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隊里的其他人在b市當然過得很好了,由其是張強,他可早就覺醒了力量型異能,又不像你,覺醒個異能還鬧了幾天。”秦楚一邊說著,一邊認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輕松,但是額上卻有細細的汗絲沁透出來。 于楷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異常,也沒有說話。 又或者說,現(xiàn)在在整個房間內,就連一向活蹦亂跳個不停的小黑團子都是睜大了小小的瞇瞇眼,好奇地看著秦楚的動作,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這是一間看似普通的房間,開了一扇朝北的窗戶,明亮耀眼的日光從窗外照耀進來,將整個屋子打亮。秦楚和于楷分別坐在了桌子的兩邊,兩人雖然剛才還說得輕松,但是真的到了開始治療的時候,卻都緊張得不再說話。 相比而言,一旁的紀川呈和景夏倒是鎮(zhèn)靜許多。 后者自然是早就知道秦楚的異能。想當初在s市基地的時候,秦楚那可是能夠將斷腿直接復原出來,何況是這樣一條小小的疤痕? 而前者…… 景夏心有余悸地吞了口口水,下意識地往旁邊站了兩步,離紀川呈更遠了一些。 自從那天他在研究所猜測紀川呈是不是……是不是和祁揚有關系后,對方的臉就一直冷到現(xiàn)在這個程度了。景夏是思前想后,將紀川呈的那幾句話在腦子里琢磨了半天,最終卻沒有得出什么結果。 每當有什么念頭剛要冒出,他都迷迷糊糊又不明白起來。 后來甚至連直接當面去問這種行為他都做出來了,卻沒想到,結果是—— 紀川呈的臉色更冷了幾度! 如果說以前還是華夏極寒的北風,那如今便是南極大陸最寒冷刺骨的極風,甚至能將一切接觸的東西都冰凍。 斂著清挺的眉頭,景夏低眸又思索了半晌,嘴里小聲地念叨了一句:“好好想清楚?” 事情到了這個程度,他自然是知道紀川呈和祁揚是絕對不可能有什么特殊的關系了。但是……如果僅僅是猜錯,這可比不上他以前犯過的那些錯。 比如曾經和狐朋狗友們在b市胡鬧了三天三夜,紀川呈當時就黑著臉把他抓了回來,卻也沒多說什么。又比如在紀川呈成年的那天醉暈了過去沒趕得上去參加慶生宴,他最多也就給了景夏三天冷臉,卻很快又和好如初。 這要再細細想下去…… 景夏抬眸,摩挲著下巴。 好像,唯一一次鬧的最大的時候,是因為他差點被那些游手好閑的“朋友”引導去吸毒。 那時候他還未成年,祖父也去世了,父親常年在外,家中并沒人管他,他也就經常出去與那些富二代、官二代們喝酒玩樂。那天也不知道是誰竟然成了個癮君子,還將那東西帶到了包廂里。 景夏喝得太醉,迷迷糊糊地在眾人的起哄下就準備去吸那白色的粉末。但是他剛拿了管子還沒低頭,便忽然聽到人群中一陣喧嘩聲響起。短暫的喧鬧一開始,便徹底僵硬住,所有人都沉住了氣不敢吭一聲。 景夏還記得,他當時暈暈乎乎地抬起頭,一眼便看到那個早就被扔進了軍隊好幾年的竹馬。他趁著酒氣笑道:“阿川,你……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吭趺匆膊惶崆罢f一聲?” 他后來的記憶便是紀川呈力道極猛的一擊勾拳,打得他直接暈了過去。 從那以后,他是真的和那些所謂的朋友斷絕了關系,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他也完全沒想到圈子里居然還有人會作出這種事,等他酒醒那也是絕對后悔萬分的。這要是真一不小心染上了,恐怕后果絕對不是那么簡單。 為了這事,紀川呈足足晾了他大半年之久,好不容易才消了怒氣。 想到這,景夏不由開始思考起來—— 他當初,是怎么讓紀川呈消氣的呢? “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 一陣亂叫的嘰嘰聲,倏地將景夏的思緒全部打亂。他感受著頭頂上那小家伙不斷跳腳的動作,先是抬眸向上看了一眼,然后視線在向下,一眼便看到了于楷恢復如初的手臂。 那道可怕丑陋的疤痕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原本就該是那樣似的,于楷新奇地不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堅毅硬朗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喜悅。 而秦楚則也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她一抹額上向下滴落的汗水,紅唇一勾,笑著轉頭向紀川呈和景夏看去?!吧贍?,之前我在研究所的時候已經進行了幾次實驗了,照現(xiàn)在來看,我的異能應該是沒有問題的?!?/br> 紀川呈沉默地點點頭,但是卻沒有肯定秦楚的話:“你和于楷先去研究所再檢查一下,如果有什么特殊情況,再來和我說?!?/br> 秦楚點點頭,然后跟著于楷一起走出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內頓時只剩下了景夏和紀川呈兩個人,趴在景夏頭頂上的變異倉鼠乖乖地屏住呼吸,裝作自己不存在。渾身是rou的小黑團子將小腦袋徹底埋在了景夏柔軟的發(fā)絲間,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這一周,它鼠大爺可是被那種莫名其妙的冷氣給凍得半死,才不想出來呢,哼哼! 好像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處境的不妙,景夏清雅俊逸的臉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他干笑了半晌,轉過頭道:“阿……阿川,今天下午我還有清掃任務,要不我先出去了?”說著,他便邁了腿準備離開。 身子猛然僵住。 景夏立即詫異地轉過頭去,順著自己那被人緊緊抓住的手腕看去,只見俊美淡漠的男人正用漆黑的眸子靜靜地望著自己,目光深邃沉靜,但是卻好像有濃郁的感情藏在其中。 景夏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 紀川呈面色平靜地看了景夏許久,忽然啟唇:“我讓你好好想想的,你想清楚了沒有?” 景夏倏地睜大了弧度優(yōu)美的桃花眼,渾身的警惕全部起了。 ——該來的,總還是來了。 ☆、第四十三章 明亮卻不炙熱的陽光透過厚厚的玻璃,更加是沒了盛夏的火烈。光線照射入房間里,在空氣中形成幾道斑駁的光痕,飄離游蕩的粉塵在日光的照耀下如同精靈般舞動。室內安靜異常,仿若是連根針落地,都能清晰地聽見。 那陽光正好是從紀川呈的身后照射過來,在他的周身印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面容冷峻,薄唇輕抿,似乎有些不悅,似乎又有些……難以形容的復雜神情。 景夏怔怔地看著這樣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陌生的是他難得鄭重嚴肅的模樣,熟悉的是……那雙看似冰冷的眸子里,依舊是放柔了神情,并沒有外人所以為的冷漠無情。 哽咽了嗓子,景夏過了半晌才說:“咳,阿川……你說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等了半晌沒有回音,景夏小心翼翼地打量向對方。只見紀川呈俊美深刻的面容上,依舊是那副淡定沉著的模樣,眸子微斂,一臉“我還在等你回答”的樣子。 “……” 如黑曜石一般冷浸浸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景夏許久,當后者感覺到渾身的汗毛都快豎起的時候,只聽紀川呈忽然長長地嘆了聲氣,道:“你還記得你17歲的時候,曾經和方家、魏家的那幾個公子一起去夜色包夜的事情嗎?” 這話說的十分突兀,令景夏一點都摸不著頭腦。他順著紀川呈的話一想,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夜色、方家、魏家…… 景夏驚呼:“你居然還記得那件事?!” 紀川呈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算作回答。 景夏卻一下子蔫了下來,他輕輕地咳了兩聲,道:“我當初就是不懂事,現(xiàn)在我絕對不會作出那種蠢事了,你知道的?!闭f著,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皮膚早已恢復了原本的光滑細膩,但是……他卻感覺紀川呈那火辣辣的一拳好像如昨日一般感覺清晰。 他當年便是與那幾個狐朋狗友在夜色里,差點吸了毒的。 而那件事,也是紀川呈這二十年來最生氣的一件事,沒有之一。 忽然聽到這個回答,紀川呈挑起一眉,淡淡道:“當初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景夏聞言一愣,他立即絞盡腦汁地回想。時間過得太久,他后來經歷的事情也太多,這種過去了多少年的一句話他早已該忘得一干二凈。但是,他卻驚詫地發(fā)現(xiàn),剛剛想起一點苗頭,居然連當時的情形都記得一清二楚! 紀家大宅的花園里,他就站在紀川呈的身后,訕訕道:“阿川,我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我要是再犯錯,我就……我就從此以后什么都聽你的!你說東,我絕對不敢朝西!” 當時的情形一回放在腦海里,景夏嚇得立即說道:“等等,你突然說這個做什么?我這……我這哪兒犯錯了?!我好像從那以后循規(guī)蹈矩,正正經經地學習管理,就連王管家都說我變化很大?!?/br> 紀川呈垂眸,掃了他一眼:“你都聽我的?” 見著對方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話,景夏立即炸毛:“我又沒做錯事,干嘛要聽你的??。。 ?/br> 挺拔清俊的男人忽然一冷臉色,渾身散發(fā)的冰冷氣場令空氣都下降了好幾度。景夏剛要縮了脖子,忽然便想到自己絕不能再失了志氣,又揚起下巴,誓死不屈。 “你沒做錯事?” 吞了口口水,景夏小聲說:“沒……沒有?!?/br> 凌厲的鳳眸一瞇:“真的沒有?” “……有。”無奈地低下了頭,景夏終于還是承認:“我是不該臆想你和祁揚是那種關系,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但是阿川,這件事也沒這么嚴重吧,我發(fā)誓,我再也不敢猜想你和任何人的關系了,絕對沒有下一次!” “……” “阿川?” “你再想想?!?/br> 景夏一愣:“想什么?” “我和別人的關系,特別是……感·情·關·系?!?/br> 最后幾個字完全是咬牙切齒地從嘴里吐露出來,紀川呈清冷矜貴的面容上全是難以壓制的怒意,但是很明顯,這直白的情緒對面的青年是絲毫沒有感覺到。 聞言,景夏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俊秀的臉上全是疑惑。 他有些搞不懂了。 感情關系……感情關系…… 感情關系?! “什么?!你居然喜歡秦姐??。。 ?/br> “……” “雖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阿川,如果是秦姐的話,我覺得你還是沒戲的。秦姐那可是……” “景夏!” 陡然拔高的聲音讓景夏頭上的小黑團子嚇得一個哆嗦,便滾落在地。它灰溜溜地立即跑向了桌子底下躲著,再也不敢去看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一眼。 逐漸黯淡下去的日光將景夏的面容照得明亮,他驚駭?shù)乜粗矍安话l(fā)怒的男人。黑色的碎發(fā)撒在對方飽滿的額上,漆黑深沉的眸子里全是被激怒的神情,薄唇緊抿,神色不悅。 他真的……從沒見過紀川呈這般生氣的樣子。 這人很少將感情直接寫在臉上,更不用說是這樣的大怒。景夏17歲的那年,只記得昏暗的房間里,那一拳猛烈剛硬的拳頭,卻沒有看清紀川呈的神情。而如今…… 他卻是真真實實地看到了。 仿若是無奈,又好像是被自己給氣得實在夠嗆,冷靜如紀川呈也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全部真真白白地將一切的感情剖析在了他的面前。那種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爆發(fā)一般的強烈情感,讓景夏的心臟猛地一揪。 一個極其不真實的想法忽然照上了他的心頭。 “景伯母去世的時候,是我抱著你跪了一宿,你趴在我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是你五歲?!?/br> “你小時候貪玩,爬上了老宅池塘邊的大榕樹一不小心摔進了河里,是我跳下去把你救了上來、自己差點溺死,那是你六歲。” “蘇唯尚誣陷你打破景老爺子最心愛的花瓶,你被罰跪在書房里一晚上,是我偷偷地送東西進去,央求老爺子減輕你的懲罰,那是你九歲?!?/br> “你逃課出去玩家里沒人管,跑上大街后差點被車撞,是我不眠不休找了一夜找到你,拉著你到了老爺子的書房前,一起跪著求他原諒,那是你十歲。” “你……” 紀川呈以往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此時聽上去有一些激動,連尾聲都帶著一絲絲難以控制的顫抖。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俊挺的眉頭緊緊蹙著,耀黑的眸子里不知為何看上去好像泛上了一層水光,明明還是那副霸道冷漠的模樣,但是看在景夏的眼里,卻覺得此時的他—— 異樣的有些脆弱。 好像僅僅是一個否定,就能讓他徹底的崩潰。 “老爺子的葬禮上你被蘇唯尚激怒,差點就要大打出手引得景父不悅,是我暗自里派人將蘇唯尚困在了房子里不得出門,那是你十二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