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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過路陰陽在線閱讀 - 第3節(jié)

第3節(jié)

    王老板一聽就傻了,吭吭哧哧問出一句:“怎么會呢,這不是還是埋死人的地方嘛……”

    孫乘風(fēng)臉上的表情卻很嚴(yán)肅:“埋人是不假,但是喪葬講究的是入土為安,而現(xiàn)代墓園的基礎(chǔ)是火葬,放到過去就是真火焚尸,不論有什么氣運,犯什么邪煞,一把火都燒了個干凈,骨灰就是一蓬灰而已,葬不葬已經(jīng)無甚關(guān)緊了?!?/br>
    這理論可跟正常宣傳截然相反,但是經(jīng)營墓園生意的,又有哪個不是膽大敢拼,王老板倒是接受的快,立刻就點了點頭:“沒錯,仔細想想還真就是這個理!孫大師說得對!那我這墓園問題就出在了裝修上?”

    “是,也不是?!睂O大師捻了捻胡須,悠然說道,“骨灰雖然沒有邪煞之氣,但是祭拜的香火卻不能不防,簡單來說,風(fēng)水是一種無形氣運,當(dāng)生氣濃郁到一定程度時,自然會對周邊產(chǎn)生影響。你這墓園當(dāng)初為了取山巒之勢造了寶塔局,塔立青龍位,理論上并無大礙。但是寶塔須得萬重底,若是塔尖匯聚了過多生氣,頭重腳輕,就成了青龍化蟒的兇煞局面,你又在下方離火位開土動工,自然就陽水過熾,成了對流之勢……”

    “著??!”王老板一拍大腿,激動的喊道,“還是孫大師說的明白?。∩蟼€月開挖三期工程,一動土池子里的魚就泛肚皮,白花花死了一片!然后樹也死了幾棵,我心里就開始發(fā)毛了,趕緊讓人把坑給填了!孫大師,實在不是我不信您,真是這世道騙子太多,能把事情說的這么清楚明白的,只有您一位啊!”

    看著王老板一副唾沫飛濺的激動模樣,孫乘風(fēng)心底暗自偷笑,能猜不準(zhǔn)嗎?當(dāng)時得知墓園開工,魏陽那小子就換著身份跑了五次,發(fā)現(xiàn)他們從園子里挖出了東西——這也正常,廟頭山算是個有些歷史的葬區(qū),挖出東西再常見不過——就直接下了黑手,不知往池子里扔了什么,讓一池魚都翻了肚皮,又趁著吸煙的功夫禍禍了兩株小樹苗……就這樣的準(zhǔn)備,他們還猜不準(zhǔn),那怕是沒能人猜準(zhǔn)了。

    然而站在一旁的魏陽半點也沒動聲色,老實的就跟木頭人似得。孫大師輕輕咳了一聲,壓住心底自得,繼續(xù)說道:“這還是其次,重要的是你們還挖出了東西,我看這次的劫煞就應(yīng)在那挖出的東西上。我也試著推算過,但是只能猜到此物非金非玉……”

    王老板蹭的一下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對對,就是非金非玉!”

    簡直是廢話,如果挖出了金子玉器,就算到血霉也的繼續(xù)挖,怎么會把坑埋上,孫乘風(fēng)心中腹誹,但是眼睛卻微微瞇起,露出一副盡在掌握的飄然模樣??墒沁@次王老板并沒有住嘴的意思,反而伸手一推宋助理:“小宋,快把東西拿出來讓大師看看!”

    這一下可有些出乎孫乘風(fēng)和魏陽的預(yù)料,他們本以為是挖出了一些瓦罐或者骨頭架子,看這樣子,還真挖出了什么東西?

    宋助理看起來也有些害怕,顫巍巍的打開了手提包,從里面捧出一個小木盒:“就,就是這個……”他小心的把盒子放在了桌上,趕緊往沙發(fā)里縮了縮。

    王老板這時也不太敢大聲說話了,壓低聲音說道:“這玩意原先是裝在一個罐子里的,挖掘機把罐子弄破了,才讓它見了天光……大師,我覺得這玩意邪性的厲害啊,也不知要怎么處理,只能拿來給您老看看?!闭f著,他慢慢打開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只見木盒里擺放的東西并不大,白生生的一截,大概有六七厘米的樣子,是個圓柱形小棍,看起來光潔無比。孫乘風(fēng)頓時也有些發(fā)蒙,是個什么東西?然而他還沒想好怎么接話茬,身邊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骨陣……”魏陽開口了,聲音恍惚,透著點不吉利的含混味道。旁邊三人同時一個激靈,這時魏陽自己似乎也醒過了神,表情瞬間變得嚴(yán)肅,又重復(fù)了一遍,“大師,這東西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骨陣,那種邪門法器?”

    孫乘風(fēng)反映何其迅速,頓時也皺起了眉頭:“沒錯!的確是個骨陣!這東西陰邪的厲害,乃是枉死之人的連心指所雕,專門用來下咒用的。估計你的墓園早年是個陣眼,有什么詭譎的陣法,結(jié)果你們擅自挖掘破了地氣,激活了陣中煞氣?!?/br>
    這番話說得神乎其神,王老板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那,那大師這事情……”

    孫乘風(fēng)頓時面色一凜:“比我想象的還要棘手!這等兇煞不是一般手段能夠處置的,怕是要……”

    王老板趕緊接口:“錢不是問題!只要能破除這個邪祟,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孫大師肅然的一擺手:“不是錢的問題,想要壓制這種邪祟,就必須用上好的法器才行。我本以為布一個靈龜大陣,蟒纏靈龜,即成玄武,不但能克制青龍惡煞,又能抵御壓制躁動離火,可謂一舉兩得。但是現(xiàn)在看來……唉~難?。 ?/br>
    王老板那張見牙不見眼的肥臉已經(jīng)開始哆哆嗦嗦打顫,連聲哀求道:“孫大師人脈這么廣,一定能找到更合適的法器,這事孫大師你可是見著了,不能見死不救?。 ?/br>
    孫乘風(fēng)輕輕嘆了口氣:“也罷,既然讓我遇到了,的確不能置之度外。看現(xiàn)在的情況,想要破除邪祟有兩種方法,一是建個簡易的小陣,再配合之后的墓園改建,能保得之后十?dāng)?shù)年相安無事。但是想要徹底根除,需要做的準(zhǔn)備就多了,還要提高法器等級,不那么好辦……”

    “治病當(dāng)然要除根!”王老板牙關(guān)一咬,“錢真的不是問題,我這邊也可以等,大師,你就給我這墓園根治一下吧,這種錢不能省?。 ?/br>
    孫大師點了點頭:“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法器估計要籌備一段時間,等找到合適的,我再通知你。這里有一尊銅龜,你先請回去,在塔底西北方挖一個七尺深的坑,把銅龜埋進去,面朝動土的方位,就能暫時壓制住煞氣對流,如果幾天后沒有再死什么活物,我就親自到墓園布陣,化解這個風(fēng)水劫?!?/br>
    這種大包大攬的姿態(tài)頓時迎來了王老板的千恩萬謝,銅龜法器畢竟是暫時用的,也不很貴,只收了他三十萬,至于后續(xù)的“除根”,還要看現(xiàn)找的法器級別,不好現(xiàn)在定價的。面對孫大師這種有一說一的姿態(tài),王老板更是信了十成,非要留下一百萬讓大師買點好法器,孫大師推讓不過,才讓對方留了張銀行卡,還說買法器時一定會通知王老板,讓他當(dāng)面看過,覺得合適再買。

    一番安排下來,王老板不由心頭大定,立刻安排了酒店請人吃飯,這次孫大師倒是沒有拒絕,只說布風(fēng)水陣也需要適度齋戒,在酒席上不能吃葷腥,也不能喝酒,王老板立馬改口,換了家高檔素宴,吃了兩個鐘頭才賓主盡歡的散了席。

    回到界水齋,關(guān)起大門后,孫乘風(fēng)往沙發(fā)上一歪,半點沒有高人形象的邊剔牙邊說:“我看那姓王的還能再掏個百來萬,阿陽,你說咱們是不是該宰狠點?”

    “豬還是養(yǎng)起來吃才好?!蔽宏柖自诓鑾着赃叄粗郎系哪竞写鸬?,“后期再給他們的墓園改建改建,還是一筆收益,他這種人交際圈也不會窄了,不用宰太狠,就當(dāng)是廣告費投入吧?!?/br>
    “嗯,也是個理?!迸薜囊宦?,孫乘風(fēng)把塞在牙縫里的菜葉啐在地上,有點好奇的看了眼仍在觀察那節(jié)指骨的魏陽,“怎么還在看那玩意?這到底是個什么鬼東西,真是你說的那啥‘骨陣’?”

    “我也搞不清楚。”難得的,魏陽聲音里多出了點疑惑,“當(dāng)時看到腦袋里就冒出這么個詞,但是仔細想想又沒印象……孫叔,這東西能不能讓我拿回家研究一下?”

    “想要就拿走吧,省得我這邊占地方?!睂O乘風(fēng)大方的揮了揮手,這骨陣被他已大兇的名頭截流了下來,放在這邊也就是個堆柜底的命。“對了,我聽阿華那小子說,你最近準(zhǔn)備買房?就是嘛,早就該買房了,這些年房價漲得多快啊,再不買還得被宰!手頭錢夠嗎?要不我先給你預(yù)支點,也別搞什么首付貸款了,直接全款拿下多好……”

    “謝謝孫叔?!蔽宏栃α诵?,也不拒絕,伸手把小木盒往口袋里一放,站起身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直接去文化街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還有什么好物件?!?/br>
    “嗯,好好挑,不要太貴,物美價廉最好?!睂O乘風(fēng)對于魏陽的眼力放心的很,隨意揮了揮手,從褲兜里摸出個蘋果5s,準(zhǔn)備開始玩游戲。

    魏陽瞥了這沒正型的老神棍一眼,搖搖頭,邁步向外走去。

    ☆、法器

    出了界水齋,沿著大街向西再走個十幾分鐘,古香古色的文化街就被拋在腦后,矗立在眼前的成了一片低矮民居,這里是尚未改造的老城區(qū),大多都是七八十年代興建的筒子樓,根本談不上規(guī)劃布局,樓房密密麻麻擠在一起,混亂的同時也帶出了濃郁的市井味道。

    此刻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大街上塞滿了占道經(jīng)營的攤點,各種各樣的小吃、燒烤的味道攪在一起,配上大呼小叫的店家和食客,讓街面更顯吵雜。魏陽腳下飛快,轉(zhuǎn)眼就繞過人群,往更深的小巷里走去,不多時,一棟破敗的小樓出現(xiàn)在他面前,跟其他住宅樓不同,這棟樓此時亮燈的住戶還不多,大部分房間都黑燈瞎火的,樓梯口還有幾個人賊頭賊腦的圍在一起,不知在說這些什么,中間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聽到有腳步聲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熟面孔就又低下了頭去,魏陽則目不斜視,快步走進了樓洞。

    走廊里的環(huán)境比外面還差幾分,本來就不寬敞的樓道塞滿了各種雜物,燈壞了也不知多久,摸黑走起來簡直跟趟雷區(qū)沒什么兩樣,路過個別房間的時候,還會傳來刺鼻的氣味,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在做些什么。這樣的小區(qū),但凡腦袋正常點的房客恐怕都不會跑來租房,看起來就像是危險高發(fā)地帶,然而魏陽卻清楚的很,若是論安全度的話,這棟樓恐怕能排在全市前幾位,因為這里本來就不是給普通房客住的,而是一個三教九流混居的下腳處。

    擺攤算卦的、造假販假的、小偷小摸的、站街招客的……放在舊社會就是典型的“江湖人”,只不過原先有組織的“生意下處”早就不復(fù)存在,這里更像是一個自發(fā)的聚集地,專門容納那些位于社會陰暗面的人物。對他們而言,鄰居是干什么的無關(guān)緊要,做好自己的買賣才是正經(jīng),同時他們又絕不會朝鄰居們伸手,都是窩邊草,井水不犯河水。因此不管有錢沒錢,偷兒、夜賊從來不光顧這棟樓,這破敗的筒子樓反而比那些白天有門衛(wèi)、夜晚有保安的高檔住宅區(qū)要安全許多。

    邁過長長的走廊,魏陽打開了家門,他租的是走廊盡頭的單間,房間不大,開門就能把屋子看的通透,其實說租賃房都是抬舉這間破屋了,只見里面墻皮斑駁褪色,水泥地板都有些坑凹了,除了擺在房間角落的木板床和一張老舊的書桌外,整個房間只能用家徒四壁形容,然而魏陽卻神態(tài)放松的關(guān)上門,靜靜的站在了門口。

    半分鐘后,一個黑影從陽臺上爬了進來,步速慢的令人發(fā)指,一步一挪,看到那家伙,魏陽笑了出來,蹲下身沖它打了個招呼:“老爺今天過得怎么樣啊?”

    被喚作“老爺”的家伙是只烏龜,準(zhǔn)確的說,是只毫無特色的草龜,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個頭卻不算小了,龜殼都有臉盆底那么大,可能剛從水池里爬出來,爪子還有點濕,拖出了一道長長的水印。魏陽也不著急,耐心的等烏龜爬近了,才伸手摸了摸它濕漉漉的殼子,低聲說道:“等這單辦完,咱們換個新家怎么樣,想要個帶假山的新水池嗎?”

    烏龜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不慌不忙的眨了眨它綠豆大的小眼睛,伸長脖子蹭了蹭魏陽的手指,算是打過了招呼,又慢悠悠的爬開了??粗鵀觚斃蠣?shù)膭幼鳎宏柲樕下冻隽苏嬲男θ荩荒敲慈侨讼矏?,相反還帶著點倦怠的凝沉,他長長呼出了口氣,站起身朝著書桌走去。

    若說這間房子哪里最有生活氣息,可能就數(shù)這張書桌了,幾本舊書散亂的堆在桌上,紙片隨處可見,大半都寫了字,還有一個老舊的黑色牛皮筆記本放在桌邊。魏陽拉開凳子坐在了書桌前,從口袋里掏出個小木盒擺在了桌上。

    盒子里頭裝得自然是那枚指骨,打開盒蓋,魏陽稍稍猶豫了一下,伸手撿起那枚指骨。骨頭不像想象中那么冰涼,觸之生溫,就像一節(jié)溫潤的玉石。用指尖輕輕在上面摩挲了一圈,他發(fā)現(xiàn)這節(jié)骨頭上真的刻著一圈細細密密的紋路,不太像文字,反而像是某種圖案,靈巧別致,也透出股神秘氣息。

    這樣的東西如果見過的話,是絕對不會忘掉的,可是魏陽卻發(fā)現(xiàn)自己記憶中沒有任何相關(guān)印象,他只是覺得這個骨節(jié)看起來眼熟,甚至還脫口叫出了“骨陣”。他是怎么知道這玩意跟陣法相關(guān)呢?或者說,這東西真的是一種法器嗎?

    魏陽心底一哂,在風(fēng)水圈子里混久了,見識過太多的行騙手段,他其實并不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玩意,“大師”們所說的沖煞轉(zhuǎn)運九成九都是騙人把戲,只不過是手法高端低端的問題,所謂的“尖貨”在整個行業(yè)中都寥寥無幾,能稱得上“法器”的東西更是萬金難換,還沒人能說清楚這些法器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這個小小的骨節(jié)能成什么“陣法”,他是決然不信的。

    然而不是陣法,卻未必不是好東西。光看骨節(jié)上的紋路就知道是花了大力氣的,手感也跟普通骨頭有異,也許該找古玩店里的行家給看看?上下把玩了半天,魏陽依舊沒從骨節(jié)里看出什么端倪,又輕輕把它放了回去。然而看著那節(jié)白森森的指骨,他心中的熟悉感突然膨脹了幾分,一種可能性浮上腦海,難道這奇怪的熟悉感跟自己忘掉的事情有關(guān)?

    魏陽在幼年時曾遭遇過一場特大車禍,父母當(dāng)場身亡,爺爺把他接回了鄉(xiāng)下老家,然而回家之后他就害了一場大病,把三歲以前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忘了個干凈,甚至都不記得那場車禍的細節(jié)。身邊的人一直對他說這是件好事,可以避免童年陰影,然而那些缺失的記憶就像一道天塹,割裂了他與過往的距離,甚至讓他記不清父母的模樣,即便看著照片都覺得陌生,對于一個孩子,當(dāng)然不算什么美好的童年。

    如果這骨陣真跟當(dāng)年有什么關(guān)系……魏陽突然搖了搖頭,伸手蓋上盒蓋。想太多了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而且追著當(dāng)年的倒影又有什么意思,早就物是人非了。如果這玩意真是個好東西,還不如找行家出手換點錢實在。把那些心思拋在腦后,魏陽從旁邊拽過幾張紙開始寫寫畫畫,籌備幾天以后的“大局”。

    那天晚上,魏陽難得睡了個大早,由于樓層偏低,房間入夜后還有些濕漉漉的寒氣,他蜷縮在被窩之中,用手牢牢攥住的身邊的被子,睡得人事不知。不知從何時開始,一蓬幽幽白光從書桌上的小木盒中滲出,與之輝映的,掛在他脖子上的白色玉牌也亮了起來,兩道光線若有若無的一撞,一股無形氣浪頓時在屋中蔓延開去。隨著這道波紋的蔓延,一枚紅色的小痣突然出現(xiàn)在魏陽左手的虎口位置,像是一滴嬌艷的血珠,凝在了皮膚表面。

    地板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爬動聲,那只烏龜慢吞吞的來到了房子正中間,在房間偏西方蹲好,伸長了脖子抬起頭,牢牢盯著那發(fā)光的木盒,一動不動。

    隔日凌晨,天還沒亮魏陽體內(nèi)的生物鐘就自動起效,按點醒過了神。在床上懶洋洋的伸了伸腰桿,他翻身起床,還沒穿上拖鞋就發(fā)現(xiàn)地上有什么不對,仔細一看,原來是烏龜老爺正傻愣愣的趴在房間正中,像是在看書桌上的什么東西,脖子伸的老長,龜殼都有些干燥了。

    “鬧耗子了?”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桌上,老爺確實蹲守過幾次老鼠蟑螂,還頗有戰(zhàn)績,算是個變了異的“看家龜”,然而此刻書桌上什么都沒有,連個耗子腳印都沒落下,他笑著彎下身摸了摸龜殼,“怎么,嫌水盆睡著不舒服了,急著搬家?”

    烏龜并沒有搭理他,反而慢吞吞把伸長的脖子縮了回來,一步一挪往陽臺爬去。搞不清老爺?shù)降自谡垓v個什么,魏陽仔細檢查了一遍食盆和水盆,確定沒什么問題才開始洗漱,然而在擠牙膏的時候,他眉頭一皺,抬起了左手,只見掌心靠近虎口的地方突然冒出顆紅痣,個頭不大,顏色倒是挺深,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手上破口流血了。

    “不會是過敏了吧?”疑惑的摸了摸,發(fā)現(xiàn)那紅點不痛不癢的,魏陽也沒走心,放下手繼續(xù)刷起牙來。

    半個小時后,收拾停當(dāng),他抬腳向門外走去。此刻天色還灰蒙蒙的,街上除了擺攤賣早點的小販和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們,根本沒什么人煙,他的步速不慢,不一會就繞過芳林路的主街,往后面的小巷拐去。

    由于城市規(guī)劃,文化街的后巷也是同樣的小二樓布局,是一排不太高的民房,不過古玩生意都講究庫存?zhèn)湄?,這條后巷大多被臨街的店鋪盤了下來,成為臨時倉庫,也提供一些私下交易。站在一間青磚蓋成的仿古小院門前,魏陽伸手拍了拍銅質(zhì)的門環(huán)。

    “誰??!這么一大早的……”院里傳來個不怎么開心的聲音,像是起床氣還沒消。

    魏陽笑道:“明哥,是我。”

    門里停頓了片刻,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敲門的是誰,一陣塑料拖鞋的踢啦聲響起,大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來應(yīng)門的是個小伙子,看起來年歲不大,留著個板寸,面龐黑瘦還有些尖嘴猴腮,就跟只皮猴似得,正是聚寶齋的二管家柳明,諢號黑皮。只見黑皮揉了揉眼角的眼屎,打了個招呼:“這么早來,又碰上大生意了?”

    “生意大小還要看有沒有好貨?!蔽宏栆膊煌傅?,抬腳走進了院門。

    小院里面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倉庫,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放在一起,個別箱子沒蓋嚴(yán),還能看到里面碼放的玉石手串,這種手串店面里最少要賣到上千,然而現(xiàn)在就跟一堆破爛似得撂在院子里。黑皮也不在乎這些七零八碎的東西,一直走到最里面的貨架才停下腳,一揚脖子:“喏,最近盤的法器都在那邊了,看看需要什么樣的。”

    跟剛才那堆箱子不同,這個貨架顯然是經(jīng)過打理的,不但放置的位置比較靠里,還在架上分門別類貼出了“佛器”、“四象”、“生肖”、“吉物”之類的標(biāo)簽,每樣?xùn)|西都端正的放在木盒中,看起來就上了一個檔次。

    魏陽也不廢話,直接打開“四象”那欄里的幾個盒子。所謂四象自然是指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乃是風(fēng)水最基礎(chǔ)的元素之一,然而由于四象比較“純烈”,在行話里講就是對于氣運影響太大,因此除了作為布置風(fēng)水局的法器外,基本沒人會把它們當(dāng)成是普通擺件放在家中。聚寶齋本來就是做古董生意的,也是各類“開光”物品的集散地,當(dāng)然也有不少四象形器,然而魏陽打眼一看就搖了搖頭:“這些要不上價,還有更上檔次點的嗎?”

    “這都看不上眼?”黑皮有些咋舌,“這次的四象法器成色很不錯啊,尤其是那幾只銅龜,已經(jīng)算的上精品了?!?/br>
    “銅龜已經(jīng)用了一只,不好再用類似的。”魏陽想了想,反問道,“玉器呢?有沒有成色比較好的?!?/br>
    “唉,你別說,還真有樣?xùn)|西。”黑皮一拍腦袋,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朝側(cè)屋喊了一聲,“七叔,阿陽來看貨了,能帶他進去瞅兩眼嗎?”

    過了半天屋里也沒回聲,黑皮一撇嘴:“估計又在刻東西,跟我來吧?!?/br>
    隔壁是一間密閉的工作室,推開房門就見里面亮著瓦數(shù)很高的白熾燈,一個老頭正俯在工作臺上,面前擺著一小截根雕,不知在搗鼓些什么。黑皮解釋了一句:“剛盤回來的老槐根,老頭子就上癮了,不用理他?!?/br>
    魏陽顯然也很了解七叔的脾氣,徑直跟著黑皮來到了里面的小間。里間的安全等級顯然又高了一重,黑皮對著密碼鎖扭了好半天才打開了鐵皮柜,從里面捧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匣。

    “看看這個怎么樣?”略帶得色的挑了挑眉,黑皮打開了盒蓋,只見一抹瑩潤玉色展露在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生意下處:舊社會專門提供給江湖生意人的旅店,普通人進來都是“人滿了,沒房間”,而江湖人進來就算是沒房也能給安置下來,這種店里規(guī)矩也很大,也只有住過生意下處,甚至經(jīng)常住生意下處的人,才能算是個老江湖,懂得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江湖規(guī)矩。

    ☆、水書

    看清楚盒里裝的東西,魏陽眼中頓時一亮:“玉蓮臺?”

    盒子正中擺放的正是一尊玉石雕琢的蓮花臺。所謂蓮臺,有佛道兩種說法,一者是佛家的九品蓮臺,一者是道家的十二品蓮臺,都是傳說中供奉那些菩薩老祖?zhèn)兂俗模菜闶恰凹t蓮白藕青荷葉,儒門釋戶道相通”的實癥之一。只是這東西名頭大得很,但是往往都跟佛、道兩派的雕像、圖畫牽扯在一起,很少有這樣單獨做出來的器型。

    而盒子里這座蓮臺就不同了,乃是由一塊帶著暗青色石皮的玉石雕琢成型,直徑大約十五厘米,共分上下兩層,底層厚重的石皮被雕刻成一圈荷花,曼妙的舒展開來,內(nèi)層的蓮心則由青白兩色的玉石相交而成,這種不勻稱的配色向來是玉雕大忌,但是巧妙的刀工和布局卻抵消了不協(xié)調(diào)感,寥寥幾刀就把淡青色的玉痕變作一朵木芙蓉,蓮心綻花,可稱得上匠心獨具,更難得的是這座蓮臺還有些包漿和霧蒙蒙的白色水沁,看起來很有年代質(zhì)感。

    把玉蓮臺拿在手中上下把玩了一番,就連魏陽都不得不贊道:“好東西!這玩意多少錢?”

    黑皮嘿嘿一笑:“優(yōu)惠價,20萬!”

    聽到這話,魏陽似笑非笑的一挑眉:“成本2萬塊我說不好還能信?!?/br>
    玉的品相的確不錯,還有包漿沁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萬把塊就能拿下的,可是黑皮卻無奈的嘖了一聲:“哪能光看成本啊,這構(gòu)思,這包漿,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嗎……”

    “肯定不是一般人?!边@次魏陽是真的笑了,“沒見過只做蓮臺不做佛的,這不會是哪家小子的出師作吧?看到器型合適了就往蓮臺上雕,也不想想平常誰會專門買個蓮花座回家,要不是我正好能用上,這玩意恐怕就要砸到庫里了吧?”

    黑皮頓時沒了語言,魏陽猜得一點沒錯,玉蓮臺的確是柳家第四代最有天賦的傳人柳曲所雕,也的確是他的即興之作。柳曲這孩子天賦沒的說,但是一點也不耐煩繼承家業(yè),反而想往現(xiàn)代玉雕大師這條路走,因此這種突發(fā)奇想的作品就尤其之多。偏偏家里給他用的都是真料,不是那種玉石粉壓的假貨,都壓箱底絕對是一筆大損失,但是如果拿去賣,真行家不會買賬,半吊子又賣不上高價,只能塞給那些冤大頭來接盤,這種拿去做風(fēng)水局的,已經(jīng)是最好的去處了。

    看黑皮那一臉的郁悶,魏陽當(dāng)然知道自己猜中了。其實也不難猜,這玉是典型的火燒玉,利用火焰和溫度來改變玉的顏色,讓玉色變得白凈,也就是俗稱的“雞骨白”。然而這款玉制作的相當(dāng)有水準(zhǔn),燒制的裂紋不多,也沒有生出常見的灰色或者黃色紋理,反而讓原本雜亂無章的玉石紋理有了脈絡(luò),加上幾筆勾畫,頓時把那些燒玉痕跡遮的一干二凈,雖然高手是騙不過,但是糊弄一下半瓶水的土豪們已經(jīng)綽綽有余,只可惜器形太古怪,那些半瓶水的怕是根本沒興趣買蓮臺回家。

    笑了笑,魏陽開口說道:“明哥,咱們也算是老主顧了,你也知道孫叔那人的脾性,20萬是肯定不行的,但是并非沒有商量的余地。這次我們準(zhǔn)備做個大局,讓主顧上門來買法器,到時候能賣上多少價全看你們一張嘴了,咱們?nèi)叻殖扇绾???/br>
    “看你這德行,肯定不會是我七你三吧?”黑皮頓時露出一副牙痛表情,“老弟,這好歹也是我們家的東西不是?你這是想空手套白狼???”

    “你以為釣魚容易嗎?”魏陽狡黠一笑,“這次可是要往百萬上走的買賣,只要賣上一百萬你就有賺了,我覺得湊點添頭至少能到一百二三十萬,還有個現(xiàn)成的凱子任你們宰,這機會可來之不易啊……”

    黑皮看著面前笑得跟只狐貍似得年輕人,最終還是咬牙點了點頭:“我到時候跟前面說一聲吧,你準(zhǔn)備怎么掰這玩意?”

    “年份不用太早,看花紋是仿唐式,就說這是明初制作的仿古玉,本來是用來放唐代玉佛的,后來玉佛遺失,就剩下一尊蓮臺,但是經(jīng)年累月供奉,這蓮臺受香火熏陶,已經(jīng)有了佛性,用來集納香火氣運最好不過。鳳落蓮臺,本就能收斂氣運,又有芙蓉花開,離火屆時催花,花開榮華,當(dāng)然什么煞劫都銷了?!?/br>
    這套話簡直是張口就來,卻又跟風(fēng)水、古玩嚴(yán)絲合縫,就連黑皮這種經(jīng)過陣仗的都不免有些目瞪口呆,看了魏陽老半天才嘆了口氣:“當(dāng)年七叔真該把你招到店里,就你這張嘴,死得都能給說活!”

    魏陽一哂:“光嘴皮子利落又有什么用,古玩就是水太深,像你家那些老怪物,燒出來的瓷器怕是海關(guān)都過不去,這種連機器都能騙的手藝,就我這種菜鳥,保不住啥時候就被坑了?!?/br>
    這話也是有來歷的,當(dāng)初柳家遠房的一位高人燒了兩只仿古鈞窯官瓷準(zhǔn)備外銷,不巧被海關(guān)查了,測來測去非說是宋代真品,要判他們走私文物,柳家人沒奈何把人領(lǐng)到家里,給他們看了整整一床的各色鈞瓷,警察才算作罷。這種用宋代碎瓷、陶土重新燒制器物的手法太神乎其神,別說尋常人,真正的專家教授都不一定能識破,半吊子進到這個坑里,就是被人宰的命。

    聽到這種變了向的馬屁,黑皮的臉色立刻好看了許多,呵呵一笑:“也是,比眼力你還差點,光有張嘴也不行啊?!?/br>
    幾句話商量好了交易事宜,兩人有說有笑向外間走去,看到依舊埋頭苦干的干瘦老者,魏陽突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木盒走了過去:“七叔,打攪您一下,我最近得了個骨陣,能麻煩你幫忙看看嗎?”

    光說話是不可能引起七叔興趣的,然而把盒子遞到了跟前,老頭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輕輕咦了一聲:“稀罕物,哪里來的?”

    “廟頭山那邊的墓園子里挖出來的,據(jù)說原本封在一個瓷罐里?!蔽宏栒驹谝慌岳蠈嵈鸬馈?/br>
    七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把木盒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又從旁邊取過只白手套,帶上手套把骨節(jié)拿在手中,用放大鏡仔細看了半晌,終于喃喃道:“看起來像是水書……”

    “水書?”黑皮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不是刻在骨頭上的嗎?跟水有什么關(guān)系。”

    魏陽也愣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難不成是‘鬼書’?”

    七叔顯然有點驚訝,抬頭瞥了對方一眼:“你還知道鬼書?嗯,就是那東西,也叫殄文、反書,據(jù)說乃是上古時代傳下來的咒文,專門用來溝通鬼神,寫給死人看的,會用這種文字的水書先生已經(jīng)不多了,之前獨山縣出土卷宗的時候還引起過一陣轟動。這塊骨頭看著不大,還能把字刻的如此細密清晰,估計是件不一般的法器,只是畢竟是骨器,難測兇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