我們全家去喝西北風???” 王氏撇撇嘴,一個殘廢還什么賺錢。正想說什么的,她眼角余光掃到一個人影。 “喲,四弟妹這是往哪兒去呀?手里端的啥?”王氏早就看到馮氏神神叨叨的進了灶房,別看她嘴里和林青婉在打嘴官司,眼睛可一直沒挪地兒。 馮氏的身子一僵,就趕緊急步往正房屋里走,裝出一副沒聽到的樣子。 換別人看到人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都會自討沒趣的摸摸鼻子罷了。 但馮氏實在太低估王氏的無下限,只見王氏一個‘虎躍’,肥胖的身子就從小板凳上起身,沖了過去攔住馮氏。 攔住了還不算,還把人手里東西奪了過來。 掀開一看,王氏氣笑了。 “哎喲,四弟妹你這生活好呀,還吃煮雞蛋。從哪兒來的雞蛋呀?咱們家可不興吃獨食的喲,咱們家吃飯可都是‘定食定量’的喲?!?/br> 林青婉被這一連串‘的喲’給逗樂了,看那邊有戲看,也不懶散沒精神了,趕忙直起身子往那邊望去。 大黑一直臥在她椅子旁邊,看到那邊有動靜,頭轉方向身子不動的也瞄了過去。一人一狗看熱鬧看得神經奕奕的,林青婉拿了一顆花生剝開自己吃了一顆,又喂了大黑一顆。 大黑最近這幾日已經習慣女主人往它嘴里塞東西了,也不含糊,林青婉一丟,它張嘴就接,接得又快又準。 那邊,馮氏臉都黑了。 馮氏是精明不假,她也看得出來大嫂王氏不是個省油的燈。嫁到楊家后,除了大嫂王氏鬧騰點,其他幾人對她也不錯。 至于伙食方面,馮家雖然有個秀才,但家境貧寒也并不富裕,平時也是稀粥窩窩的度日,所以她也沒有覺得什么。更何況婆婆何氏總會瞅著機會給她和相公兩人開小灶,大嫂針對她的時候,婆婆也總會幫她攔下。婆婆寵著,相公對她也挺好,如果大嫂王氏能省點心那就更好了。 可惜這些都是不可能的,像今日婆婆拿了幾個雞蛋,讓她偷偷煮了拿回去和相公分吃。她明明已經夠小心了,還借口要燒水沐浴,也沒逃過王氏的盯梢。 馮氏有點氣急敗壞,又有點臉紅。畢竟是才當新媳婦不久,臉皮還沒有練出來。被人抓包了,難免會覺得有點心虛。 “大嫂……” 馮氏的話還沒出口,何氏就來解圍了。 何氏聽到動靜,掀了簾子走出來。走上前,二話沒說奪過王氏手里的蓋碗。 “咋了?我讓馮氏煮幾個雞蛋,還要經過你的同意了?” 王氏經過這段時間和何氏的斗智斗勇,才不會就被這一句話堵回去。手上剛洗過衣服還是濕噠噠的,就開始揮舞起來,給自己說辭增加點氣勢。 “哦,婆婆你這是向著馮氏是吧?你咋不向著我呢?她馮氏偷了幾個雞蛋出來煮著吃,被我抓包了,就成你讓煮的了,偏心也不是這么個偏心法吧?” 馮氏一邊躲著王氏手上擺出來的水,一邊被王氏的說法氣紅了臉??墒钱吘故撬蛔サ搅耸帜_,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站著一旁,氣得眼圈泛紅。 楊學章在屋里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走了出來。 一看到王氏又在找馮氏碴,眉頭就皺了起來。又看到媳婦兒馮氏眼圈都紅了,從來不攙和女人之間爭嘴的他走了過來。 對于馮氏這個媳婦,楊學章還是挺滿意的,人長得不錯,還是秀才家里出來的姑娘。新茅坑還有三天香呢,楊學章對這個媳婦還是蠻看重的,所以他難得開口替人解圍了。 “大嫂你這么說也太難聽了,什么偷吃,什么抓包,你以為人人都像你?” 不得不說,楊學章很不會說話。本來就是自己理虧,還不趕緊插科打諢把話題轉移了,而是跑去戳別人的痛處,那別人還不跟你急? 王氏一聽楊學章這話,就惱了。 提起這茬,就說遠了。 話說何氏總是卡著家里伙食,王氏這人本來嘴就饞,饞久了就忍不住了。 楊家以前養(yǎng)了十幾只雞,雖然楊學章成親的時候殺了不少,但還是留了幾只下蛋的老母雞。 這母雞每天都會下蛋,當然也有不下蛋的時候,雞下蛋哪兒有個準。有一次雞下了蛋,何氏沒來得及去撿。楊家的雞下蛋都是何氏去撿的,她從來不允許兒媳婦去撿,誰要是自作主張去撿了,何氏就會把那人訓斥一頓。 王氏估計也是饞狠了,就肥了膽子偷偷撿了三個雞蛋煮了吃。 家里的雞每天下幾個蛋,何氏心里還是有個譜的。那天去撿雞蛋少了幾個,你說一只雞今天不下蛋還可以說得過去,不可能三只都不下吧。何氏就有些疑心了,但是她也沒看到是誰偷了雞蛋,也沒有說出來。 誰知道王氏前一天吃上癮了,第二天又去撿,就被一直瞅著動靜的何氏給抓包了。 何氏那叫一個大發(fā)雷霆呀,在院子里就把王氏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一點面子都沒有給王氏留,那是怎么難聽怎么掀。 林青婉當時在屋里坐著,就根據(jù)何氏的罵聲,自己圓了一個故事。 總體來說,大體情況差不離。 王氏被狠狠罵了一頓,著實老實了很多天。好不容易自己和婆婆都快忘記這茬了,楊學章今天這么一提,她當然惱火了。 換到平常人被人揭了短,都會羞愧不已自漸形穢不好意思。 但是王氏是平常人嗎?她不是!她的反應從來不跟正常人一樣! 王氏小眼睛一翻,就開口了,“哎喲,四弟,我們可不能跟你們比。我們是后媽養(yǎng)的,我們在家里不受待見,我們全家這大大小小都是路邊撿回來的,別說雞蛋喲,連坨雞屎平時都不給吃。我們不偷著吃怎么辦?我們不像你,天天有娘偷著給你開小灶?!?/br> 王氏那腔調陰陽怪氣的,林青婉在旁邊聽的差點沒把嘴里的花生嗆進氣管里,趕緊端起水杯灌了一通水,才緩過勁兒來。 王氏這話不光把楊學章頂?shù)脻M臉通紅,也把何氏氣了個仰顛倒。 “好哇,王氏你就是這樣編排老娘的,老娘是挖了你家祖墳還是怎么了?天天跟我頂……” “娘,你別說我說話難聽,我覺得我們大房現(xiàn)在就成了外面撿回來的娃兒。臟活累活我們做,好吃的你們藏起來吃。這是被我看見了一次,我沒看到的時候還多著呢。有你們這么欺負人的嗎?” 王氏越說越委屈,越說越想哭。為什么她現(xiàn)在的生活越來越不如意,還不如那時和二房三房一起過,那個時候至少還有一個姚氏墊底。 孩子,對比才能幸福啊。所以王氏覺得自己不幸福了。 她不幸福了,別人怎么可以幸福呢? “我們家大郎二郎三郎可是你的親孫兒,我也沒見過娘你給我們煮個雞蛋吃?怎么了?合著別人家的男娃都值錢,我們家的男娃都是路邊撿的是吧?合著整個楊家就他楊老四是個寶,我們就全是草了?” 楊學章臉漲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怒的。 馮氏插了一句嘴,“大嫂,你別亂誣陷人,就這一次……” 王氏打斷她的話,“我看到的是一次,我還有沒看到的時候呢?娘成日把東西都鎖她屋里,我怎么知道你們偷吃了多少?” 沒聽過,逮一次當十回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