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洗了手,就見三兒李永源端著飯菜過來了。沒好氣的看了眼李永源,徑自走到桌子邊坐著。 李海源也是個妙人,只是笑嘻嘻的把飯菜放下,轉(zhuǎn)身出了房門,去灶房拿碗筷去了,一句話也沒跟自家的老父親說。 頓時把李海德氣得,指著他的背影直罵娘。 嘴里正罵罵咧咧的罵著呢,不防老伴進來了。陳氏掐腰擰著李海德的耳朵道:“罵誰呢?反了你了不成?”李海德的耳朵被擰的生疼,哀哀叫著求饒。 拿著碗筷進來的李永源看著,好懸沒有笑出來。憋著胸腔里的笑意,手不抖的把碗筷放下,留下一句,“我去喊大哥,大嫂來吃飯?!本团艹隽碎T。 聽著門外三兒的大笑聲,李海德羞紅了老臉,指著老伴你,你了好一會,也沒說出什么重話來。只能自己拿著碗筷,自己盛飯去了。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李永平身后跟著兩個兒子,妻子抱著最小的女兒走了進來。饒是李永平為人大大咧咧,這會也感到氣氛有些不對。撓撓頭對媳婦使了個眼色,娘又教訓(xùn)爹了。 桂氏抿著嘴無聲的笑了笑,搖了搖頭,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公爹跟婆婆也是的,這都多大歲數(shù)了,還跟小年輕似得,沒事生個悶氣,拌下小嘴。 抱著懷里的秀兒走到婆婆陳氏跟前,把流著口水的秀兒遞給陳氏,笑道:“娘心疼心疼媳婦,先替媳婦抱抱秀兒,這胳膊累的直不起來了。” 陳氏知道媳婦是在給自己跟老頭子臺階下,聞言接過大兒媳婦手里的孫女,笑呵呵的逗著秀兒,替她擦了擦小鼻涕。沖端著碗的李海德笑道:“看到?jīng)],咱家的孩子也是不錯的?!?/br> 見老伴先軟了態(tài)度,李海德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拿喬,給了幾人一個笑容,敲敲桌子道:“趕緊都坐下吃飯!” 等大兒子一家都坐下,也沒見罪魁禍首進來,放下碗筷朝外邊吆喝一聲;“小兔崽子還不進來吃飯,難不成等著你老子我去請你?” 蹲在院子里一顆棗樹下,笑得東倒西歪的李永源聽著老子的大喝,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屋。 李海德看著他那無賴樣又是一陣氣血上涌,瞥了虎視眈眈看著自己的老伴一眼,敲了敲桌子,悶聲悶氣的說:“在外邊種菜呢?這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趕緊盛飯吃飯。” 李永源撇了撇嘴,就知道挑軟柿子捏。 這農(nóng)家也沒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席間說說笑笑,也是溫馨,熱鬧非凡。 李永平幾口扒拉完碗里的飯,放下碗筷,抹抹嘴道:“媳婦,給我再盛一碗飯去?!惫鹗辖舆^李永平遞過來的碗,替他又把碗給添滿,遞了回去。 剛吃過一碗飯,已經(jīng)墊了墊肚子,李永平蒲扇般的大手撓了撓頭,看著自家老子說:“爹,三弟他不是有手藝嗎?那城里德勝樓缺個掌勺的,不知道三弟要不要去看看?!?/br> “我去!” 一句斬釘截鐵的話出來,差點沒把嘴里含了一口飯的李海德噎著。使勁吞了吞,把嗓子眼的飯給咽了下去。聞言瞪了激動的李永源一眼,大掌啪的一下,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李永源捂著腦袋,身子往陳氏后頭縮了縮,嘟囔著說:“哪有爹這樣的?我在家不成,好不容易大哥說了個地,不說叫兒子去看看,還一把掌打了上來。” 又拉了拉陳氏的衣擺,垂著頭語氣沮喪道:“娘~你看爹!” 陳氏笑著摸了摸小兒子的臉,狀似不在意的瞅了一眼端著碗的李海德,笑著說:“別聽你爹的!咱家小三子以后就是大廚了,叫你爹自己悶著樂吧?!?/br> 李海德抽了抽臉皮,干咳一聲,粗著嗓子說:“啰啰嗦嗦這么多干什么,趕緊吃飯!” 這邊李海德一家正笑笑鬧鬧的說著話,那邊回去的李香草一家,回去就把兩個小的放在了床上,囑咐俊安看著。李香草自己跟著荷花一塊,在灶房里做飯。 心里的一塊大石落下,做飯的時候嘴角都帶著笑。 灶臺前燒火的荷花見了,把手里的柴扔進了灶臺里,捂著嘴笑道:“大姐高興什么呢?這回來就沒見你那翹得高高的嘴角放下去?!?/br> 正攪著鍋里面糊糊的李香草聞言轉(zhuǎn)過頭,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睜得更圓了,眼里溢滿笑意。 手上不停,張口隱秘的說道:“大姐跟你說個小秘密?” 一聽大姐有小秘密跟自己說,荷花小手拍了拍胸脯,悄聲回道:“大姐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闭f著還左右看了看,像是防著有人過來。 李香草看著囧了囧,這,這荷花怎么也這么調(diào)皮。 見荷花如此配合,李香草也不是那不識相,打擊人積極性的人。放下手里的勺子,躡手躡腳的走到荷花跟前,俯下身子,左手擋在嘴上,湊近荷花耳旁,低聲道:“咱家的土蛋蛋可以賣出去啦,以后咱就有錢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啊?。?!”后頭出事了啊,能有什么事呢,且聽下回分解。:d ☆、第二十四章面糊糊 被大姐這句話驚到的荷花,忘了手里還拿著一個燒火棍,一下子杵在了腳上。 立時慘叫一聲,疼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 李香草看著也是慌了神,打橫抱起荷花,把她抱進了屋,放在床上。 囑咐小臉煞白的俊安一聲,忙拿著屋里的盆,在灶房里舀了一盆水,小跑著端進了屋。 把盆放下,邊安慰著哭泣的荷花,邊把她的腳帶著鞋子一塊放在了盆里浸著。小心翼翼的,慢慢的脫下荷花腳上的鞋。 今兒幸好是穿了一雙粗布闊口鞋,脫著也好脫些。饒是如此,把荷花的鞋脫掉,李香草也急出了一額頭的汗。 把脫掉的鞋子扔在一邊,湊近細細打量著荷花的腳,頓時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好就紅腫了些,起了個小水泡。 囑咐荷花別把腳拿出來,又站了起來,出門端了個破盆,舀了些涼水進來,把之前的水換掉。 看著荷花哭得紅紅的鼻頭,李香草抬起手,抹掉了她臉上的淚,笑笑說:“看你,哭得跟小花貓似得。瞧俊安都笑話你了?!?/br> 什么時候話頭轉(zhuǎn)到了自己這里?俊安撓撓腦袋,困惑的說:“大姐,你說什么呢?我怎么會笑話二姐呢?!?/br> 無奈的瞅了裝傻的俊安一眼,李香草低垂著頭,手撐在額頭上,低沉的說:“唉!一個個的小家伙都反了天了,要跑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了?!?/br> 這話一出,逗得兩人哈哈大笑。 李香草夸張的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逗趣道:“看看,看看。兩個小沒良心的,就知道笑話你家大姐,惹急了大姐,明兒可就不給你們做飯吃了?!?/br> 荷花兩個又是笑得前仰后合,把睡著的桔兒都給笑醒了,只是桔兒的一句話叫李香草立馬跑出了屋子。 “大姐!是不是有什么東西糊了???” 荷花兩人看著猶自晃蕩的大門,一時面面相覷。 “哎呀!灶房里的面糊糊還在鍋里呢。” 荷花一聲驚叫,嚇著了俊安。小俊安兩手撐著腦袋,歪了歪頭,小大人似得嘆了口氣,“得了!晚上就湊合湊合吃了這些糊了的面糊糊吧,說不定還能撿到錢呢。” 桔兒一醒就聽到這些,猶如一道雷劈在了腦門上。好容易大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不用再吃大姐說的那什么“黑暗料理”了,這才過了幾個月啊,就又要嘗上一嘗。 李香草端著飯盆進來,就見三個小家伙在擺造型。壞心眼的說:“吃飯!今兒就當(dāng)憶苦思甜了!” 聽聞這話,三人不約而同的苦了臉。他們還沒嘗過甜頭,能不能不要先憶苦啊。 等李香草把碗筷都拿過來,盛了飯放在桌上,先扶著荷花坐下,還是把她的腳泡在水里。這才又招呼俊安兩個小家伙坐下,攔住自己眼前的碗,笑道:“可不要跟大姐搶吃的啊。你們的碗都在自己跟前呢?!?/br> 準備跟大姐換碗的荷花她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桔兒仗著個子小,又是家里的老四,趁李香草不注意,端著她的碗放在了自己跟前,撅著嘴道:“我看大姐的飯好吃些,我就吃了吧。大姐你們不要跟桔兒搶才是。” 李香草眼睛有些發(fā)熱,眨眨眼,點了點撅著嘴的桔兒,笑道:“快別撅著你那小嘴兒了,都能掛醬油了。明天姐要跟著永平叔去城里掙錢,正想討個好彩頭呢,快把碗給我?!?/br> 一聽到錢,桔兒的眼睛亮了,二話不說,雙手捧著碗遞給了笑看著她的李香草。 “真是鉆到錢眼里了!” 原本溫順的桔兒一聽,氣炸了。小手掐腰,小嗓子尖細尖細的,“你,你說誰鉆到錢眼里了?” 俊安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臉皮,羞著她,學(xué)著桔兒的樣子說:“我,我,誰答的,我就說的誰?!?/br> “你……” 李香草端著碗,看看左邊氣鼓鼓的桔兒,又看看右邊昂著小腦袋,斜眼瞅著桔兒的俊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你說這至于嗎?不就是一碗糊了的面糊糊,用得著兩個小家伙吵嚷成這樣。 眼瞅著再吵下去床上睡著的俊康就要被吵醒了,趕緊敲敲桌子,低喝一聲:“都小聲點,要是吵醒了康康,你們兩個小家伙都給我刷碗去!” “哼!”俊安兩個小家伙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各自瞪了對方一眼,坐下了。 看了會笑話的荷花瞅著愁眉苦臉的李香草笑了起來。 “大姐你就放心吧,別看這會鬧得跟什么似得,人家兩個這關(guān)系好著呢。” 李香草撫額,看不出來啊,家里的幾個小家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啊。 吵吵鬧鬧的吃過了飯,李香草搖醒床上的俊康,抱在懷里,接過俊安遞過來的碗,柔聲哄著睡得迷糊的俊康吃飯。 等喂完了俊康,接過桔兒遞過來的帕子,替他擦擦嘴,又把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輕輕的隔著被子拍著他的小胸脯,把他給哄睡。 坐在床沿上垂著頭看著兩張忐忑的臉,不由笑出聲來。 “這是干什么?大姐又沒說你們什么,弄得跟大姐欺負了你們似得?!?/br> 下床拍拍兩人的小臉,笑道:“行了!趕緊去洗洗睡了,明兒還要早起呢。” 見大姐沒因為自己兩個鬧別扭而生氣,兩個小家伙偷偷看了對方一眼,笑瞇瞇的牽著手,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李香草看著張大了嘴,好吧,對于這小孩子之間的感情,她一個已經(jīng)奔二了的大學(xué)生,是真搞不明白。不管看了多少次,也是一樣的。 搖搖頭,對笑吟吟的荷花笑道:“嘿!這小孩子間的事還真是神奇,怪好玩的?!?/br> 荷花低垂著頭輕笑一聲,撩了撩盆里的水,抬頭笑道:“說什么小孩子,難道大姐就不是了?” 李香草被這話一噎,無語片刻。瞅了荷花一聲,笑道:“你呀!我倒是沒看出來,咱家就你蔫壞!” 荷花狀似無意的“哎呀”一聲,李香草忙站了起來,焦急的扶著荷花的肩道:“怎么了?可是腳又疼了?” 荷花抬起左手,放在李香草的手上,笑瞇瞇的說:“哪有什么事,就是坐得瞌睡了,想睡覺了。” 李香草一聽,趕緊蹲了下來,止住荷花欲站起來的架勢,“你先坐著,叫大姐看看腳上的傷?!闭f完低下了頭。荷花伸出的手懸在半空。 低垂著頭看著仔細盯著自己腳的李香草,嘴角溢出一絲暖暖的微笑。 借著門外溢進來的一絲月光,李香草湊近細細打量著荷花的傷腳,良久笑道:“沒多大的事,幾天不碰這水泡就成了?!?/br> 抬頭安慰的朝荷花笑笑,把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拿起一邊凳子上放著的抹布擦起腳來,特地避過了燙傷的地方。 等替荷花擦完腳,站起身,攔腰抱著荷花,把她抱上了床。 見荷花雙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裳,笑了起來,“放心便是,大姐不會把你給摔到地上的。” 本是心里萬分感動的荷花,聽了這話,捏起小拳頭錘了無良的大姐一下,紅著臉唾道:“胡說什么,不理你了!”說完,把腿蜷了回去,拉起被子面朝里睡了。 李香草抓抓頭上的包包頭,對著荷花的背無奈的翻了翻眼皮,又是個傲嬌貨! “別碰到腳上的水泡了,要是碰上了,把水泡擠爛了,到時候疼得你嗷嗷叫可別怨大姐沒跟你說過?!?/br> 說完話也沒看荷花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彎腰端起了地上的盆,出門去了。 面朝里躺著的荷花恨恨的抓了抓被子,嘴角微微翹起。 端著水盆出門的李香草,正好見到自家的兩個小家伙在屋前撲騰著水,玩得高興呢。把水倒掉,盆放在墻根處,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一邊一個,提著他們的耳朵,磨著牙笑道:“晚上不睡覺,玩什么水。又等著尿床不是?” 呀???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