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呆呆地望著眼前人,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之間就換了一副天地。

    就連考生們都一頭霧水，明明剛才凌霄還在另一個屏幕里,怪物們對他發(fā)起了最后的沖刺,然而在危機來臨之前，凌霄驟然不見了,轉(zhuǎn)眼出現(xiàn)在嬴風的身邊。

    當他們接觸到彼此的一霎那，已經(jīng)撲上來飛在半空中的敵人,一個接一個砰砰化作煙霧消失，倒計時器也永久地停留在了00：00。

    考生們對此一無所知，不過好在現(xiàn)場還有不少圍觀的學長,對于這種場面，他們非常熟悉。

    “契子召喚，在一定距離內(nèi)將契子召喚到身邊，屬于契主的中級技能，通常會在入學半年后掌握，但是出現(xiàn)在考生身上，就很令人吃驚了?！?/br>
    原來如此，大家終于明白了，不過用這種方法找到契子，到底算考試通過？還是沒過？

    眾人齊齊將目光聚焦在決定二人命運的指示燈上，這其中也包括了凌霄和嬴風兩個，燈還沒亮，已經(jīng)快被灼熱的視線戳穿了。

    不管是考場中央的人，還是席上的觀眾，都在緊張地等待著判定結(jié)果。

    連判定系統(tǒng)都感受到了無形中的壓力，一段時間過后，場上居然亮起了黃燈。

    一片疑惑之聲響起，怎么是黃燈？什么是黃燈？

    不是代表通過的綠，也不是代表淘汰的紅，而是充滿疑問的黃，凌霄的心停跳了半拍，到底還是不行嗎？

    監(jiān)考席上，幾名教官面面相覷。

    “歷屆的考生中，連掌握瞬間傳送的契主都寥寥無幾，就是因為知道他會，我特地給契子所在的空間追加了防傳送屏障，”負責布置場地的人員解釋道。

    “但這個屏障是單向的，只會防止人傳送進去，不會阻礙人出來，誰能想到他又突然間領(lǐng)悟了契子召喚？”

    “先不說契子召喚需要精神力達到40才能驅(qū)動，情感方面也至少需要四顆星才行，可是他們明明昨天才……”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遠遠超過同齡人的精神力，還有飛速升溫的感情值，這兩個人到底還能爆出多大的潛力，帶來多大的驚喜？

    “既然是規(guī)則上的疏忽，那就不該由考生承擔結(jié)果，”伏堯的聲音適時地插入，“沒有違反規(guī)則，又達到了規(guī)定的結(jié)果，這個成績就應(yīng)當算作有效。”

    “黃燈代表著監(jiān)考團公投，做為監(jiān)考的一員，我投通過票?！闭f完，他按下了面前的綠燈。

    第二人深思了一下，“就算是四顆星，這個感情值也還是太低了，不符合我們聯(lián)合作戰(zhàn)系的一貫要求，不好意思，我反對。”他按下了紅燈。

    “這兩個考生實力少有，就這么淘汰的話，實在是太遺憾了，我認為應(yīng)該給他們一個人工篩選的機會，我也投通過?！?/br>
    “人才固然難得，但我系最注重的就是默契與配合，這種個人實力的強大很難令人認同，很抱歉?！?/br>
    二比二，最后一名教官受到了集體注目禮，他小心翼翼瞥了眼伏堯，對方臉上神秘莫測的笑意，讓他感到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

    “那個，”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嘛，昨天他們還是三顆星，今天就四顆了，按照這個升溫幅度，沒準到開學他們就如膠似漆了……吧？所以我，我還是通過吧?！?/br>
    隨著最后一個人按下綠燈，場上的提示燈也由黃轉(zhuǎn)綠，一陣歡呼聲響起，凌霄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剛才的等待，簡直比經(jīng)歷了一場考試還緊張，等到徹底放松下來，他才發(fā)現(xiàn)手心里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嬴風的，亦或兩者皆有。

    不，霸王龍怎么會出汗呢？他立刻否認了這種猜測，還沒來得及多想，他已經(jīng)被嬴風拉著往場外走，大腦處于半當機狀態(tài)下的他，絲毫沒有覺察出眼下有什么異常。

    紅毛和冰璨就等候在出口外迎接他們。

    “恭喜你們，”冰璨笑道，“剛才的表現(xiàn)太精彩了，令人不得不贊。”

    “凌霄的告白更感人，聽得我都快哭了，”紅毛作死地補充。

    凌霄懵了，“什、什么告白？”

    “就是你最后說的那幾句啊，你很棒我很驕傲什么的，昨天就讓你這么說了嘛?！?/br>
    凌霄徹底傻眼，“我在對講機里說的話你們也聽得到？”

    “不僅聽得到，還看得到呢，”紅毛指了指上方的環(huán)形屏幕，全方位360度無死角，環(huán)繞立體聲，無論看到的還是聽到的，都不能更清楚了。

    “不是吧！”凌霄臉上的溫度蹭蹭蹭就上去了。

    他還以為自己的話只有耳機另一端的嬴風才能聽到，為什么沒有一個人告訴他是在現(xiàn)場直播？！

    而且直到這個時候，凌霄才頓悟兩個人的手還牢牢牽在一起。

    他忙不迭地甩開，“不、不是告白啊，你你你別誤會?！?/br>
    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公眾視野，沒想到自己那么丟臉的話，居然被所有人聽在耳里，早知道還不如昨天私下里偷偷說了呢。

    “同手同腳了哎，”紅毛在身后不嫌亂地喊。

    冰璨忍著笑，“他走錯方向了，那邊是考場。”

    嬴風伸手一抓，已經(jīng)走出去十幾米的凌霄一下子又回到了原地，他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位置就發(fā)生了轉(zhuǎn)移，手也再一次被握住。

    凌霄：“……”

    這一切都是做夢，做夢。

    他催眠自己，換了個方向繼續(xù)走。

    “哎，那邊是監(jiān)考席，”冰璨好笑又無力。

    沒走出兩步的凌霄又被抓了回去。

    “你玩夠了??！”凌霄終于忍不住嚷嚷，“這該死的技能不消耗精神力的嗎？”

    “還可以?！毖韵轮猓僮哌€能把你抓回來。

    凌霄放棄掙扎，徹底老實不動了。

    紅毛看得很是羨慕，“我家契主很快就能學會了，到時候我們也玩抓抓樂。”

    凌霄終于不情不愿地被他們拉到觀眾席，不過在下一場考試開始不久后，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就徹底被這個粗神經(jīng)的人拋之腦后了。

    考生們真的很強，每個人都各施己能對抗迷宮中的敵人，當有一個人一拳命中怪物使其定身后，全場都沸騰了。

    “啊，他們就是昨天那對二星情侶！”凌霄認了出來。

    那個契主的開門成功率比嬴風還慘不忍睹，但他就依賴這一招，成功在截止時間前打開了正確的門，而他的契子連怪的影子都沒見到。

    至于冰璨那一對自然不消說，90%的成功幾率加九顆輔助星，讓他輕而易舉地抵達紅毛所在的房間，找到對方的時候紅毛還在抱怨沒打過癮，兩個人的總成績依然領(lǐng)先。

    最后一天的考試終于過去，在離開前凌霄見到了伏堯。

    “我臨時接到任務(wù)，昨天才返航，不是有意丟下你們不顧，”伏堯簡單解釋了下。

    能被自己崇拜的人惦記著凌霄就很感動了，怎么可能怪他。

    “你們的處置權(quán)被轉(zhuǎn)交給龍寅上將，我知道這里面肯定牽扯到不能被我知道的，所以我也不問會讓你們?yōu)殡y的問題。龍寅是個戰(zhàn)爭狂，不過他對國家絕對忠心，我倒是不擔心他會利用你們做壞事，就怕他所做的一切，對于你們是件壞事。我是局外人，不便于插手，一切只能靠你們自己小心?！?/br>
    “我們會的，”嬴風正色道。

    “那就好，”他轉(zhuǎn)向凌霄，“連續(xù)兩天的考試我都看了，你們兩個的表現(xiàn)很出色，沒有令我失望，但愿新學期能在這里見到你們?！?/br>
    考試結(jié)束，凌霄向關(guān)心他們的師長依次匯報了下成果，盡管最終成績還沒有出來，大家還是對錄取充滿了希望。

    “你們也應(yīng)該去瑤醫(yī)生那里道個別，你們是她特別關(guān)心的學生，想必臨走前，她也很想跟你們再見一面?！?/br>
    “道別？瑤醫(yī)生要走了？去哪里？”

    校長微笑，“你們?nèi)フ宜椭懒??！?/br>
    二人來到醫(yī)護室時，瑤臺果然在收拾東西。

    “瑤醫(yī)生，你要去哪里？”凌霄一進來就緊張地問。

    瑤臺見他來了，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他的頭，早就忘記他已經(jīng)不是孩子，就連個頭也超過了自己。

    凌霄也發(fā)現(xiàn)了，瑤臺今天的心情非常好，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我要回基地了。”

    “基地？”

    “是的，之前沒有告訴你們，我本來就在基地任職，因為一些原因當了校醫(yī)，但我心里一直都很想回去?！?/br>
    “我在你們這么大的時候，就立志要做一名基地的研究員，后來愿望達成，自己卻沒有珍惜。直尚這么多年來一直在申請將我調(diào)回去，現(xiàn)在上級終于批準，我一定會珍惜這個機會?！?/br>
    “太好了！”這個消息帶來的喜悅度，一點都不亞于他們通過軍校考試。

    瑤臺掩飾不住欣喜，她沒有提及的是，今天其實是雙喜臨門的日子，在經(jīng)過軍部一段時間的調(diào)查后，終于排除了直尚的嫌疑，他在今早也正式復(fù)職。

    但這件事，不能對兩個當事人說，以免造成他們的愧疚。

    “其實我一直很愧疚……”凌霄突然開口，惹得瑤臺一愣。

    “我偷了基地的東西，一定造成了博士的困擾吧？搞不好他還會受我連累，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他說句道歉。”

    瑤臺笑嘆，“他沒有怪你，相反，他也一直對你很愧疚，因為……的事?！?/br>
    她舊事重提，大家的情緒都略有些低落。

    靜了片刻，瑤臺重新打起精神，“所以軍部調(diào)查的時候，他也極力為你們開脫，希望以此來補償他對你朋友的虧欠。既然你們都有同樣的想法，那么不如就此扯平了吧，誰都不必再感到內(nèi)疚。”

    “話雖是這樣說，”凌霄撓著頭，“瑤醫(yī)生，你等下就出發(fā)嗎？我們有車，不如我們送你去吧，我想當面對他說聲對不起?！?/br>
    瑤臺想了想，“也好，不過你們什么時候買的車？”

    ***

    “首席，您回來了？”

    “歡迎回來?！?/br>
    直尚一路對向他打招呼的人點頭問好，整整三周的停職調(diào)查，讓他無比懷念自己的工作崗位。

    但今天除了復(fù)職，還有一件令他更開心的事。

    “對了首席，瑤助理什么時候到？我們準備為她辦個小型的歡迎會?！?/br>
    直尚聞言笑道，“應(yīng)該很快就會到了，我剛才接到她的訊息，他們已經(jīng)在路上了，哦，她的學生送她過來?！?/br>
    “那我們抓緊去準備?！?/br>
    “有心了?！?/br>
    直尚一路向前走，突然看到遠處轉(zhuǎn)角某個身影一閃，光天化日之下顯得格外鬼祟。

    他好奇地跟過去，人影卻不見了，在拐角的盡頭，是很少有人光臨的舊庫房。

    這個庫房里裝的都是些廢棄檔案，為什么會有人特地來這里呢？

    他直覺不妥，輕手輕腳靠近，冷不丁就從庫房內(nèi)傳來聲音，那聲音好生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是的，他已經(jīng)回來了，軍部很快就會繼續(xù)排查，情況對我們很不利?！?/br>
    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盡管從通訊器中傳出來略有些失真，但直尚卻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那是他曾經(jīng)的恩師，他一生中最感謝、讓他獲益良多、同時也是讓他陷入師恩與大義艱難抉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