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說完,她起身來,慢慢地轉過了身,掀了簾子出去。 背后,了緣看著姜姒那窈窕的背影,越發(fā)覺得如今這女人看上去叫人連嫉妒都生不出來。 差距…… 太遠了。 謝方知喜歡的就是姜姒,可了緣心里不大甘心。 只是即便長得好看又如何,以后她了緣可以憑借著孩子,成為后妃,甚至成為未來的皇后,她姜姒有什么?不過是個外命婦罷了。 遲早有她拿捏姜姒的時候,在自己面前裝個什么勁兒? 了緣隨手將藥碗朝著丫鬟手里一遞,冷笑道:“還不快拿走?” 屋里安靜了一會兒,丫鬟捧著藥碗退了下去。 姜姒去了很久也沒回來,了緣正在憧憬與疑惑之中,待看見姜姒重新進來,約莫已過去了有一刻鐘。 “外頭也不知是什么事那么吵鬧?” “皇上駕崩了……”姜姒淡淡地將這消息說了出來,果不其然地在了緣的臉上看見了欣喜若狂,然后她也笑,“到了喝藥的時候了,我才問過了診治的大夫,說是不能大喜大悲,了緣姑娘可要養(yǎng)好身子,回頭魏王殿下見了您這般好模樣,才能更喜歡呢?!?/br> 了緣自己這些年也猜著了魏王一些,當年做魏王枕邊人的時候,可也明白不少的?,F(xiàn)在聽了姜姒這話,她只注意到了那“您”字,便知姜姒也開始不如自己,覺得她遲早要被自己踩下去,高興之下,一時也沒注意,便伸手將丫鬟重新捧上來的藥碗接過了。 等到要喝的時候,了緣才覺出不對來:“我方才不喝了藥了嗎?” 姜姒笑著回道:“先頭那藥不大好,這是才熬不久的?!?/br> 不知道為什么,了緣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甭管藥好不好,斷斷沒有間隔一刻鐘就喝兩次藥的事,她下意識地一皺眉,就要放下藥碗:“這藥我不喝。” 不喝? 由不得你了。 姜姒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回頭喚道:“進來伺候了緣姑娘喝藥?!?/br> 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進了來,便到了了緣榻邊,在她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上去一下拿住了了緣的肩膀,把她整個人按住,然后強行端了那一碗藥給她灌進嘴里。 了緣整個人都已經(jīng)懵了,那種極端不祥的感覺讓她瞳孔劇縮,雙眼望著姜姒,瞪大了,驚恐不已。 姜姒憐憫地看著她:太傻了…… 藥,要人命的藥。 □□。 姜姒覺得毒死了緣,雖簡單了一些,可也沒什么不好。怎么都是個死,若等著她動那些個歪心思,不如早早去了好。縱使是蕭縱登基,又與她一個尼姑庵里當過尼姑的人有什么關系? 更不要說,謝方知與她都牽扯在此案之中。 “姜姒!你——啊……” 了緣死活不肯喝,她扭著頭,極力地要從婆子手中掙扎出來,人已然癲狂。 驚慌,恐懼,害怕,仇恨,怨毒…… 種種的情緒,都在了緣的一雙眼里了。 虛幻的榮華富貴,卻漸漸渙散了。 藥汁是苦的,鶴頂紅的苦,從了緣的唇邊落下來,狼狽地沾滿衣襟,她嗚咽著,忽然眼流了滿面,喉嚨里嗆著血腥味兒,姜姒她怎么敢! 婆子們在灌完了藥之后,手似乎也有些抖,但興許是因為姜姒一直無聲,所以她們也無聲,只是看著姜姒。 姜姒道:“捂著她嘴?!?/br> 了緣死死地瞪著她,掙扎不過,被捂了個嚴實,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嗚嗚嗯嗯地,有鮮血從她口中漫散出來,染了粗使婆子一手,觸目驚心。 漸漸地,了緣的力氣小了下來。 她本來就很瘦,當年也不是什么好的出身,進了庵之后也過得不好,直到遇到了蕭縱,可如今她又遇到了姜姒。她蒼白的臉上涌出萬分的無力來,一下就頹敗了,像是開謝了的花。 從頭到尾,動靜都不很大。 姜姒站在榻前,看著了緣,感覺她像是一尾魚,瀕死的魚,然后這條魚慢慢地軟倒在榻上,睜著的眼睛死死瞪著姜姒所站著的方向,眼珠子卻再也不會轉動。 鮮血從婆子顫抖的手指尖上流了下來,姜姒也沒看一眼,她平靜地轉過了身,簾子外面一雙眼透過縫隙,注視著她。 是蕭化凡。 姜姒也站了一會兒,她看見了這孩子的一雙眼睛。 于是她走出來,半彎下身子,摸了摸他頭,勾唇道:“你娘沒了,害怕嗎……” 蕭化凡搖了搖頭。 姜姒又問道:“你看見了,恨我嗎?” 蕭化凡又搖了搖頭。 “為什么?”姜姒疑惑。 蕭化凡抬首望著她的一雙眼,卻與姜姒無比神似,道:“一個死人,與化凡有何相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