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從書房出來木生的心情就很好,就連昨晚那般離譜瘋狂的舉動,都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但是前提是如果她沒有一頭栽進木驍懷里的話。 “你怎么在這兒?” 木生有些驚魂未定的逃離木驍?shù)男靥牛ε碌门e止稍顯夸張的跳到走廊邊上站著,只差貼著墻壁站著了。 對于木驍突然的出現(xiàn),她覺得害怕極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木驍皺眉瞥了眼反常得咋咋呼呼的女人,本就沉重的臉色更冷了下來,而注視到木生穿著白色體恤而露出的脖頸上,那淺淺的可疑印子,讓他已經(jīng)到嘴邊的話臨時變了味兒,出口的甚至比以前更慢,更冷,“你以為自己是誰,我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小野種有意見了,嗯?” “對不起?!?/br> 木生臉上所有的表情霎時消失,只剩下一張平靜無波的臉,低垂著眉眼猶如一個犯了重大錯誤的人一樣,身子更往后縮去,深怕自己骯臟的身體沾染了身邊高貴的物種一樣。 木驍并沒有因為她的臣服而做出絲毫讓步,或是說表現(xiàn)出一點點的同情憐憫,反而更近一步逼近她身體,直把她逼退到一個逼仄的空間里。 雙手撐在她身體兩邊的墻壁上,讓她完全沒有逃離的余地,嘴角反而帶著少有的淡淡微笑,可是卻使周遭的空氣比剛剛更冷了幾分。 “是該對不起,因為你的出生,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 ☆、第4章 父子 木驍從來不覺得自己那些惡毒的字句能夠傷害木生分毫,因為在許久以前,比這更過分更j□j不堪的詞匯也被他使用過,而木生依然這么正常的長大成人。 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還會不識相的拉著他的袖子哭鼻子,或是跑去給她mama告狀,因為家里木天一般不在,而肖笑,從來不會責罵這個繼子半句,所以木生只會換來更嚴重的懲罰。 慢慢長大之后,似乎也終于開竅了,明白了mama并不能拿木驍怎么樣,而每次被懲罰的只會是自己。所以木生變得沉默,不再試圖反駁木驍,也不再給任何人訴說心底的委屈和壓抑。 如果木驍罵她捉弄她,她只會跑回自己房間蒙著被子大哭一場,然后當做什么事兒也沒發(fā)生過一樣,繼續(xù)沒心沒肺的跟在他后面開懷大笑。 直到木驍去當兵,離開家,正式開始他人生的軍營生活,木生才終于有了一種解脫重獲新生的感覺。 這么多年,她真的壓抑夠了,終于可以暢快自由的呼吸一次。 即使時光是如此的短暫,即使她再一次不得不面對木驍,但是因為曾經(jīng)享受過那種蝕骨的美好,才讓她即使心臟痛得不能呼吸了,依然能夠鼓勵自己,一切都會過去的,只要堅持下去就好。 木生,再堅持一下下就好了! 走廊里的空氣冰冷刺骨,木生突然覺得冷得牙齒都開始打抖,眼睛里瑟瑟的,覺得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慢慢的越過眼皮,快速的掉落在抓著衣角的手背上。 她想要離開,她不喜歡和木驍呆在一起,一點兒都不喜歡。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甚至是將來,她怕木驍,從骨子里怕他。那種似乎與生俱來的自卑和懦弱的感覺,在他經(jīng)過軍營洗禮的浩然正氣下顯得更為突出。 這個與她有著相同姓氏的男人,這個讓她永遠活在愧疚自卑世界的男人,卻讓她為數(shù)不多的驕傲,低到了塵埃里。 推了一把身前如銅墻鐵壁一樣的胸膛,如預期那般沒有絲毫晃動,木生知道自己再一次沒出息的哭了,而且這一次還是當著他的面,她已經(jīng)有多少年沒有當著他的面哭了。 可是在經(jīng)歷了昨晚之后,在她賠上了自己所有驕傲之后,在她甚至還全身酸痛的時候,這個男人再一次用他的冷漠惡毒,讓她的世界再一次塌陷,而且沉淪至底! 還閃著晶亮的雙眼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木驍,而木生亦沒有在不自量力的再一次試圖推開他逃走,就這么固執(zhí)的盯著他。 這是木驍離開家之后,第一次看見她哭。似乎讓他看到了曾經(jīng)那個委屈的癟著嘴,抓著衣角跟在他身后,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的倔強女孩一樣。 那包裹著眼淚的雙眼里,似乎蕩漾著nongnong的控訴。 木驍煩躁的爬了爬短得不能再短的寸頭,氣惱的瞪了木生一眼,主動放開對她的桎梏,抬腳往書房走去,只是還不忘諷刺她一句,“出息?!?/br> 這次木驍特別給黃媽面子,答應了不和老頭子吵架就決不食言,不管他說什么,只是沉默的聽著,不答腔但是也不等于是接受或是認同。 木天或許也是受剛剛的觸動,并沒有因為木驍?shù)膽B(tài)度發(fā)火,只是說完話之后盯著木驍沉默的注視了良久,才無奈的嘆了口氣,揚揚手讓他出去。 “你先下去吧,黃媽從下午就開始忙活,做了一桌子你愛吃的。” “嗯?!?/br> 即使木天態(tài)度軟化了,木驍卻依舊沒有多余的話語,喉嚨里發(fā)出個單音節(jié),錯開椅子站起來就往門外走,似乎上來見木天,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木天卻突然出聲,木驍倏然停住了腳步。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如果覺得不好開口,我去給你說?!?/br> 木驍嘴角牽起一貫諷刺的笑意,靠在門框上的身體正了正,只是充滿笑意的眼睛里怎樣也掩飾不了那nongnong的嘲笑之意,“你覺得,我需要你幫助嗎?除了這個姓氏,你還能給我什么呢?” 不出聲反駁并不代表他默認,只是今天答應了黃媽不和他吵架而已,還就真把自己當家長了? “還有,別妄想干預我的人生,因為你,壓根兒沒資格?!?/br> 木驍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帶上門下了樓。 木天只能吹胡子瞪眼的看著那個挺拔的背影暗自氣悶,這個兒子天生就是來氣他的,上輩子肯定欠了他一塊三毛錢,這輩子報仇來的。 黃媽看見木驍下樓來,雖然失望沒有看見兩父子勾肩搭背和諧相處的姿態(tài),但是沒聽見爭吵聲也是一種進步,沒有硝煙的見面家里氣氛都覺得不一樣。 直到黃媽在樓下喊開飯了,木生才磨磨蹭蹭的下樓來,平時晶亮有神的雙眼此時變得紅腫不堪,一看就是大哭過留下的痕跡。 黃媽盛了飯出來,看著木生腫起的眼睛大吃了一驚,拉著她的手隔近一點瞧仔細了,心疼的拍著她冰冷的小手,擔憂的看了眼飯桌上的木驍,“怎么了,眼睛怎么腫成這樣了?” 其實黃媽往飯桌上看得那一眼,木生就已經(jīng)明白她的擔憂了,或許在黃媽的心里,即使再關心她,那也是在木驍之后的吧。 臉上揚起淡淡的笑容,木生安慰的拍了拍黃媽已經(jīng)干瘦到幾乎只剩下一層皺起的皮包著骨頭的雙手,推著她肩膀往飯桌走去,“沒事兒啦,剛剛看了一本小說,太感動了而已。” 黃媽僵直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點埋怨的對木生說,“女孩子干嘛看那些呀,給自己找不痛快,下次咱看點高興的,啊?!?/br> “好叻,下次看高興的。” 飯桌上難得的木驍兩父子沒有吵起來,肖笑一如既往的沒有和繼子出現(xiàn)在同一個飯桌上,要不然一頓飯下來估計剩下的都只是硝煙味了。 木天或許對不能參加木生的家長會還有愧疚,難得在家里吃一頓飯,親自給木生夾了塊排骨,木生沒說話,乖巧的接過放在嘴里。 其實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不喜歡吃排骨。 木驍對于木天的舉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專心的一邊吃飯一邊和黃媽說著軍營里的趣事,完全把其他兩人當空氣一樣。 黃媽想讓兩父子多交流交流,于是碰了碰木驍手臂,“少爺,你這么久沒回來了,好好和老爺喝兩杯吧,我記得廚房里還有一瓶過年的時候誰帶來的酒,據(jù)說是好東西,等著,黃媽馬上去拿來啊?!?/br> 黃媽也不管兩個當事人是什么反應,徑自高興的往廚房走去。 木生快速的扒完碗里的飯粒,輕輕的把碗放在桌子上,筷子也整齊的放在一邊,起身看著木天,“我吃完了,回房間寫作業(yè)去了?!?/br> 木天知道兒子不喜歡這個繼妹,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木生沒敢看木驍,得到了木天的首肯,如蒙大赦般的逃回了房間。 而昨晚本就是她的第一次,木驍也是個生手,又喝醉酒了不管不顧,所以力氣比較大。她已經(jīng)竭力做到自然了,可是上樓的工作還是讓大腿兩側的根部酸痛不已。 木驍雙眼一直死死的盯著木生的背影,作為團里的偵察兵出身的他,極其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木生動作的僵硬奇怪,心里那份模糊的記憶也似乎開始慢慢復蘇。 而他的心情,卻隨著木生踩上每一步階梯而愈發(fā)沉重。 黃媽高興的從櫥柜里翻出一瓶洋酒來,拿了兩個杯子放在父子面前,自己面前也放了一個,“今天少爺回來黃媽特高興,也陪著你們喝一杯啊。” 木驍看著眼前的空杯,皺眉和黃媽抱怨,“黃媽,部隊不讓喝酒的,你這是要我明知故犯嗎?” “哎呀,你現(xiàn)在在休假,別想著部隊那一套,再說了,電視里那些不是都偷偷啄兩口嘛,反正你今天又不用出任務。” “就喝兩杯吧,黃媽辛苦了一下午。”木天出口圓場,他也是特別期待能和兒子喝一杯。 這么多年了,就連這樣普通的喝一杯酒,在父子兩人之間也不曾發(fā)生過。 木驍沒再說話,算是默認了。 三人竟然不知不覺的把那一瓶酒都喝完了,黃媽早就不勝酒力被木驍扶回了房間。木天雖然酒量不錯,但卻覺得今晚的酒特別醉人,讓他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兩人又碰了一杯,木天即使喝醉了,酒品也很好,平靜的看著木驍,低低的開口請求兒子,“周六是小生的家長會,我還是不能出席,那孩子很可憐,你能不能幫幫我,去參加她的家長會,不要讓她在同學間讓人說閑話......” 木天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一些意思不怎么連貫的話語,然后就徹底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木驍仰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若有所思的看著二樓盡頭處,那里是木生的房間,雖然在樓下根本看不見什么,但是木驍還是這么盯著。 那孩子很可憐? 那失去mama,還被人搶走爸爸的自己豈不是更可憐? 木驍一個大力,杯子在他手中應聲而破,立即有鮮血從緊握的手掌間流出來,抵在他干凈的衣服上,臟了一大塊。 看著已經(jīng)醉倒不省人事的人,木驍?shù)统辽硢〉膶χ諝饽剜艘痪?,“我考慮一下?!?/br> ☆、第5章 反常 周六就在不知不覺的忙碌中到來,這期間木天又是全國各地到處飛,即使呆在市內(nèi),也是基本在會議室度過。 而肖笑不知道是否是有意避著木驍,天天一早就出去找人打牌去了,深夜了才回來,也沒人敢說她半句,她也甚少和別人交談。 而木驍應該算是所有人中最反常的一個,竟然天天回家吃飯,每次木生回家都能看見他要不就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要不就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反正那表情詭異極了。 唯一笑臉掛臉上的大概要數(shù)黃媽了,木驍天天回家吃她做的菜,可把她樂壞了,每天都一大早就樂呵呵的去菜市場了,說去早點菜新鮮。 早上七點木生起床收拾好下樓,今天的家長會雖然木天不會出席,但是木生作為學生干部,在這個眾人的休息日中,必定要挑起大梁擔任接待工作的。 就為了今天的家長會,學生會和團總支的全體成員昨天開了一下午的會,確定每個人的指責。 木生作為宣傳部的新晉干事,主要負責帶領家長參觀實驗室的工作! 一大早下樓就看見木驍推門進來,大冬天的身上就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條棉質(zhì)休閑長褲,白色的毛巾一半掛頸上,一把把他抓手里擦汗。 腳上的運動鞋還帶了些泥土,滿頭大汗的,短發(fā)看起來特別黑亮,一看就是剛剛劇烈運動過的,木生估計他是從他公寓跑過來的。 軍人的作息都比較規(guī)律,聽說他們天不亮就要起床進行早課了。 好家伙,她那天開車過去都花了半小時,也不知道這人是幾點就起床了。 黃媽已經(jīng)出門買菜去了,肖笑昨晚兩點才回家,現(xiàn)在估計還沒起呢,家里就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做著。 木驍坐在沙發(fā)上翻著今天的早報,電視里播著他喜歡的軍事新聞。木生不喜歡這些,又覺得起身離開顯得更可疑,所以只能縮在沙發(fā)里,抱著腿盯著電視機發(fā)愣。 木驍斜靠在沙發(fā)上,翻了頁報紙,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還疼嗎?” 木生聽見了,可是她很想假裝沒聽見,所以依舊注視著前方?jīng)]有回答,心想著或許她不回答,木驍以為她沒聽見就會算了,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呵,無聲的沉默,長本事了?!?/br> 木驍諷刺的說了一句,倏然收了手里的報紙,一掌拍在玻璃茶幾上,木生清晰的聽見了杯盞劇烈晃動的聲音。 等身后巨大的壓迫感消失之后,木生才惴惴不安的回頭,果然,客廳里已經(jīng)沒有木驍?shù)纳碛傲?,而今天的早報,被被揉皺了,擱置在桌上。 快八點了,黃媽才提著個菜籃子進門,一邊換鞋一邊和木生說話,“今兒不是周末嗎,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我十點要去學校,學生會有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