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幾扭之間,他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別……” 她聽到自己的笑聲,有些尖利有些得意:“別什么?別動還是別停?” 他的臉上是薄薄一層的紅暈,配上原本清秀的臉型和五官,隱隱有些誘人。 那一刻,不是不被誘惑的。 青春少艾的少女,早就該被誘惑了。 從前也不是沒人追她,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女人一壞男人更愛,她雖然不算驚艷,但向她示好的男人,也不止陳衡一個。 十幾歲正是女孩子容易被誘惑甚至誘拐的年齡,可她從來就沒把第二個人擺在那個位置過。 哪怕是比量比量。 心里一旦有了人,就只能被那一個誘惑。 可是她卻忽然想不出自己究竟在堅(jiān)守什么。 她低下頭,豪放地去尋他的唇,被他有些僵硬地避過:“這里……不好……” 林輕爽朗地扳過他的臉,手指在他眼下的淚痣上刮來刮去:“小娘兒們,還害羞了,嘿嘿嘿嘿嘿,你越害羞爺越想搞你……” 小娘兒們猛地推開她,倉惶中就要推門下車,卻被她扯住胳膊。 她一個猛虎撲食勒住他脖子,在卷起來的冷風(fēng)中問了一句話。 王信宏,你……喜歡我嗎? 已經(jīng)沒人喜歡我了…… 冷風(fēng)一陣陣地往車?yán)镢@,車外的大雪鋪天蓋地,毀天滅地。 車門終是被緩緩關(guān)上,他眼下的淚痣好像流星劃過,最后停在她面前。 腰上一緊,唇角一涼,他被她沾染了煙氣的呼吸變得綿長:“喜歡。”頓了頓,似是覺得不夠,又加了一個字,“很?!?/br> 說完這句話,他手一收,身體一壓,微涼的唇擦過她下頜的弧線,笨拙卻又有計(jì)劃地落在她脖頸、鎖骨、胸前…… 從來沒有和人這般親密。 那一瞬間,林輕是想開口的,是想求他拉她一把的。 就好像一只陷在糞堆里的屎殼郎,遇見了路過的蟑螂。 蟑螂看起來是那么干凈那么英俊,屎殼郎多想喊一聲:“哥們,能不能拉我一把?” 可是她看見了角落里的毛線袋。 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他沒想帶她回去。 他心里的那桿尺子不允許他窩藏一個涉毒人員,更不會允許他幫她害人。 路過的蟑螂停下,看了看屎堆里的屎殼郎,天真地問:“你也是蟑螂嗎?你陷在什么里頭了?” 屎殼郎想了想被埋在屎堆里的、和蟑螂不同的下半身,終于還是甩著觸角罵:“瞅什么瞅?別耽誤老子泡澡。” ☆、第六十二章 天亮了才睡,還沒和周公他老人家嘮上幾句,林輕就被外頭張秘書的動靜弄醒了。 她從一衣柜的女裝里找了件高領(lǐng)的換上,抓了抓頭發(fā)推門出去。 客廳里站了個醫(yī)生模樣的人,一身朝氣的張秘書正扒在主臥外面暗搓搓地聽聲音。見到林輕從次臥出來,才把腰板挺直了,挺正常地敲了敲門:“李總,您感覺怎么樣了?唐醫(yī)生來了哇,現(xiàn)在方便進(jìn)去給您看看嘛?” 里頭傳來一串銀鈴般的咳嗽,半晌李公子的聲音啞啞傳來:“進(jìn)來吧?!?/br> 醫(yī)生進(jìn)去了,張秘書站在客廳里,有點(diǎn)羞澀地看了看林輕,還曖昧地搓了搓手:“林小姐昨晚沒睡好哇?聽說林小姐在李總房里呆了蠻久哇,哎呀,小張真為你們高興哇?!?/br> 林輕眉毛直挑:“他還什么都和你匯報(bào)哈?” 張秘書嚇得趕緊“噓”了一聲:“林小姐你可別誤會哇,小張這不是一早發(fā)現(xiàn)李總沒來公司嘛?打了電話才知道他老人家病得起不來了。你說李總都病成這個樣子了,還惦記著和小張說哇,讓大夫給你也查查,說是你昨晚在他房間里呆了半宿,怕把你也傳染上哇。” 林輕一愣,半天沒說話,最后沒話找話:“他到底什么???看他咳得挺厲害,從前從沒見他這么咳過,肺都要出來了。” 張秘書雙手插在褲兜里,聳肩踮了會兒腳,才想說又不想說地:“林小姐,有些事吧李總是不讓我說的,但小張這么些年看過來,實(shí)在也是心疼李總哇。他這個咳是個病根,三年前就落下了?!?/br> 林輕抬頭,很快又低頭。 一抬一低間,張秘書也不知道看出什么道道,繼續(xù)說道:“大概是林小姐你進(jìn)去沒多久吧,小張記得那是個11月,白日里李總心情還挺好,晚餐約了丁小姐,倆人吃了飯以后直接去了皇冠酒店……” 意識到說漏嘴,小張趕緊補(bǔ)充:“結(jié)果到了后半夜,我接到李總電話。小張想著別是有什么急事哇,趕緊和老婆請了假,開車找出來。結(jié)果哇……你猜猜我在哪里找著李總的哇?” 林輕接:“不會是倆人玩得太high進(jìn)醫(yī)院了吧?” 張秘書被她噎得一愣一愣的:“林小姐哇,你是真不明白還是不想明白哇?那天是你生日哇,外頭下了老大的雨,我都開出城了哇!李總就一個人站在監(jiān)獄外頭,手里還抱著酒和蛋糕,蛋糕本來是給丁小姐準(zhǔn)備的哇,你們倆一天生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沒給她。”他直搖頭,“我到的時候,李總他都站了一陣子了,全身上下哇,連個指甲蓋大的干爽地方都沒有。我喊了他半天他都沒動哇,我打傘給他擋擋,結(jié)果李總把蛋糕盒子塞我懷里,自己又站到雨里去了哇?!?/br> 林輕干笑兩聲:“我不知道他還看棒子劇。” 張秘書直拍大腿:“林小姐你這心也太狠了點(diǎn)。你不知道哇,你在里頭受苦,李總說是不讓人看,心里比誰都苦。這世上最慘的事兒之一,莫過于心里嘴里都是苦,還就是不能哭。那天他在外頭站了那么久,也就最后才問了小張一句話‘你說她睡了么’?” 張秘書越說越憤憤不平:“那天以后李總真是大病了一場,就落下這么個病根,只要一有點(diǎn)傷風(fēng)感冒,得咳個大半年來?!?/br> 林輕低頭想了很久,最后只問了一個問題:“張秘書,你知不知道他當(dāng)年為什么那么對我爸?” 張秘書警惕地收了嘴,支支吾吾:“這個,小張也不是很清楚,總歸……總歸是有原因的……” 林輕聳聳肩:“可惜了,張秘書,你不清楚這個,前頭的都白講了?!?/br> 張秘書直搖頭:“林小姐哇,看事情有時候不能光用眼睛哇,這人心怎么樣,難道還感覺不出來嘛……” 他話沒說完,卻見林輕大步?jīng)_上來,一把揪住他領(lǐng)子,抬手就是倆耳光:“我打死你個小賤人!搶我男人!我洛基哥哥不過是陪你玩玩,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正房了?!” 這兩下雖然打得不狠,但也足夠把張秘書打懵了,過了好半天他才抱頭委屈道:“林小姐,小張承認(rèn)李總他有魅力,不,是十分有魅力,別說那些個藝人哇,連小張偶爾都會心神蕩漾一下下。但你要相信小張哇!小張最多只是多瞅李總幾眼、拿幾件李總換下的襪子回去收藏,真是沒有要和林小姐搶李總的膽子哇……” 林輕一愣,松開張秘書領(lǐng)子:“你還偷過他襪子?” 張秘書十分不好意思:“有幾次……沒舍得扔嘛……” 林輕拍拍受到驚嚇的小心臟,給張秘書揉了揉臉,誠懇地問:“張秘書,你看我剛才演的像不?還有什么要提高的地方?jīng)]?” 驚魂未定的張秘書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答:“像!太像了!那語氣神態(tài)動作都絕了哇!”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可把小張都唬住了!” 他湊過來,挺好奇地:“林小姐,能不能告訴小張,是誰要倒霉了哇?” 林輕倒也大方:“丁巾巾?!?/br> 張秘書眼睛一亮,隨即又有點(diǎn)可惜:“丁小姐也是個可憐人啊?!?/br> 林輕不甚在意:“這世上可憐的多了去了?!?/br> 正說著,醫(yī)生從主臥里出來,摘了口罩對張秘書交代:“你們也真馬虎,燒到40度2才把我叫來,成年人到這個溫度都要出人命的。剛打了針,這幾天最好臥床,按時用藥,多休息,飲食不要太油膩,如果晚上再燒,要立刻通知我,不然很容易發(fā)展成肺炎?!?/br> 張秘書趕緊拿出小本本記下,卻見醫(yī)生轉(zhuǎn)向林輕:“這位是李先生女朋友吧?李先生讓我給你也檢查檢查?!?/br> 林輕本想說“不是”,想起昨晚的事,只得擺擺手蓋過去:“我沒事。” “年輕人身體好也禁不住病毒兇猛,平時親個嘴啊就通過唾液過上了?!贬t(yī)生很嚴(yán)肅,仍舊放下箱子給她檢查了一遍。 唐醫(yī)生走了,小張又變出來一些新鮮蔬菜和水果,配上果醬和不知道什么時候烤的吐司,分成兩個托盤,招呼林輕:“林小姐沒吃早餐呢吧?這份是你的,我把李總的送進(jìn)去先哇?!?/br> 林輕拿起根香蕉又放下,接過張秘書手里的托盤:“我送過去吧,張秘書你也沒吃吧?那份你先吃吧,反正他一個人也吃不了這么多?!?/br> 張秘書眼睛一亮:“那當(dāng)然好哇?!?/br> 林輕進(jìn)去的時候,臥室里有點(diǎn)悶,那人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床,躺在陰影里沒什么生氣。 林輕拉開床頭柜上的橫板,把托盤放上去,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 敢情她昨晚就是被個快燒成白癡的人調(diào)戲了一回。 這么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正在不爽的時候,床上的人睜了眼,狹長的眼睛里帶了點(diǎn)血絲,看樣子昨晚也沒睡好。 他安靜看了她半晌,艱難地下了個命令:“開窗?!?/br> 林輕表示不干:“外面下雪,你再燒起來還要折騰醫(yī)生。” 他從喉嚨里滾出一陣沙啞的笑聲:“他巴不得來,來一次掙得比他在醫(yī)院一個月都多。去,把窗戶開了?!?/br> 林輕懶得理他,從托盤里拿了杯熱牛奶,“吃點(diǎn)東西。” 他見林輕死活不開窗,擺擺手:“放著吧,我自己會吃,你先出去?!?/br> 林輕“哦”了一聲,放下手里的牛奶:“那我走了。” 轉(zhuǎn)身的工夫,回頭看了一眼,見他神情上有幾分落寞,竟是難得脆弱。 她走到窗邊,開了條縫,冷風(fēng)夾著雪花呼呼打進(jìn)來,三層窗簾糊了她一臉。 她回到床前坐下,重新拿起牛奶:“能吃飯了吧?” 李公子臉上有著發(fā)燒帶來的潮紅,和他一貫的形象實(shí)在是南轅北轍。他用手肘勉強(qiáng)把自己撐起來,這個過程中被子滑落,胸前的睡袍再一次善解人意地散開。 林輕眼疾手快把被子往上一拉,斷了40度高燒病人勾引人的心思。 她用手指探了探杯壁,把牛奶遞過去。 他卻沒接,只伸出舌頭在唇邊一舔,欠抽地:“沒力氣拿,女朋友?!?/br> 林輕重重一放杯子:“掛個名兒,別太入戲?!?/br> 他艱難地挑挑唇:“是誰在才在外面喊我是她男人?” 林輕真想用一杯熱牛奶澆灌了他,想起自己還有事求他,不得已把杯子送到他唇邊。 李公子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牛奶,又指揮著林輕喂了他幾顆葡萄、給他剝了個柚子。 林苦力正在被李地主指揮著往土司上刷果醬的時候,外頭傳來門鈴聲,接著是張秘書的聲音和一個耳熟的女聲。 “丁小姐,您怎么上來的哇?李總現(xiàn)在不舒服,您把東西放下,等李總醒了……” 丁巾巾的聲音依舊軟軟蠕蠕打著商量:“張秘書,這湯我三點(diǎn)就起來燉,燉了六個小時……你就讓我看他一眼吧,我保證不會出聲,看完就走?!?/br> 語氣是乞求的,但是行動似乎并沒聽取張秘書意見。 因?yàn)楹芸?,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丁巾巾一張臉仍然女神,大冬天的穿條超短裙探病,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看到林輕,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笑道:“哥哥好久沒在這里住了,林小姐也在啊,怪不得張秘書怕成那個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