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哥,商量個事兒唄!”李于雙有些小意地低聲道。 “啥事?說吧。” 李于雙看看李韓仲,沒注意她,于是試探著道:“二哥,將來有錢的話,你去讀書嗎?” 李韓仲的手一頓,旋即微微一笑,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李于雙:“家里就是有錢了,也是要讓你去讀書啊。雙雙以后讀書了,以雙雙的聰明勁兒,一定會考上秀才,再考上舉人的,若是再進京考中進士的話,那咱們李家就出了一個當官兒的了?!?/br> 李于雙搖頭:“我可不想這么小就讀書,再說了,讀書也就是認識兩個字,不當睜眼瞎罷了,我可沒那么高的理想,當什么官兒?!?/br> “雙雙不想當官兒嗎?”李韓仲有些奇怪地看向李于雙。 李于雙認真地點著她的小腦袋:“二哥,種地多有意思啊。天天侍候著它們,看著它們長大,就像是看小孩子長大似的。很有成就感呢,而且,我討厭官場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在家里種地好?!?/br> “可是,當了官兒的話,就不會有人欺負我們李家了呀?!?/br> “那二哥就去讀書吧,至于讀書的錢,我來幫二哥賺就是了?!崩钣陔p很有自信地說,“還有,二哥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二哥如果當了官兒的話,可不要忘記咱們李家的人啊。” “那怎么會忘記呢,咱們說到底是一家人啊。”李韓仲臉有些微熱,男子本來不受重視,可如果讀書考試的吧,那么就算是中了秀才,將來也會找一個好的妻子,也會讓妻子在第一時間為自己生孩子的。好處是很多的,而且,還可以幫著家里,不必受親戚的氣了。 “動心了吧?”李于雙在一邊哈哈大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二哥,你只有考上了,我才可以在家里好好地種地啊,咱們一定能種出多多的錢來的?!?/br> 李韓仲也讓李于雙給說笑了,不過對于讀書,他到是真的很想。只是想想家里的情況,他也只想而已。至于小妹說的話,他也就當是小妹逗他一樂的笑話了。 李家這一天一切照舊,沒有啥事情發(fā)生。 大家在地里勞動了一天,回到家里再次享受到了李于雙的熱情的招待。而且,不說李行書,就是連于爹爹和韓小爹爹以及大哥李于柏,在地里干了一天,卻覺得比昨天感覺到輕松的多了。 而且,今天幾乎讓他們把五畝地都翻完了。明天,他們就要去侍弄河邊的荒地。河邊的荒地是他們自行開的,已經(jīng)種了兩年。只是雖然臨著河邊,卻是在河灘高沿兒上,上面都是些石子沙土啥的多。這兩年雖然全家都下了大力氣,可產(chǎn)出并不多。 吃過飯,大家還是坐到了一起圍在堂的一盞油燈下。男人都要編著筐子,連李韓仲也不例外,女人要不就是補衣服,要不就是休息一下。 李行書看看終于安靜下來的李于雙道:“四兒,你大姐昨天拿來的錢,既然你先不用,那娘就用它買些種子吧,今年咱們把家里的園子也種些糧食?!?/br> 李于雙沒說話,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家里飯還吃不上呢,她真不明白,為啥因為一個小丫頭片子,就能把家里的種子給賣了,這不是糊涂嗎?還好那個小丫頭片子死了,要不然的話,這家子人估計著早晚也都得餓死了。 “明天還是讓仲兒去趟城里,買些包谷種子回來。你大姐手里有四十文,我這里也有二百文,多買些回來。前院后院的,都種上些。”李行書說著,又對李于雙道,“四兒,等到秋里收了,娘再買好的給你。今年院子里就不種花了,好不?” 李于雙點頭,心里現(xiàn)次罵起那個已經(jīng)被她代替的死去的小丫頭片子,還真不是一般的敗家呀。 “那就好,四兒真懂事了。”李行書長出了口氣。 于爹爹的眼里也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來,看著女兒的目光也更加地柔和了。 韓小爹爹的臉上也掛起了溫和的微笑來,手里的動作更快了。 一邊的大哥李于柏卻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李于雙,垂下了頭。而大姐李韓姚就像是有些麻木了似的,仿佛沒有聽到似的。 李行書見李于雙點了頭,便就定下了這件事。 李于雙見李行書已經(jīng)定下來,便道:“娘,明天我和二哥一起去。坐鄭夏的牛車去,順便把咱們家編好的筐拿去賣了,也可以換回些錢來?!?/br> 李行書想了想,點了點頭。 李于雙樂得站起來,走向已經(jīng)燒開的壺那邊,倒了些水在桌子的大碗里,一人一只。 這東西好啊,她自然知道。體會得出來的,昨天晚上,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變化一樣,而且,今天看著家里幾個人的氣色,不說明顯比昨天好吧,可最少是精神氣上來了。 當然了,這里也有著她懂事了的緣故的。但不可否認,這空間里的水還是有些作用的。 事情決定好了,自然眾人該干嘛就干嘛去。 李于雙手里可是還拿著周林大哥的私房錢呢,她可不能暗中就把錢秘下。 抽了個空兒,拽著李韓姚就出了堂屋,找了一個犄角旮旯,這才把周林上午給的那個荷包拿了出來,遞給了大姐李韓姚道:“周林哥給你的,你收著吧?!闭f著,回身就往自己屋子里走去。 李韓姚手里拿著那個她熟悉的荷包,看了半晌才以地握在了手里。回身走回到了堂屋里。繼續(xù)縫著手里的衣服,昏暗的燈光下,誰也看不出來她的表情。 第二天,一家子人一大早都起來了。 李于雙就看到李行書和家里的兩個大男人已經(jīng)把要賣的筐放到了大門口,剩下的還繼續(xù)著每天早晨的事情。 吃過飯的時候,李行書把一個小布袋子交到了李韓仲的手上,細細地叮囑了,要買些什么,這才帶著家里的人下地去。 李于雙和李韓仲等到鄭夏時,裝了車,一起坐著鄭夏家的牛車進了城,把自家爹爹們編的筐賣到了鄭記的雜貨鋪里。只是這一次,是鄭夏做的主,賣了一個比較公道的價兒,比平時賣的每個筐能多出一文錢來。 賣了筐,李于雙的眼睛還四下里掃著雜貨店里的東西,除了農(nóng)家用的東西,基本上家里常用的這里幾乎都能買到。 現(xiàn)在是春上的時候,買東西的人還真不少。多半是家具什么的。李于雙看了一會兒,這才隨著李韓仲和鄭夏一起出了雜貨店往大街上溜達起來。 城里的大街和現(xiàn)代的街道是無法相比的,但是和偏遠的農(nóng)村還有可比性的。地最少是平的,鋪的是沙土,下雨的時候不至于弄成大泥。 街道的兩邊是鋪子,高的是二層的酒樓,還有金鋪子啥的。 一般的都是一層的木質(zhì)房屋,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從東到西,大概也就是有一二千來米那樣吧,城里也不算太大吧(我覺得不算太大,和我們這里的小縣城比,差不多。坐車也就是十分鐘的事情,算是參考吧)。正中央是賣東西的,還分南街北街,東西街西街。 南街一邊是比較富的人住的,而且一般都是住在的縣城的中央部分。北街是一些縣城里做生意或者公職人住的宅子,雖然不如富人的大,卻也是比較好一些的。 至于東西兩邊的,就有些小和窄了。是窮人住的,這部分窮人還是有住處的,另外在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還有一片是專門住著那些外鄉(xiāng)人蓋的棚戶區(qū),專門在城里找短工的人家。 李于雙在鄭夏和李韓仲的講解和帶著她逛了大半個城之后,大體知道了這個離刀們村最近的城是什么樣的。(離她們村有三十幾里路遠的樣子,走牛車大概半天的時間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加了一個伏筆,不知道大家看出來沒呀? ☆、八卦 幾個人幾乎走遍了幾條主要的街道,鄭夏和李于雙倒是沒什么,只是李韓仲就有些累了,白凈的小臉上有些紅潮,而額頭上也有些汗珠兒冒出來。 李于雙拉了一把粗實的鄭夏,指了指李韓仲,道:“鄭夏,渴了。坐著歇一會兒?!比齻€人此時正走到一家小茶鋪子前。 鄭夏笑嘻嘻地點頭,臉上帶著傻笑,直接就進了茶鋪。李于雙拉了拉明顯站住了腳的李韓仲:“哥,我們也進去喝口茶吧,吃點東西,我累了。” 李韓仲抿著嘴,輕輕地點頭。只是目光有些不安地掃了一下四周,這才邁步走進了茶鋪。 鄭夏要了一壺茶,又叫了兩碟點心,殷勤地給李韓仲和李于雙倒水上點心。 李于雙無心吃食,只是打量著這個小小的茶鋪。 她這邊才喝了一杯水,那邊的李韓仲已經(jīng)吃完了,點心盤子才下去了一塊,李于雙有些不解,倒是一邊的鄭夏好像突然間恍然大悟似的,一揮手,讓老板幫著把剩下的點心包了,匆匆地猛灌了兩口茶水便站起來說要走。 李韓仲也跟著站了起來,而李于雙就有些呆住了。這屁股坐下來還沒十分鐘呢,不至于這么忙吧。 就算再趕,也能趕在天黑前到家啊。鄭夏家的那頭??墒遣乓荒甑男∨0。桥芷饋?,還是很快的。 鄭夏偷偷地看著已經(jīng)走出門外的李韓仲,這才扯了一把李于雙,壓低聲音道:“走吧,先把種子買了,要不然的話,回去晚了,二郎該挨說了。” 李于雙不用看也知道,鄭夏在說借口,可李韓仲已經(jīng)出門了,她再想坐下,也不能了。 真不明白李韓仲這中為啥,也只得走出來。 李于雙還沒趕上前面急走的李韓仲,就聽到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在她們的身邊響起來了。 “喲,這不是二郎嗎?” 聽著聲音,李于雙的頭扭向了說話的地方,正是一個二十八九歲年輕的女人,一身細布的衣裙,袖口領(lǐng)口處還繡著花朵。而細而還是花布,一看就比她們身上穿著的粗布要好上不少。 這個女人的頭上流光一片,挽了一個髻,髻的旁邊插著兩支銀色的發(fā)簪,其中一只上面還是用小小的珠花攢成一個珠花。雖然不明貴,可在李于雙的眼里,這東西還是挺新鮮的。 “二姨。”前面還急走的李韓仲,這時候卻站了下來,垂著頭行了一禮,便不抬頭了。 李于雙走到李韓仲身邊,卻發(fā)現(xiàn),李韓仲身子竟然在微微地發(fā)拌。好奇的李于雙不禁抬頭看向了這個被叫二姨的女人:親的? “喲!”女人扭了扭腰,晃了過來,站在了兩個人的面前,掃了一眼李于雙,“這就是老四吧,不認得我到也不奇怪呢?!闭Z氣帶著一種不屑,也帶著一種嫉妒。 看來是親的。李于雙心里暗自盤算著。這個叫二姨的女人既然是親的,那么,李韓仲他為啥怕成這樣呢? 李于雙想著,就把目光掃向了站在李韓仲身后的鄭夏。鄭夏正一臉的別扭呢。眼睛掃一眼李韓仲的二姨,再下一刻卻飛快地移開。 “二姨?!崩钣陔p的聲音就平淡的多了,眼睛上下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人。 李于雙不怕人家說什么,誰讓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才剛剛七歲的女孩子呢。 要說什么,也只能說孩子小,對什么都好奇罷了。才不會有人說她盯著人瞧是不禮貌的行為呢。既然有這么一個小豆丁的身材做掩護,那她干嘛不把這個女人打量好了呢。 女人身上的穿戴一看就比她們家的任何一個人穿得好,就是那臉都帶著光兒的。這女人肯定比她家有錢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呢,她穿著的是棉布,是細棉布,上面還印著花呢。雖然對于那種花色,在李于雙眼里不咋地,可那也是一種比她們家穿得好的象征啊。而她二哥穿的卻是細麻布呢,麻布再細那也是麻布啊。 她這兩天人沒注意到這個事,光記得如何改善吃的了。想來家里的那幾個人也都是穿著的這種麻布的吧。 雖然這個麻布看著也不錯,可是對比一下細棉布的話,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麻布硬不說,穿在身上還沒形兒。哪像細棉布啊,那個柔軟啊。 李于雙越想越覺得人和人可真是不能比啊,再比她就知道自己要做的就不光光是想把家里的肚子改善好了,這穿的也要提上來啊。 她這邊正琢磨著呢,而那邊的叫二姨的女人已經(jīng)走近了李韓仲,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二郎啊,你娘還好吧,家里現(xiàn)在是不是都忙著呢。你看,老早就想著要去看看你們了,可是我也是知道你們忙啊,哪有時間招待我呢。這不,今天遇上了,那就回去給你娘帶個話兒,明后天的,我去你家一趟啊,記住了。”說著,掃了一眼李于雙,伸出手來捏了一下李于雙的臉蛋兒,讓李于雙一躲就躲開了。 那女人見李于雙瞪著小眼睛直盯著她,瞥了瞥嘴:“才兩年多不見就不認得二姨了?真是見外了呀?!闭f完,扭著那細腰走了。 風一過,到是吹來了股子香風。 李于雙抽了抽鼻子,心道:感情,這個女尊的世界,女人還是會像女人一樣的愛美呀,胭脂啊,花粉的,還有那女人戴的首飾,這都是錢啊。 李于雙忍不住咂了咂嘴,這個發(fā)現(xiàn)倒是讓她心里忽然有一種意識劃過:女人的錢啊!那一世是何其的好賺??! 李于雙再次呲了呲牙:可惜,他娘的,她現(xiàn)在沒時間啊,肚子還沒填飽呢,哪有時間去鼓搗什么女人用的東西啊。 有些垂頭喪氣地,李于雙扯著還呆著的李韓仲的衣襟兒,用著小女兒稚嫩的聲音提醒著李韓仲:“我餓了,天快黑了,二哥。我要回家!” 李韓仲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扯著自己衣角的小女孩兒,點了點頭,神色恢復了一些,對著鄭夏道:“我們趕緊買種子去吧,也該回去了?!?/br> 鄭夏一邊答應著一邊不時地留心看著李韓仲的臉色。 三個人這下子腳下飛快走起來,買了些家里必要的種子,又回到了鄭夏家里的雜貨鋪,取了牛車。鄭夏又從雜貨鋪子里拿了一塊銅鏡用塊布包了起來,這才趕著車出了城。 一出城,李于雙的嘴不忍不住了,問起了這個二姨是咋回事。剛才一看就知道,這個二姨與她家肯定不算太親近,要不然的話,李韓仲也不會那種態(tài)度。 而且,看這位二姨的家境比起她們要好的得多,莫不是住在城里? 要是二姨住在城里的話,那她家咋就住了鄉(xiāng)下呢?雖然離城也不算太遠,但咋說也是鄉(xiāng)下啊。要種地才能活的,而且,她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規(guī)矩不多,可是,女人是不嫁的而是娶的。 也就是說,她二姨是住在城里的。而她娘之所以到鄉(xiāng)下不是嫁到鄉(xiāng)下就是了。 那這里就有些事要說了,到底她現(xiàn)在的這個家是咋到鄉(xiāng)下的,她作為李家的小當家,她當然要知道啊。 她這邊還問出口的時候,那邊的鄭夏已經(jīng)在輕聲地安慰起李韓仲來了:“二郎,別怕,她要是敢再去你家瞎叨叨,我就把我家的大黃給你拿來,她來你就放狗咬她,看她還敢不敢來?” “哎,到底咋回事?告訴我唄!”李于雙讓兩個人的態(tài)度弄得有些火急火燎,坐在牛車上差點沒跳起來,跺著小腳丫兒發(fā)脾氣。 鄭夏瞥了一眼李韓仲,忿忿不平地道:“還不是你那個二姨,到你們家說媒的就是你這個二姨鼓搗的,她為了討好劉財主家,所以就把你家二郎給扯上了?!?/br> 李于雙小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看李韓仲,長得是不錯,可是離漂亮還有段距離吧?再想想,李韓仲今年才九歲多,還不滿十歲吧,這也太早了吧? “二哥這么小,就說親?”李于雙狀似天真地問道,“為啥不找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