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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玉清看見他陌生的目光,只覺得心都冷了半截,他張了張口,許久才艱難的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你不記得我了” 林成莫名其妙,“我該認識你你又是何人” “我是你——” 邵玉清話音一頓。 他和林成算什么關系,主仆嗎? 但若非林成自愿,他又怎么會有這樣一個魔界仆人。 戀人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林成說過,他會一直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直到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現(xiàn)在他卻將他忘了。 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當被偏愛的人失去了被偏愛的資本,他還能拿什么去有恃無恐。 “我是你的——”邵玉清覺得喉嚨干澀,“愛人?!?/br> 林成緩緩蹙起眉來,“我從未有過愛人?!?/br> 這莫名其妙的人用這種蹩腳的理由接近他是為什么 林成掐著他的脖頸將對方整個人提起來離開地面,看他不住掙扎滿臉通紅。 罷了,總歸無人能信,殺了便好。 他手下五指收緊,忽然察覺到什么,面色登時一變。 “你體內為何會有我一半精純” 他將近一半的生命力,居然在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身上。 “我……說過……了,”邵玉清艱難道:“我是……你的愛……人,這是你自己……給……給我的……” “胡言亂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林成滿臉漠然,“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拿回來?!?/br> “不——”邵玉清眼中溢上一層薄薄的水光,他拍打著那只堅如鐵石的手,然而人類的力量在魔界中人眼里看起來卻如此渺小。 他看見林成眼中狠色迸發(fā),顫抖著停止了掙扎。 你要殺了我。 罷了。 就當是為了償還這些年來我對你的不好。 但是愿你以后千萬不要想起來,我到底是誰。 邵玉清緩緩閉上眼,等著頸骨被擰斷的那一聲脆響,然而等了半響,掐在脖子上的手卻忽然松了。 他跌落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看見林成滿眼的茫然神色。 為什么下不去手 難道他所說的都是真的嗎 可他根本就沒有這人的半點記憶,然而腦子里那個身影卻模模糊糊的浮上來,逐漸與面前的人重合在一起。好似撥開了云霧,他看見了遮掩在其背后的全貌。 孟云池其實并未抹掉他的記憶,只是暫時封存起來了而已。 但他不知道對方到底做了什么,曾經那種將他禁錮的卑微到接近扭曲的愛意,現(xiàn)在卻淡了不少。 邵玉清身上狼狽,卻執(zhí)拗的仰頭直視他:“你記起來了嗎?” “你記起來了對不對” 林成看著他希冀的神色,忽然覺得全身都被一種突如其來的疲憊籠罩。 愛而不得,像被當成狗一樣奴役這么多年,他自動給自己上了枷鎖,小心翼翼的收斂爪牙將他捧在手心上這么多年,得來的不過是一次堪比一次的肆意□□和惡語相向。 人界所說的愛到底是什么,他不懂,他只知道如果邵玉清想要什么,他能給的一定會不顧一切的為他帶來,哪怕是把他的心都給剖出來。 這種卑微怯懦的地位與處境貫穿了他與林成相處的所有記憶,唯一讓他銘記在心頭念念不忘的,大概只有多年前淮安街頭那個騎在馬背上光風霽月的翩翩少年郎了。 十年寒窗苦讀,一舉成名天下知,眉宇飛揚的翩翩狀元郎紅袍加身,帶著敲鑼打鼓的隊伍從街頭到街尾,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fā),在萬千喜鬧恭祝聲中回頭恣意一笑,勾走了樓上初來人界的魔物的心。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等人間光明。 然而物是人非,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質的。 或許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剛上位不久后卻突然被從天際推落,因污蔑而舉家被抄,斬頭的斬頭,流放的流放。 也或許是他在邊陲小鎮(zhèn)里看到那與野狗搶食的瘦弱身影,沒忍住將之攏入懷里的時候。 他們的相遇并沒有處在最好的時候。 少年眼中的純粹早已被磨得只剩下仇恨與陰鷙,變得復雜,變得逐漸看不清,猜不透。 而他給的所有心疼與憐意都被踩之腳下,那人不屑一顧。因為在他最需要這些東西的時候,他沒有出現(xiàn)。 “你記起來了,是么?” “沒有?!?/br> 長達這么多年的求而不得,感化不了那人的心里分毫。 他也很累了。 林成慢慢道:“沒有,我不認識你,你走吧?!彼戳丝瓷塾袂宀弊由媳蛔约浩鰜淼挠偾?,覺得心口抽搐般的疼。 他們這樣是算什么,走幡然醒悟的戲碼么?但是他真的不信用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撼動分毫的鐵石之心,會因為那僅僅一劍就突然將心防卸去,把他整個兒放進來。 他將一支藥瓶拋到邵玉清身上,毫不猶豫的轉身撕開一道空間裂縫,抬腳便走。 “別走!林成!” 邵玉清追上去,伸手一抓,裂口合上,空間連接處消失,他抓了個空。 他連接喘息幾下,神色黯淡下來:“別走……” 你不能讓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又突然這樣抽身離去。 我該怎么樣才能讓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