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不行，遠坂冬不可能去買麻婆豆腐，而讓吉爾伽美什去買就更不可能了。

    既然要裝硬骨頭，就別怪他。遠坂冬裝備上三星禮裝黑鍵，這種短刃是魔力外化的一種表現(xiàn)，但因為是抽中的禮裝，每張只能使用一次，所以消耗的是凝聚在卡牌上的魔力。

    不管是哪來的，反正不是他的。

    遠坂冬朝言峰綺禮走了幾步，越靠近他，腳下粘膩的水聲愈發(fā)清晰，他將一只黑鍵扎進言峰綺禮的膝蓋骨，聽到人因為痛苦猝不及防加重的呼吸。

    “這是烏魯克的刑罰，受刑人會被硬生生地剜去膝蓋，如果你不說，我便立即挖掉它。”他看著神父滿不在乎的表情，覺得這樣還不夠，于是想到了之前逼問安室透的首領(lǐng)宰。

    “如果你說假話，我就一顆一顆打掉你的牙，讓你吃下去?！?/br>
    吉爾伽美什挑眉，他幾乎要笑出聲了，這種剜去膝蓋的刑罰他身為王者自然記得，是專門用在間諜和臥底身上的一種逼問手段。那時候他的脾氣還不太好，經(jīng)常做過頭，總是恩奇都將他從牢房里拉出來，然后用濕毛巾為他擦手。

    但是，這種刑罰并沒有寫在任何一本史書里，所以遠坂冬知道的方式便耐人尋味。

    他的心情好極了，從王之財寶里拿出一柄騎士劍來，用劍身拍打兩下言峰綺禮的面頰，發(fā)出響亮的啪|啪聲，“說吧，這種刑罰本王熟的很，賜予你被本王親自剜膝的榮耀?！?/br>
    言峰綺禮不說話，滿臉寫著要吃麻婆豆腐。

    吉爾伽美什沒有冬那樣的好脾氣，他抬起手，眼看劍刃就要落下。

    “還是由我來動手?！?/br>
    木門被推開，遠坂冬向身后看去，與遠坂時辰對上視線。

    遠坂時辰愣了一下，沒想在里面的是英雄王和兒子。

    他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絲窒息，但作為一個合格的成年人，他走到已經(jīng)狼狽不堪的言峰綺禮面前，將手中的木漆盒放下。

    “豆腐?！?/br>
    他是知道言峰綺禮喜歡吃這個的，雖然圣杯戰(zhàn)爭之后他們決裂了，但他總以為言峰綺禮變了是他的錯，又或許是圣杯的錯。

    戰(zhàn)爭之后這個弟子安分了很多，雖然變得更加喜歡散步，但這毫無異常，如果不是咒術(shù)協(xié)會那邊寄來的調(diào)查令，言峰綺禮的秘密絕不會敗露。

    根據(jù)規(guī)則，魔術(shù)師要交給魔術(shù)師解決，更何況，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私情，言峰綺禮仍做過他的弟子。

    讓唯一的弟子上路以前吃一口想吃的，他還是能做到的。

    這是一份斷頭飯。

    遠坂冬將桎梏松開一些，但天之鎖的鎖頭還是指著言峰綺禮的動脈，這個神父壞得很，父親又極其單純，那只能他來防著點。

    聽著言峰綺禮吃豆腐時發(fā)出的呼嚕聲，遠坂時辰嘆息道：“你為什么要選擇走上這樣的道路？”

    “為了追尋愉悅。”這兩個字就像一段魔咒，一旦接觸，便會刻在靈魂中永不消融。

    遠坂時辰手中的文明杖輕擊地面，一圈魔紋擴散開，他口中低沉的念出幾個字節(jié)，房屋之中堆砌的活死人猝然燒起來，幽藍色的火焰舔舐這殘肢和面龐，瞬間變成一灘灰燼，但身上的衣服和配飾都完好無損。

    “看來您還有很多東西未曾教我?！毖苑寰_禮喝完最后一口湯汁，有些意猶未盡，這個魔術(shù)可以作用于人的靈魂，應(yīng)當(dāng)是遠坂家的機密，是接近魔法的范疇。

    “如果你沒有誤入歧途，那么我會和教導(dǎo)冬一樣教導(dǎo)你。”遠坂時辰遺憾道，他確實將綺禮當(dāng)做自己的孩子和最信任的人，因為璃正當(dāng)年對他很好。

    “說吧。”

    配合著遠坂時辰的話，天之鎖又貼近一分，言峰綺禮現(xiàn)在看起來愿意說實話了。

    他知道這就是末路，毫無疑問，如果剛才遠坂冬真的心軟帶他去常去的那家店吃麻婆豆腐，他才有逃脫的機會。

    “這是畫在教堂底下的魔法陣?！蹦g(shù)師將自己的創(chuàng)造稱為魔法頗有些大言不慚的味道，但遠坂時辰?jīng)]有反駁他，能夠自己改良魔紋，確實十分天才。

    言峰綺禮又笑了一下，似乎還在回味豆腐的味道，“這個羊皮紙已經(jīng)流通出去了，你們拿走也無濟于事，除非能夠找到反制它的方法，我試過，沒有。”

    “你將這個給了誰？”遠坂冬厭惡地皺眉，邪惡的人不分職業(yè)，像言峰綺禮這樣的人只多不少。

    “給了一個穿著五條的男人?！?/br>
    五條，袈裟的一種穿法，有五條五列和七條七列之類的區(qū)分。

    言峰綺禮說完，仰頭想要看看天空，卻發(fā)現(xiàn)這里是地底，該說的都說了，他再沒有機會看天空。遠坂時辰是一個極其正統(tǒng)的魔術(shù)師，在看到這個男人手中的麻婆豆腐時，他就意識到今天是他骯臟人生的最后一日。

    “我背棄了神明，如果有地獄，那便在地獄等著您，我的老師。”

    言峰綺禮沒要遠坂時辰動手，他摘下胸前的十字架，將這個從他信道開始就佩戴的物品吞了下去。

    十字架尖銳的角劃破了食道又戳進氣管，血泡涌入口鼻，他又笑起來，像只拉不動的破舊風(fēng)箱，血泡如同沾水的灰塵一樣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吉爾伽美什迅速將天之鎖撤出，讓其化作靈子，消散在空氣中。

    只要恩奇都默認還是他的，天之鎖就永遠為他所用，哪怕在遠坂冬本人手中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