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秀恩愛,死得快!”不知從哪里躥出來幾個雛態(tài),在兩個人耳邊大聲叫嚷。 凌霄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那幾個雛態(tài)達到目的后,很快就嬉笑著跑開了。 “什么情況?”凌霄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比平日熱鬧了好多,“怎么雛態(tài)們都在外面跑?” “今天是雛態(tài)節(jié)?!?/br> 凌霄一怔,原來已經(jīng)到了這個日子啊,往年的雛態(tài)節(jié),都是璧空最熱鬧的節(jié)日,不過那句口號是怎么回事? 可等他們回到御天,發(fā)現(xiàn)那些都是小意思,就連軍校這么嚴肅的場合,都被節(jié)日的氛圍入侵,寫有大標語的投影屏隨處可見: ——身邊的雛態(tài)越來越少,不結(jié)契你等著魂飛魄散嗎!御天雛態(tài)聯(lián)誼會歡迎你的加入! ——再不狂歡一把你就成人了!單身雛態(tài)最后的狂歡派對就在今晚! ——我雛態(tài),我自豪!大齡雛態(tài)俱樂部期待你的到來! ——誰說成人不能過雛態(tài)節(jié)?快讓你的契主對你說‘買買買’! 凌霄他們在一路廣告的狂轟濫炸中回到宿舍,紅毛見凌霄回來了,立刻沖過來噓寒問暖。 “你身體怎么樣了?” “完全沒問題!”凌霄得意地表示。 “對了,你有一個星際快遞,昨天你們寢室沒有人,我替你收了?!?/br> “星際快遞?是什么?”凌霄很好奇,他可沒有什么外星球的朋友。 紅毛交給他一個盒子,凌霄搖了搖,聽了聽,應該不是什么危險的東西吧。 等紅毛走后,凌霄打開盒子,見到里面的東西,頓時喜出望外。 “看!”他高興地舉起匕首示意給嬴風。 嬴風也挺意外的,居然會有人把凌霄的匕首快遞給他,能這么做的人,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 “一定是那個人!”凌霄興奮道,“你還記得嗎?太殷身邊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雛態(tài),不不,是沒有發(fā)育的成人,他叫飛景!” 原來校長的契主叫飛景,嬴風想,還有心思發(fā)快遞,想必那場災難沒有把他們怎么樣。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凌霄已經(jīng)把飛景的經(jīng)歷講了七七八八,最后說,“我覺得飛景的契子搞不好還活著,我要上網(wǎng)發(fā)個尋人啟事,看有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興許能有他契子的線索。” 嬴風按住了他,“這個就不必了吧。” “為什么?” 嬴風遲疑了下,如果告訴凌霄真相,他一定會控制不住去找校長,與其讓校長知道多年等待的人已經(jīng)走上了跟自己截然相反的陌路,還不如讓他一無所知比較好。 想到這里,他隨口編了個理由。 “飛景也是叛逃者,軍方一定有他的記錄,你在網(wǎng)上發(fā)布有關(guān)他的消息,肯定會受到監(jiān)控?!?/br> 凌霄一下子沮喪了下來,他怎么把這一點忘記了。 如果飛景不回來,那他和契子就不能重逢;可如果他回來,就會因拋棄契子而被判刑,想來想去都是個死結(jié)。 嬴風摸了摸他的頭,這讓他沮喪的心情好一些了。 “他能出走,就一定回得來,如果他真的有心回來找他的契子,自然也沒有人攔得住?!?/br> 伏堯的通話申請接入了進來,凌霄嚇了一跳,難不成連他們的對話都被監(jiān)控了? “你們準備好了沒有???”只是聽到他慵懶又透露著傲慢的聲音,凌霄都不自覺想立正站好。 “準備?準備什么?” “抱歉,”嬴風把話題接上,“他剛醒,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br> “說什么?”凌霄更糊涂了。 “你得到表彰了?!?/br> 新初 凌霄忐忑地站在門外,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是好,時不時就要整理一下衣裝,還不停地追問嬴風他有沒有哪里不得體的地方。 嬴風覺得他略夸張,“你至于這么緊張嗎?” 凌霄反而不理解他為何能這么淡定,要知道,即將接見他們的可是元帥,軍部的最高統(tǒng)領(lǐng)。在崇尚武力的天宿星,元帥的地位就相當于其他國家的總統(tǒng),被總統(tǒng)接見,難道還不允許他一個軍校一年級的學生緊張嗎? 在士官的帶領(lǐng)下,他們終于來到了元帥面前,從來只有在媒體或慶典上遠遠觀望過,他本人氣宇軒昂,威風凜凜,每個見到他的人都會肅然起敬。 “元帥好!”凌霄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元帥雖然板著臉,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此時此刻心情不錯。 “你們這次的表現(xiàn)相當出色,無論是對突發(fā)事件的應急處理,以少敵多的智慧和勇氣,還是保護雛態(tài)的責任感,無一不令人欽佩。我代表軍方感謝你們的卓越貢獻,并以軍部未來擁有你們這樣的人才而感到驕傲?!?/br> 元帥從旁人手中接過勛章,鄭重地為凌霄佩戴上,“這枚卓越貢獻獎章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對在職軍人以外的人授予了,恭喜你們獲此殊榮?!?/br> 現(xiàn)場響起掌聲,凌霄激動地又敬了一個軍禮,“謝謝元帥!” 然后他注視著元帥以同樣的方式,將第二枚軍功章佩戴在嬴風的胸口,那一瞬間的自豪感,比自己受到表彰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凌霄的表現(xiàn)相比,嬴風要鎮(zhèn)定得多,他也抬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與元帥禮貌地握了握手,態(tài)度不卑不亢。元帥在心里對他默默贊許,一個人的領(lǐng)袖氣質(zhì),往往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可以體現(xiàn)出來,而面前這個年輕人無疑具有這種潛力。 現(xiàn)場到場了不少軍官,有一些常在新聞媒體上見到,有一些即便凌霄不熟悉,也都聽說過他們的大名,伏堯永遠是那副似笑非笑高深莫測的表情,而龍寅從他們進來的一開始就裝作不認識。 授勛儀式結(jié)束,很多人都圍過來,向二人表示恭喜,緊跟著就有人提出與舺鷹號有關(guān)的問題。軍方追擊太殷這些年,始終被他們狡猾逃脫,凌霄他們是唯二打入敵人內(nèi)部的人,掌握很多連軍方都不知道的信息。 嬴風把他從舺鷹號獲得的一切訊息詳細道來,包括敵人數(shù)量、艦船配置、武器裝備……凌霄聽著聽著,才發(fā)現(xiàn)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嬴風已經(jīng)暗中觀察了這么多,并且熟記在心。而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飛景分散去了,讓他復述敵人星艦的結(jié)構(gòu),幾乎說不上個一二。 授勛儀式變成了作戰(zhàn)研討會,直到元帥的干涉才打斷了這一場面,他把無關(guān)人員都遣散了,唯獨將嬴風和凌霄留了下來。 “元帥,您還有什么事要吩咐嗎?”凌霄問。 “不是我,是還有一個人想見見你們?!闭f完他拍了拍手,從里面轉(zhuǎn)出來一個人。 他看上去好面熟,有的人天生就能帶給別人一種親切感,說的就是這個人。凌霄從他方一出來,視線就落在他臉上離不開,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力量存在。 “你好,”他微笑著沖凌霄打招呼。 “你好,”凌霄傻乎乎地問,“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那人聽聞后莞爾,“我是元帥的契子,你可能比較熟悉我的另一個身份?!?/br> “另一個身份?” “他是當今教會主教,我們在教堂的走廊看到過?!?/br> 嬴風的話點醒凌霄,不僅僅是教堂走廊,在很多地方都出現(xiàn)過他的形象,只是他們不信宗教,沒有留意而已。 可是等等!教會的主教,元帥的契子,凌霄脫口而出: “教會和軍方不是對立的嗎?” 嬴風用胳膊頂了他一下,凌霄意識到自己失言,悔之不迭。 可主教卻沒有在意,反而笑著道,“你對教會是不是有什么誤解?我們沒有站在軍方的對立面,軍方是保護我們、保衛(wèi)國家的人,教會怎么可能與之作對呢?只是在某些方面,我們的立場跟軍方有出入,并且一直在尋求最大程度的磨合?!?/br> 凌霄偷偷看了元帥一眼,就這么當面表達自己跟契主的軍事立場不同沒問題嗎?可后者卻像是習以為常,仿佛他不這么說才是奇怪。 “你叫凌霄是嗎?”主教溫和地看著他,“我以前也認識一個姓凌的孩子,他跟你一樣的善良?!?/br> “是凌星嗎?”跟教會有關(guān)又姓凌,凌霄直覺就想到這個名字。 主教一怔,“你認識?” 凌霄支吾道,“我們是一個能量艙里出來的,我聽說過?!?/br> 主教注視了他半晌,默默嘆了口氣,“可惜他年紀輕輕就離開了,如果他轉(zhuǎn)世,也該到了覺醒的年紀?!?/br> 元帥把手搭在主教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把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主教也及時調(diào)整了情緒。 “剛剛元帥代表軍方向你們表示感謝,我也想代表教會對你們表示感謝,因為你們挽救了一個雛態(tài)。軍方和教會經(jīng)多年之力,都未能將他救回來,而你們卻做到了?!?/br> “天宿的人口與建國時期相比,已經(jīng)縮減了40%,不管我們愿不愿意承認,由于戰(zhàn)爭和各種意外,我們的種族人數(shù)始終在減少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沒有轉(zhuǎn)機,我們注定要走向滅亡。在這種局面下,每一個雛態(tài)對于我們來說都極其寶貴,所以你們拯救的不僅是一個人質(zhì),還是一個靈魂,對整個國家都是巨大的貢獻?!?/br>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绷柘鐾π卣f道。 “不好意思又擅自說了這么多,其實是另一個人想當面謝謝你們?!彼岄_身,露出身后清秀靦腆的雛態(tài)。盡管看上去就是個小孩子,但凌霄知道他蘇醒的日子比自己早很多,至少有雛態(tài)三十幾年了。“來,殤煬,你不是有話想親口跟他們說嗎?別怕,”主教鼓勵道。 殤煬幾次欲言又止,主教替他向凌霄他們解釋,“他與同伴隔絕太久,不太擅長與人溝通,請給他一點耐心?!?/br> “沒有關(guān)系的,你慢慢說?!?/br> “謝謝你們救了我,”殤煬鼓起勇氣,“聽說你們?yōu)榱宋疑硐蓦U境,與那么多人戰(zhàn)斗,你們真的很勇敢?!?/br> “能在那種環(huán)境下,偷到救生艙逃生,我覺得你才是真正勇敢的人。”凌霄發(fā)自肺腑地贊揚他,獨自一人面對浩淼的宇宙,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殤煬眼中明光閃爍,凌霄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第一個對他說這種話的人。 “你自己的名字呢?為什么他們還是叫你殤煬?” “他真正的資料已經(jīng)被太殷抹去了,在數(shù)據(jù)庫里也查不到。”主教接口。 當年參與這件事的人,太殷不會說,瑤臺已經(jīng)去了,可是還有一個人知道真相。 凌霄剛想開口,又聽主教道,“他在這里這件事暫時還是秘密,不想對外公開,也不能讓無關(guān)的人知道,以免走漏消息。” 凌霄明白了,原來昱泉也屬于無關(guān)的人,只是他從蘇醒后就被太殷非法囚禁,現(xiàn)在只是換了個地方躲藏起來,豈不是太可憐了。 “那他也不能去上學,不能跟其他雛態(tài)接觸?” “為了他的安全著想,恐怕暫時是這樣的,太殷這個人智商超群,我們不敢輕視他。只要一有機會,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放他去初等學院念書這種事,太危險了,我們不會貿(mào)然嘗試?!?/br> “真是可惜,如果他能接觸同類,盡快找到一個喜歡的人舉行成人儀式,那么就算太殷也無計可施?!?/br> 從殤煬的眼中,凌霄明顯看出了期待,于是他有了一個主意。 “今天是雛態(tài)節(jié),外面的雛態(tài)很多,如果我們帶他參加聯(lián)誼派對,應該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吧?!?/br> 殤煬用他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主教,主教無可奈何地轉(zhuǎn)向元帥,元帥在眾人的目光壓力下做了決定。 “我會派兩個人跟著你們,以免發(fā)生意外。” 殤煬的目光幾乎已經(jīng)是雀躍了,凌霄高興地勾住殤煬的脖子,“走,我?guī)憧駳g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