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有什么選擇？”丹尼爾吶喊著，抓住我的后頸，“我們有了方案，第一次占了上風(fēng)，我們必須這樣去做?！?/br>
    我還記得第一次與他相遇時，丹尼爾看上去是那樣鎮(zhèn)定、耐心、理智，和此刻判若兩人。在布萊克希思無邊無盡的暴雨中，冷靜與理智被洗刷得一干二凈。他的眼神透著瘋狂，渴望著、乞求著，狂野而絕望，這一刻他和我一樣孤注一擲。

    丹尼爾是對的，我們要結(jié)束這一切。

    “什么時間？”我問他。

    他皺皺眉：“那有什么要緊的？”

    “我聽了時間后才能決定，”我說，“什么時間？請告訴我?！?/br>
    他看了看手表，不耐煩地說：“九點四十六分，我們能走了嗎？”

    我點點頭，跟著他穿過草坪。

    往墓園走的一路上都沒有星光，那些星星像膽小鬼一樣閉著眼睛。丹尼爾推開墓園門時，只有他的防風(fēng)提燈里閃著微光。這里的樹擋住了暴雨的聲音，也擋住了強風(fēng)，而在樹木圍起來的壁障縫隙間，風(fēng)如同匕首般穿過來。

    “我們得躲在暗處，”丹尼爾低聲說，把提燈掛在了塑像天使的手臂上，“安娜到這里時我們就喊她?！?/br>
    我把獵槍扛到肩上，將雙管都抵住了他的后腦勺。

    “丹尼爾，你可以停下行動，我知道我們不是一個人?！蔽业难劬哌^樹林，尋覓著侍從的身影。不幸的是，提燈太亮了，它照不到的地方黑得一無所見。

    “舉起手，轉(zhuǎn)過身來。”我命令他。

    丹尼爾按我說的做了，盯著我，盯得我渾身發(fā)毛，他像是在找什么破綻。我不知道他看見了什么，但是沉默良久，他俊朗的臉上綻開了迷人的笑容。

    “我想，我們的關(guān)系維持不下去了?！彼噶酥缸约盒厍暗目诖?。我點頭同意，他伸手慢慢掏出一個煙盒，從里面掏出一支煙來。

    我跟著這個人進了墓園，深知如果不對抗他，就總得不斷回頭，提防他出擊，然而此刻我面對著他的平靜，竟然動搖了。

    “丹尼爾，她在哪里？安娜在哪里？”我問他。

    “怎么？這該問你啊?！彼麑煀A到唇間，“我正要問你呢，安娜在哪里？我一整天都在讓你告訴我，當?shù)卤韧鈳臀覐倪@個宅子趕走侍從時，我就以為你會告訴我。你真應(yīng)該看看你這張臉，太急于取悅別人?！?/br>
    丹尼爾背著風(fēng)，點了三次才點著煙，火光照亮了他的臉，他的眼窩深陷，活像身邊的雕像。我雖然用槍指著他，可感覺還是他占了上風(fēng)。

    “侍從在哪里？”獵槍在我懷里越來越沉，“我知道你們倆是一伙的。”

    “噢，根本不是那樣的?？峙履阃耆沐e了，”丹尼爾揮揮手想打發(fā)掉眼前的家伙，“他可不像你，也不像我或是安娜，他是柯勒律治的一個同伙。房子里確實還有好幾個人，他們都是一幫壞家伙，而柯勒律治染指的也不是正當生意。你所謂的那個侍從，是他們這幫人里最聰明的一個，所以我要給你解釋一下布萊克希思發(fā)生的事情。我覺得侍從并不信任我，但是殺戮是他的特長，所以我向侍從指認你的那些宿主時，他都沒有眨一下眼。說實話，很可能他享受殺人。當然，我給了侍從那么多錢，他也的確給我辦了不少事?！?/br>
    丹尼爾笑著，鼻子噴出煙，仿佛我們倆在私下開著玩笑。他運籌帷幄、自信從容、心細如塵，與他相比，我雙手顫抖、心慌意亂，真令人氣餒。他將一切都計劃周全，我卻還蒙在鼓里，束手無策，只能坐以待斃。

    “你和安娜很像，不是嗎？”我說，“掙扎整整一天，然后會忘掉一切，從頭開始?！?/br>
    “看上去不太公平，不是嗎？你有八條命，可以活八天，不公平啊。你擁有所有權(quán)利，可現(xiàn)在為什么要這樣？”

    “我看瘟疫醫(yī)生對你隱瞞了我的事情?！?/br>
    他又笑了。我后背一陣陣發(fā)涼，好像冰塊劃過脊梁。

    “丹尼爾，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很驚訝自己這樣苦惱，“我們本來可以互相幫助?！?/br>
    “我親愛的朋友，你已經(jīng)幫了我的忙，”他說，“斯坦文記錄敲詐的兩個本子都在我這里。幸好德比在斯坦文臥室里亂翻，否則我只能找到一個本子，今天早上我不可能如此接近謎底。兩個小時內(nèi)，我就帶著這些信息到湖邊去，便能離開這里了。這都是你的功勞，這能讓你感到心安吧?！?/br>
    濕滑的地上，有人走近。有人舉起獵槍，冰冷的金屬就抵在我后背上。一個惡棍從我身邊蹭過，站在丹尼爾身邊。這個人不像在身后脅迫我的人，他并沒有拿武器，而且他也不需要武器。他的這張面孔啊，酒吧里打架的人都是這樣，鼻梁斷了，臉頰上有道丑陋的傷口。他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舌頭舔著嘴唇。我隱隱覺出將要發(fā)生什么，卻又不知所措。

    “乖乖的，放下武器?！钡つ釥栒f。

    我嘆了口氣，把槍扔到地上，舉起雙手。也許聽上去很蠢，我當時腦子里想的是希望這手別抖得這么厲害。

    “你可以出來了。”丹尼爾大聲說。

    左邊灌木叢里傳出了沙沙聲，瘟疫醫(yī)生跨步走出，正好站在提燈的光下面。我正要羞辱他一番，卻看見他面具的左邊畫著一滴銀色的眼淚。那淚珠在燈光下熠熠發(fā)光，我打量一番，發(fā)現(xiàn)了其他的不同。此人穿的大衣更為精細，顏色更深，衣服邊也沒有磨損。袖口上繡著一串玫瑰，而且這個人也要矮一些，身形更加挺拔。

    這根本不是瘟疫醫(yī)生。

    “你就是那天在湖邊和丹尼爾說話的人?！蔽艺f。

    丹尼爾吹了聲口哨，瞥了瞥他的同伴。

    “他到底是怎么看見的？”他問那個“銀淚”，“你不是特意站在那里，好不讓別人看見我們嗎？”

    “我在門房外面也看見過你。”我說。

    “越來越奇怪了，”丹尼爾自得其樂，嘲笑他同伙的失誤，“我以為你對他一天里的動態(tài)了如指掌呢?！彼穆曇舾】涞啬７?，“柯勒律治先生，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逃不出我的法眼?！彼鷼饬?。

    “要是真的話，我需要你幫忙抓住安娜貝拉。”“銀淚”說，是一種莊重的女人聲，和那位瘟疫醫(yī)生頗為不同，“畢肖普先生的行為，擾亂了事態(tài)發(fā)展的本來進程。他改變了伊芙琳·哈德卡斯爾的命運，卻造成了她弟弟的死亡，在此過程中，他拆開了維系這一天的所有線索。他和安娜貝拉聯(lián)盟的時間遠遠比以前要長，這就意味著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失控，有的變長，有的變短，有的根本不會發(fā)生。所有事情都亂套了。”

    戴面具的人轉(zhuǎn)向我。

    “畢肖普先生，你干得不錯，”她說，“幾十年以來，我從來沒見過布萊克希思這樣亂?！?/br>
    “你是哪位？”我問她。

    “我本來也要問你同樣的問題，”她回避著，“但現(xiàn)在我不會問你這個問題了，因為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是誰，而我還有更多其他問題要問你。這么說吧，上級派我來糾正我同事的錯誤?，F(xiàn)在，請告訴柯勒律治先生，去哪里找安娜貝拉?！?/br>
    “安娜貝拉？”

    “他叫她安娜。”丹尼爾說。

    “你找安娜干嗎？”我問她。

    “那不關(guān)你的事?！薄般y淚”回答。

    “馬上就要關(guān)我的事了。”我說，“既然你會和丹尼爾這樣的人交易，想讓他把安娜帶到你面前，那你肯定想對她不利。”

    “我是在調(diào)整平衡。”她說，“你的宿主們都是與伊芙琳謀殺案關(guān)系最密切的人，你以為這只是一種巧合嗎？當你最需要唐納德·戴維斯時，你就從他的身體里醒來，對這些你不覺得好奇嗎？我的同伴從一開始就違反規(guī)定，讓你享受最優(yōu)待遇。他應(yīng)該只是觀望，不應(yīng)該插手，只在湖邊等待謎底，其他行為都是不應(yīng)該的。更嚴重的是，他開了門讓一個不該逃出去的人離開宅子，我不能讓這件事繼續(xù)下去。”

    “所以你就到這里來了?！蔽烈哚t(yī)生從陰影中顯現(xiàn)出來，雨水從他的面具上淌下。

    丹尼爾身子一僵，警覺地看著這位闖入者。

    “很抱歉沒有早點出來，約瑟芬?！蔽烈哚t(yī)生接著說，他的目光盯在“銀淚”身上，“如果直截了當?shù)貑枺也桓铱隙闶欠駮嬖V我真相，畢竟你費盡心機地想隱藏自己。如果拉什頓沒有發(fā)現(xiàn)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在布萊克希思?！?/br>
    “約瑟芬？”丹尼爾打斷了他的話，“你們倆認識？”

    “銀淚”沒有理他。

    “沒承想我們還會見面，”她沖瘟疫醫(yī)生說。她的聲音變得溫順、熱情，而且略帶遺憾，“我本來想完成任務(wù)，悄悄離開，沒打算讓你知道?！?/br>
    “我不明白你怎么會在這里。畢竟，布萊克希思是我的地盤，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br>
    “你不會真這么想吧！”她生氣了，“看看艾登和安娜貝拉變得多么親密，他們差點就要逃走了。他愿意獻身來救她，你看見了嗎？如果我們?nèi)纹浒l(fā)展下去，很快她就會站在你面前給你謎底，到那個時候，你可怎么辦？”

    “我有把握，那不會發(fā)生?！?/br>
    “我有把握，那會發(fā)生。”她哼了一聲，“跟我說實話，你真想讓她走嗎？”

    這個問題讓瘟疫醫(yī)生沉默了片刻，他頭略偏，有些猶豫不決。我看向丹尼爾，他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他們倆。我想丹尼爾此時與我有同樣的感受，就像孩子望著父母吵架，對于爭吵的事情一知半解。

    瘟疫醫(yī)生再開口時，聲音堅定，顯然盤算已久。他的這種確信是出于某種重復(fù)，而并非出于真正的信仰。

    “布萊克希思的規(guī)矩清清楚楚，我也要遵守這些規(guī)矩，你也一樣?！蔽烈哚t(yī)生說，“如果安娜貝拉告訴我殺死伊芙琳·哈德卡斯爾的兇手，我想我是無法拒絕她的。”

    “規(guī)矩放在一邊，如果安娜貝拉逃出布萊克希思，你知道上級會怎樣處置你的?！?/br>
    “他們讓你來取代我嗎？”

    “他們當然沒有這樣的打算，”“銀淚”嘆了口氣，聲音里有受傷的感覺，“你覺得他們會這樣有人情味嗎？我來這里是把你當成了朋友，想趕緊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否則他們會發(fā)現(xiàn)你差點鑄成大錯。我正想悄悄地把安娜貝拉轉(zhuǎn)移走，確保你不會做出讓自己后悔的決定。”

    “銀淚”沖丹尼爾示意了一下：“柯勒律治，請你說服畢肖普先生告訴我們安娜貝拉的位置。我相信你明白什么叫危在旦夕?！?/br>
    丹尼爾用腳底碾著煙頭，沖打手點了點頭，那打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使我在原地不能動彈。我試著掙扎，可他實在太壯了。

    “約瑟芬，不許這樣做，”瘟疫醫(yī)生驚呆了，“我們不能直接行動，我們也不能下命令。我們當然不能告訴他們不該知道的信息，你幾乎打破了我們發(fā)誓要遵守的每一條規(guī)則?！?/br>
    “你還敢教訓(xùn)我？”“銀淚”不無嘲諷地說，“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干涉嗎？”

    瘟疫醫(yī)生使勁地搖著頭。

    “我向畢肖普解釋了他的目的，并在他動搖的時候鼓勵他。他不像丹尼爾，也不像安娜，他醒來時，無須遵守什么必要的規(guī)則。他完全有質(zhì)疑的自由，也可以偏離其目的行事。我告訴他的都是他應(yīng)該知道的，就像你幫助丹尼爾一樣。我只是想使雙方達到平衡，而不是使畢肖普得到優(yōu)勢。我求你，不要這樣做。讓事情自然發(fā)展下去，他快要解開謎題了?！?/br>
    “所以，安娜貝拉也快要解開謎題了?！彼穆曇糇兊美浔?，“很抱歉，我必須在艾登·畢肖普和你的幸福之間做出選擇。繼續(xù)吧，柯勒律治先生?！?/br>
    “不！”瘟疫醫(yī)生大喊，伸出一只手來安撫。

    惡徒將槍口指向了瘟疫醫(yī)生。他很緊張，手指緊扣扳機。我不知道瘟疫醫(yī)生能否被這類武器傷害，但我可不能讓他冒這個險，我需要他活著。

    “離開吧，”我沖他說，“你在這里無能為力?！?/br>
    “這是不對的?！彼棺h道。

    “那去做對的事吧。我的其他宿主需要你，”我意味深長地說，“我不需要你。”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的音調(diào)，還是他目睹過這樣的場景，最終，他極不情愿地讓步，盯著約瑟芬，慢慢地退出墓園。

    “還像以前一樣大公無私?！钡つ釥栂蛭易哌^來，“艾登，我想讓你知道的是，我欣賞你的這種品質(zhì)。雖然那個女人的死亡可以讓你重獲自由，可你一直奮力去拯救她。如果我不這樣做，安娜肯定會背叛你，然而你還一直愛著她。最終恐怕這種感情只是一味空擲。我們中只有一個人可以離開這個宅子，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關(guān)心那么多的事情。”

    我頭頂樹枝上的烏鴉越來越多，它們好像并非不請自來，而是在無聲地揮動雙翅，雨水將它們的羽毛沖刷得光滑漂亮。這么多的烏鴉壓過來，像是葬禮上的哀悼者，好奇地注視著我，令人毛骨悚然。

    “一個鐘頭之前，安娜還在我們手上，可她想辦法逃走了?！钡つ釥柪^續(xù)說，“艾登，她會去哪里呢？告訴我她的藏身之處，我就讓你痛痛快快地死?，F(xiàn)在只剩下你和戈爾德了，兩槍之后，你就會在貝爾的身體里醒來，敲布萊克希思的大門，一切又會重來，而我不會再礙你的事。你是個聰明的家伙，我肯定你很快就會解開伊芙琳死亡之謎?！?/br>
    在提燈光亮下，他的面孔毛骨悚然，因為渴望而扭曲。

    “丹尼爾，你到底有多害怕？”我緩緩開口，“你已經(jīng)殺死了我未來的宿主，所以我對你并不構(gòu)成威脅，可你不知道安娜在哪里。一整天這件事都在困擾你，是嗎？你害怕她在你前面解開謎底。”

    我的微笑嚇壞了他，我隱隱覺得或許我并不像他先前認定的那樣走投無路。

    “如果你不告訴我安娜在哪里，我就將你千刀萬剮，”丹尼爾說著，用指尖劃過我的臉頰，“我會一寸一寸地剮下你的rou。”

    “我知道，我見過被你折磨的樣子，”我盯著他，“你把我折磨成瘋子，這種瘋狂到了格里高利·戈爾德身上。他劃傷自己的胳膊，還胡言亂語警告愛德華·丹斯。真是可怕，但我還是要拒絕你?！?/br>
    “告訴我她在哪里，”他提高了聲音，“柯勒律治已經(jīng)買通了宅子里一半的仆人，如果必要的話，我的錢也足夠去收買另一半仆人。我可以再次包圍那個湖，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jīng)贏了，你現(xiàn)在還冥頑不化有什么用？”

    “動手吧，”我大喊著，“我什么也不會告訴你，丹尼爾。我阻撓你一分鐘，安娜就多一分鐘將謎底帶給瘟疫醫(yī)生。在這樣漆黑的夜晚，你得要一百個人去守住湖邊，我甚至懷疑‘銀淚’能否幫得上忙?！?/br>
    “你會很痛苦的。”他發(fā)出拖長的鄙夷聲。

    “離十一點還有一個小時，”我說，“我們兩個人里，你覺得誰能忍受得更久？”

    丹尼爾重重地打了我一拳，我喘不過氣來，跪倒在地。我抬起頭來，他一步步逼近我，撫摩著被打痛的指關(guān)節(jié)。他的臉上掠過憤怒的神情，好像無云的天空集結(jié)起風(fēng)暴。早先賭徒的那種瀟灑已經(jīng)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騙子的乖張，他整個身體被暴怒席卷。

    “我要一刀一刀剮了你?！彼叵?。

    “丹尼爾，在這里死掉的不是我?！蔽掖盗藗€尖厲的口哨。樹上的烏鴉四散飛去，灌木叢里沙沙作響。林中的這片漆黑中，一個提燈被點亮。幾步之外，又一個提燈被點亮，接著又點亮一個。

    隨著一個個提燈被點亮，丹尼爾轉(zhuǎn)過身去。他沒有注意到，“銀淚”正慢慢地退向林中。

    “你傷害了好多人，”燈光聚攏過來，我接著說，“現(xiàn)在你得面對他們。”

    “如何面對？”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局勢的扭轉(zhuǎn)讓他驚慌失措，“我殺死了你未來所有的宿主?！?/br>
    “你沒有殺掉他們的朋友?！蔽艺f，“當安娜告訴我她想把侍從引到這里來，我就認定了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所以我就請坎寧安幫忙。當我意識到你和侍從是一伙的時候，我就招募到更多的人。不難找到你的敵人?！?/br>
    格蕾絲·戴維斯先走過來，她舉著槍。拉什頓不讓我找她幫忙，他肯定會懊悔，但我實在別無選擇。我其他的幾位宿主不是忙得難以抽身，就是已經(jīng)死去，坎寧安和雷文古在舞會上。第二個打著提燈的人是露西·哈珀，很容易把她拉入到我的陣營，因為我告訴她丹尼爾殺死了她的父親。最后走過來的是斯坦文的保鏢，他的頭上纏滿了繃帶，只露出一雙冷峻無情的眼睛。他們雖然都拿著武器，但看上去不夠自信，我也沒法確信他們能否打中瞄準的目標。沒有關(guān)系，眼下重要的是，我們?nèi)硕鄤荼姡@足以讓丹尼爾和“銀淚”驚慌失措。他們倆此刻正東張西望，尋找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