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姐兒搖搖頭，抬起臉貼上他的俊臉，“你也涼呢?！?/br>
    “我不覺冷?！标憯⑺龘У母o，低了頭湊近她，“喜不喜歡？”今夜他的聲音格外溫和。

    佟姐兒點點頭，雖是覺著有些涼意，可這樣的事情她從未做過，上來待了這許久，便不似方才那般膽怯了，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也敢四處張望起來。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佟姐兒問，她微微轉(zhuǎn)過頭往后看一眼，便見方才那些外觀華麗好看的畫舫離得自己好遠，看著那繁復(fù)華麗的裝飾與各式各樣的燈光燭火，她便覺著喜歡，心里仍是想著那個才好。

    思到這里，佟姐兒不覺抬頭看他一眼，心里一時有些說不上滋味來。

    “到了橋頭便調(diào)頭往返?！标憯⒌?，并不知她此刻心作何想，輕撫著她的后背說道，“更深露重，還是早些送你回去較好?！?/br>
    二人上了岸，卻是運道有些不好。陸敘未想竟在這里碰著了孫昱清，他本想當做未瞧見直接離開，哪知卻叫孫昱清一眼認出了他。

    二人打過招呼后，孫昱清盯住佟姐兒看了兩眼，不由對著陸敘笑道：“陸兄所說的有事，便是同這美人兒幽會罷?！?/br>
    孫昱清張口便說出這樣一句葷話，他身后還立著幾個狐朋狗友，聞言便一齊哄鬧起來。

    佟姐兒已經(jīng)嚇得藏到了他的身后，陸敘握緊身后的小手，面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敏清兄好玩，恕我先行一步。”

    “誒？”孫昱清攔下他，走近幾步方發(fā)覺那美人兒當真美，他也是閱美無數(shù)，這樣的姿色倒還頭一回見到，可謂世間千百年難見一絕色。

    陸敘的情況他是一清二楚，知道尚未說親，且家中無通房侍妾，眼下這又靠近青州城風(fēng)月場所之地，因而只當這是哪家青/樓畫舫里新進的姑娘。

    這樣想著，他不禁口吻艷羨著道：“陸兄好艷福，這等姿色的美人兒卻是世間難得??！敢問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兒？”

    孫昱清嘴上說著，腳上還轉(zhuǎn)了半個圈到了陸敘身后，佟姐兒見他近前早怯的轉(zhuǎn)到陸敘身前，躲進他懷里便再不敢抬頭。

    “孫昱清！”正想逗弄一番的孫昱清，聞言身子便是一抖，看著陸敘陰沉的臉色，與被他緊緊護在懷里的女子，不免感到幾絲受傷，“俗話說的好，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你這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孫昱清面顯憂傷之色，陸敘只作不見，“此事我日后再同你道，眼下我先行一步?！标憯⒃捯坏劳?，便牽著佟姐兒離開。

    孫昱清站在原地瞧著離開的二人，待再瞧不見身影時，方忍不住道一句，“這是哪個??？竟叫你這般寶貝。”

    ☆、第60章 奔途中

    陸敘二人離了江邊，并未立刻回去。佟姐兒叫他牽住小手行在熱鬧的街市上，走兩步便停下來看幾眼，她一只手上提著只嫦娥奔月的小燈籠，抬頭對著陸敘道：“回去就將它點燃了掛上?！?/br>
    陸敘點點頭，“時辰不早了，回去罷?！?/br>
    佟姐兒還有些不舍，拽著他的衣袖回頭再看了兩眼才跟他走。

    陸敘將她送回醫(yī)館，稍作停留后方才離開。羅mama幾人是伸長了脖子候著時辰，總算把人給盼回來了?！斑@是走哪兒去了？竟耗到這般暗才回來？”羅mama將她拉近了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到底問出了心內(nèi)擔憂許久的話。

    聽了佟姐兒一番實話實說，羅mama面色一瞬難看起來，“這陸大夫也太不知事了，大晚上的游什么江，落水了可怎樣好！”

    佟姐兒聽她這樣說，小臉便紅起來，細著聲音解釋道：“不是他，是我要去的……”

    “這可怎么了得！”羅mama將她拉到軟榻上坐下，命丫頭送了一直溫著的甜棗湯進來，看著姑娘喝下去，嘴上才又道：“還未嫁給他呢，就這般向著他家，日后可怎樣辦好！”

    佟姐兒差點被嗆住，丫頭近前接過了小瓷碗，她才捏著絹帕掩住嘴輕咳幾聲。“mama……”佟姐兒只覺羞惱，“真是我自個要去的，并非他的主意，再則，他是個會水性的……”

    佟姐兒未再說下去，微垂了眼睫輕咬著唇未敢去看她的臉，羅mama面上已經(jīng)十分難看，可又不好訓(xùn)斥姑娘，因而只能忍住氣道：“便是會水性，也不好這般胡來，萬一落水了，遭罪的還不是你自個。”

    知她是一心為了自個好，佟姐兒便垂著頭做出個認錯的模樣來，羅mama生氣歸生氣，可到底還是更心疼她?！傲T了，下回可得長記性，莫再任性行事了?！?/br>
    佟姐兒點了頭，羅mama才放了她去沐浴。凈房內(nèi)，為姑娘洗頭發(fā)的平安忍不住問：“姑娘，那街上定是十分熱鬧罷？奴婢在院里便聽見動靜了?！?/br>
    今日姑娘同陸大夫走后不久，平安心里便也想出去，可礙不住羅mama不同意，她千求萬求羅mama都不肯點頭，最終只好老老實實待在院里。

    她這話一問出口，姑娘尚未回答，如意便搶話似的岔了進來，“三天兩頭就派你出去，還嫌次數(shù)少了?！?/br>
    “那哪兒一樣！”平安毫不示弱地回過去，“三天兩頭是出門辦事，又不是出去耍了?！逼桨舱f完，便不愿再理她，轉(zhuǎn)頭來又問姑娘。

    佟姐兒先還不覺著乏，待泡進了香湯里方覺著倦怠起來，她二人在耳邊左一句右一句，竟沒哪句能聽得分明。眼下便是平安問她話，也只嗯嗯兩聲，“快著些，我困了。”

    姑娘這話一出，平安立時閉住了嘴，瞪著如意哼了兩聲，“快取了干棉巾來?！比缫獠恍纪q，起身取來干棉巾不說。

    過了中秋，再候了兩日，這啟程的日子到底是被提上前來。羅mama三人負責(zé)揀拾行囊，佟姐兒坐在一邊，卻是蹙了眉頭。她三個互看一眼，各自也是煩愁起來，回了紀家，日子卻是沒了如今這般悠閑自在的。

    翌日一早，因著要啟程，佟姐兒便比往日起得早些。陸敘來的亦是十分早，他二人一道用過早飯后，那紀大爺亦備好馬車停在醫(yī)館門口，繼而邁步入了后院。

    “可都妥當了？妥當了便趕早啟程，依照速程，恰好能趕在晌午前抵達定州，方便歇腳進食。”紀大爺開了口，他說這話時眼睛雖是看著佟姐兒，可問的人還是那陸敘。

    早幾日前聽聞陸敘亦要一道跟去護送，他心下還很有些不樂意，他也是無法，不說他愿不愿接受此人成為他的表妹夫，光是自家表妹如今這副模樣，他便失了法子。

    這是一顆心已經(jīng)系在了他的身上，何況如今又懷了身孕，紀大爺想到這里，忍下許久的怒火險些又要迸發(fā)出來。他深呼幾口氣，勉強穩(wěn)住了神色。

    佟姐兒看看他，又看看陸敘，才道：“妥了。”紀大爺點頭，“那便趕早啟程罷?！辟〗銉狠p輕嗯一聲，緩行在他二人身后，腳上剛走了兩步，她便忍不住回頭望一眼，這處雖是住的時日不長，卻是留下許多美好的記憶。

    這樣一會兒的功夫，挎著包袱的兩個丫頭已經(jīng)上了前，“姑娘走罷。”佟姐兒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怎么就無個安生落腳之地……”

    羅mama亦是行在一旁，姑娘這話雖說的極低，可還是叫她聽見了，她不由幾步跟近，說了一句?！肮媚锾珢圩詫た鄲懒?，忘了當日我同你說的，這些都是暫時的，莫要因小失大了。”

    “我不過隨口一說罷了?！辟〗銉旱瓉硪痪?，她幾人已出了后院，進了醫(yī)館，那二人各提了箱籠放進馬車里，眼下正候在門口等她。

    佟姐兒見了，腳下不由走得快了一些，那紅花與陸敘的兩個徒弟亦在一旁立著，越過他的兩個徒弟時，佟姐兒不覺停住腳步，平安如意知她意思，便各自取出藏在袖里的荷包，塞進他二人手中。

    “這段時日叫你二人受累了，一點心意，且收下?！彼酥肋@佟姑娘要離開，早已愣住，眼下捏著這荷包，只怕還未反應(yīng)過來。平安如意兩個互看一眼，彼此無奈地笑一笑，才一道又扶了姑娘出去。

    紅花見此，只冷哼一聲，掀簾入了后院。

    馬車算是寬敞，主仆四人一道坐下，卻還不覺著擁擠。所幸這一路平坦，未怎樣顛簸坎坷，佟姐兒靠在羅mama懷里，肩上披著一件秋日里披的斗篷，車廂微微晃動著，她低垂了眼睫，伸了幾回手，還是忍不住掀開一角窗簾。

    她一雙美目剛瞧見那熟悉的身影，素手便被他一把包住，佟姐兒心下微驚，咬住唇瓣抽了抽手，卻是抽不回來，一時又羞又惱起來。悄悄看一眼羅mama，好在她老人家亦是在打瞌睡。

    微涼的小手足被捂熱了，那人方松開，佟姐兒才算松一口氣，暗暗縮回了手。一時間這只小手便似一個燙手山芋一般，手心與手背上傳來的溫?zé)岣杏X，叫她一張玉面飛紅一片，不知該將手擱在何處才好。

    佟姐兒正浸在自個的思維中，哪知如意一個側(cè)首，見她面色這樣發(fā)紅，只當姑娘這是熱著了，她連忙弓著身子湊近?！肮媚锟墒菬崃?？奴婢給您解了斗篷罷。”

    如意說著，伸手就要過來解，卻叫佟姐兒一下止住，“不必，倒杯水與我喝?！辟〗銉汉认滤痪?，馬車依舊行得緩慢，微微晃動之下，卻是真?zhèn)€生起了困倦之意，靠在羅mama肩上瞇起眼來。

    當日送佟姐兒來時，一路上亦行的緩慢，紀大爺回想一番，便將時辰與行程理順出來，如此，眾人抵達定州時，果是晌午剛過不久。

    今日風(fēng)和日麗，卻是個好日頭，一行人在客棧停下，佟姐兒叫丫頭扶著下了馬車，緊跟在他二人身后。按著紀大爺?shù)姆愿?，平安如意兩個扶著姑娘上了二樓，里面有榻有案，卻是有著用完飯再歇息一會兒的意思。

    陸敘同紀大爺同坐一席，其余下人則是換了兩班人輪流進來用飯。他二人用完了飯，仍坐于原位，靜默用茶。

    此乃客棧，最是魚龍混雜之地，他二人便少開口說話，各自一言不發(fā)。依照往日紀大爺只怕要耐不住同他談上兩句，可如今卻是不同，他心中的怒意猶未能平，不將他狠揍一頓便是已經(jīng)不錯了。

    用畢午飯后，約莫再歇息了小半個時辰，紀大爺方上樓叩門，佟姐兒本就是瞇著眼睛養(yǎng)神，眼下聽見叩門聲，立刻就睜了眼睛。

    略略整理一番，重戴上帷帽，才又叫丫頭扶著下了樓，上了馬車，如意便伸手為姑娘摘下帷帽?！胺讲抨懘蠓蛲形覇柲?，可覺著頭暈，若是頭暈便聞聞這個?！闭f著就遞上一個物事。

    佟姐兒接過來看，便見是個形似香囊的東西，拿近了聞一聞，便覺味道十分陌生。羅mama也覺稀奇，湊近了也聞一聞，“這不知是何物，只聞了一下頭腦便清醒一點，想是提神用的罷？”

    “姑娘來時可不就是叫馬車晃得吐了兩回，可見這定是陸大夫為姑娘備下暈車時用的?！甭犕耆缫馑?，羅mama不由點一點頭，“這話有理。”

    馬不停蹄地又行了幾個時辰，天色暗下不久，馬車才又在一家客棧前停下。

    佟姐兒叫丫頭扶著下了車，住進了二樓一間上房內(nèi)，陸敘便挨著她宿在隔壁一間屋里，紀大爺則住進了她對門一間房。

    出門在外，便是覺著奔波一日，身上頭上俱染了灰塵，佟姐兒亦不敢在客棧內(nèi)沐浴，用過晚飯后，丫頭絞了帕子送上來，擦拭一番才勉強覺得好過一點。

    佟姐兒正散了長發(fā)坐上床頭，那如意便跑近前道：“姑娘，陸大夫來了?！辟〗銉褐灰詾樗谠儐枺q豫著要不要他進來時，晃眼卻瞧見一雙墨色的鞋靴，她面上一臊，心下又有些生惱起來。

    ☆、第61章 真與假

    陸敘幾步走至榻前，觀佟姐兒半晌未開口，只以為她身子不適，不由關(guān)切道：“可是哪里不舒適？快叫我看看。”說著便在榻沿坐下來，伸手要為她把脈。

    “未……”佟姐兒縮了縮手，卻還是叫他溫?zé)岬拇笳埔幌挛兆×耸滞?，觀他面顯緊張之色，心里便很是受用。她咬了咬唇，之后才仰起頭來含羞帶怯望他一眼，“大表兄就在一旁，你為何還要進來……”

    佟姐兒嘴上說著，面上也跟著微紅起來，她并不知陸敘同大表兄之間的談話，眼下他這夜里入了她的房，若在醫(yī)館自然沒話說，可現(xiàn)下處在客棧，就怕叫大表兄想歪了去。

    “稍后便離開?！标憯⒕徛暤?，觀她脈象除了顯出底子薄弱之外并無其他癥狀，方算松一口氣，“明日還需趕路，早點歇息。”

    佟姐兒點頭嗯一聲，便見他立起身，以為他就要離開了，未想又見他彎了身子，片刻后額上傳來溫?zé)岬挠|感，臉蛋一時更紅，陸敘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鞍残谋闶牵揖驮诟舯??！?/br>
    “嗯?！泵滥恳宦冯S他消失于門邊后，才收回目光，避在一邊的羅mama三個亦走了出來，“不早了，姑娘安寢罷?！?/br>
    ……

    一行人足行了近半月，方才抵達祁安。越是逼近目的地，佟姐兒面上便越是失了笑顏，入了祁安城城門，陸敘便與她分散，眼下不知去往了何處。

    快入城門前，紀大爺便派了下人前去報信，眼下府里一干女眷該是出來迎了。佟姐兒入了二門方才下車，羅mama三人擁著她為她整理一番頭面，才扶著她步上垂花門的臺階。

    按道理周氏作為長輩，本不該親自來迎小輩才是，偏她平日最注重賢名，知道自家老爺疼愛這個外甥女兒，眼下江兒一事已是叫她達成心愿，紀老爺更覺對不住佟姐兒，如此她才決定親自來迎。

    佟姐兒走近兩步，便朝她跪下來行了大禮，“請舅母安，愿舅母安康如意。”

    “好好好，快起來快起來?！敝苁嫌H手扶了她起來，眼圈說紅便紅，她細細打量一番佟姐兒，觀她似是比得以往要張開一些，面皮子仍舊十年如一日的晶瑩如雪，原本過尖的下巴也生了點rou，豐/乳細腰的，姿色卻是比得住在紀家時，越加美上了幾分。

    這可當真是個禍水啊，周氏晃了晃眼，只覺她這副容貌太過扎眼，暗暗將珍姐兒同她對比一番，她的珍姐兒竟是只能在其之下。

    周氏心內(nèi)有些不適，壓下那股子厭憎與不甘心，拉著她兩只小手便是哽咽出聲，“好孩子，你這一去這樣久，為何不多寫兩封家書回來，叫我同你舅舅好一番憂心?！辟〗銉褐缓米鰳幼拥呐呐乃谋场?/br>
    大丫頭柳紅送上帕子，周氏拿起摁摁眼角，拍了拍她的小手繼續(xù)道，“眼下回來了，可再別走了，好好在府里調(diào)養(yǎng)身子罷?！?/br>
    “叫舅舅舅母憂心了，是佟姐兒的不孝……”佟姐兒抽出了小手，退后兩步再福了福身子，眼圈亦是微微泛紅。

    “誒好孩子，快起來?！敝苁弦粋€眼神示意，大丫頭柳紅并紫霞便一同扶著佟姐兒起來，周氏方又道，“快來瞧瞧你的表侄女兒?！敝苁显捯坏劳?，便有一個丫頭上前，懷里便抱著一個嬰兒。

    這丫頭卻是杜氏的陪嫁丫頭，佟姐兒還不及同大表嫂見過禮，便被周氏拉著去瞧那女嬰?！按蠊媚锊艥M月不久，名字還未取呢，你舅舅道她是個早產(chǎn)兒，恐名字大了留不住，如今便只能大姑娘大姑娘的喚著，待滿了周歲，才給取呢?！?/br>
    周氏卸了護甲，伸了指頭點點她粉嫩的小臉，大姑娘才醒來喂過奶水，眼下正是有精神的時候，周氏伸了手指頭逗她，她便張了小嘴哼哼起來，兩只小手一包便將周氏的手指頭放進嘴里吮起來。

    周氏笑個不已，連忙抽出手指頭拿著帕子揩了揩，“這孩子卻是與你一般，自娘胎里便帶了病出來，如今也是善緣，叫她投在了咱們紀家，剛出生時便似個貓兒一般，如今這一身rou嘟嘟的軟rou，卻是出來了才養(yǎng)起來的。”

    佟姐兒原還想著伸手摸一摸大姑娘的小臉，眼下聽了周氏這一言，伸到一半的手不由收了回來，面色微有些難看起來?！拔夷锸菓盐視r不幸跌了一跤，費了大力才保住了我，難道這大姑娘的生母亦是產(chǎn)前跌了跤的？”

    佟姐兒心里不悅，她再是如何落魄，也不能叫周氏這樣貶低。大姑娘到底是丫鬟肚里出來的，周氏將她二人歸到一類，不說一門心思想著打壓她，單說這一番話，便是對死去的小姑子極為不敬。

    一想到死去的娘親還要叫人這般作踐，她心內(nèi)便難受起來。周氏看她一眼，觀她面上微微發(fā)白，心里便是瞧不起她這一番做派，也不得不由她先回院里歇息，眾人方散去。

    平安如意一左一右扶著姑娘，她幾人走在前面，后頭跟著幾個抬箱籠的丫頭。

    “姑娘且忍著，左右咱們是居不久的。”周氏面子功夫做的極好，早在紀大爺啟程前往青州接佟姐兒時，她便吩咐了丫頭將她居的碧霄館好一番掃塵除垢，之后更是隔日便命人進來打掃。

    入了屋，佟姐兒便坐在軟榻上歇氣，聽了羅mama這聲勸，心里倒是好受一些?！安恢チ四睦?？”三人一聽，便知這是在憂心陸大夫了，羅mama低著聲道，“陸大夫瞧著便是個有主意的，姑娘眼下該以調(diào)養(yǎng)身子為重，莫再為旁的勞心費神了。”

    梳洗沐浴一回，佟姐兒便到榻上小憩，她幾人近晌午時分到的紀府，眼下時辰一晃，便快至晚飯時間。佟姐兒早醒過來，叫丫頭扶著梳了頭發(fā)，再換身了衣裙，正坐在桌前喝水，小丫頭便進來傳話?！肮媚?，大奶奶來了?！?/br>
    大奶奶便是杜氏，佟姐兒聽了這聲通報，連忙擱下了水杯，“快請。”

    片刻后，杜氏笑盈盈步進來，佟姐兒已經(jīng)行至門邊迎她，面上亦是含著笑意，“方才未能同表嫂見禮，還望表嫂莫怪罪?！?/br>
    “不怪不怪?！倍攀弦话盐兆∷氖郑税敕霭霌У刈叩杰涢竭呑?，“總算將你盼回來了，你也不來封信于我，我原先是思著主動寫封給你送去，可有回卻是聽見太太同老爺?shù)?，說你怎地沒了音訊，我這才打消了這主意。”

    “叫表嫂掛心了。”佟姐兒抿抿粉唇，笑了一笑，“我是一心想著遵循大夫忠言，他讓我莫叫雜事攪了心神，我便不敢寫信與你們來往，就怕勾起了相思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