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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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十五月盈還有兩天,更不用提剛剛來了不少人巡山,連羅錦這樣的核心人物都離開了外山,怎么可能如此突兀就發(fā)動陣法呢?然而再怎么驚詫,這時也容不得猶豫了,在這讓人驚懼的地動中,曾靜軒沖著對講機斷喝一聲:“快去!我先擋一下!” 說完這話,他也不等張修齊答復,扔下對講機就開始布起陣來。姚煒的面色變得鐵青,一雙眼睛牢牢鎖在曾靜軒身上:“你要用禁法?” 道門中其實也是有禁法的,就是利用一些特殊手段激發(fā)法器或是陣力,之所以稱之為“禁法”,正是因為這些手段對于人體的損害太大,一旦動用后果不堪設想,非但法器可能因之損毀,有時就連施法者本人都會死于非命,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不允許動用的。然而現在,面前這人顯然是準備搏命了! 曾靜軒并沒有回答,手上連一秒都沒停下,一個復雜無比的銅錢大陣已經漸漸成型,看去像是個后天八卦陣,顯然是為文王玄鳥鏡預備的。眼瞅說什么都沒用了,姚煒也不廢話,從懷里掏出七枚木雕,按照七星位擺好,一咬舌尖,噴出七口真涎液,隨著血液浸染,那幾枚木雕開始發(fā)出毫光,他干脆利落的坐了下來,手指掐訣,那毫光頓時凝結成鏈,包裹在兩人身周。 隨著這動作,一直持續(xù)不休的地動感竟然消失了,就像被帷幕隔絕在外,曾靜軒的動作一滯,低聲喝道:“姚煒!” 手指掐訣,姚大胡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答道:“嶗山也不是沒有禁法,我給你守陣,速戰(zhàn)速決。” 說完這話,他就閉上了雙眼,開始唱咒。嶗山一派發(fā)源自全真龍門派,講究的是天人合一,法自然,內外皆修,因而大部分傳人都是有內丹的,區(qū)別只是內丹是否凝結或是力量大小。而姚煒面前擺的這個七星陣,就是借北斗之力催轉內丹的法門,只要他的陣法不破,就能隔絕奪靈大陣對于曾靜軒的影響,既是屏障,也是拱衛(wèi)。 只是這樣的陣法,搏的也是自家性命。 曾靜軒的嘴唇微微抖動了一下,再次低頭飛速布起陣來,大陣正中,那枚玄鳥鏡開始發(fā)出金色光芒。 當對講機里傳來忙音時,張修齊毫不猶豫的轉身就向西北方跑去,一公里,就算是這種崎嶇山路估計三五分鐘也能趕到,加上布陣也花不到一刻鐘,然而現在,他還有這么一刻鐘嗎? 在他身后,魏陽稍稍愣了一下,立刻抄起烏龜老爺,一路狂奔跟了上去。比起張修齊的身法,他的速度顯然慢了不止一拍,等氣喘吁吁跑到時,張修齊已經開始布陣,身上所有的陰鬼符都被貼在了蜃器周遭,這是隔絕陰陽,也是在動陣之前掩蓋蜃龍的氣息,如今龍脈已成,靈竅正在轉化,萬一兩龍?zhí)崆跋嘤?,恐怕還要惹來麻煩! 只是幾分鐘,魏陽已經跑的頭暈眼花,從進山到現在都有七八個小時了,就算體力再怎么旺盛,此刻也是強弩之末,他可不像這幾位練家子,再怎么努力也榨不出半分力道了。然而氣還沒喘勻,他就掙扎著走了過去,開口問道:“齊哥,這陣法,需要我的血嗎?” 如果用巫血激發(fā),會不會讓蜃器的功效發(fā)揮到最大?魏陽不太清楚,但是他必須試試看。張修齊布陣的手指微微一滯,卻沒有猶豫:“要!” 這是對方第一次開口索要巫血,魏陽立刻明白情況到底有多緊急,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腰間的三棱軍刀,他抬手就想往腕子上割,張修齊立刻攔了下來,飛快說道:“等等,我先布好陣勢?!?/br> 巫血雖然好用,但是動陣也需要把握時機,張修齊沒時間詳細解釋,魏陽卻也沒有堅持,就這么手握刀柄,靜靜站在他身邊,等待著對方下令。還沒等他布好陣,遠方,一道璀璨的金光已經沖天而起,張修齊心中一凜,知道這是舅舅那邊已經布置好了陣法,只要等第二道金光燃起時,就是拼死一搏的時候了! 嗖嗖幾聲,杏黃小旗已經楔入陣中,他刷的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一張黃符握在掌心,用力一咬指尖,用精血勾出了一個血紅的符號,這還不算完,他飛快沖魏陽說道:“真涎液!” 牙關一緊,魏陽毫不遲疑立刻咬破了舌尖,張修齊用那根滴血的手指在他唇上一探,就把混合著兩人血跡的手指按在了符竅之上,那張符燃燒了起來。 內山傳來的震動愈發(fā)強烈,身邊所有的樹木都在顫抖,綠色的枝條開始枯萎,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沖出大地的束縛,掙扎著想要顛覆一切!那道金色的光芒都變得暗淡了許多,幾乎奄奄一息,這時,第二道金光也出現了! 看到那道光芒,張修齊斷喝一聲:“快!” 刀鋒切入了手腕,那感覺不像是疼痛,反而火辣麻木,血液順著手腕滴落在了烏黑的蜃龍甲上,沒有一滴滑落在地,反而被那龜甲盡數吞噬,魏陽只覺得眼前一花,張修齊已然單膝跪地,把手中的隨侯劍插入了泥土之中,隨著這動作,地面上所有符紙都燒了起來,那杏黃色的小旗卻沒有被火焰燒著,反而隨著熱浪遙遙升起。 在這片詭異的火焰中,有一道虛影從蜃器中竄出,似龍似龜,絢麗的銀光自眼前炸開,隨著這道光芒,遠方那兩道搖搖欲墜的金光開始壯大,相呼相應,宛若鳳啼龍吟的怒吼聲在山林間回蕩。 當第一道金光出現時,站在水潭邊上的人微微皺了一下眉。他知道這次來的幾個本領不小,連羅錦都無法攖其鋒芒,但是他沒料到這群人竟然還有如此厲害的法器。在他面前,本來已經裂開的湖面竟然微微瑟縮了一下,似乎那湖水里的東西不愿脫出禁錮。只是箭在弦上,他又如何容得人破壞。 一張符箓飛了出去,湖水旁,所有的磷火同時一顫,轟的一聲炸碎開來,隨著爆炸蒸騰起的氣浪,那些已經失血過多的陣樁搖晃了起來,就像瞬間被抽干了一樣,變得枯萎干涸,就連慘白的皮膚都變得焦黃,與此同時,他們面前擺著的骷髏卻開始變白來,閃現出生機盎然的光澤,那空洞的眼窩中也仿若有了靈氣,像是有什么自那白森森的骨架中生出。 “去吧!”一聲輕喝,三道幽影竄了出去,直奔金光亮起的方向,這是拘魂術的另一種用法,用生魂喚煞鬼,不管那金光是何等法器,都還是要由人來cao控的。 曾靜軒身形一震,又一根金針刺入了竅xue之中,人體有奇經八脈十二正經,能夠激發(fā)潛力的大xue也有九處,可是再怎么厲害的陣師,也不可能同時洞開這九處xue位,他已經破開了三處,而這,是第四處了。 隨著這根金針入體,面前的玄鳥鏡又亮了一分,隱藏在鏡內的朱雀已經徹底浮現,在金光中翻滾掙扎,像是要脫出牢籠,振翅九霄!在它對面,則是殺機騰騰的庚金虎符,血氣已然徹底掩蓋那冰冷金黃的臥虎,凝沉的殺氣在周遭橫沖直撞,只差一線就能激發(fā)陣力,只差那么一線…… 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唯有朱雀徹底顯形,才能放這只猛虎出籠!可是想要控制住這陰兵之主,讓金火相克,卻又不至廝殺,又何其艱難。曾靜軒圓睜的雙目中,已經隱隱溢出了血水,他的視線卻沒有挪動半分,依舊緊緊盯著面前的青銅鏡面。 正在這時,身旁的姚煒突然發(fā)出一聲悶哼,像是身體遭到了重錘攻擊,猛然一晃,身前擺放的七尊木偶咔的一聲碎了大半,一蓬鮮血狂噴而出。有什么東西來了!曾靜軒知道這是對方動手了,想要徹底擊垮他正在布置的陣法,可是生死之間,又如何能退。 沒法援手,甚至連站起身都不能,曾靜軒狠狠一咬牙,伸手摸出了一塊死玉,指尖一彈,把玉彈出了姚煒掌控的陣法之外。說來也怪,那玉看起來相當結實,但是在落地的一瞬間,卻突然裂成了兩半,一陣黑風從其中卷出。那是幾百年前元代妖僧臧欽刺巴普僅剩的魂魄,然而只是這點殘魂,也有著讓人望而生畏的陰煞之氣! 四道亡魂撞在了一處,狂風在身遭咆哮,曾靜軒又抽出了一根細針,插進了體內,這次,就連他的鼻腔也滲出了鮮血,可是他連看都沒看一眼,抬起手腕,在虎符上輕輕一按。 虎嘯山林,鳳翔九天! 第二道金光騰起,曾靜軒掛在脖子上的替身符啪的一聲碎成了兩半。 然而當這道金光點亮之時,在他充斥血霧的雙眼中,看到了第三道金光燃起。大陣成型! 第137章 化龍 三樣傳承不知多久,入土也近千年的寶物,構成的大陣何其霸道,只是一瞬間,內山的地動就停了下來,三道金光與那騰起的黑氣遙遙相制,立刻陷入僵持。 站在湖邊,那男人儒雅俊秀的面孔上終于顯出凝沉郁色,他面前的地面早就開裂,若是按照原本的計劃,此刻湖水應該已經泄盡,龍脈成型,靈竅轉變,最終化為龍氣被自己吞噬,這可是真正的奪天地之造化,只要不被龍氣撐死,永生不死也未嘗不可。這才是奪靈大陣真正的威力,是他夢寐以求的力量和機緣,然而現在,湖水卻沒能瀉出,反而掙扎不休,讓外面那三道金光攪動了靈竅的陰氣,奪靈陣即將崩潰。 他花了數年時間,浪費了無數徒子徒孫,為的可不是這個! 那人身形一閃,往后退了幾步,一把桃木劍握在了掌心,沒有任何遲疑,他把短劍刺入了湖邊開裂的泥土之中。只是這么一下,湖邊還在燃燒的磷火噗的一聲全都滅了,那些干枯宛若僵尸的陣樁也齊齊倒下,然而陣力卻沒有消失,反而更加強大,似乎要破開湖面,直接掠取龍氣! 隨著這動作,外山三道金光顫抖了起來,咆哮聲回來了,還有那如同地龍翻身的震動! “不好!”看著面前青銅鏡面上綻開的裂紋,曾靜軒面色大變。他沒想到對方現在還有余力,更沒想到他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能夠硬抗三樣法器的陣力。如果玄鳥陣被破,這邊的虎符立刻就要反噬,到時小齊那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一只蜃器逆轉局勢。 手上一抖,又一根金針捏在指尖,他直直朝自己頸后刺去,與此同時,一根雞喉,兩桿黃旗,插入了面前的后天八卦圖中!隨著這動作,他的雙耳中,血水滴答淌下。 “噗!”一旁的姚煒猛然吐出了一口鮮血,他面前擺著的七尊木偶徹底碎裂,連自己那點淺薄的內丹都依舊要被碾成齏粉,在他身側,幾個亡魂的戰(zhàn)斗已經分出了勝負,然而勝出的邪佛卻沒有散去的意思,反而在空中一轉,向著手掐指訣的曾靜軒沖去。 然而它的動作未能完成,一個瓶子飛來過來,轟的一聲,火光自瓶中爆出,那邪佛發(fā)出一聲慘厲尖嘯,姚煒卻艱難的咳出了口血,伸手在自家坑坑凹凹的胡子上一抹,低聲罵道:“cao,那也是你能上的人?老子法術不行,這赤陽燃燒瓶滋味如何?” 那殘魂此刻哪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這個燃燒瓶可不僅僅是火和油,還包含了赤硝、生石灰之類熾烈的至陽之物,對于陰煞最為管用,邪佛怎么也是幾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哪能料到這個,根本無法抵御,它瞬間就燃成了一縷青煙。 等身邊的危險終于除掉之后,姚煒喘了口氣,也顧不得胸腹之間鉆心的痛楚,把目光緊緊鎖在了曾靜軒身上,山窮水盡,他現在剩下的不過也就是一條命罷了。 另一邊,幾乎同一時刻,張修齊的面色也發(fā)生了變化,圍在蜃龍甲旁的小旗“咔咔”斷了大半,剩下那些也徑直落在地面,這分明是陣力被人壓制,想要用正龍克異龍的局面,雖說舅舅那邊有兩樣法器,但是真正逆轉局勢,靠的還是他手邊的蜃龍之力。 沒有絲毫遲疑,三枚精血點竅的銅錢楔入了泥土之中,同時還有三根短香,這是龍虎山天師施展正法是必備的魂香,只要香不滅,就能引施法者的真魂輔佐陣力,也是一種燃燒自身精元的手段。 這種時候,張修齊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余暇,然而魏陽也看出了情況不對,反手就用還染著鮮血的手指抓住了骨陣,動咒開符!一陣柔和的金光從骨陣中溢出,跟蜃器逸散出的光芒攪在了一起。 三道光柱遙相呼應,同時閃了一閃,堰龍?zhí)杜?,那人喉間一滾,一口心頭血狂噴而出!他壓不住這大陣了!世間龍脈成型向來是悄無聲息的,罕少有人能夠抓住龍脈孕育的瞬間,更不用提這種靈竅轉化的獨特龍脈。但是這樣的天地造化也有其脆弱之處,如果被強橫外力干預,龍脈非但不能成型,反而可能轉化為困龍、劫龍,不再能被人掠取,他已經強行激發(fā)了靈竅的陣力,如果龍脈再出問題,他連奪靈都無法施行了! 他已經為這個大陣花費了太多,如今騎虎難下。牙關一咬,他抽出了一張血符,這符可以瞬間催發(fā)體內所有真氣,但是如果使出,這具軀殼就不堪再用了。然而那人只是獰笑一聲,瞬間催發(fā)了符箓。 咔的一聲,玄鳥鏡裂成了兩半,曾靜軒如遭重擊,七竅同時滲出血來,可是他手上不停,又拿出了一根金針,這次要刺的已經不是脖頸,而是唇上人中。第七針!隨著金針入體,他的頭發(fā)瞬間花白,就像蒼老了十歲一般。然而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不停,又拿出了一根金針。 “軒哥!”一只手抓住了他,帶著近乎祈求的兇狠,“六針已經是極限了!” 是啊,六針已經是極限了,他卻刺入了七針,曾靜軒一直板著的嘴角竟然浮出一絲笑容,就算身死道消,他也要把那人攔下,不只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小齊,為了……身邊這人…… 然而他的針還未曾扎下,另一邊,異象突生! 三枚銅錢只堅持了不到兩息,魂香上的點點亮光明滅不定,張修齊的雙目已經閉起,用他那剛剛修復的神魂催發(fā)著陣力,魏陽則目不轉睛的看著身前那人。誰也未曾注意到,腳邊,烏龜老爺竟然拖著沉重的步子慢吞吞爬了過來,背甲上的符紋一個個閃現,又一個個消失,就像脫離了身體,逸散在空氣中,而隨著符文的消失,那枚賴公救命盤卻亮了起來,外盤如同一輪亮到了極致的明月,綻放出奪目光彩。當最后一枚符紋消失時,烏龜老爺停了那么一小會兒,艱難的伸出了脖子,幾滴小小血珠滴在了蜃龍黯淡的龜殼上。 懸在半空的蜃龍突然變了,背上那沉重的龜殼消失了,頭生須,腹如蛇,腳生爪,一身細密鱗片覆蓋周身,蜃龍本就是黃色,如今竟然化作了一條真正的五爪黃龍!那龍長尾一甩,就向堰龍?zhí)斗较驌淙ィ?/br> 這變化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在正經道統(tǒng)中,四象居中的神獸其實不是傳說中的麒麟,而是黃龍,鎮(zhèn)守中央戊土之位,比青龍還要高出一階,乃是萬物之首。這時突兀出現的黃龍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然而還未等幾人反應過來,天空響起了隱隱雷鳴,烏云頃刻盤踞,血月被遮掩其后,就像九天之外的仙佛終于注視到了這一隅的天地異變,一道金紫色的雷霆從九霄直墜,轟隆砸下! 迅雷尚且不及掩耳,何況這樣的閃電!那道天雷隨著黃龍一起墜入了堰龍?zhí)吨?,一瞬間,整個湖面都暴起了璀璨電光!一陣焦臭味從手心傳來,那男人反應不可謂不快,然而手指依舊被木劍上帶來的電流灼傷,他卻沒有看這片如同滾粥一樣的深潭,扭頭就朝遠處跑去。 這是他一手布下,花盡了心力的大陣,然而他并不想為這個奪靈陣法陪葬。 在他身后,兩聲咆哮接續(xù)響起,劇烈的震動緊隨其后,宛如峰巒崩塌,大地傾覆,等跑出幾百步之后,他終于扭頭向湖邊望去。只見遠處的山峰不知為何坍塌了一大塊,巨石徹底湮滅了曾經的堰龍湖,別說是湖水的痕跡,就連他們之前布下的營寨也一同抹消,只留下一堆嶙峋怪石。 有一口血濺了出來,那人伸手在唇邊一抹,陰森的目光看向三道金光閃過的地方。他這副借來的軀殼已經不行了,既然這群人膽敢破壞他的奪靈大計,就還他一具嶄新的軀體吧! 沒有猶豫,他抬腳向外山方向跑去。 “這忒么……”姚煒看著那黃龍紫雷都快傻了,“……什么玩意成精了……” 分明是傳說中的渡劫才會出現此等異狀?。‰S后傳來的震動,顯然是靈竅方向發(fā)生了巨變,一直興風作浪的奪靈陣就這么垮了? 身邊,一聲脆響傳入耳畔,姚煒扭過頭,只見剛剛還勉力支撐的玄鳥鏡已經碎成兩半,虎符上也不再有那種森冷殺機,反而迅速斑駁,生出層層青綠色的銹跡,只是一轉眼,兩件寶貝就徹底毀壞,也不知是禁法催動造成的,還是硬抗大陣毀了根基。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法器上停了一秒,立刻轉回身邊那個搖搖欲墜的男人,雖然受的傷同樣不輕,姚煒還是第一時間伸出了手,扶住了曾靜軒的后背,讓他輕輕躺在自己懷里。 剛剛一共才幾分鐘,那人面上就已經沾滿了血水,嘴唇青紫不堪,連頭發(fā)都白了大半,那副從容不迫的瀟灑模樣早就無影無蹤,顯得狼狽而又脆弱。姚煒勉力用自己的身體撐住了他,低聲說道:“忍一忍?!?/br> 說著,他用有些顫抖的手指拔出了對方唇上的金針,然后是頸間的、胸口的、肩頭的,每一次抽針都會讓那人微微顫抖一下,可是現如今,他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根又一根金針掉落在地,終于撥出所有后,姚煒用手撫摸了一下對方干涸的嘴唇,俯身在上面吻了一吻。 這是個偷來的吻,他沒敢停留太久,嘗到了一點血腥就倉皇退了開去,把額頭深深的埋在了對方肩頭:“軒哥,你總有一天會害死我……” 曾靜軒沒有答話,甚至都沒指責他剛剛的不軌行為,只是輕輕閉了下眼睛,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對講機,小齊他們……” 這聲低語才讓姚煒想起那邊兩個小的,伸手撈過一旁的對講機,他按響了通話鍵:“小齊,你們那邊情況還好吧?剛才是怎么回事?” “蜃龍化形?!睆埿摭R答得十分干脆,“救命盤和烏龜起了作用,就連我倆都沒想到。舅舅還好嗎?” 主持大陣的肯定是舅舅,通話的卻換成了姚煒這家伙,張修齊哪里放心的下。姚煒看了懷中人一眼,果斷答道:“沒有大礙,就是脫力了,兩件法器也毀了個干凈。估計內山大陣也被沖垮了,你們如果還能走動,來這邊跟我們集合吧,等恢復了體力,一起再去內山看看?!?/br> 這囑咐稱得上老成持重,也是現在的當務之急。任何陣法都有反噬,這樣的動靜,直接丟掉性命都不奇怪,然而不管內山布陣的那些人是死是活,現在都不是單方面冒進的時刻,還是四人集合再進山勘察的好。而且一晚上死了這么多人,又是地震又是打雷,明天肯定會有人進山查看,也要有個說法才行。 看了一眼還蹲在地上摸烏龜的某人,張修齊點了點頭:“我們會馬上趕回來的。” 魏陽還有些發(fā)傻,直勾勾盯著烏龜的背甲發(fā)呆,上面那些黑色的斑紋現在是徹底消失了,連帶老爺整只龜都灰撲撲起來,而一旁放著的賴公盤已經徹底毀了,天池從中裂成兩半,外層那圈鐵疙瘩就跟燒融了一樣。就算是他,也知道這東西的珍貴,就這么玩壞了? “老爺,你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啊……” 這話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但是魏陽還是忍不住想問,只是幾滴烏龜血,竟然能讓蜃龍變作黃龍,這是說什么都無法想象的。然而好像被他問煩了,老爺病怏怏的歪頭啃了他一口,就把四肢頭尾都縮進了殼子里,堅決當他的縮頭烏龜去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張修齊伸手拉過了他的手臂,低下頭,舔去了那道猙獰傷口上的血痕。一個激靈,魏陽立刻回過了神,扭頭看向自己的戀人,對方卻沒有抬頭,反而簡單把那條手臂打理了一下,又扯過一條干凈的布條,包扎了起來。 明明剛解決了生死大戰(zhàn),他看起來卻不怎么開心,而魏陽恰巧知道他不開心的理由。輕笑一聲,他湊過去,用額頭抵住了對方的額頭:“齊哥,能弄死那家伙就行了。這點小傷,別放在心上,還是舅舅那邊要緊。” 張修齊輕輕吸了口氣,伸手扣住了對方的后腦,吻了上來。一個深吻。兩人的舌尖現在都破了口子,唇舌相交中都帶出了一點血腥味道,還有絲絲讓人別扭的疼痛,然而他們誰都沒有停下,就這么扎扎實實的吻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修齊才抽出了舌尖,低聲說道:“以后,我不會再用到……” 用到他?還是用到他身上流淌的巫血,手中擁有的巫骨?魏陽輕笑一聲:“怕了?那以后還是你尖我腥好了,咱們誰也別搶誰的風頭?!表槺阃厣峡戳艘谎?,他又加了句,“反正咱倆加起來說不定還沒只烏龜厲害?!?/br> 這話調笑的意味太濃,都跟這慘烈的戰(zhàn)場不太相符了,然而張修齊還是露出了一點笑容,伸手撿起了蜷成一團的烏龜和兩樣法器,開口道:“走吧,去跟舅舅他們匯合?!?/br> 內山的情況還沒探明,現在確實不是徹底放松的時刻,然而魏陽還是忍不住露出了個笑容,跟在了小天師身后,向西南方走去。 第138章 奪舍 沒了金光地震,天雷血月等等,山林之中再次變得安靜下來,就連樹葉的沙沙輕響都消失不見,連風都停滯了下來。在這樣的靜謐中,姚煒的動作就顯得有些吵人了,不過他本人卻沒有什么自覺,掙扎著布好防御用的四象小陣,又爬回曾靜軒身邊,輕輕吁了口氣。 現在他倆徹底成了老弱病殘,自己還算好那么一點點,軒哥可是連動動手指都困難了,禁法不愧是禁法,能留下條命都是平日積德行善的結果,也不虧自己拆散了那么多對怨偶……一邊胡思亂想,他一邊湊了過去,小心翼翼把人撈到了腿上抱著,這么個吃豆腐的舉動放在平時怕是早就被人踹飛了,不過現在處于非常時期,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姚大胡子哪肯撒手。 重新把人抱在了懷里,偷眼看了看曾靜軒微閉的眼簾,姚煒干咳一聲,拿起地上的對講機,準備再通話聯系一下,其實從小齊那邊走過來,根本花不了太多功夫,然而剛剛那么場大戰(zhàn),所有人都拼了命,他們這些練家子尚且如此,魏陽那小子恐怕更不濟了吧?都有傷在身,又是在這種山林里,慢點就慢點吧,只要不出事就好。 這時就顯出對講機的重要來了,曾靜軒雖然說話很少,但是姚煒確時不時都要沒話找話一番,緩和氣氛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讓雙方都安下心來,不至于再出什么問題。然而剛剛按下通話鍵,一陣寒意驟然襲來,身旁的四象陣瞬間裂成幾塊,陰氣暴漲! 怎么回事?姚煒驚得差點沒從地上蹦起來,然而那席卷而來的陰氣卻沒有爆發(fā),只是牢牢籠罩在兩人身遭,一個平淡中略顯倨傲的聲音從遠方傳來:“一個激發(fā)了竅xue,一個燃盡了內丹,都是廢物。早知道應該去那邊看看……” 一個男人的身影從遠方徐徐走來,黑暗之中,他那身素白衣衫顯得尤為飄逸,也透出一點陰森鬼意。 姚煒可顧不得那么多,抓起一個燃燒瓶就扔了出去,現在他根本使不出什么像樣的道法了,唯有這些工具能派上點用場??墒谴箨嚩家呀浧屏?,那邊怎么還有人能活下來! 燃燒瓶飛在半空,還沒接近那人,就“啵”的一聲碎裂開來,一枚銅錢穿透了瓶身,直接把瓶子打爆在半空,沒能傷到人,瓶子溢出的火光卻照亮了那人的面容,那是個模樣相當不錯的男人,儒雅端方,身姿挺拔,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有種不由自主想要親近的溫和,然而那雙眼睛卻破壞了一切,在燃燒瓶明亮的火光照耀下,顯出幾分輕蔑,幾分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