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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過路陰陽在線閱讀 - 第1節(jié)

第1節(jié)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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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過路陰陽

    作者:捂臉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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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一個以行騙為生的神棍遇上真天師的故事。

    現(xiàn)代都市文,三教九流、風(fēng)水道法、怪力亂神

    天師攻x神棍受,竹馬變天降,相逢不相識,強(qiáng)強(qiáng)1v1

    內(nèi)容標(biāo)簽:強(qiáng)強(qiáng) 三教九流 靈異神怪 陰差陽錯

    主角:魏陽、張修齊 ┃ 配角: ┃ 其它:三教九流、風(fēng)水道法、怪力亂神

    編輯評價:

    舊時代里開卦攤、測風(fēng)水、批八字的江湖騙子被人稱之為金點(diǎn)先生,如今這批騙子又改頭換面干起了“咨詢”事業(yè)。魏陽正是這神棍大軍中的一員,還是個徹徹底底不相信怪力亂神,堅持唯物主義自然觀的“專業(yè)人士”。然而這個嘴上從來沒有真話,把演戲當(dāng)人生的小神棍卻遇上了一個怪力亂神纏身又掉了枚魂魄的龍虎山天師……

    作者用極其生動的語言描繪展現(xiàn)出了一個充斥著三教九流和怪力亂神的現(xiàn)代都市,小八門、金點(diǎn)先生、尖盤腥盤,設(shè)定自成一體又別具風(fēng)格,考據(jù)亦真亦假,更是讓劇情精彩紛呈,帶領(lǐng)讀者走進(jìn)那個充滿真實(shí)感的光怪陸離世界。

    ☆、楔子 上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一鉤月牙兒浮上樹梢。今夜的月亮跟往常不同,色澤暗紅、月暈朦朧,如同隔了一層毛玻璃般看不清輪廓,在寂靜中透出幾分陰森。淡淡的紅月照耀下,鄉(xiāng)野之間的村落顯得異常安靜,大部分人家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閉戶,唯有幾家還亮著燈火,只是這星點(diǎn)燈火似乎也顯不出什么人氣,反而帶著一種詭異的靜謐。

    一只圓頭圓腦的黃斑貍花貓躍下了院墻,四爪輕巧的踩在石板路上,沿著每日巡視的路徑向村外跑去,這是它每天必經(jīng)的小道,熟門熟路,不帶半絲猶豫,然而當(dāng)路過村西那棟獨(dú)門而居的小院時,它足下突然一頓,如同過電一般炸起了渾身毛發(fā),身體半拱,喉腔中發(fā)出刺耳的慘嚎。

    貓叫聲劃破了寂靜,若是往常,該引來一片犬吠,然而村落中依舊無聲無息,夜色如同沉沉帷幕,掩蔽了整個村鎮(zhèn)。滲人的慘嚎綿長不休,讓人心底生出深深寒意,這時,遠(yuǎn)處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來晚了?!?/br>
    只見小徑盡頭,兩道身影快步向這邊跑來。為首的是一個30歲上下的男人,面容儒雅、身姿矯健,肩頭碩大的旅行包也不影響他健步如飛,后面跟著的則是個孩子,大約7、8歲模樣,身形還沒長開,但是步速不遜于前者,緊緊跟在男人身后。

    似乎聽到了人聲,那只貓扭過頭,豎瞳縮得如同一條細(xì)線,散發(fā)出綠油油的兇光,背部一弓就撲了上來,男人眉頭一皺,隨手掐訣,從指尖彈出什么東西,落在貓兒雙眼正中,黃貓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從半空落下,就地打了個滾,像是突然恢復(fù)神智,嗚咽一聲向村外逃去,轉(zhuǎn)瞬便沒了蹤影。那人并不在意野貓的去向,隨手把旅行包遞給身后的孩子,低聲囑咐道:“小齊,你在門外等著,不要亂走,我進(jìn)去看看情況?!?/br>
    那男孩跑的有些氣喘,但是依舊穩(wěn)穩(wěn)接過袋子,端正的小臉上滿是嚴(yán)肅,認(rèn)真點(diǎn)了點(diǎn)頭,男人微微一笑,安慰似的摸了摸對方發(fā)頂,轉(zhuǎn)身走進(jìn)院中。

    此時小院正中的房間里還亮著燈,瓦數(shù)不大,燈泡像是電壓不足般微微閃爍,就著模糊的燈光,男人大致掃了一眼院中情形,這院子大概有二十來平米,并不很大,幾只半人高的水缸擠在一起,不少都蓋著蓋子,隱隱有化學(xué)藥劑的刺鼻味道從中溢出。不遠(yuǎn)處的墻角還堆著小山似得的青銅器皿,有幾只圓鼎滾落在地,鼎身上覆著厚重的斑駁銹痕,像是剛剛出土的古物。只是比起正經(jīng)的古董,這院里的青銅器顯然數(shù)量太多,造型也太過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量產(chǎn)做舊的假貨,男人只是在院里一掃,就從袖中抽出了兩張符篆,屏住呼吸,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木門發(fā)出了吱呀一聲輕響,一股腥臭勁風(fēng)迎面撲來,快得看不清來者身形,男人毫不遲疑,手上一揚(yáng),兩張符篆飛了出去,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那東西倒彈了回去,符篆無火自燃,綻出赤紅火焰,男子身形一晃,一柄不知從何而來的桃木短劍出現(xiàn)在掌中,蹬蹬踏前兩步,他單膝跪地,狠狠把木劍插入地板之中。就算是鄉(xiāng)間,這屋里用的也是實(shí)打?qū)嵉乃嗟孛?,然而此時木劍就像切開豆腐一樣輕輕松松插入七寸長短,隨著這動作,更大的爆炸聲響起,如同憑空打了個悶雷,天花板上懸著的燈泡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炸裂開來。

    沒了燈光,那男人并不驚慌,只是輕輕喘了口氣,站起身來,憑著朦朧月色打量了一下房間,他快步走到書桌前按下開關(guān),雪白的光線從臺燈中溢出,也終于照亮了屋內(nèi)情形。只見客廳中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身上遍布血痕,慘白的脖頸上有兩個烏青手印,頭顱不自然的垂在一旁,顯然是掐人者力道太大,扭斷了她的脖子。男的則縮在墻角,四肢扭曲,五官移位,眼角睜得太大已經(jīng)迸裂,幾道污血順著耳孔滴落在地,法術(shù)的余威還在他身上波動,讓尸身有些抽搐。

    只看了一眼,那男人就明白這是個兇煞沖人的死局,輕輕搖了搖頭,他快步走到桃木劍旁,把一張黃符拍在地板上。不一會功夫,空白的米黃色符紙上顯出幾道扭曲印記,像是有什么東西憑空涂抹了一番,眼看符篆成型,男人拔出木劍,在符上一劃,符紙無火自燃,轉(zhuǎn)瞬變成一撮細(xì)灰。隨著這蓬小小的火焰,房間中也有什么東西燒了起來,那種隱含腥臊的污濁空氣被燒了個干凈,還在顫抖的男尸也安靜了下來,只剩下nongnong的血腥味兒。

    處理完一切,男人站起了身,剛想尋找引來這次災(zāi)禍的緣由,院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心中咯噔一下,男人飛身向外沖去,只見剛才還站在院外的男孩已經(jīng)走到了院內(nèi),正蹲在一只歪倒的水缸前,不知在看些什么,他心頭不由生出一陣焦灼:“小齊,不是讓你在外面等著……咦?這孩子是哪兒來的?”

    只見面前不大的水缸里鉆著一個孩子,年紀(jì)很小,估計只有3、4歲光景,長相十分可愛,然而此刻他正雙手抱著膝蓋死死窩在缸底,一雙眼睛睜的老大,黑黝黝沒有半分神彩,只是傻愣的看著缸外兩人,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失了魂。

    男孩飛快答道:“我剛才占了一掛,查到這邊有生氣,他沒被沖身!”

    “這種兇煞之地怎么能卜筮,不怕引來邪氣嗎!”沒想到這小子會自作主張,男人不由訓(xùn)斥了一聲,又皺了皺眉,“估計是那兩人的兒子,不知看到了多少?!?/br>
    畢竟是父母遇煞又自相殘殺的慘劇,看著這小孩畏畏縮縮的模樣,男人心底也有些不忍,伸手想把他拉出水缸,誰知那小娃卻不自覺的又往里縮了縮,避開他伸來的手臂。動作雖然微小,但是男人緊皺的眉峰稍稍舒展了些:“沒有失魂,就是太害怕了。小齊,你試試看?”

    男孩毫不猶豫伸出了手,低聲對那孩子說道:“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你可以出來了……”

    這次那孩子倒是沒躲,只是傻愣愣的望了回去。男人剛想再說什么,突然站起身來:“有人正往這邊來,你呆在這兒,看著這孩子,這次可不能亂跑了?!?/br>
    沒等男孩回答,他就徑自向院外走去。剛才收拾邪祟時發(fā)出的動靜的確不小,可是身邊的村子里沒有一人出門觀望,反而從鄉(xiāng)間小道上過來了幾人,像是從鄰村過來的,更罕見的是這群人沒有用手電筒、應(yīng)急燈之類的工具照明,反而舉著幾支火把,看起來頗有些興師動眾。領(lǐng)頭的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人,穿著干凈整齊,頷下蓄著花白的胡須,本來應(yīng)該有點(diǎn)高人風(fēng)度,但是此時跑得太急,已經(jīng)滿頭滿臉的汗水,看到院外站著的男人,他像是吃了一驚,但只打量了一眼,就攔住身后隊(duì)伍,高聲喊道:“在下姓魏,家住隔壁魏家村。敢問這位朋友是哪條道上的,因何鬼日登門?”

    今天是陰歷七月七,鬼節(jié)。在城里人眼中這日子可能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鄉(xiāng)下忌諱依舊頗多,別說平常時日了,這種殘月當(dāng)空,還是血月毛月的日子,根本不會有人深夜出行??墒沁@行人偏偏跑了過來,還舉著火把避道,牽著黑狗防煞,顯然是專門為院里的邪祟而來,能一眼看出自己不是尋常人,想來這老者也有些門道。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開口說道:“龍虎山張氏,偶爾路過此地,發(fā)現(xiàn)起了兇煞,特地上門除煞。”

    聽到這話,姓魏的老者面色大變,不由踏前一步急匆匆問道:“院里的人呢?他們怎么樣了!”

    “煞鬼太兇,我來晚了一步?!?/br>
    這話引得人群中一陣sao動,龍虎山的名頭雖然人人都知道,但是這都什么年月了,相信道士能捉鬼的人可不多,更別提這男人根本就不是道士打扮,反而像個端著架子的年輕教授,隊(duì)伍里頓時亂了起來,有人上前想說些什么,那老人卻大吼了一聲:“都給我閉嘴!”

    這聲怒吼可比別的管用,身后登時鴉雀無聲,魏老頭深深吸了口氣:“敢問這位先生,現(xiàn)在還能進(jìn)院嗎?這里住的是我的兒子兒媳……”

    他的聲音哽咽顫抖,雖然悲痛,但是還努力保持著鎮(zhèn)定,看著這幕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景象,那男人輕嘆了一口氣:“邪祟已經(jīng)除去了,跟我來吧?!?/br>
    “快出來啊,呆在這里有什么用?我爹可厲害了,我也會占卦,不會害你的!”蹲在水缸前費(fèi)了半天口舌,里面的孩子依舊毫無動靜,男孩皺起了眉,思索了會兒,從身邊的旅行袋里掏出半塊帶著包裝紙的牛軋?zhí)牵f在那小娃娃面前,“要吃嗎?花生牛奶味的。”

    自己珍藏的糖果也沒能引起這小家伙的興趣,男孩板的有些嚴(yán)肅的小臉頓時顯出幾分沮喪,他很少接觸這么小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哄人,可是這小不點(diǎn)明明是自己找到的,該由自己負(fù)責(zé)才是。蹲在地上跟那瓷娃娃一樣的小家伙對視了良久,他苦惱的嘆了口氣,想要起身再從旅行包里翻些什么出來,一個弱小的力道拉住了他,男孩一驚,低下頭,只見那孩子不知何時拉住了他的褲腿,看起來不想讓他離開的樣子。

    男孩臉上綻出一點(diǎn)笑容,立刻蹲了回去,伸出自己的小手:“我不走,你出來好嗎?別怕,有我保護(hù)你……”

    這次他沒費(fèi)什么功夫,那孩子終究還是握住了他的手,慢慢爬出了水缸,直到這時男孩才發(fā)現(xiàn)小寶寶身上的衣服上還沾著血跡,手小的可憐,帶著幾個rou乎乎的小窩窩,像只小奶狗一樣顫巍巍的,還發(fā)著抖,大眼睛里有些霧氣,似乎噙著淚水。

    被那只柔柔軟軟的小手抓著,男孩心頭就是一軟,拉著他往燈光下走了兩步,一起靠坐在旅行包旁。鄉(xiāng)間的夜晚有些涼,他伸出手臂半抱住身邊的小孩,想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一邊絞盡腦汁說道:“不怕,我爹是龍虎山真?zhèn)?,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等我回山后,就能學(xué)道法了,我要當(dāng)個真正的天師……你知道天師是什么嗎?”

    那小娃娃沒有回答,只是攥緊了小手,低低喊了一聲:“mama……mama被爸爸打……”

    男孩頓時安靜了下來,他雖然不知道房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卦象是騙不了人的,估計被沖煞的人已經(jīng)死掉了。沉默片刻之后,他低聲說道:“那是妖怪,不是你爸爸。別害怕,妖怪已經(jīng)被我爹收了……”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沒什么說服力,他又想了想,伸手從領(lǐng)口拽出了一根紅繩,只見繩子上掛著一枚白色玉牌,不同于常人佩戴的生肖雕像或者佛祖菩薩玉雕,玉牌上刻的是一個奇怪的圖案,看起來就像一道陽文符箓,只是猶豫了一下,他摘掉了玉牌,把它掛在了那孩子頸間。

    “這是我爹給我的玉符,可以護(hù)身,你帶上就不會有妖怪來捉你了?!毕肓讼?,他又補(bǔ)充了一句,“沒事,我爹還能再雕一塊給我,這塊你就留著吧。”

    坐在院墻角落,男孩難得有些啰嗦的慢慢說著話,聲音里帶著點(diǎn)故作老成的童稚,一道微弱的光暈照在兩人身上,隔開了身后的陰影。

    ☆、楔子 下

    踏進(jìn)房門,魏老頭身形微微一晃,扶住了門框。身后傳來一聲驚呼,像是某個同伴被房間內(nèi)的慘劇嚇到,跌跌撞撞逃了出去,他也沒有阻攔,只是勉力吸了口氣,站直身體,一步步向房間內(nèi)走去。

    屋里亮著燈,兩具尸體橫七豎八躺倒在地,此時男尸早就不再抽動,青黑色的面孔如同脫了水一般,有些發(fā)枯發(fā)皺,女尸的舌頭則垂在唇邊,顏色跟脖頸上的烏黑手印也相差無幾,在慘白的燈光照射下,這兩具尸體像是馬上就要尸變一樣,看起來猙獰無比。魏老頭哆嗦了半天,什么都沒說,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白糯米,嘩啦一下灑在兩人身上。

    “邪祟已經(jīng)除去了,不會起尸的?!睆垜蜒噪S口說道。

    魏老頭看了看毫無變化的白米,木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雙渾濁的眼睛又掃了一遍室內(nèi),突然問道:“孩子呢?他們應(yīng)該還有個孩子,三歲半大……”

    “還活著,在院子里?!?/br>
    這答案顯然超乎了老人的預(yù)料,他猛地抬起頭:“孩子沒事?!”

    “沒事,跟我兒子在一起……”張懷言的話還沒說完,那老頭就奪門而出。

    這時魏家莊的人一半在房間里收拾殘局,另一半則守在院外,院子里反而沒什么人,兩個小孩靜悄悄躲在角落里,也沒被發(fā)現(xiàn)。魏老頭一眼就瞅見了蜷縮在男孩身邊的小娃,快步?jīng)_了上去,有些難以置信的看了半晌,最終還是顫抖著伸出了手:“陽陽,爺爺來接你了……”

    然而面對老人的召喚,那小娃顯然有些驚慌的縮了縮身體,死死拽住了身邊男孩的衣袖,想要把自己藏起來,男孩也有些緊張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的老者,顯然是不相信對方的身份,反而半直起身子擋在孩子身前。張懷言這時也走了過來,看著三人別扭的情形不由苦笑一聲,然而當(dāng)視線掃過那小孩適才藏身的水缸時,他突然皺起了眉頭,上前一步往缸里一探,摸出了樣?xùn)|西。

    那是一截圓柱形物體,看起來像是一節(jié)指骨,上面還沾了點(diǎn)紅色血痕,是新鮮的童子血。張懷言用手一摸,就發(fā)覺上面銘刻著一圈細(xì)紋,似乎是個簡單陣法,這玩意放在常人眼里估計看不出端倪,但是放在精通陰陽奇術(shù)的道士、術(shù)士眼中,就是個再典型不過的法器,只是這種骨器韌性不高,又無法攜帶太多咒力,當(dāng)代會用的人已經(jīng)沒幾個了。

    然而法器依舊是法器,如果沾上了童子血……張懷言悚然一驚,抬腳一踩院墻,飛身飄上屋頂。站在房頂向下看去,他的臉色變了,只見一片漆黑的夜幕中,村落里還有幾戶亮著燈光,遙遙望去沒有什么異樣,但是在這個龍虎山真?zhèn)餮劾?,卻看到了一條流動的生氣脈絡(luò),燈光所處的正是與北斗七星對應(yīng)的七關(guān)方位。七關(guān)在道教占研派里可是大有用處,茅山術(shù)用它來除鬼降妖,形勢派則用它堪輿望風(fēng),對于龍虎山一脈更是有祈福、占卜之用,只是他自小學(xué)得都是符箓篆術(shù),對于這類望氣術(shù)不太精通,之前才沒能看出這個陣局的端倪。

    眼前這個大陣分明是人為炮制的陣法,逆轉(zhuǎn)七關(guān),估計要用整村活人的生氣沖煞,不是為法器加持,就是想咒害某人性命,是個十足十的邪門陣法。哪料在起陣的時候,陣眼處意外出現(xiàn)了一枚舊時遺存的骨節(jié)法器,又被童子血激活,骨節(jié)上的法力便跟大陣陣力相沖,不但毀了陣眼,還把氣脈引入了這個民居之中。

    張懷言低頭又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小院的布局,從房頂跳落下來,快步走到院子角落一處空地上,輕輕用腳踢開浮土,只見下面露出半條犬尸。那是條土狗,面目非常猙獰,像是在呲牙狂吠,尸身已經(jīng)扭曲變形,說不出的詭譎。

    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環(huán)境,張懷言馬上明白過來,把土狗埋入院里恐怕是為了造假古玉,把新玉放在現(xiàn)殺的狗腹之中,埋入地下兩三年就會生出血紅沁色,能當(dāng)成古董玉賣上高價,這也算是造假商常用的手法了。然而狗殺的卻不是時候,埋的更不是地方,把剛剛懷崽兒還未成胎的母狗埋在院中死門,本身就有沖天煞氣,再被骨節(jié)、大陣一沖,自然生出妖邪。

    難怪他在村外察覺到的煞氣跟在屋中遇到的不是一個級別,若真只是大陣運(yùn)作,這么巧妙的安排怕是會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等到大陣真正成型任誰都無法破壞,屆時陣力生化的邪氣將會浸染整個村落,而非只害了這一家人的性命。

    魏老頭這時也湊了上來,面色鐵青的看著地里埋著的土狗:“先生,這事是不是有人弄的?”

    張懷言沒有立刻答道,而是反問一句:“你怎么知道今夜這里會起煞?”

    魏老頭低聲答道:“家里有個拜家仙的,夜里突然收到通知,可惜晚來了一步。”

    張懷言頓時了然,所謂“拜家仙”就是供奉狐黃白柳灰五大仙rou身,算是民間跳大神的一種。這種小妖道行有限,碰上兇煞大多是不敢惹的,通知一聲就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也虧得自己來得早些,否則這隊(duì)人馬恐怕還要死傷幾個。

    輕輕搖了搖頭,他看向正蜷縮在兒子身邊的小男孩,淡淡答道:“不是針對這家,只是陰差陽錯,讓他倆撞了邪?!?/br>
    的的確確是陰差陽錯,如果那小孩沒有把玩骨器,用童子鮮血激發(fā)了骨陣,怎么可能引發(fā)大陣紊亂,氣脈入院。但是同樣,如果這家人沒有把死狗埋在院中,怕是煞氣也不會直接沖身,要了他們的性命。然而這種事情,若是說了,恐怕只會讓人心存芥蒂。只能怪在陰差陽錯。

    魏老頭卻似乎聽出了言下之意,他干澀的笑了笑:“大仙說陽陽妨家,我家老二從來不信,還專門搬到鄰村住,誰知……”

    張懷言聞言一嘆,朝兒子招了招手:“小齊,你帶那孩子過來?!?/br>
    剛才為了躲魏老頭,兩個孩子又往后退了些,這時已經(jīng)快躲到院角了,聽到父親召喚,張修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牽著小孩的手走上前來。站在了父親面前,他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父親嚴(yán)肅的表情,低頭執(zhí)拗的說道:“爹,他很可憐,我把符玉給他了,你說過符玉可以辟邪的……”

    “無妨?!睆垜蜒远紫律恚屑?xì)打量了一下那孩子的眉眼,又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面頰和手指:“我不擅長推斷命理,但是這孩子絕非大兇之象,只是趕上了七殺入墓的煞劫,他脖子上這枚符玉就不要摘了,這是龍虎山一脈的保命符,可以驅(qū)邪避兇,護(hù)住性命?!?/br>
    跟面對親爺爺時的態(tài)度不同,那孩子這時倒是乖巧的緊,一聲不吭縮在張修齊身后,張懷言一笑,伸手抱起那孩子,柔聲說道:“你跟他倒是挺投緣,不過現(xiàn)在不是時候,等我們辦完大事,說不好還能回來看看你……”

    冷不妨被人抱起,那孩子登時掙扎了起來,扭身想要逃走,可是抱著他的那雙大手何其有力,他掙扎了半晌也沒能挪動半分,小臉憋的通紅,嗚嗚的哼了起來。張修齊頓時也有些緊張,快走兩步想要拉回孩子,卻又礙于父親的威嚴(yán),沒敢妄動。

    一旁站著的魏老頭連忙接過了孩子,用力把他抱在懷中:“陽陽,別怕,別怕,爺爺在這里,我?guī)慊丶摇?/br>
    幾句話,壓抑許久的淚水終于溢出眼眶,魏老頭語帶哽咽的抱緊了懷中的孩子,像是只有用他才能撐住自己老邁的軀體。似乎被這淚水影響,小孩也終于不掙扎了,只是略帶疑惑的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爺爺,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小哥哥,最終伸出小手,按在老人干枯的手背上。

    看著那孩子回到了家人的懷抱,張修齊嚴(yán)肅的小臉上顯出幾分糾結(jié),他從小跟在父親身邊長大,學(xué)習(xí)道法鍛煉體魄,根本就沒有機(jī)會跟小朋友們接觸,“救了”這么一個孩子,的確讓他有些新鮮,也有些不舍。然而畢竟常年在外,只是糾結(jié)了一會兒,他就站定腳步,仔細(xì)端詳了那孩子幾眼,默默收回了目光。

    張懷言撿起了一旁的旅行包,也走到兒子身邊,對魏老頭說道:“這里的邪祟已經(jīng)除去,我們還有些要緊事,就先走了。若是有空回來,會再幫你們追查一下事情發(fā)生的緣由。”

    魏老頭哆嗦著站起身來,深深給對方鞠了個躬:“多謝先生替我們解除禍患,以后若是有用到魏家村的地方,刀山火海,我魏長風(fēng)都在所不辭!”