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陳防己厭惡她至極,嫁過去也不一定有好日子過?!苯鞯故强吹瞄_,他笑道,“陳防己若是那么簡單的人物,如今又怎么會告訴你,他選擇忍辱負(fù)重呢?但凡是能忍之人,都有過人之處,萬萬不可小覷了。忍,可是一門學(xué)問?!?/br> “看樣子,我忍的功夫還不夠。” 姜姒嘆了一聲,自己重生一回,到底還不如自己這個老成的荀堂兄。 有時候她也好奇,這些個人,到處都是心眼子,是怎么練出來的? 她都覺得自己心眼不少了,可到這些人面前,怎么也不夠用。 姜荀道:“你需要忍什么?你就好好做你自個兒就成了。傻丫頭,走吧,我送你回去?!?/br> 兩個人邁開了腳步,走在花園里。 姜姒聲音很輕:“明年這時候,我便該備著嫁人了。今兒我被和靖公主驚了馬,傅臣救我下來的,他傷了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起這個,可若是不說,心里堵得慌。 此事姜荀有所耳聞,他自有自己消息來源,聽了她的話,只道:“你不愿嫁傅臣,如今可是又開始動搖了?” “說不動搖怎么可能……”姜姒也想說自己是鐵石心腸,可她到底不是圣人,眼前是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迷霧,而沒有人能幫她撥開,她只能向著姜荀說,“誰不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見他愛我護(hù)我,連自己也不顧了,哪里還能硬得下心腸?可荀堂兄,我做過一個夢,我最后會死在他手里?!?/br> 前面還不過是個閨閣女子的絮語,末了一句卻幾乎讓姜荀心頭一顫。 他沉聲道:“不許胡說!” 姜姒站住腳,看他,一副無辜的眼神。 姜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手出來摸她頭:“不過是個小妮子,你鬧心個什么勁兒?還做上夢了!這些不吉利的話,若再叫我聽見,罰你抄經(jīng)書去!聽見沒有?” “……”姜姒沒回答。 “再問一遍,聽見沒有?來,點(diǎn)點(diǎn)頭。”姜荀拍了她一下。 姜姒這才點(diǎn)頭,而后笑:“我只是隨口說說。” “天底下哪有那樣玄乎的事?”姜荀走在她身邊,“傅臣對你是真好,可寧南侯府是一灘子渾水,從高祖開國至今,這水就沒清過。若傅臣護(hù)得住你,嫁進(jìn)去也無妨,總歸瞧著他也情真意切,可若是護(hù)不住……” 剩下的話,姜荀不想說。 寧南侯府的事,藏在大晉水面下頭,每代都那樣。 到底現(xiàn)在的寧南侯府與大晉皇族的血脈,是否不一樣,已經(jīng)難說了。 作為與高祖一起開國的功臣,寧南侯府承襲三代至今,榮寵不減,本就是聞所未聞之事,內(nèi)中若無隱情,這不是騙鬼呢嗎? 姜姒道:“且看吧……還有一年……對了,堂兄,我要與你說件事?!?/br> “嗯?” 還有什么事? 姜荀扭頭看著她。 這時候姜姒已經(jīng)到了自己院落前面,她想起今天在帳中時候謝方知沒說出口,卻做出了唇形的幾個字。 就他這樣登徒子也敢罵他們狗男女? 她今兒還要叫這畜牲知道個好歹。 姜姒微微埋了頭,聲音低沉,情緒似乎也很低落,道:“我……我……這……” “是不是遇見什么難事了?有個什么委屈,只管告訴堂兄,堂兄為你討回公道去?!?/br> 怎么說,姜荀也是京城貴族公子哥兒里面頗有名氣的一個,背后還有蕭縱,他想要做的事情少有做不到的。 姜姒于是道:“是謝乙?!?/br> “謝乙?” 姜荀心底忽然閃過不好的預(yù)感,這謝方知與傅臣乃是好友,不過遠(yuǎn)遠(yuǎn)不如傅臣正經(jīng),乃是好色登徒子,姒兒這樣的好顏色,謝乙見了…… 果然,姜姒頭埋得更低,委屈道:“他輕薄于我……還想要親我……” “他!這……” 姜荀瞇了眼,握姜姒肩膀,道:“……妹子,你沒給他怎么樣吧?” “沒,我摔了他一巴掌,可……可他跟傅臣不是兄弟嗎?”姜姒眼角眼淚都要出來了,似乎特別慌張,“我……” “謝乙……” 姜荀在聽見謝乙名字的時候就有預(yù)料了,這個時候他反而鎮(zhèn)定了下來,安撫她道:“好了,別擔(dān)心了,堂兄必不叫你受委屈,早些歇著吧。紅玉,送四姑娘進(jìn)去。” 姜姒順從地與紅玉一塊兒進(jìn)去了。 人一離開,姜荀便是站在原地叉腰冷笑了一聲:“好,好,好。謝乙這孫子!” 后頭跟著的小廝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荀大爺這殺氣滿身的時候可不多見,有人要倒霉了! 遠(yuǎn)在謝府的謝方知這會兒只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忽然覺得起了一身白毛汗,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索性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也就沒管,自己一個人睡在了書房窗邊的塌下。 姜府這邊,姜姒剛剛進(jìn)了屋,就樂不可支。 姜荀也是個護(hù)短的,并且一向重著她,謝方知素來名聲也壞,誰人想潑他臟水都容易?更何況這人又不是沒做過。 這回要倒了霉,那就是他活該! 坐到妝鏡前卸下頭面首飾,姜姒將一根孔雀藍(lán)攢珠綴玉銀簪拿在手里,便朝著妝奩上一扔,勾唇便悠然地笑:“狗男女?非叫你知道知道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