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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露惋惜,語氣深沉而凝重,看向傅黎的目光,充滿了老母親般慈愛的祥和之感。 只是說出口的話,就沒那么“慈愛”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充滿了愧疚,不過沒關系?!彼従徧а郏冻鲆粋€和善的笑容,“現(xiàn)在的我早就不是從前的我了,這么點小事情,我是不會生氣的。至于木門的修繕費用,就從你的月錢里扣吧?!?/br> 元舒覺得,傅黎一定快要被自己感動哭了。 瞧瞧她現(xiàn)在的變化是多么大啊,這種毀壞侯府公共財產的罪名,她居然都沒有追究,沒有動用家法,而僅僅只是罰了他一點點月錢而已。比起原身曾經(jīng)所做的一切,她是多么的寬容而慈悲啊! 她看著傅黎毫無波瀾的面色,心中暗嘆,反派果然是反派,喜怒都不形于色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聽了這句話之后,傅黎在心中,緩緩打出了一連串的問號。 方才木門倒塌之時,幸虧他反應敏捷,迅速將手撐在一旁的墻壁之上,才沒有狼狽地跟著木門一起倒下去。 他才將將站穩(wěn)了身子,就聽見了元舒這一番顛倒黑白的話,登時愣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回想起近日與暗九的密信對話,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好啊,原來是在這等著他呢。 他就知道,元舒對他態(tài)度轉變如此之大,必定是有蹊蹺。 如今這不就將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嗎? 方才他在廊上偷聽之時,想必已然暴露了蹤跡,被她發(fā)現(xiàn)了。 所以她才會刻意繞了遠路,跑到雅竹軒的后門來窺探他。 只可惜又被他抓了個正著。 于是她惱羞成怒,索性故意制造出了那場鬧劇,好趁亂將木門拍毀。 后門沒了,那他的一舉一動,豈不是都在她的監(jiān)視之下了? 真是妙啊。 傅黎忍不住在心中嘆了一句。 比起從前她那蠢的上不了臺面的伎倆,這一招,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絲毫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就連他,也差點著了她的道。 雅竹軒后門不遠處,有一處極為隱蔽的地方,近幾日他都與暗九約在那處交換密信。 看來此后幾日要多多收斂點了。 傅黎暗嘆,幸好他天資聰穎,不過轉念一想便猜中了她所有計謀。 如果今日他稍有疏忽,只怕過不了兩日,他和暗九之間秘密的往來就會全部被她所知曉。 真是個心思叵測的女人! 她跟之前果然不一樣了,如今像是一夜之間突然長出來了個腦子似的,就連對付他的惡作劇都做了個這么七扭八拐的局。 一下子就將他的勝負欲激起來了! 為了不引起她的懷疑,傅黎決定順著她的話應下去,只不過…… 他快速地抬眼掃了一下元舒的面色,又飛快地垂下眼睫,語氣十分無辜。 “回小姐,小人沒有月錢。” 沒有月錢? 元舒怔愣了片刻,突然回想起來這件事。 原身極為討厭傅黎,怎么可能會甘心自家的錢進他的腰包。 一開始他確實是有幾個月例銀子的,可是后來都被原身設計陷害給扣光了,于是最后索性就連一個銅板都不給他了。 不過…… 原身偶爾也會從自己的零花錢里拿出來一點碎銀子,隨手丟到傅黎身上,美其名曰賞賜,可只要長了個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那是在明晃晃的羞辱他。 如果那種也能算作是他的月錢的話。 那兜兜轉轉,最后這修木門的費用還不是得從她的零花錢里扣? 元舒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表情,故作鎮(zhèn)定地笑了一聲,隨意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叫旁人來修就是了。” 傅黎低低應了聲是,心中卻警鈴大作。 她的計謀果然是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明明知道他沒有月錢,卻仍然故作“好意”地將修繕木門的工作交給他,為的就是等他那句話,她好順理成章地將此事接管下來,借著修木門的名頭,來監(jiān)視他的一舉一動。 以往她的小計倆,最終目的都只是想讓他首些皮rou之苦,可是最近的這些個動作…… 傅黎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他的身份已經(jīng)引起了她的懷疑,她做的這些都只是為了尋找到他“通敵叛國”的證據(jù)。 除了這個理由,他實在找不出來,元舒最近這么反常的原因。 可如果她真的開始懷疑了自己的身份,那她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 傅黎眸色微沉,開始仔細回想,是不是有哪一次與暗九的通信,不小心被她給看見了。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他與暗九之間的信件往來,一向是非常隱秘的,絕不可能會被第二個人知道。更何況,他一向都是獨來獨往,從來沒有過任何人能近他的身。除了…… 除了之前,元舒強行塞到他房間里的那兩個丫鬟。 他之前就懷疑過那兩人是元舒特意派來監(jiān)視他的,所以他除了第一天以外,就再也沒讓那兩人進去過他的房間。 后來沒過多久,她們又被元舒調去了別的地方,于是他便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沒想到,他自認為十分謹慎,卻還是讓她們有了可乘之機。 也不知道那兩個看起來就傻里傻氣,膽小懦弱的丫鬟究竟是在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身份的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