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丁溪川表示想和兒子單獨談談,江心眉一言不發(fā)站起來就走。蘇墨正要起身,被丁競元抬腿壓住了,他知道父親要談什么,“就當著蘇墨的面說吧。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決定。”說完轉頭看蘇墨,他手傷著動不了,蘇墨便自動把手搭在了他胳膊上。 丁競元的立場擺得清晰地都有些過分了,丁溪川簡直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他無非就是想說服兒子。 丁溪川坐著不說話,微微有些喘,這一次的暈倒,徹底暴露出了他身體的各種衰弱,仿佛一下子便老了許多。 “和不愛的人結婚幸福不幸福,你應該最清楚不是嗎?”半響,丁競元先開口了。 丁溪川:“我和你不一樣?!?/br> 丁競元:“是不一樣,你當時是為了自己的事業(yè)拼搏,犧牲了愛情。我現在繼承家業(yè)放棄蘇墨則因為財產和順應你們的意愿,好聽點叫孝順?!?/br> 丁溪川蹙眉:“你難道想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 丁競元撇嘴:“生了又怎么樣。我們幾個哪一個是聽話的?到頭來一直陪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不還是母親。即使她心里記恨你?!?/br> 丁溪川被戳中痛處,不由嘆氣:“是,我知道她記恨我。我對不起她?!?/br> “對不起有什么用,傷害早就已經造成了。在她最愛你的時候你都不在她身邊?!?/br> “我對女人根本沒有感覺,結婚就是害人害己?!?/br> “我不可能離開蘇墨?!倍「傇f完,就感覺蘇墨搭在自己手臂上的五指緊了緊。 “為什么不考慮把公司交給丁慧燕來管理?” 丁溪川隔了一會才用有些虛弱的聲音緩緩回答:“我是想把集團留給你,把其余的財產留給知虹?!币驗殚L江集團是他一輩子的心血,是他最重要的一部分,一定要一代一代好好經營下去,繼續(xù)壯大,將來有一天要成為跨國際的大集團大企業(yè)。 而大女兒丁慧燕,丁溪川懷疑根本就不是自己親生的。以前也無所謂,他和羅知虹之間談不上什么忠貞不忠貞。他和江心眉地下情,羅知虹當時是和一個姓方的律師不清不楚的。 想想他的人生在家庭這一部分是有夠失敗的:幾個孩子,最貼心的那個卻早早地沒了。兩個女人一個形同陌路,一個對他由愛生恨。但是他并不后悔,作為一個男人,無論何時都應該以事業(yè)為重,一旦兒女情長,那就必然是英雄氣短了。 一百四十三 據鄭成忠了解的情況,那個駕車撞人的醉鬼一直在治療室里躺尸呢。 “明天我會派公司的律師來處理這件事的。”臨關門的時候他俯□體來跟丁競元說話,“明早上會讓媒體大篇幅報道這次事故,這是董事長的意思。” 丁競元對著他點點頭,已經大概猜到父親的意圖。 “報道會稍微夸張一下傷情,說你暫時身體不便需要靜養(yǎng)?!闭f完,他起身將門關上。靜待車子開走。他跟著丁溪川幾十年,知道了丁家太多的事情。將來到底是誰繼承公司還說不準,他適當透露一點信息,表表忠心總歸不會有壞處。 丁競元舉著兩只用紗布包扎好的手,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蘇墨的大腿上。 “累了就閉上眼睡一會?!碧K墨用手指給他捏鼻梁,松弛眼睛周圍的肌rou。 “忽然有點餓了?!蓖砩蟽蓚€人都沒怎么吃,“回去給我做吃的?!?/br> “想吃什么?” “你做的就行?!倍「傇獡P起臉,把嘴撅起來親到了蘇墨的手掌心。 回到家,蘇墨用熬的藥膳雞湯下了面,又切了牛rou臥了雞蛋加兩顆小油菜。做了好大一碗。 丁競元坐著,傷手一只擱在餐桌上,一只擱在自己腿上,蘇墨站著,高度正好,用筷子卷了面喂他,自己也跟著吃。 這情形有些像多年前的一個場景,那時候丁競元也是手受了傷,也是晚上,也是吃的面,也是蘇墨這樣站著用筷子卷了喂他。只不過那時候,丁競元是偷摸地把一只手放到蘇墨腰身上摟著,現在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腳圈著蘇墨的小腿。 “我覺得你父親是想讓步了……要不……”蘇墨抬著碗,喂他喝湯,話說得有些猶豫。 丁競元喝完一口湯,抬起眼睛盯著他,眼神不善,又張開了嘴要吃投喂。 “現在不是可以代孕的嗎……”蘇墨話沒說完,丁競元兩腿一勾,本來就是圈著蘇墨的,一下就把人勾到自己懷里來了。 “哎呦,你慢點,湯要撒了?!碧K墨忙兩手穩(wěn)住,低頭瞪他。丁競元顯然是非常不高興。瞪著瞪著蘇墨便把頭低下去親了一口,安撫似地在唇上來回蹭了幾下,用舌尖頂了頂他的牙關。 丁競元不為所動,直到蘇墨從鼻端發(fā)出討好的鼻音,才不情愿似地張開了嘴巴,一口將柔軟的嘴唇咬住,有力的舌頭鉆進蘇墨嘴里纏著他的舌尖猛吸。 一吻結束,蘇墨已經將碗丟到一邊騎坐到他腿上,雙手摟著他的脖子了。 “我又不是說我?!碧K墨有些氣喘。 “嗯?”丁競元舒服地用自己的鼻尖摩挲蘇墨的臉頰,不時在小酒窩上吸一口。 “我是說你,你可以生一個?!?/br> “誰都不行?!?/br> “那以后我們老了怎么辦?都成了老頭子,動也動不了了,也不能走了,也不能說話了,都沒人照顧?!?/br> 丁競元一時也沒有再說話了。蘇墨把頭歪在他肩上,嘆了一口氣。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一百四十四 半夜丁競元似乎有一點低燒,雖然他本身就是火力比較大的。蘇墨用腦門抵著丁競元的試了一下,試不出來,不放心,于是起身找來體溫計給他測了一下,三十七度五。 丁競元說有些口渴,蘇墨披上睡袍出去給他倒水,順手把床頭柜子上的手機揣兜里了。時間是凌晨四點,蘇墨打開長江集團的官方微博,關于丁競元出事故的新聞在凌晨一點的時候已經放出來了:長江集團代理董事長丁競元先生昨晚七點在香江元路駕駛一輛銀白色瑪莎拉蒂與一輛酒駕的普桑相撞,據悉丁先生傷及頭部及雙臂,傷勢頗為嚴重,需要一段時間靜養(yǎng)。董事會緊急召開內部開會,決定目前暫由運營總監(jiān)鄭成忠先生代理其一切職務。希望丁先生早日康復。 蘇墨快速刷了一下相關報道,之前熱火朝天地討論丁競元下跪求婚的帖子如今已經被這條最新的消息壓下去了。很多員工的轉帖都是祝愿代理董事長能快點好起來的。 丁競元這就算是離開公司了。雖然不能說就是為了他吧,即使沒有他,丁競元也不見得會妥協跟一個不喜歡的女人結婚,但是丁競元當著丁溪川的面說出那句“我不可能離開蘇墨的”還是讓他感動了。將來有一天,如果和丁競元一起坐在蘇泉豐面前,面對著持反對意見的父親,蘇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果斷地說出同樣的話。 水有點燙,蘇墨一路吹著端上來。丁競元雙手受傷,只能用肘部撐著將身體支起來,蘇墨單膝跪上床,扶著他的后腦勺喂他喝水。看他咕咚咕咚一氣把水喝完了。 “還要嗎?”蘇墨抽紙巾給他擦嘴角漏出來的水,丁競元嘴皮被滋潤過以后不像剛才那么干干的了。 “不,快點上來睡覺?!倍「傇ぷ右呀泦〉牧?,說完已經閉上了眼睛,顯然剛才就沒醒透。等到蘇墨掀了被子躺進來,他便一抬腿騎到蘇墨身上,兩只傷手也一起放到蘇墨腰上。 “你躺好,別碰著手了。”丁競元睡覺是一向要腿壓著他,手把他的下面攥著的,蘇墨都習慣了。 丁競元不動,好像是有要睡著了,但是蘇墨推他,想把他放平又推不動。昨晚上睡的時候也是費了不少口舌才把人弄平的,丁競元說那么睡著不舒服。又問他說的一起變成老頭子的話是不是在變相說會永遠愛他,蘇墨后來點了頭了他才愿意乖乖躺平,兩只傷手老實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就這樣睡?!倍「傇鋈幻俺鰜硪痪湓挘烟K墨壓得更緊了。 “你不聽我的話?!碧K墨用不高興的語氣,還故意很小聲地哼了一下。 過了半分鐘,就在蘇墨以為丁競元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嗯了一聲翻過身去躺平了。蘇墨把他的兩只手擺好。側過身體換他騎在了丁競元的腰上。丁競元迷迷糊糊地眼睛都沒睜開,歪著腦袋要來親他。蘇墨主動送上去對著他嘴唇親了一口。 “握著我。”丁競元又動了下嘴皮子。蘇墨將手伸下去,丁競元睡覺從來不穿衣服的,手指輕易穿過他□那些發(fā)硬而卷曲的體毛,把他半軟半硬的丁丁松攏攏地攥住了。這下兩個人終于都沒有動靜了。 一百四十五 宅子里很安靜。已經是臨近年關了,芳姨已經放假回老家過年了。兩個人一起賴在溫暖的被窩里睡懶覺。這也算難得了。從蘇墨搬過來的這一兩個月,因為是年底,丁競元一直都是挺忙的。 八點多的時候蘇正的電話打過來把蘇墨吵醒了。 蘇正:“哥,那你今年就和丁哥在s城過年了嗎?” 蘇墨:“反正今年不是一個人過了。上次不是說周惠家里催著定親的嗎?” 蘇正:“她媽這一陣又在催了。爸想等給我們買了房子再定親的,說到時候連紅滾直接把婚事也給辦了。上個星期我還和爸一起去新義區(qū)那邊看房子呢?!?/br> 蘇墨:“干嘛看那么遠的?” 蘇正:“市區(qū)的房子也看了,有些貴了,我和周惠商量了買遠一點的沒關系,早上早起一會就是了。而且那邊的生活設施也在逐步完善了,將來孩子上學這些也都很方便,等以后條件再好一點買臺代步車就是了。” 蘇墨:“房子首付是多少?你們兩都是剛工作能有什么錢?我手里還有好幾萬塊錢的存款,我給你寄回去,你別跟爸媽說。讓家里再出點,先把首付付了。把親定了,別老是讓周惠家里催著了?!?/br> 蘇墨是靠在床頭上打電話的,這句話剛說完,丁競元就把腦袋拱上來了,枕在他大腿上,含糊著說:“買房子需要多少錢?我們今天就給匯過去?!?/br> 蘇墨抬手摸在他腦袋上,來回胡擼著,一邊跟弟弟繼續(xù)講電話。丁競元打了個大哈欠算是徹底醒了,鼻尖有點癢,在蘇墨睡褲上用力蹭了兩下殺癢,然后聽到蘇墨肚子里發(fā)出了一陣咕咕的叫喚。昨晚上下了一大碗雞湯面不錯,但是蘇墨沒怎么吃,全喂他肚子里了。 蘇墨打完電話,丁競元立刻表示自己餓了。兩個人一起起床,蘇墨進更衣間找衣服,伺候他穿上,到了浴室,丁競元彎腰,蘇墨給他刷牙,刷完牙再擰熱毛巾給擦臉。 “弟弟和弟媳婦要買房結婚了?” “嗯?!碧K墨笑了一下,他自己從來都是喊蘇正大名的,丁競元倒喊起弟弟來了。 “那咱們怎么著也得包個紅包才是,還得送個大禮才能說得過去吧?!?/br> “有你什么事?。款^低下來?!碧K墨笑著瞥他一眼,把男士面霜拿過來,擰開蓋子,用手指挑了一點,分別點在丁競元兩邊臉頰和鼻梁上,避著他額頭上的一塊創(chuàng)可貼給他慢慢涂勻了。 “我是他哥的老公,你說有沒有我事?”丁競元說著話就歪了腦袋不服氣地看著蘇墨。 “臭美。”蘇墨就著歪著的腦袋給他涂,弄好了,順手照著他腦門用力點了一下。 “烏市的房子跟新城的應該差不多價錢吧,咱們就送套房子好了。到時候再包個紅包,包多少比較合理,十萬會不會少了?”蘇墨對著鏡子洗臉,丁競元就從后面抱著,對著鏡子里的眼睛問。 蘇墨聞言有點愣,手上的動作遲疑了一下才繼續(xù)。丁競元已經猜出來他在想什么了。 洗漱完,沒有立即下樓,而是坐到床頭開了筆記本,隨便登陸了一個自己的銀行賬戶,把里面的存款額點出來,喊蘇墨過來看。又把進賬的明細點出來。 “這個賬戶是周轉預每年會打進來的分紅。去年元旦的時候,看這條?!碧K墨大概數了一下,好像是七八個零。 “那邊公司的事情我是全部不管的,他有沒有私吞,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公司的賬目我反正是從來沒有去查過?!?/br> “干嘛不查?哪怕做做樣子呢?!比f一被私吞了豈不是吃大虧了。丁競元笑著伸手想把賢內助蘇墨拉到自己腿上坐著,他手不方便,蘇墨趕緊自動坐進他懷來了,提醒他:“你別亂動行么。” “等過了年,一起去查他的賬好不好?” “去香港?” “嗯,我們倆到處去玩玩吧。你想去哪?” “我想自己做點事情??偛荒茏陨娇?。但是做什么一直沒想好。” “好,等玩過一圈就做生意。我們就等于到處去考察了?!?/br> “嗯。” 其實丁競元現在只是暫時不做長江集團的董事長罷了,作為丁溪川的兒子隨便繼承一點遺產都夠花幾輩子的了。不過他自己的投資賺回來的錢也已經足夠讓他的蘇墨養(yǎng)尊處優(yōu)了。 以前蘇墨是自己想做點事情,心里也已經有了大致方向,現在變成了要兩個人一起創(chuàng)業(yè)了,忽然就有點小小的熱血沸騰的感覺,覺得充滿了期待和信心。 蘇墨興致頗好地做了豐富的早餐,把噴香的雞絲粥盛在一個大碗里,挑了一根大勺子好喂食,和丁競元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一邊吃,一邊商量過年的事情。之前的幾年蘇墨都是一個人,過得比較簡單,每到三十晚上就比較寂寞,心情低落,會想家,蘇正就會一直打電話過來,陪著哥哥煲電話粥。因此好多次錯過了和周惠在午夜十二點通電話的浪漫。好在周惠是個善解人意的,從沒有在這種事情上抱怨過。 以前江心眉即使整年地不出現,到了過春節(jié)的時候也會到隊里去把丁競元接回去。冷冷清清的母子兩個過年,那時候江心眉還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丁家大宅。那時候丁競元才十幾歲。 “我想回新城去過節(jié)。” “嗯,隨你?!?/br> “那臺志俊你一直說要找人開回來的,到現在都沒影?!?/br> “那車也還算新,弟弟弟媳婦要是不嫌棄就給他們開吧。” “你這么大方?咱們現在也要節(jié)省一點啊,總不能坐山吃空。等做了生意賺了錢,我給你買臺好一點的?!?/br> “那我還是要臺賓利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