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邊是近幾年才新建的高檔住宅區(qū)，各個都將窗簾拉得密不透風(fēng)，想要格檔住那可怖的陽光直射。而就在其中一間看似毫不起眼的房間里，正響著小女孩哇哇的哭聲。

    “咳咳……來寶貝，今天中午我們就吃這一小塊好嗎？咳咳……我們要省一點，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币粋€面黃肌瘦的年輕女人蹲在女兒的身前，繼續(xù)說道：“寶貝別哭，mama在這里，不要害怕?！?/br>
    在母親的撫慰下，那小女孩抽泣著將眼淚又咽了回去。她拿起母親掌心里那小得僅有半根指頭大小的小餅干，含著眼淚，一邊吃一邊道：“媽……媽，娃娃肚子好餓，娃娃要吃巧克力，娃娃要吃薯片，娃娃要吃小蛋糕，娃娃要吃……要吃……嗚哇哇哇……”說著說著，一顆顆金豆子又從小女孩的眼眶里不要錢地往下流。

    “咳咳……好的，mama一定會給寶貝買的，寶貝乖，不要哭咳咳……”那瘦到連肋骨都明顯凸起的女人勉強(qiáng)地露出一抹笑容，不停地安撫著懷里正在哭泣不已的小女孩。

    整整三天！

    她的丈夫已經(jīng)離家尋找食物，整整三天！

    而今天，她已經(jīng)把家里最后一口可以吃的東西全部都送進(jìn)了女兒的口中。她早就已經(jīng)開始吃紙、吃木屑，吃一切可以讓肚子感覺到飽脹感的東西，可是她不能讓年幼的女兒也跟著她吃這些東西。

    外頭的陽光是寶貝絕對不可以觸碰到的，而把寶貝一個人獨自留在家中也是十分危險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丈夫快點回家，給她們母女二人帶來最后的希望。如果那一天實在是來得太遲了，那么……

    女人的視線慢慢地抬起，看向了廚房木具里插著的那柄尖刀，刀刃鋒利，泛著冷光。她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脂肪和rou基本已經(jīng)在這一個多月里被消耗的干干凈凈，但是……至少還是能填飽寶貝小小的肚子一段時間。

    女人唇邊劃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一種人，在任何危機(jī)時刻愿意為了那份愛而拋棄自己的生命，乃至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惜。

    這就是——

    母愛。

    “咳咳咳咳……”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大，女人忽然止不住地猛烈咳嗽起來。她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不停地喘息卻無法讓呼吸平穩(wěn)，只有仿佛要將身子掏空的咳嗽聲一直喋喋不休地在安靜的房子里回蕩。

    “咳咳……嘔……”

    一口紅黑色的血液忽然從那女人的口中噴吐出來，她驚恐地看著那滿地瘡痍的斑斑血跡，嘴邊還有一絲鮮血向下流淌。她整個人都驚怔住了無法動彈，一種莫大的恐慌將她席卷。

    “mama……有血，好多血！mama……娃娃好害怕……嗚哇哇哇……”小女孩揉著眼睛，再次大哭起來。

    聽到女兒的哭聲，那女人才猛然回過神來。她壓制住腹部翻江倒海的劇痛，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不停地安撫著女兒。但是，那痛楚卻好像蟻噬針刺，從她的每一根血管里點點蔓延過去，最后疼痛直到大腦，那可怕的痛苦讓她一早將自己的女兒安置在了沙發(fā)上，以免自己誤傷到她。

    “為什么……為什么……我根本沒有碰到陽光！這是為什么……啊啊啊……”當(dāng)?shù)谝豢邗r血從口中噴出以后，接下來的一切就好像順理成章了，一直沒有停息過的血液從那瘦癟女人的嘴里倒出，以她的身體為圓心，向四面蔓延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類圓形。

    那孩子看得連哭泣也忘了，只是呆呆地看著血泊中央的女人，傻傻地喊了句：“mama？”

    那女人的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衰敗下去，她似乎正在承受難以言喻的極痛，但是她卻仍舊伸長了手想要去碰沙發(fā)上的女兒。一切，追究只是徒勞。血液仿佛一下子從這個女人的身體里抽離，她最后死死地望著自己站在沙發(fā)上號啕大哭的女兒，就算是大腦里那要將萬物都燃燒的劇痛，也無法讓她分神了。

    她走了……

    娃娃怎么辦？

    2015年3月1日，b市第一例病死者出現(xiàn)。

    “所以說，我們現(xiàn)在是要徒步上山了？”

    秦楚從車后備箱里拿出了一個大包，輕而易舉地就背在了身上，然后轉(zhuǎn)頭對景夏說：“其實本來一直都是有路可以直通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們之前就是因為植物進(jìn)化不停阻斷道路才繞了這么多彎路，而現(xiàn)在，所有的道路都已經(jīng)被封死，至少車是上不去了?！闭f著，秦楚挑起一眉，道：“怎么，小混蛋？你是覺得你爬不動？”

    景夏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得意地說：“阿川可是專門針對我進(jìn)行過一周特殊訓(xùn)練的，這種小事還難得住我？”

    秦楚一愣：“什么時候少爺給你做過這種訓(xùn)練了？”

    一句“就在第三次獸潮大戰(zhàn)開始前”差點就要直接脫口而出，景夏又堪堪地將話都咽了回去。紀(jì)川呈只告訴了秦楚關(guān)于進(jìn)化異變的問題，并沒有將未來人類要面對的殘酷現(xiàn)實告訴她。

    見著景夏吞吞吐吐、不說話的模樣，秦楚勾起紅唇，精致的杏眸一彎，道：“小混蛋，你倒是說??？該不會是騙你秦姐我的吧？”

    景夏皺著一張臉苦于想理由，就在他被纏得頭暈眼花時，忽然只聽到紀(jì)川呈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一句：“秘密?！?/br>
    這話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景夏得意洋洋地看著秦楚，后者只得無奈地攤攤手。

    一行人只拿了一些必備的東西就離開了車子，王管家也下了車。景夏倒是建議先將王管家安置好了以后再去，以免出現(xiàn)什么意外。但是這位慈祥可愛的老人卻極力反對，堅持要求一同爬山。

    按照王管家的話來說那就是：他才60左右，每天的精神狀態(tài)都非常好，腿力也很不錯。而且，只要能和景夏多走一段路，多說幾句話，這位老人也十分心滿意足了。

    在這樣混亂的時代，他已經(jīng)看到了自家那個小少爺成長為了一棵茁壯的青松，并且有紀(jì)少爺、秦楚這些生死朋友，就算是死，他老人家也看開了。

    “咳咳……咳咳……”

    茂密繁盛的欒樹枝葉將整條道路都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紀(jì)川呈在第一個開路，景夏墊后，四個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著。到處都是泥土的腥澀味道，好像是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將土壤里的東西都翻出來了，帶著nongnong的原始森林的氣息。

    “王爺爺？你怎么了！還好嗎？”一路上王管家都捂著嘴不停地咳嗽。他每咳一聲，景夏的心就沉一點，當(dāng)他忽然見到走在自己身前的老人居然咳得連腰都直不起來的時候，他的心已經(jīng)沉落于海底。

    秦楚將手從王管家的脈搏上挪開，她轉(zhuǎn)首看向一邊的景夏，說道：“沒什么大事，應(yīng)該還是之前的感冒沒有痊愈。唯一的異常就是新陳代謝比其他同齡人快了一點，但還處于正常范圍內(nèi)。”

    紀(jì)川呈也停了下來，面色凝重地看著那位臉上帶笑的老人。

    清雅的眉頭皺緊，景夏又問道：“真的除了這點就沒有任何其他的異常了嗎？”

    秦楚神色認(rèn)真：“相信我的專業(yè)水平，除了新陳代謝加快，其他沒有任何異常?！?/br>
    景夏死死地咬著下唇，都快要咬出一個血印子，他也不曾松開。倒是王管家卻看得很開，等到咳嗽好一點以后，他又繼續(xù)向著山上爬去，一邊走還一邊與身后的景夏笑道：“少爺，您不用太在意這種事。只是一個小小的感冒而已，不會出什么大事的?！?/br>
    紀(jì)川呈作為開辟道路的領(lǐng)頭者是最艱辛的，既要認(rèn)準(zhǔn)方向，又要斬斷一些擋道的樹枝藤蔓，倒是落在后面的景夏和王管家清閑不少。

    “王爺爺，你真的感覺身體沒問題嗎？”景夏嘆了聲氣，終究還是非常不放心。

    王管家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慈和的笑容，點點頭說：“少爺放心吧，除了……咳咳除了咳嗽了一點，老頭子的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

    景夏卻沉默了沒有再說話，他的視線緊緊地盯在王管家寬厚的背影上，良久，又看了一眼在隊伍最前方、動作果斷干練地斬斷荊棘的男人。

    現(xiàn)在……恐怕只有紀(jì)川呈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上輩子，王管家就是華夏數(shù)以萬計的病死者之一。

    一開始便是這樣看似尋常的咳嗽，然后……便是某一天突發(fā)性的猛然嘔血。有的人只嘔了幾口便死亡，有的人則一連躺了十幾天才閉了眼。但是，無一例外的——

    所有的病死者，沒有一個搶救成功。

    病死者，這是末世初期暫且懵懂無知的人類給他們的定義詞。而在后來，這類人被統(tǒng)一稱為——

    進(jìn)化失敗者。

    ☆、第八章

    越往叢林深處走，那些枝椏樹葉便越多。甚至有的時候還將整片視野全部遮攔住，只能看見腳下的路，聞見腥澀的泥土香味。如同是在一片繁衍茂密了五倍的原始森林中行走，景夏深一腳淺一腳地堪堪穩(wěn)住步子，甚至有的時候動作還不如王管家敏捷。

    這并不是因為年齡所決定的，而是景夏現(xiàn)在這副身子還真是太缺乏鍛煉了。

    上輩子他跟著吳繼清的小隊已經(jīng)讓自己的體能得到了一定的訓(xùn)練，但是在后來遇到紀(jì)川呈后，仍舊是被對方批評得一無是處，這才有了為期一個星期的特殊訓(xùn)練。

    只可惜，那具身體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躺在了s市冰冷潮濕的巖石上。景夏想了想，甚至覺得很有可能會被獸潮中哪只過路的變異體吃了也說不定。輕輕地嘆了口氣，景夏便不再去想這些過去的事。

    而眼前，他們所需要找到一條出去的路，這才是最重要的。

    已經(jīng)不僅僅是找到禁區(qū)部隊的問題了，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繁衍越加迅速茂密的植物枝葉包圍住，且它們的生長速度簡直是以rou眼可見的疊疊增長。

    “用火試一試?！奔o(jì)川呈凝著眉頭望了這些嘎吱嘎吱生長的藤蔓生物許久，然后建議道。

    很快，四個人手中便各拿了一枝木棍。大概是由于全球環(huán)境異變的原因，只用了幾分鐘細(xì)木棍便被打火機(jī)點燃。紀(jì)川呈率先走到了那呈凹陷形狀外凸的藤蔓叢旁，面不改色地舉著火把便點燃起一點正在生長的新芽。

    這種生物是景夏從未見到過的。

    在第一次獸潮大戰(zhàn)開始前，吳繼清的小隊一直是在b市游蕩，那兒根本不會有這些深山老林里的怪異植物。又或者說，類似于b市這種內(nèi)陸型城市，才是最適合人類駐扎的大本營。

    因為是城市，即使綠化做得再出色，植物的品種以及總量也依舊貧瘠。而且還深處內(nèi)陸，那么更不會有海洋變異生物的來襲。所以，b市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人類根據(jù)地。

    b市不會有這樣奇怪的變異藤蔓，而在獸潮大戰(zhàn)中，這種沒有攻擊力或者說根本就是移動困難的變異體，根本不會去參與戰(zhàn)爭。所以景夏是真的從沒見識過這種變異體，相比起那些以觸手嚙齒撕咬人類的變異猛獸，以及用花香色彩迷幻人類使之沉醉的變異植物，這個家伙還算是夠“溫柔”的了。

    “外皮很堅硬，看樣子至少300攝氏度以下的火焰溫度對這個變異體是沒有影響了。”秦楚看著那橙色火焰下依舊翠綠的嫩芽，無奈地嘆氣：“但是，它們好像也沒有再生長了。這樣也好，如果再生長下去，可真是要把我們裹成一個球了。”

    紀(jì)川呈蹙緊了眉頭，搖搖頭道：“它的生長方式還是正常的?！痹捯魟偮?，一道銀光閃過，紀(jì)川呈的手中便多了一小截迅速干癟下去的藤蔓段，“它的導(dǎo)管直徑相當(dāng)大，中央出現(xiàn)了髓部。大概是溫度對它的營養(yǎng)傳輸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比如……”

    說著，紀(jì)川呈便再次伸了火把向他剛剛砍斷的那個植物切口照射上去。這一次并沒有直接用火焰加熱，而是離了一段大約十厘米的距離，紀(jì)川呈便停住了動作，然后低垂著眸子認(rèn)真地看著那有人手腕粗的藤蔓的變化。

    景夏驚呼出聲：“它中央的那個紅紅的東西在縮小。”

    秦楚恍然大悟：“那……我們根本不需要炙烤它們，只需要提高溫度，它們變異出來的髓部就會自行縮小，然后……減慢生長速度！”越說越興奮，一開始是因為周圍植物太多而不敢動用火把，而到現(xiàn)在，秦楚干脆直接將手電筒放回了背包里，拿著火把就四處走動起來。

    大概是“玩”得興起了，面對這些毫無危害的“小”家伙，秦楚獨自一人走在了最前方，開辟道路。而不知不覺中，景夏和紀(jì)川呈倒是落在了最后面，紀(jì)川呈走得略快一些，但也有意地放慢了速度，與身后的青年保持一個恰恰好的距離，似乎就像是知道，這個低著頭一聲不吭的青年應(yīng)該有什么話要與自己說。

    良久，當(dāng)皎潔明亮的月色透過薄薄的云霧投射在大地上時，景夏才重重地嘆了一聲氣，說道：“阿川，你說……王爺爺這會不會是已經(jīng)開始進(jìn)化失……”那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景夏咬了牙，干脆不再說下去。

    聽著自己意料之中的話，紀(jì)川呈抬眸放遠(yuǎn)視線看向了那個道路盡頭的老人。頭發(fā)已有花白，但是背脊仍舊挺直，就是走了這么多的山路，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一點疲累的跡象。這樣的身子骨，恐怕都要比自己身邊這個整天只懂得玩樂享受的笨蛋強(qiáng)得多。但是……

    “嗯?！奔o(jì)川呈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

    景夏一愣，下意識地反問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覺得是進(jìn)化失敗的先兆開始了？”

    因為枝葉太過茂密，清涼的月光總是被遮擋住。此時此刻，倒是火把的光顯得更明亮許多，將腳下的路照亮。

    紀(jì)川呈輕頷首：“嗯。按照時間推算，現(xiàn)在這個時候肯定已經(jīng)有病死者出現(xiàn)了。那么……進(jìn)化者也應(yīng)該隨之要出現(xiàn)了?！?/br>
    一聽這話，景夏便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但是心中仍舊是頑固執(zhí)拗地不愿意去接受這個事實，他只得自我安慰地說：“說不定這次會是秦姐先進(jìn)化異能成功呢。她的異能可是治愈型的，說不定可以救得了王爺爺，說不定到時候還可以……”一連說了三個“說不定”，說到最后，連景夏都覺得無法再欺騙自己下去了。

    因為景夏與秦楚相遇的時候，后者就已經(jīng)擁有了異能，所以景夏并不知道對方覺醒異能的具體時間。秦楚的異能是非常逆天的，按照林深之前的推測，這樣強(qiáng)大的異能不可能非常早的就能進(jìn)化成功。至少……不可能早到如今這個時間。

    僅僅只有火把的照明，整個山路崎嶇而狹窄，景夏和紀(jì)川呈幾乎是肩并肩的一起向前走的。不動聲色地垂下眸子，紀(jì)川呈望著景夏低著頭，露出一種悲戚傷心的表情。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縮，紀(jì)川呈說：“你不要難過，王管家去世后就會變成一顆星星掛在天上，永遠(yuǎn)看著你的?！?/br>
    “……”

    原本還有些悲傷沉重的氣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這種又是好笑又是傷心的情緒下，景夏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抬起火把，將那個男人俊美的臉龐照亮，然后說道：“阿川，你什么時候也會說這種……變成星星的話了？你都多大了，這種鬼話你也信？”

    清冷的黑眸冷冷地掃了景夏一眼，紀(jì)川呈面無表情：“是我九歲的時候，一個四歲的小男孩和我說的?！?/br>
    “噗，你也太單純了吧！阿川，這種鬼話不要說九歲了，我四歲的時候都拿著當(dāng)笑話，天天講給幼兒園隔壁班班花聽了好嗎？”

    “……”

    “誒？怎么突然好像更冷了一點，是不是降溫了啊？”景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雙臂互相搓了搓取暖?？催@青年畏頭畏腦的樣子，紀(jì)川呈終于是無奈地嘆了聲氣，然后伸出左手?jǐn)埳狭司跋牡募绨颉?/br>
    景夏一愣：“誒？?。。?！”

    紀(jì)川呈理所當(dāng)然：“取暖。”

    “……”

    雖然有些不明白僅僅是一個手臂怎么就能取暖了，但是當(dāng)景夏真的靠近了這個男人的胸膛時才發(fā)現(xiàn)……這取暖效果真的非常不錯。寬廣溫?zé)岬男靥欧路鹗且粋€天然的散熱器，炙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兩層布料傳到景夏的身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確實是覺得暖和了不少。

    “人，注定有生老病死。死亡有的時候并不是一種結(jié)束，而是一種新的開始。每一個人的生命在整個地球的歷史舞臺中，總是短暫而沒有意義的，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就是放棄。”

    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寂靜安寧的山間小道上，更有一種空遠(yuǎn)的感覺。景夏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忽然開口，忽然說……這些話。他怔怔地抬起頭，看著那一雙冰冷得仿佛沒有感情的眼瞳，似乎有什么在改變著。

    “幾十年的光陰眨眼就可以結(jié)束，但是未必活得越久，得到的就越幸福。人的*總是沒有止境的，但是，當(dāng)那個人真的能夠直面死亡時，他必然會知道他這一生中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是面帶微笑而去，那么……他便已經(jīng)得到了這一生最大的收獲。他要感謝你，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結(jié)局，讓他能幸福地死去?！?/br>
    腳下的步子倏地一滯，景夏低著頭思索了半晌，慢慢的，才抬起頭看向紀(jì)川呈。

    那個冷峻挺拔的男人此時也停下步子，回身望著景夏。不知何時，清冷的月光終于透過層層云霧的阻攔照耀在了大地上，那一層淡淡的銀輝從背后照耀過來，映在紀(jì)川呈的周身，更讓他看上去冷漠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