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鐘淺走到她身后,直視鏡中的臉,“你不想知道我們都說了什么嗎?” “猜都能猜到,你讓她離開你爸,她拒絕,應(yīng)該還會順便奚落你幾句,把我也捎帶上?!狈浆摵仙鲜罪椇?,笑了下,“你何苦去找不自在?!?/br> 鐘淺氣不過,“這本來是該你做的事?!?/br> 方瑩不屑道,“這么有失身份的事我才不會做?!?/br> 鐘淺冷笑,“身份?您這鐘太太的身份還能保持多久?這種有名無實的身份根本就是個笑話?!?/br> 方瑩臉色終于變了,霍地起身,“夠了,你今天吃槍藥了?我們的事不用你cao心,管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強?!?/br> “你們的事,指的是各玩各的嗎?今天來的那男的你們眉來眼去的別以為我沒看見?!辩姕\一時情急,把不經(jīng)意瞥到的一幕說了出來。 回答她的一記清脆的巴掌。 “你胡說什么?我是你媽,你是我身上掉的rou,你到現(xiàn)在還幫著那個人,別忘了,是他先不要的我,還有你?!狈浆撚檬种更c著女兒的鼻尖,咬牙道,“你要是還有點臉就別去巴巴地找他,給我丟人?!?/br> 臉上的痛意慢慢升起,鐘淺卻渾然不覺,低聲說:“如果父母可以選擇的話,我寧愿不做你們的孩子?!?/br> 說完轉(zhuǎn)身跑上樓,狠狠摔上房門。 偌大的房子里忽地靜下來,讓人有些不適應(yīng)。 方瑩轉(zhuǎn)過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里。 和大多花季少女的臥室差不多,鐘淺的臥室也是公主風(fēng),偌大的空間到處彌漫著粉色,溫馨而夢幻。 她身上還是那身校服,只是已經(jīng)壓出了皺痕,不太淑女的趴在床上,翻著一個卡通臺歷,正月十五那里,用粉色熒光筆畫了顆心圈住,旁邊還有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是最近一次的家宴。 往后翻,端午節(jié),哭臉。 爸爸說他要出國。 后面的每個周末都是哭臉,他很忙。 最近一次見他,是遠遠的隔著馬路,他從車上下來,攬著一個年輕女人的腰走進一家會所,那女人身材高挑,背影婀娜。 他是很忙。 鐘淺扔了臺歷,閉上眼。 母女沒有隔夜仇。 第二日一早,鐘淺就跑到mama房里,把正在睡美容覺的方瑩吵醒,“爸爸昨晚有沒有打電話來?” 來質(zhì)問她對他女朋友的惡行…… 方瑩不耐地扯開眼罩,“沒有沒有沒有,大清早就提那個人,晦氣死了?!?/br> “如果爸爸打電話,你就讓他跟我說……” 還沒說完就被一只枕頭砸中,鐘太太有起床氣,沒起床就被人打擾是會殺人的。鐘淺撿起枕頭放回床上,轉(zhuǎn)身離開主臥,關(guān)上門時看了眼埋在柔軟被子里的人,心想,這就是被優(yōu)渥生活慣出來的女人啊。這個時間,鐘點工阿姨已經(jīng)把樓下客廳吸完一遍了。 責(zé)問的電話壓根沒來。 不知道是那個女人大度,還是她爸大度。 鐘淺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好在幾天后,又有了新的事要cao心?!跋聜€月初爸爸生日,mama你給爸爸打個電話,讓他回家吃飯吧。” 晚餐桌上,鐘淺熱心提議,毫無例外地遭到拒絕,“要打你打?!?/br> “我打就我打?!彼⒓捶畔驴曜?,跑去客廳撥電話。 熟悉的數(shù)字一串按完,被接通,悅耳的女聲說,“鐘先生在開會。” “麻煩你告訴他往家里回個電話。” “好的。” 這樣的對答不止一次,卻從來都是再沒下文。 鐘淺怏怏地回到餐廳,不去理會方瑩嘴角升起的一抹嘲諷。 如果那么容易就放棄,她就不是鐘淺了。 出身于富裕家庭的十六歲少女,頭腦還算聰明,從不為分數(shù)頭疼,身體發(fā)育略遲緩,情竇未開,也沒有感情上的煩惱,唯一的問題就是家庭的不圓滿。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在她心中盤結(jié)了十年已久的問題,其他的才算不上問題。這幾日,一放學(xué)鐘淺就把自己關(guān)在廚房里,扎著圍裙把自己弄得滿手滿臉面粉,鼻尖上沾著奶油。 若干失敗品的代價后,一件終于能讓她滿意的作品誕生了。 “完美?!彼÷曎潎@。 尺寸不大的抹茶慕斯蛋糕,顏色清新,造型簡潔,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鐘淺舔舔嘴唇,吞咽下口水,拿起裱花袋用巧克力認真寫下兩個數(shù)字,33。 沒錯。 她的老爸老媽,只比她大了十七歲。 她是他們學(xué)生時代偷食禁果的后果。 這個不太光彩的事實,在她身邊好友同學(xué)發(fā)出“你爸媽好年輕”的贊嘆以及“怎么會這樣”的疑問后總會被她含糊的一兩句帶過。 鐘淺把蛋糕用一個看起來很低調(diào)又不會失掉檔次的紙袋裝好,又換了一條新的連衣裙,打車去鐘季琛公司。 前臺認識她,自然不用預(yù)約,說是老板在開會。 又是開會。 她去辦公室等,等了許久不見人,干脆掏出手機玩游戲。一路過關(guān)斬將,又打通一關(guān)正揮舞拳頭為自己叫好時,抬頭一看,門開了,身材高大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那,逆著光,看不清臉上表情。 鐘淺立即丟了手機站起身,笑容滿滿地開口:“爸爸,生日快樂?!?/br> 不知情的人決想不出這是一對父女。 事實上,連鐘季琛自己見到亭亭玉立的女孩時,也有一瞬間的錯愕。 又長高了些,好像還有哪里也不一樣了。 又是大半年沒見了。 心中掠過一絲慨嘆,他點點頭,“過來了也沒打聲招呼?!?/br> 語氣里沒有激動,似乎還有些怪罪。 鐘淺早已習(xí)慣,笑呵呵地走過來,“給你個驚喜呀,”然后指著桌上東西說:“我親手烤的蛋糕,全天下有這榮幸的只有老爸你哦。”她歪頭俏皮地眨下眼睛,“連我老媽都沒有?!?/br> 鐘季琛隨意瞥了眼,幾不可見地點下頭。然后脫了西裝外套,順手搭在沙發(fā)上,按了桌上內(nèi)線,讓秘書送進一杯咖啡。 一杯。 只有他自己的份。 鐘淺心里嘀咕了一句,又見鐘季琛抬手捏了捏后頸,轉(zhuǎn)了轉(zhuǎn)腦袋,看來幾個小時的會議不輕松,她這點小怨念隨即消散,湊過去自告奮勇說:“爸爸,要不要我?guī)湍磧上???/br> 鐘季琛放下的手一頓,忙擺了擺,“不用?!?/br> 緊接著桌上電話響,他接起,那邊不知說了什么,他皺眉,語氣不善:“你們怎么回事?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要不要我手把手教???” 不等那邊回應(yīng),啪地掛斷。 一旁的鐘淺被嚇了一跳,鐘季琛身上怒氣未散,身后腳步聲響起,是秘書端著咖啡進來,見了屋內(nèi)情形似乎了然,放下咖啡后,經(jīng)過鐘淺時小聲問:“淺淺要喝點什么嗎?” 鐘淺心頭一熱,視線卻先飄向那邊,那人卻沒看她,而是已經(jīng)坐到桌后翻起文件,然后,又是一陣鈴聲急躁響起,是他的手機。 鐘淺見狀只好說:“那您先忙,我回去了?!比缓笥种噶酥缸澜堑牡案獯?,“那個要盡快吃,趕在凌晨之前?!?/br> 鐘季琛沒回答,只沖秘書說:“讓人送她回去。” 秘書忙應(yīng)下。 鐘淺沒讓司機送,秘書也沒堅持,只送她到電梯口,也許這不過是他們的客套而已。 她嘆口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沒關(guān)系,她可以繼續(xù)努力。 電梯門剛關(guān)上,鐘淺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機落在沙發(fā)上了。 站在鐘季琛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沒回應(yīng),索性推開進去。 鐘季琛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背對著她,她找到手機,看向辦公桌,桌上除了電腦和攤開的文件,沒有別的。 她心一抖。 走過去,左右環(huán)顧。 最后,在桌下看到熟悉的一角,被垃圾桶夾住。 淚水瞬間涌了出來。 鐘季琛正講著電話,一抬眼從玻璃上看到身后不知何時多出的影子,不禁回頭。只見去而復(fù)返的鐘淺蹲在地上,從垃圾桶里拎出紙袋,捧在手里。 有種突然被什么擊中胸口的感覺,一閃而逝,無從領(lǐng)會,腳步卻不由自主地移過去,“鐘淺……” 她緩緩站起身,轉(zhuǎn)身就走。 鐘季琛似乎伸手拉了一下她,但是幾乎沒施一點力道,又或者是觸到時忽然卸了力氣,只是擦了一下她的手臂。 門再次關(guān)上,隔絕了急促的腳步聲。 一室寂靜,這才聽到手機里的聲音,鐘季琛將電話放到耳邊,視線卻仍落在緊閉的門背后,“沒事,你再說一遍?!?/br> 電梯下行。 鐘淺靠著墻壁,淚水流滿臉。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不見(*^__^*) 《特霧迷情》要等過陣子有大塊時間再填,這個如無意外,會是中短篇,調(diào)解心情之作, 所以,更新應(yīng)該不會太勤快,當(dāng)然這種題材估計也沒幾個人看→ → ☆、一秒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