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佟姐兒面色死白,自己喊破了喉嚨都無一個好心的出來救她,看著平安如意倒在雨中便覺心肝俱裂,可自己離她們越來越遠,驚惶懼怕之下眼眶中的淚珠兒便奪眶而出。 “爺,小的把人兒帶來了?!闭f著揚手便掀了車簾,手上一個用力便將人拋了進去。 佟姐兒駭?shù)泌s忙閉上眼睛,預期的疼痛并未傳來,她先是愣怔一會兒,隨后才一下反應過來。身子止不住一顫,順著腰間的大掌一路往上看,待瞧清了那一張面孔后,差一點沒有暈厥過去。 “你、你放開我!”話音未落,揚手便扇了他一耳光,“啪”的一聲脆響,車廂內余音環(huán)繞。 面上傳來火辣辣的滋味,可見她這一耳光使了不小的力氣,薛二爺抬手摸一摸臉頰,眼底適才還泛著的柔光,一時陰下不少,“到底是嫁了人,膽兒也跟著肥了不少,連爺你也敢扇!”一把擒住她的雙手,將她按在懷里,面上極為難看。 這時間車身一個晃動,已是跑了起來。 佟姐兒小臉煞白,千萬種結局在眼前浮現(xiàn),只以為再不會與這煞星糾纏不清,誰知今日這般不幸,竟又落入了他的手中。她心里本就覺著虧欠夫君,若是再次被其染指,日后還有何臉面再見夫君的面! 心內幾欲嘔血,適才雨中掙扎衣裙早已濕透,眼下不光身子在抖,便是心房也跟著顫了起來?!澳憧旆盼一厝ィ∥曳蚓墙裆系娜?,你若不想死的太快便趕緊放了我!”佟姐兒嘶聲叫起來,她不信他不知夫君的身份。 薛二爺有一瞬間的身體僵硬,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恢復過來他又惡狠狠地說道:“今上的人又如何,適才哪個看見了你?又有哪個曉得是我薛二將你擄去的?只要爺想藏你,他便是翻遍了整個祁安城也尋不著你的半點蹤影!所以,收起你渾身的小刺,老老實實跟著爺……” “不!”揚手又是一耳光,這一下比得方才扇的還要響亮,薛二爺微怔,而后才氣的咬牙切齒,揚起手就要來打她,佟姐兒心內害怕不已,面上卻是強行忍住了。最終這一掌到底還是沒有落下來,只聽得“嘭”的一聲,一拳捶在了車座上。 自佟姐兒進來后,一瞧見她的長相,玉蓮便是愣住。她摸了摸自個的臉,再看一眼爺懷里氣焰囂張的女子,眼底神色復雜。 馬車外雨勢不減,嘩啦啦的落雨聲砸在佟姐兒的心頭,對著薛二軟硬兼施,結果皆是徒勞。腰肢被他圈的死緊,隱隱傳出輕微的疼痛。四下都是他的人,自己喊破了喉嚨也只是無用,一時間佟姐兒只覺渾身僵硬發(fā)冷,好似已經(jīng)看見了日后的結局,眼前一黑,便是暈了過去。 薛二爺微驚,趕忙將她抱緊,吩咐車夫快馬加鞭趕回薛家。 到了薛家,薛二爺將她攔腰抱起,讓她小臉緊貼著胸膛,只見他腳底生風,不過片刻功夫便一腳踹開了房門,進房便直奔床榻,隨后動作小心地將她放在了榻上。 “爺,可要請了大夫來?”銀二跟著進來,他雖不曉得這是哪一家的姑娘,可哥哥同爺這般的作法,他心內還是有些子不贊同,只向來屈服于二爺?shù)膟in.威,并不敢出聲反對罷了。 “熬碗姜湯送進來?!毖Χ斆嫔幊?,“請大夫便免了,今日之事都給爺守住了口舌,若叫爺聽著半點風聲,你二人的死期便至!” “不敢不敢,小的們定當謹守住口舌。”金大銀二一齊跪地保證,末了又朝著玉蓮的方向看一看,“爺,您看這個如何處置?”除他兄弟二人外,這玉蓮亦是看了個全過程,若不將她滅口,只怕有失不妥。 “爺!奴什么也沒瞧見,還請爺放過奴這一回!”玉蓮正望著榻上的女子兀自出神,耳邊便傳來這一句話,登時便把她駭?shù)妹嫒缤辽胍膊幌氡闶枪蛟谘Χ_邊,緊緊抱住他的腿哀聲求起來?!芭裁匆膊恢?,還望爺不要將奴滅口?!?/br> 滿屋子都是女子苦苦的哀求聲,薛二爺被她纏的煩躁,抬腳便將她踹到老遠,不耐煩地對著兩個隨從道:“把她帶下去,爺不想再聽見她的聲音?!?/br> 玉蓮只以為逃過一劫,扶著發(fā)痛的小.腹跟著金大銀二走了,誰知剛進了爺吩咐下來安置她的屋子,轉身便迎來一碗漆黑刺鼻的湯藥,不消多想便知這是碗□□,她駭?shù)眠B連后退?!白唛_!爺方才明明答應放了我,你們?yōu)楹???/br> 二人將她逼至墻角,觀玉蓮額上滑下顆顆冷汗,一張如花面孔煞白如紙,金大止不住地陰笑。“爺方才說的甚?說是再不想聽見你的聲音,眼下我兄弟二人不過是領命辦事而已,不要不識抬舉,老老實實喝下去了興許還能留你一條小命?!?/br> “不!”玉蓮大駭,原來爺那話是這般意思,她連忙跪在地上?!岸恍斉竽銈兞耍〞斒刈】凇磉磉怼辈淮挼劳?,金大便沒耐心地捏住她的下顎,接過銀二手中的湯藥一股腦兒便給盡數(shù)灌了下去。 …… 平安如意二人醒來時天色已是大暗,她二人是被鋪子里做事的伙計救起的,早前見有人強搶民女,他幾個不敢有絲毫動作,待到那馬車離得遠了,這才于心不忍地將昏倒在雨中的兩個女子抬進來。 依照平日這個時間鋪子早就打烊了,今日便是因著這兩個耽誤了時辰,眼下見她二人醒來了,兩個伙計便沒了好氣兒道:“總算是醒了,趕緊走罷,本店要關門兒了。” 平安如意卻是沒打算立刻離開,她二人只記得姑娘被兩個面生的男子帶走,至于帶往何處去了卻是一概不知。剛醒來后腦勺還在隱隱作疼,見著兩個伙計便似見著了救命稻草,捉住他二人便是急聲問道:“兩位小哥,可知道我家姑娘被何人帶走了!” “這哪知道,外頭天色灰麻麻的,便是個身形也瞧不分明,又哪能瞧清甚個長相?!倍思敝P門兒,連聲趕著她兩個走。“行了行了,兩個大姑娘的,三更半夜趕緊回去,咱們這處要打烊了,莫在這里唧唧歪歪趕緊走罷?!?/br> 砰地一聲店門被合上,她二人一時只覺生出一股寒意來,自那腳底心一路往頭頂上竄,主仆三人好端端地出門來,誰能想到半道上被人給打暈了去,她二人受些罪還無事,偏姑娘還被歹人擄去了,至今還不曉得對方是何人。 “此事不能鬧大,眼下該如何是好?”平安急道,她雖平日里性子馬虎大意,可這事上頭還是有些分寸,自古以來女子的名聲清譽最最重要,若是將此事報了官,屆時姑娘便是尋回來了,想必這一輩子也便完了。 可若是不報官,她二人又該如何行事?眼下姑爺又不知蹤影,便是姑爺在,這事焉知好不好同他道明? “定又是那個畜生!”二人尋了一塊隱蔽處停下,噤聲許久的如意突地咬牙切齒道。她二人未見過薛二的面,可姑娘往日所經(jīng)的事卻是一清二楚,曉得祁安城有個薛家,兩年前便是他害了姑娘,如今竟又…… 如意氣的渾身發(fā)抖,緊了緊拳頭。“想來不會猜錯,定是那姓薛的畜生!既是這般,你便先回去一趟,同太太道一聲舅太太要留咱們姑娘在紀家歇一晚,先將她穩(wěn)住了,莫讓她對姑娘胡亂猜想。我則去趟紀家,此事與他們脫不開干系,必要將姑娘救出不可?!?/br> 二人分頭行動,平安急急跑到家門口,正要緩一緩氣息再敲門,這大門便一下被人自里邊打開,抬頭一看竟是姑爺,不免驚呼出口,“姑爺您可算是家來了!咱們姑娘……”平安霎時止住了嘴,聲音打顫的接著道,“姑娘被舅太太留下了,今日便不回來了……” 陸敘面沉如水,盯著她問:“此話當真?為何不回來?”他不過剛回來片刻,聽娘道小宛為他一事去了紀家,他便再坐不住,起身就要到紀家去接她回來,誰知一開門便見著她的丫頭,原還以為小宛自己回來了,誰知這丫頭身后無人,正是疑惑之際,耳邊便傳來這樣一句,當即便十分不喜。 平安心內極其掙扎猶豫,不知到底該不該將實情告訴給姑爺,姑娘被個男子擄走,實在算不上好事兒,若是姑爺不介意還好,若是真的介意了,姑娘日后的日子又會是怎樣? “去,去紀府的路上衣裙?jié)窳?,現(xiàn)下雖是未再落雨,可寒氣還在,舅太太顧及姑娘身骨弱,便將她留了下來……”平安心里藏著事兒,說話便顯得十分沒有底氣。 “到底出了何事!”這丫頭不會掩藏情緒,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惶恐不安,陸敘哪里看不出來她在說假話,當即便沉了聲音?!澳慵炔徽f,我這便去紀家問個清楚?!痹捯魟偮洌吮汩煵叫辛藬?shù)步,平安慌得連忙追上他。 “姑爺!姑娘出事了!” 平安忍不住啞了聲音,到底道出了實話。 ☆、第15章 .4城 屋子里靜謐無聲,燭臺上只燃了一支小燭,微弱的燭光所及的范圍雖小,卻不妨礙薛二爺看清榻上昏睡不醒的小人兒。他這般坐在椅上已是許久,昨夜喝得多了導致此刻腦門兒還疼著,兩手放在膝上,望著榻上的小人兒一臉糾結狀。 不久前于街道上將她強行擄走一事,當時覺著事小,眼下冷靜下來卻是難免生出了兩分悔意。先不說那兩個丫頭就是后患,便是無那兩個丫頭,光只紀家知曉了這事,想必也是極容易猜著是他。 薛二爺嘆一口氣,身子靠在椅背上,手掌扶著額頭,暗愁這事該如何解決。 正是苦思冥想之際,屋外便傳來急促地拍門聲,只聽得那金大喘著粗氣道:“爺!不好了!衙門上來人了!” 衙門?薛二爺驀地站起身來,隨即便是擰了眉頭?!按笸砩系难瞄T里的人來做甚?把人打發(fā)回去,便道爺早已歇下了,有何事明日再說?!?/br> “爺,卻是不光只衙役來了,便是章大人也來了,眼下正在門外叫囂著,道是城里生了起盜竊案件,挨家挨戶都在搜臟,便是咱們薛家亦不可放過,爺,這事您怎樣看?” 薛二爺已經(jīng)開了房門出來,聞言卻是冷冷一哼。“他竟這般不怕?lián)p了面子,倒是令我不曾料到?!毖Χ斝睦镌倜靼撞贿^,哪里是生了起盜竊案件,不過是進來搜人,只他打了個這般響亮的名頭,就不怕被世人曉得他妻子三更半夜出現(xiàn)在外男的房中,就不怕因此受人恥笑? 容不得他再多想,那一幫子人便已是沖了進來,大晚上的滿宅院的人都被吵醒了,薛老爺自也是不可避免。 如今薛家不同往日而語,在祁安城的地位是遠不如前,早先這章大人還能給個幾分薄面,見了面亦是薛老兄薛老兄的喊,如今卻是直接點名道姓起來。“這是舉人老爺,還望爾等配合著辦差,多有得罪了?!闭麓笕嗣嫔弦蝗缂韧男Σ[瞇,甚至還裝模作樣地拱了手道。 大半夜被人吵醒,薛老爺腦袋本也混沌著,這時間聽了這話,便是更加混沌了,低聲道:“敢問城中是出了何事?竟得勞駕您親自前來?!毖蠣攽B(tài)度恭敬,這所謂的舉人老爺他還是頭一遭見著,只看一眼便不敢再多加冒犯,轉而對著章大人問道。 “咱們陸舉人丟了樣東西,且還是當今圣上親賞的,此番事態(tài)嚴重,不得不全城搜尋,還望薛老爺積極配合,莫要讓咱們陸舉人難為?!闭f罷,便是對著陸敘做出個請的手勢來,“陸舉人是要親自去搜,還是派了衙役們前去?” 陸敘正欲開口,那薛老爺又是低聲問道:“敢問舉人老爺丟了甚樣東西?容小的再道一句,咱們薛家上下皆是老實本分之人,今夜還是舉人老爺頭一次大駕光臨,這、這所丟之物定不會在此。舉人老爺不妨再細想一想,丟物之前還去過哪些地方,興許那些地方尋著丟物的幾率要大,若是人手不夠,小的可派數(shù)十個家丁幫著一道去尋?!?/br> 薛老爺這話道得格外恭敬,他雖心中覺著受人折辱,暗恨不已,面上卻曉得要識時務,他這薛家再是富得流油,可眼前這舉人老爺卻是有功名在身,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清貴之人,他這等世人以為的賤商,如何敢與他硬碰硬呢? 薛老爺話一道完,章大人便就瞇了眼睛,他看一眼跟前身形挺拔的陸敘,心中亦是不明他究竟丟了何物。 方才自己試探著問過兩回,對方皆是不肯如實相告,他心下便知這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眼下聽了薛老爺?shù)脑?,便就肅著臉道:“薛老爺廢話太多,這當今圣上所賜之物,又哪里是你想知道便能知道的,眼下事關重大,還望爾等配合著衙門辦差,這般再三阻擾,可是心虛所致?” “不敢不敢,章大人誤會了?!毖蠣斝闹泻薜靡а狼旋X,面上卻又不得不畢恭畢敬地道,“小的不過心下有疑,萬萬沒這心虛一說,既是如此,小的恭敬不如從命,章大人只管派人去搜,府上定然沒有贓物?!?/br> 聞言,章大人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略一抬手身后十余位衙役便上前幾步,正欲開口命眾人進去搜,一直未出聲的陸舉人便道:“不必,我自去便可。”說罷,不顧章大人驚詫,轉而又對著薛老爺?shù)?,“還請薛老爺帶路,前去一趟薛二公子院里,我與他有幾句話要道?!?/br> “犬、犬子?”薛老爺額上直冒冷汗,心下已是明白,今夜之事定與那孽子脫不開干系,他心里又氣又怒,同時還生出幾分不安來,先前的鎮(zhèn)定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憂心惶恐?!叭拥木铀跂|面,陸舉人這邊請?!?/br> 話罷,又對著身邊小廝一陣擠眉弄眼,“快去,喚二爺快些起來,老爺我領著陸舉人立刻便至!” 這話無疑是在提醒薛二,屋中若無贓物方好,若是有了贓物便趕快處置,萬不能叫人搜出來! 小廝拔腿兒便跑,可見是聽明白老爺話中之意,一介小廝都聽懂了,陸敘自然不會沒有聽懂,他面上泰然自若,手上卻是不由緊了一緊。薛二,你且等著,報仇雪恨之日將至,那日定要你血債血償! 幾人還未至薛二院里,薛二便已現(xiàn)身,顯然方才所生之事小廝俱已通報給他,他立在院門口,看著來人的眼睛內晦暗不明。 “臭小子!還不快向陸舉人行禮!”薛老爺恨鐵不成鋼,忍了幾回才沒沖上去揍他,這個逆子,從來就沒讓他省心過一日,今日不知又是捅了多大的婁子,竟是三更半夜的來了衙門里的人,且還點名道姓要找他這個逆子,薛老爺氣到不行,當著外人的面又不好動手打他,只好壓住怒氣立在一旁。 薛二爺只當沒聽見他爹的話,立在院門邊目光直直地看著陸敘,“你便是那陸舉人?大晚上的來我薛家做甚?若……”話還未道完,薛老爺便忍不住上前打斷,對著陸敘賠笑道,“犬子孩子心重,平日里叫小的寵壞了,還望陸舉人莫怪罪。” “薛老爺言重,還望容我二人單獨談談?!标憯⒄Z氣鎮(zhèn)定,面色平淡無波。 “這……”薛老爺有些猶豫,見陸舉人執(zhí)意如此,便只得妥協(xié),臨走前又囑咐兒子莫要無禮,隨后才走開。 “薛二!她在哪里?若是還想活命,便立刻將她交出來!”身旁再無他人,陸敘便不再多加掩飾,上前一把便揪住他的衣領,適才云淡風輕的面色,霎時間變得陰沉可怖。 “陸舉人在說甚?小民為何半句也聽不懂?”薛二抓住衣領處的手腕,面上神情十分欠揍?!靶∶耠m是身份不比陸舉人來的清貴,可也不是陸舉人想欺便可欺的,還請陸舉人速速放手?!?/br> 陸敘松開他,也覺方才沖動了,壓了壓怒氣便又道:“章大人便在前院候著,薛二爺若不想被安個盜竊的罪名,便識相地將人交出來,否則……” “否則怎樣?”薛二爺嗜笑,“凡事講究個證據(jù),我薛二盜竊的罪證又在何處?” “看來薛二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你看這是何物?”自袖中摸出枚玉佩,提在薛二眼前晃了一晃,“薛二爺還有何話要說?” 薛二先是一愣,旋即便又是嗤笑?!瓣懪e人這是何意?莫不是就憑這枚玉佩便可定我的罪?” “自然?!标憯⒚嫔讶换謴腿绯?,他語氣極淡地威脅道,“此乃圣上所賜之物,就憑我方才進來前不曾拿來佩戴,眼下我將它尋著,再佩戴于身上,你道這是不是證據(jù)?” “你!”薛二后退一步,面上難看至極,指著他便道,“便是如此,可有證人?誰又會相信?” “就憑章大人是我尋來的,只要將你緝拿歸案,哪里還管個什么證據(jù)證人?”陸敘冷聲道,心下已有不耐,不愿再同他浪費口舌。“再問你一句交不交出人來,若是不交,后果嚴重!” 陸敘心下焦急,面上卻是不顯,他今日行事之所以這般肆意,不過是借了個舉人的名頭,且他同今上關系甚好一事,早在今上還是襄王時便傳遍了整個祁安城,也便是因此,章大人才待他格外熱絡,今夜才會親自前來。 這枚玉佩確實是今上所賜之物,只不過是今上隨手一賞,在今上跟前不值得一提,可到了尋常人面前卻是能夠借此發(fā)揮。 “薛二爺意欲何為?”觀他久不出聲,陸敘耐心漸失,皺眉道,“還是薛二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今日是要同我死磕到底了?若是如此,樂意奉陪,告辭!” “慢著!”觀他轉身即走,似是無半分猶豫,薛二一時間受其蠱惑,看不分明起來。且他心下始終存著心虛,如今這章大人都倒戈了,若是此人心思歹毒,真的誣陷他偷盜一事,回頭等待他的結局又會如何? “不過是個女子,爺我本也不缺,還你便是!”他這話道得極為可恥,陸敘緊了緊拳頭,到底未能忍住狠狠給了他一拳。 “畜生!你且等著!” 薛二爺吃了一拳,嘴里腥甜蔓延,臉色便是一陰,就要還回去時,便被他緊緊擒住了手腕。“薛二爺這拳若是打下去,便不光是盜竊的罪名安上了,這毆打舉人又該是個什么罪名?” “你!”薛二爺氣地咬牙切齒,只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用力甩開他的手?!八隳愫?!” …… 佟姐兒醒來之際,卻是房門被來人狠狠踹開的同時,砰地一聲傳入耳中,令她自昏睡中驚醒過來。渾身又僵又冷,望著陌生的床頂,昏睡前的一幕幕景象浮現(xiàn)眼前,她身子一震,才意識到自己被那個煞星帶回了薛家,狠狠吸進幾口冷氣,一時間只覺天都塌了下來。 “夫君……”口里喃喃自語,驀地一下爬起來,正要落地,抬頭便見著兩個男子。瞧見是薛二,她不免縮一縮肩膀,待那緊跟薛二之后的男子一現(xiàn)身,她便一下怔住,愣愣地看著他走近,整個人好似已經(jīng)被定住一般。 “夫、夫君……”許久之后,她才輕聲開了口。肩上的大掌好似有著千斤重,小巧的雙肩一疼,旋即便被他扯住了衣領。佟姐兒一時驚駭不已,不敢抬頭看他,剛一垂眼面色就是一白,她、她穿的竟是男子的衣物…… 佟姐兒一張小臉霎時間面白如紙,粉嫩的雙唇被她咬出了血也吐不出一個字來。懸空的身子終于落了地,隨即耳邊便傳來一陣衣物碎裂的聲音,她趕忙雙臂護胸,掩住自個不著寸縷的身子。 她低著頭,委屈、惶恐、不安與內疚全都一股腦地襲來,忍了許久的眼淚終究奪眶而出,他好似一座大山一般,矗立在自己身前,微弱的燭光被他盡數(shù)擋住,眼前昏暗,近在咫尺的熟悉氣息,令她想要撲進他的懷里好好哭訴一番,卻又無顏面對于他。 冰冷的身子覆上一層暖意,佟姐兒微愣,隨后才看清是夫君將斗篷罩在了她的身上。他的斗篷又長又大,足足可將她裹上兩圈不止,佟姐兒被他包的嚴嚴實實,便是小臉也被藏了進去。 腰間一緊,身子便被他騰空抱起,隨后他便闊步走了出去。薛二立在屋里,見人走遠了,才泄恨似的一腳踹倒多寶格,格子內擺放的各樣玉瓶瓷件俱都砸在了地上,屋里噼里啪啦一時間好不熱鬧。 …… 章大人遠遠便瞧見陸舉人抱了個東西出來,進了跟前才瞧清是個人的模樣,只被他裹得嚴嚴實實,不曉得里面是個何方神圣,上前便忍不住問道:“陸舉人,這是個何物?” 陸敘只冷冷看他一眼,似是在警告他莫要多舌,章大人一時面上訕訕,識相的閉住了嘴。 …… 馬蹄聲噠噠的響起來,佟姐兒已被夫君抱到了馬車內,這時間才得以喘勻一口氣,小臉總算是露了出來,佟姐兒坐在他膝上,覺出今日他的身子格外僵硬,便抬了頭看他。 果見他一張俊臉上面沉如水,她心內不由便是一聲咯噔,斗篷內的小手忍不住緊了一緊,嘴里好似吃了黃連一般發(fā)苦,“夫君,我沒叫他碰我……”她方才偷偷看過一眼,身上并無痕跡,羞處也未傳來疼痛,可見是沒被薛二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