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聽筒里隨即傳來鐘淺的聲音,像是被人捏著嘴巴發(fā)出的,叫了一聲“mama”,就換回那個男人的聲音:“果然是富家千金,臉滑得跟嫩豆腐一樣?!?/br> 方瑩急道:“你們別碰她,不許傷害她。” “沒問題,五千萬現(xiàn)金,下午六點前準備好,見面時間地點等通知?!?/br> “這么多現(xiàn)金我恐怕沒這么快籌到……” 那邊古怪笑一下:“這錢真不多,不過你要是真為難,可以寬限到明天,但是今晚恐怕就得辛苦一下您女兒,慰勞慰勞我們這幫兄弟?!?/br> “你們要是敢傷她一根頭發(fā),我保證你們一分錢拿不到,讓你們所有人抵命?!狈浆撚脧奈从眠^的發(fā)狠口氣咬牙威脅道。 對方狠勁也不遑多讓:“知道規(guī)矩吧,一個人來,如果搞一點小動作,就等著給你女兒收尸吧,我保證死相是你想不到的慘?!?/br> 鐘淺是上學途中出的事。 今天早上有霧霾,能見度極低,別墅位置又遠離繁華鬧市,一路上車輛稀少。行至一處彎道時,對面急速駛來一輛摩托車,眼看就要相撞,老陳忙打方向盤往路邊躲,急剎車才沒撞到護欄。 但是下一刻,就有黑黝黝的槍.口對準擋風玻璃。 再一看,不知何時從迷霧中現(xiàn)身五六個人,帶著面罩,端著自動步.槍,還有兩輛轎車,一前一后截住去路。其中一人向前一步,手里拎著一捆炸.藥。 聽老陳描述完詳細過程,方瑩震驚之余,更是深深自責。 她沒想到,真的沒想到自己一時疏忽會演變成這樣。 這樣一群綁匪,不僅是訓練有素,更是亡命之徒。 方瑩擦干淚,想了想,既然不能報警,她可以找鐘季琛商量一下,鐘淺的事,他也應該知情。手機卻打不通。她打去公司,鐘季琛的秘書接的,說是鐘總飛去紐約,一小時前的航班。 方瑩立即絕望了。 轉(zhuǎn)瞬又堅強起來,她的女兒,她自己救。這種時候還依賴別人,她這三十多年真是白活了。 鐘季琛一早收到鐘淺回信,只有兩字:收到。 就兩個字,他瞪了手機許久。居然就兩個字! 登機前,他給鐘淺打了一通電話。 沒接。稍后收到信息,說是在上課,有事晚點再說。 他心想也是,他和她有的是時間,這次是他不好。等回來一定好好陪罪。還有,他得抽空給她選個禮物。 隨即又想起她提過,說上次去美國給他帶了一份禮物,還非常有意義,可是他卻一直連影子都沒見到。再追問,她就一臉神秘,說時機未到。 鐘淺手機早已不在自己手里。綁匪給方瑩打電話時,她眼睛被蒙著,只發(fā)出一聲就再次被膠帶封住嘴,塞進車里,轉(zhuǎn)移到一個地方。 空氣里有嗆人的灰塵味兒,地上磕磕絆絆,綁匪們講話時,聲音有種空曠感。 她被推搡坐到一把椅子上,眼罩被人扯下。 果然是一座被廢棄的廠房。 下一秒對上一張戴著黑色面罩的臉,目光里暴戾夾雜猥瑣,“長得是不錯?!边@人說著用手捏一把她的臉,鐘淺厭惡地皺眉。 另一人接道:“那就別遮著了,反正她也看不到咱們,咱們看看她還能養(yǎng)養(yǎng)眼?!?/br> 那幾人對她用言語猥.褻一番后,有兩個去外面放哨,剩下幾個歪歪斜斜坐到靠門口兩張破舊沙發(fā)里。 原來這里除了她,還有一個被綁架的男人。 只是那人情況似乎不大好,手腳都被膠帶纏著,垂著頭,臉側(cè)有血跡,衣服也污損不堪,但是仍能看出質(zhì)地不凡,她一想也對,被弄到這里的肯定非富即貴。 過了一會兒,那人呻.吟一聲,喊一句:“水。” 一名綁匪懶洋洋起身,從沙發(fā)邊拿起一瓶水,走過去抓起他的頭發(fā)強迫他仰頭,就往嘴里灌去。那人張著嘴喝得急切,水從嘴角漫出。 血跡被水沖去,他的側(cè)臉讓鐘淺心中一震。 再看他腳上,淺棕色手工小羊皮休閑鞋,來自方瑩最愛品牌之一。 那人喝完水,咳嗽幾聲就垂下頭。 似乎都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這種情況下,時間過得尤其的慢。 那些綁匪似乎也是無聊至極。其中一個居然去打那個男人,扇他耳光,椅子翻倒,踹他肚子,嘴里罵咧著:“讓你能,你不是能打么,還手啊,連軟飯都吃不好的小白臉?!鄙嘲l(fā)上一個提醒說:“別把內(nèi)臟踹壞了,幾十萬呢。” 鐘淺心中震驚。 在此之前,她當他們只要拿了贖金就會放人,可此刻,她感覺到由衷的恐懼。 來自死亡的直面威脅。 下一秒,她想到鐘季琛。 人在安逸中就會容易糾纏細節(jié),去追問莫須有的“如果”,去做無謂的比較。只有在這樣的極端情況下才會大徹大悟。 她想他。像渴望生命那樣渴望他。 他說得對,他和她,跟任何一對戀人都是不同的。他說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她信。因為他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從睜眼,從有記憶,到漫長歲月里的企盼和追隨。他愛上她源自某一刻的怦然心動,她愛上他卻是逃不掉的宿命。 鐘淺克制著流淚的沖動,閉著眼,用盡全部求生的力氣去想念鐘季琛。他說過的吸引力法則,她一直信。只要她一直想,說不定他就會來得更快。 比營救先到的是綁匪手里的午飯。 所謂午飯就是裝在一只紙箱里的餅干面包和火腿腸。 剛才打人的那個高壯綁匪過來撕掉鐘淺嘴上膠帶,卻不給她松綁,她平靜問:“怎么吃?” 那人手里握著一小瓶白酒,喝一口,咂咂嘴,慢條斯理扒開一支火腿腸,伸到她嘴邊,動作和語氣都猥瑣至極:“張開你的小嘴,哥哥喂你。” 鐘淺眼皮微跳一下,嘴巴卻緊閉。 那人將酒瓶夾在腋下,騰出手來想鉗制她下巴,鐘淺用力一躲,那人手臂一松,酒瓶落地,摔了個稀碎。 那人的咒罵和巴掌隨之而來,卻被同伴勸住,說這個時候不能出事,還說就當是看在錢的份兒上。 那個同伴過來給鐘淺松了綁,并把那受傷男人連同椅子拖過來,讓她吃完喂他幾口。接著又找來一把破爛掃帚把碎玻璃掃走。 鐘淺一手拿一個面包,一個往自己嘴里喂,另一個喂給另一張嘴。 趁著那幾個綁匪邊吃邊聊,男人壓低聲音飛快說了句:“都是在逃犯,有的背著命案,你別激怒他們?!?/br> 鐘淺心中一動,面上保持不變,低聲問:“傷嚴重嗎?” “皮外傷?!?/br> “能走嗎?” 他沉默了一下,“可以?!?/br> “能打嗎?” 他似乎笑了一下,略抬頭,透過額前有些長的頭發(fā)看她一眼,低聲答:“如果他們敢欺負你,我就能?!?/br> 鐘淺心里酸了一下,剛才被打得慘兮兮的不知是誰。 她拿起水擰開喂他喝了一口。林源喝完,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凝重:“對不起。連累了你……還有你mama?!?/br> “她會救我們出去的?!?/br> 他沉默了一下才說:“告訴她,我沒騙過她。” 一個人在沒有被逼到絕路之前,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悍。 方瑩用小半天時間,準備好全部現(xiàn)金,為了安全起見,全程只有司機老陳陪著她,兩人把錢分裝幾只箱子里,放進汽車后備箱。 然后就是煎熬的等待。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就在她一顆心即將跳出來時,綁匪電話來了。老陳護送她出城后,便留在一處路口等待接應。方瑩獨自開著一輛裝滿現(xiàn)金的車,去往一個她聽都沒聽過的地方。 越往前走周圍越荒涼,沉沉暮色中,只有腕上鑲滿碎鉆的表盤綻放著微光。 長卷發(fā)被她綰在腦后,身穿一套黑色運動裝,腳上是平底鞋,清新爽利得得像是去自駕游。衣擺下,卻藏著一支袖珍型手.槍。 以前去俱樂部玩過幾回,可今天下午練習時,手卻抖得根本瞄不準。 她想,必要時候嚇嚇人也是好的。 她還想,經(jīng)歷了今天后,她再也不會害怕任何事了。她不會讓她的女兒再覺得她是個懦弱的人。 視野里出現(xiàn)綁匪口中的廢棄工廠,越來越近,近到看見六七個人站在院子里,終于看清鐘淺的身影時,方瑩踩下剎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更新時間:待定。 本打算繞過出版政策,給個結(jié)局,看來是我一廂情愿了。 一個沒有入v的文,我又何苦作繭自縛。 也許正文和帶一點劇情的番外加一起才能算真正完結(jié)。在此收回40章完結(jié)的說法。 22日的更新改為待定,先歇歇,抱歉。 ☆、一秒的天堂 方瑩跳下車,打開后備箱,拉開箱子拉鏈,抽出一沓鈔票,沖那些人揚一揚,鎮(zhèn)定道:“五千萬都在這里了,放了我女兒?!?/br> 綁匪頭目示意兩名手下過去,確認無誤后,兩人把箱子一個個從后備箱拎出來。同時,鐘淺被松了綁,她抬腳就朝方瑩跑過來,方瑩伸開手,母女倆抱在一起。方瑩很快拉開她,上下打量:“他們沒欺負你吧?” 鐘淺搖頭,低聲問:“他呢?” 方瑩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忙答:“他去美國了,聯(lián)系不上,否則一定會來的。” 鐘淺點頭,又說:“林源也在……” 方瑩把她拉到身后,揚聲道:“還有一個人呢。” 綁匪頭目一揚手,有人把林源推了出來。 方瑩眼圈立即就紅了,那么健碩陽光的人,被折磨成這樣子,都幾乎認不出了。她摘下手表舉在手里,“這塊限量款手表上市售價兩千萬,現(xiàn)在三千萬不止,就是光賣鉆石也能賣個千八萬?!?/br> 那頭目笑一下,卻說:“我就是成全你讓你們見一面,你不能帶他走?!?/br> “為什么?” “這人廢了我一兄弟,如果你想帶走,可以,先廢了他一手一腳,你愿意要個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