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看看那兩位小姐,一位高雅一位甜美,十公分的高跟鞋長腳上了似的,一步一步平穩(wěn)得緊。 可那位大冬天穿個平底兒帆布鞋、走兩步要停下來翻翻價簽的小姐,到底是怎么入了高富帥先生的眼呢? 導(dǎo)購小妹還在思考人生,聽到那位陰魂不散小姐又開始問了:“那個多少錢?對,就模特身上那件屎殼郎戲糞球裝?!?/br> 導(dǎo)購小妹驚悚一回頭,都快哭了:“小姐,那是春季新款荷葉燈籠袖,打折以后17800,您要試穿一下嗎?“ 林輕撇了撇嘴:“價錢不對,不要?!?/br> 后頭被折磨了大半天的王銘清都受不了了:“不管多少錢,你看上哪個咱們都買,你痛快點行不行?” 林輕面不改色繼續(xù)翻價簽:“不行,我這人不愛占便宜?!?/br> 王銘清真想噴她一臉血:“這里隨便選一件賠你,都是你占便宜了好不好?” 林輕吊兒郎當(dāng)瞟了她一眼,沒說話,問導(dǎo)購小妹:“你們這兒有沒有正好4200的衣服?” 導(dǎo)購小妹一時也想不出來,跑到機器上查了一下,為難道:“小姐,有條圍巾4199.98,您看行嗎?” 林輕拄著柜臺:“差一分都不行。” 導(dǎo)購小妹也為難:“小姐,我們這有個捐款箱,不然您買了圍巾再捐兩分錢,正好4200了。您看好不好?” 林輕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在掏錢包的王思語,彈了彈捐款箱:“不好,我干什么要管她捐了多少錢?”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給你4200現(xiàn)金,你可以去別處逛逛?!闭f話的是王思語。 林輕一想,大度道:“也行。王公子上次給你的錢你還沒花吧?這么有紀念意義的錢應(yīng)該沒花呢吧?隨身帶著睹物思人吧?就把那筆給我好了?!?/br> 王思語慢慢看了一眼正在神游天外的王信宏,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王銘清英雄救美了:“林輕,我不管你從哪聽來這件事的,但前因后果你也知道,這錢表哥留了這么些年都沒舍得用,小語為什么要把這么有紀念意義的一筆錢給你?” “紀念意義?”林輕看了眼面不改色的王思語,又看了眼一言不發(fā)的王信宏,“紀念他是個傻逼嗎?” “你說誰呢???!”王銘清脾氣雖然不好,但好歹從小受過良好家教:“林輕,你現(xiàn)在怎么墮落到這個階級了?” 林輕不明白:“什么階級?罵臟字的階級?真不巧,我原來一直都是這個階級的,你好像一直也都覺得你和我是一個階級的?!?/br> 她擺擺手:“沒意思,不買了,回家了?!?/br> 插了口袋轉(zhuǎn)身就下樓了。 王信宏見她走了,風(fēng)衣一動,小尾巴似的跟上。王銘清和王思語被林輕折騰了一下午,也沒力氣逛街,跟著下去了。 幾人剛出了商場大門,外面步行街上忽然爆出一聲:“搶劫了!搶劫了!快攔住他!他搶我包!” 說話間一個人從眾人面前飛奔而過,手里還攥著一只女士挎包。 圍觀的群眾,包括王思語和王銘清在內(nèi),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她們反應(yīng)過來,林輕已經(jīng)沖上去把搶包的那個按在地上了。 這種事她從前是不管的,不但不管,可能還要給搶錢的那個加個油,鼓個勁兒,喝個彩。 但她今天心情實在不好,一拳下去對方悶哼一聲。 林輕膝蓋壓在他后腰,又是一拳實打?qū)嵶嵩诩贡成希骸案墒裁床缓脫寗e人的錢?你當(dāng)自己是誰啊?憑什么臉不紅心不跳地搶別人勞動成果?你知道賺點錢多不容易嗎你?你憑什么說那錢是你的???” 一拳拳下去,把男人揍得直叫喚:“我……我沒說錢……錢是我的??!” “還不承認?你當(dāng)自己是賤人???還矯情上了。我今天非要看你承不承認?!?/br> 說完又是一頓揍。 這時候周圍的人都圍上來了,大家見這架勢一時也沒人敢插手。連原本準備見義勇為的幾個正義之士都看不懂受害人是誰了。 林輕瞥了眼站在三步外安靜看她揍人的王信宏,吼道:“王小黑我手疼,你過來替我接著揍?!?/br> 本來打算咬牙忍一忍的搶劫犯聽到這句,實在忍不住了。 敢情這見義勇為還帶車輪碾壓的,你揍完來他繼續(xù)…… 趁著林輕說話的工夫,搶劫犯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撒腿就要跑。 林輕揍人,那是十年經(jīng)驗,此刻反應(yīng)比捉蒼蠅的癩□□還快,一個猛虎撲食就去拽他。 搶錢的小哥也是被她揍出血性來了,回身一腳踹在她胸口下面。 林輕臉色“刷”地就白了。 那小哥剛踹出點英雄氣概,慌忙中還要再補一腳,被一只皮鞋“咣”地踹在下巴上。 王信宏沒看倒地不起的搶劫犯,轉(zhuǎn)身走到萎在地上的林輕面前,單膝跪下去扶她:“林輕?” 林輕低頭不說話,過了好半天,一滴汗落在路面上。 她抬起頭剜了他一眼,半張臉都在抽。 他神色一凜,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摸她胸口,被林輕一把拍開:“王小黑,你再摸我胸試試?” 他羞愧地摸出手機,剛撥了萊茵電話,從圍觀人群里沖出幾個人來。 有扛攝像機的,有舉話筒的,沖著他們倆就過來了。 “這位小姐您好,我是蘭臺主持人小昭,其實呢,我們是在拍一個節(jié)目,剛才的搶匪和被搶的女士都是我們節(jié)目組的工作人員。剛剛您見義勇為的英姿我們都看到了,真的很感動人心,我們很高興能看到這個社會不是冷漠的,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 林輕一邊流汗一邊涼颼颼地笑:“你們剛才干什么去了?再不來人都被我打死了?!?/br> 主持人尷尬笑笑:“我們這個節(jié)目呢,為了全程展現(xiàn)見義勇為的精神,盡可能不干預(yù)過程……” “姐?!”林輕順著聲音看過去,見到的是一瘸一拐過來的燕寧。 他手里還拎著一個女包,背上的衣服被扯了一個大洞,是林輕的藝術(shù)作品。 “姐……怎么是你……?!”燕寧見林輕捂著胸口蹲在地上,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我不知道是你……姐……你沒事吧……?” 林輕被他氣得差點多斷一條肋骨:“半個月沒見,連我聲音都認不出來了?我打你的時候你倒是叫?。勘淮虺鲂腋8衼砹四??” 燕寧真委屈:“光顧著疼了,哪還聽得著聲兒啊。姐,你不也沒聽出來是我嘛!” 林輕壓著肋骨吸一口氣:“燕寧,這就是你說的正經(jīng)工作?” 燕寧嘴巴動了動,沒發(fā)出音。 林輕看了看這架勢:“真體面。” 她推開王信宏,站起來,正對著攝像頭,忽然就笑了。 然后,她對著鏡頭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走了。 主持人拿著話筒問攝像:“她什么意思?” 攝像大哥扛著機器搖了搖頭,表示他也讀不了少女心。 這個時候原本在二樓喝茶的負責(zé)人拿著手機過來,一邊走一邊態(tài)度良好地點頭:“是,是,您放心,我們絕不會外傳?!?/br> 放下電話,負責(zé)人拍拍胸口:“剛才那段,存一份給我,剩下的全部刪除?!?/br> 主持人“???”了一聲:“多好的素材???刪了怪可惜的。” 負責(zé)人搖搖頭:“你們倆是新來的,不認得剛才那女孩兒??傊瑒h了刪了,別惹麻煩?!?/br> 主持人越聽越糊涂,越聽越好奇:“曲哥,她到底是誰啊?剛才是誰電話???您讓咱們刪了,又讓咱們存一份,那到底是刪了還是不刪啊?” 負責(zé)人一個頭兩個大,心道干主持的就是話多:“剛才誰電話?是你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親自來的電話。那姑娘……”他摸摸下巴,“我就說一件事。五年前我得了個機會和大老板喝酒,散席的時候那姑娘就在酒店外頭等他。那時候我才進蘭臺,就多嘴問了句那誰,當(dāng)時李總喝得有點高,把我拉到一邊特高興地說,那是他從小養(yǎng)到大的老婆。” 人群慢慢散了,只留下站在原地的時尚美女兩個。 王銘清望向跟著林輕消失的表哥,有點恍惚:“小語,怎么回事?” 王思語朝著那方向看了一眼,沒說話。 林輕在臺階上坐了一會兒。 她這次出院出得有點急,上次斷的肋骨還沒好,剛才被燕寧踹了一腳,眼下整個人都不怎么好。 衣服上的咖啡粘嗒嗒的,結(jié)成的冰碴子讓她有點哆嗦。 肩上一重,是他把帶著保暖夾層的風(fēng)衣給了她,自己穿著黑毛衣在冷風(fēng)里擺憂郁造型。 林輕接過他擰開的水喝了一口,有點沮喪:“錢沒要回來,還被踹了一腳。” 他伸手朝著她胸口又去了…… 林輕雙手擋胸:“王小黑!你夠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說完感覺手底下硬邦邦的,伸到他風(fēng)衣里懷一摸,摸出一把金銀黑卡來。 她一愣:“你是要讓我刷你的卡?” 他忙點頭。 林輕忍住搶了他的卡逼他說密碼的沖動,大義凜然:“老子有手有腳,不賣藝不賣身,你別侮辱我!” 他羞愧地把卡收了起來。 林輕在心里罵他怎么這么實心眼,就不知道客氣客氣推一推么? 坐了一會兒,緩過來點,林輕推了推不知道什么時候靠上來的王小黑:“小黑啊,你看,我今天因為你不管王思語要錢,還被人踢了一腳。讓你去幫我買根糖葫蘆不算過分吧?離這兒就三個路口,我在這等你。” 得到指令的王小黑“刷”地站起來,林輕趕緊塞給他十塊錢:“記住,買糖葫蘆不能刷卡?!?/br> 看著那肩負重任的背影越來越遠,林輕嘆口氣:“我爸養(yǎng)我的時候肯定沒這么cao心?!?/br> 同時,讓林兄弟cao碎心的王信宏一邊目標明確地朝糖葫蘆小攤走,一邊拿起手機:“我是王信宏。”他頓了頓,“停止信宏和蘭臺所有交易?!?/br> 好不容易站到糖葫蘆小攤前,他目光挑剔地在一根根糖葫蘆上刷過去,繼續(xù)在電話里吩咐:“對侵權(quán)行為進行起訴。” 糖葫蘆小哥當(dāng)時就哭了:“帥哥,俺承認,俺是抄了老劉糖葫蘆的創(chuàng)意,把臭豆腐和山楂串一起了。大家都是小本生意,就別起訴了吧?來來來,你看上哪根隨便拿,別客氣!都拿走都行!” 林輕看著王小黑走了,才吸口氣扶墻起來,鉆進了底下商場。 小黑,不是兄弟不帶你,只是帶著你實在沒辦法購物。 30塊錢的保暖褲,60塊錢的雪地靴,200塊錢的羽絨服…… 她動作敏捷地逛了一圈,咬咬牙給自己買了件厚實點的羽絨服,店主還送了副棉手套,又買雙斷碼的棉鞋,最后還順手拎了個熱水袋。 東城宿舍里的供暖不太好,她出院這兩天每天晚上都是被凍醒的。 林輕故意找了一個人少的出口。 剛踏上地面,就被嚇得一個哆嗦。 他戴著鑲皮手套,手里拿了根長長的糖葫蘆,好像和邊上的麥當(dāng)勞叔叔是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